第77章
展凝毫無例外的重新被帶回了別墅, 此次事件把她的精神氣毀了一半, 程謹言看她恹恹的模樣有點心疼。
心疼過後照常将人束縛在自己身邊, 他想着的是人的習慣是強大的, 他們之間缺的只是時間, 一個能朝夕相處的時間。
時間足夠長,足夠多,展凝自然就會習慣他的存在,習慣他的愛慕, 習慣有他相伴的日子。
這種盲目的自以為讓他有了一種莫名的自信, 自信展凝遲早會心甘情願留在他身邊, 更或許還能像上一世那樣再對他認真在乎上幾分。
展凝的通訊依舊被阻斷着, 現在對她而言手機最大的作用就是用來看下時間。
程謹言給她搬來一大堆的書, 每天飯後也會帶展凝去附近晃悠一圈,散步的同時偶爾也會聊聊天, 情況似乎在慢慢變好。
展凝沒再如最開始的暴躁和易怒, 似乎慢慢開始逼迫自己接受現下的生活。
離別墅不遠有條小溪,從山上下來的水, 水質非常好, 能看到下方錯落的大大小小的石塊。
“過幾天我準備一下工具,咱們來這抓魚吧。”程謹言在那撐着膝蓋朝裏望,“這邊魚還是有不少的。”
展凝冷冷的勾了下嘴角:“随便了。”
她環顧四周, 這邊環山,大片蒼翠的色澤,空氣環境都絕佳。
幾百米處開始有房子, 但不多,應該就是個小規模的村落。隔着一段距離的正前方是條公路,不少工程車和大型貨車在那狂奔。
這到底是個什麽鬼地方?!
展凝每次想到鬧心的問題就忍不住的臉黑。
她懶得再跟程謹言對着幹很大一個原因是知道這種情況不會一直持續下去,很快就會有人發現她的失聯,然後會開始大規模的尋找。
程謹言就算把她藏的再深,也絕對會被人找到,因為很多東西都是有跡可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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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捕魚工具的效率很高,次日下午他們再次來到這條溪邊開始抓魚,幾個大男人在那赤腳涉水找魚的模樣不難看,甚至因着程謹言出色的身材和樣貌而十分養眼。
展凝在一塊大石頭上盤腿坐着,嘴裏叼了根草在那嘬。
身為大企業接班人,照理說應該是忙的腳不沾地,連閉個眼都得求奶奶告爺爺,更不用說一個連着一個的應酬。
程斯博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展凝瞟了眼不遠處扭着腰肢的程謹言,這人怎麽就能閑成這樣?
在展凝過着暗無天日堪比牢籠的苦逼日子時,另一頭終于有人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
宋陽在連着兩天打展凝電話都提示無法接通後,瞬間整個人就不淡定了。
驅車四小時過去一探究竟,結果被告知展凝已經退租,不單如此,幫她辦理手續的還是幾個高大男人。
房東老太太樂呵呵的說:“是被她弟弟接走的,那小夥子長得可清爽喽。”
宋陽心下一沉,不用細說也差不多明白是個什麽情況了。
駐紮在S市的程氏分部很好找,宋陽直截了當驅車到了他們的辦公地點,巨大的歐式建築古堡一般的豎立在那。
宋陽剛進大門就被前臺攔了下來,得知他的來意,也沒有改變什麽态度,公事公辦的說明需要提前預約。
日理萬機的商業巨頭,接待的都是有着同樣身份地位的大人物,并不是随便來個人想見就能見到的。
這在宋陽的意料之中,他會堅持過來一趟純粹是想碰碰本就不多的運氣。
從這邊離開回到店裏,宋陽給展銘揚去了電話。
想來想去能找的也只有這小子了,雖然展凝不一定希望展銘揚知曉這些事,但情況已經迫在眉睫,已經是沒辦法中的辦法。
當天展銘揚坐車趕了過來,他的表情非常不好看,向來嬉笑天真的臉上難得布了憂愁。
電話裏宋陽說的并不詳細,但也能猜的七七八八,還算蒙了層紗的真相将展銘揚砸的幾乎要昏過去,直到坐進宋陽的私家車裏依舊沒回過神。
“這、這是不是太荒唐了?”展銘揚整個五官都糾結在那,一邊擔心失蹤的展凝,一邊又懷疑事情的真實性。
程謹言那小子得多缺虐啊,才能看上他姐,就連展銘揚的印象裏展凝對程謹言的态度也是向來不假辭色,甚至某些時候都稱的上是刻薄。
現在居然告訴他,程謹言看上他姐了,不單如此還把他姐給囚禁起來了。
天啊,這到底是誰的腦子壞了?
宋陽理解展銘揚的震驚,畢竟自己最開始聽說這消息時也吓得夠嗆,但他懶得在胡扯些有的沒的,把着方向盤說:“現在趕緊把程謹言找出來是重點,前幾天沒聯系展凝,我估計着那會說不定展凝就被帶走了。”
展銘揚木偶似得在那點了點頭,随後給程謹言去電話。
過了很久才接通,程謹言在那邊平和的喚了聲:“小揚?”
展銘揚喉結鼓動了下,盯着前方的車道:“有看到我姐嗎?我這幾天聯系不上她。”
今天晚飯時間遲了點,展凝正坐在餐桌旁安靜進食,程謹言避着她站在落地窗邊接電話,視線裏的女人變得平靜而美好。
程謹言下意識覺得是自己的強買強賣取得了不錯的效果。
“沒有,”他不願現在的一切前功盡棄,也不願被任何人打擾,“最近沒跟她聯系過。”
開了揚聲,程謹言的聲音充斥滿逼仄的車廂。
宋陽握着方向盤的手倏地一緊,臉色瞬間冷了下去。
展銘揚:“你知不知道我姐搬家了?”
程謹言:“是嗎?不太清楚。”
展銘揚聲音有點發抖:“房東說來了一個自稱是她弟弟的人,給她退了租,并把人帶走了,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姐在哪?”
程謹言輕輕皺眉,倒是沒想到展銘揚這麽快就得到了這樣的消息,他以為至少還得過段時間。
“程謹言!”展銘揚提高音量喊了聲。
程謹言:“展凝在我這,我會照顧好她。”
清淺的語音砸的展銘揚措不及防,居然是真的……
可前一秒這個人還想騙他,若最開始還抱着可能是搞錯了的想法,那麽現在是程謹言自己紮紮實實将那些事給蓋了章,再也假不了。
展銘揚:“你讓我姐聽電話。”
“太晚了,下次吧。”
展銘揚吼道:“你讓我姐聽電話!”
“小揚!”程謹言語氣聽起來頗為無奈,“你聽話,我會照顧好她。”
“照顧個屁!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你趕緊把我姐放了!”
那邊安靜了會,随後直接把電話給掐了。
展銘揚不可思議的瞪大眼:“這是要翻天了?!”
說着重新把電話撥出去,那邊已經關了機。
展銘揚低罵一聲,将手機扔在了邊上,自顧自在那鼓着胸膛喘氣。
他們把車開去了程謹言在S市的住處,然後兩眼一抹黑,什麽都沒有。
宋陽看着裝潢精致卻沒有絲毫人氣的室內:“肯定搬走了,他不會這麽容易讓我們找到。”
“這人是瘋了嗎?”展銘揚非常奇怪程謹言怎麽突然就變得這麽歪了。
他忍不住回憶往昔幾人相處的情景,程謹言在态度上确實對他姐會稍微特殊點,但那樣的特殊并不會讓人有旁的想法,也就是因為熟悉在親近上感覺更明顯罷了。
誰能想到這樣平常的表象下包裹了那麽一顆躁動的心,并且躁動到現在直接成了瘋子。
展銘揚躺在這個□□中整整三天,然後終于追到了程謹言的行蹤。
“會不會被他發現?”展銘揚愁的不行,也不知道展凝現在怎麽樣,程謹言有沒有對她做什麽,各種猜測折磨的他短短幾天感覺老了不少。
宋陽注意着車流:“不知道。”
這個是真不好說,如果對方警醒一些,被察覺到那真是分分秒秒的事情。
展銘揚瞬間雙手合十在那拜菩薩。
宋陽則面無表情的繼續盯着前方的名貴私家車,眼中沉着的陰郁只有他自己明白有多麽的恨。
車子開始往僻靜的地方開去,車輛逐步減少。
“程總?”司機已經從後視鏡發現異常。
程謹言跟着瞟了眼:“沒事,随他們。”
這邊有大片的荒地,不遠處緊挨着幾個山頭,除去那些普通簡單的民房,那幢灰色建築很有些鳳凰掉落雞窩的意思。
宋陽:“應該就是那邊了。”
展銘揚吐血的說:“能找到這麽處地方也真算他能耐,可憐我姐了,被關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還不得悶出病來。”
宋陽臉色頓時一緊,暗暗的吐了口氣,壓制着自己猛然翻騰的情緒。
這麽看着似乎展銘揚還要比他理智不少,至少還有心情調侃他姐一句,然而等車子徹底停下,對上不遠處明顯就是在等他們到來的程謹言,站在霞光裏的男人看着溫和而無害,那些瘋狂事件好像跟他完全不搭邊。
展銘揚的怒火卻突然蹭蹭蹭的冒了上來,還沒等車停穩就跌跌撞撞的爬了下去,帶着風雨欲來的氣勢朝程謹言奔去。
“來了!”程謹言态度極好的說了句,甚至嘴角還帶了笑,大大的圓眼依稀有着曾經的模樣。
展銘揚不為所動,壓着滿心煩躁:“帶我去見我姐。”
程謹言挑了下眉:“飯吃了嗎?”
展銘揚:“我說帶我去見我姐!”
這一流程從展銘揚出現在這就不可能再避過去,只是程謹言有心還想再拖一拖,他并不希望展凝見除他以外的任何人。
程謹言:“要麽……”
本就不多的耐心耗完,展銘揚突然沖上前一把扯住程謹言的領子,面部因過激的情緒而抽動,雙目冒火的逼視對方。
“我說帶我去見我姐,聽清楚沒?”
程謹言擡手制止要上前幫忙的保镖,用着一個極度不舒服的姿勢看着展銘揚,眼神就像是看一個哭鬧着要玩具的小孩。
“小揚,我很喜歡展凝,我想跟她在一起,你能理解嗎?”他說的非常誠懇,但再誠懇也抹不掉他幹的缺德事。
如果之前展銘揚還抱有一絲可能是誤會的幻想,現下則落實的徹徹底底。
展銘揚因着這事實在過去荒謬而表情快速扭曲了下,随後利落爽快的回應:“這話你不該跟我說,你要跟我姐說,她自己要同意怎麽着都行,她要不喜歡誰都不能強迫。”
程謹言緩慢的眨了眨眼:“嗯,我現在在争取。”
“争取不是你這樣的!”展銘揚感覺自己就像對着一個大石球,說出來的話等于澆在球身上的水,“嘩啦啦”的落了滿地,而對方依舊無關痛癢。
“你怎麽變這樣啊?”展銘揚真心不能理解的看着程謹言,他們自小一起長大,睡過一個被窩,穿過同條褲子,挨過同樣的罵,受過同樣的訓,怎麽自己還好好的,這人就零件毀的亂七八糟了?
“我一直都是這樣。”程謹言握住展銘揚氣的發抖的手,從自己的領子上扯下來,“只是你不了解。”
“我懶得去了解,我現在要見我姐!”展銘揚指了指他,“你最好祈求我姐什麽都好好的,要是你敢對她做什麽,我一定跟你拼命。”
他們是近乎于比親兄弟還親厚的關系,而現在卻到了如履薄冰的地步,展銘揚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惆悵,使得他眼底微微有點發熱。
但仍舊一字一句的說:“我死都不會放過你。”
“不會,我哪舍得呢!”他說。
展銘揚:“瘋子!”
“瘋子”把他帶進了別墅,可惜宋陽沒有那麽走運了,依舊被留在外面。
他給望過來的展銘揚使了個眼色,表示無妨。
暮色四合,周邊起了薄霧,開門聲響起時展凝照例窩沙發那看電視,連個頭都沒回。
她最開始是數着分秒過日子,現在則是數着天數過日子,她不知道自己還要等多久,也不知道外面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她懶得再跟程謹言去辯駁什麽,因為知道已經沒什麽用,索性就省點力氣,直接将無視給做徹底。
“我回來了。”程謹言每天都好似一個普通歸人,對着在家坐等丈夫回家的妻子朗聲打招呼。
展凝覺得他這一行徑非常的神經,也非常的諷刺,跟之前一樣她連個白眼都沒奉送給他。
原以為這天會繼續是往常的複制版,程謹言轉而會去廚房做飯菜,然後展凝順從的進食,再接着就是到點睡覺。
結果一個人影突然從側面撲了過來,在展凝還沒回過神的時候一把抱住她,萬分委屈的喊了聲:“姐!”
大男生的腦袋埋在展凝的肩窩裏磨蹭,顯得難過極了。
展凝喉嚨一哽,鼻頭有點泛酸:“小揚?”
展銘揚用力點了點頭,聲音悶悶的說:“姐,對不起。”
“哎呦,道什麽歉,沒事。”展凝揉他的大腦袋,“我這不是好好的呢,沒事沒事。”
好個屁,都被人關這麽久了,他卻才知道,以前還不懂事的常常引狼入室,早知道程謹言有這心思,他老早就該把展凝給看牢了的。
程謹言看着他們膩歪了會,忍着滿心妒意:“你們聊聊,我去做飯。”
那是個半開放式廚房,好在路離的遠,将聲音壓一壓,能蓋掉大部分。
展銘揚擡起頭觀察了一番展凝的狀态,瘦了,明顯瘦了很多,臉色也不是很好,不過可能是自己的出現讓她很愉悅,由此現下正笑盈盈的,看起來精神還可以。
“沒對你怎麽樣吧?”展銘揚沉着聲音說。
展凝被他突然的轉變弄的愣了下,随後搖頭:“沒。”
“嗯。”展銘揚點了下頭,話音一轉開始跟以前一樣扯別的,暗地裏将口袋中的一只對講機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