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對講機的有效距離大概有幾公裏, 夜深時展凝鎖了房門, 用毛巾蓋住聽筒防止聲音過響而打草驚蛇, 試了試機子是否可用。

展凝注意着門口, 小聲說了句:“喂?小揚?”

展銘揚沒能留下來, 程謹言想把人支走能有百種方法,單單一個等在外面的宋陽就是其中之一。

至于展凝,自然也不可能這麽輕松的從這個別墅走出去。

一個人卑劣起來是沒有任何下限的。

對講機裏噪音很大,幹擾聲中隐隐傳來宋陽的聲音:“展凝?”

展凝也沒顧得上怎麽會是宋陽回的話, 直接說:“你們現在在哪?”

宋陽:“在西邊那個岔路停着, 我正跟小揚商量着去報警, 你人還好嗎?”

聲音斷斷續續的很明顯, 展凝沒怎麽聽清, 但“報警”兩個字捕捉到了。

事實上她對報警這事并不抱希望,因為程家勢力太大, 根基太深, 何況灰色地帶太多,擦邊球更是容易打, 這不是硬性事件, 警方也很難根據條例做出審判。

哪怕真能把人給抓了,真能将他給刑事拘留,那麽幾天後出來呢?是不是會變本加厲的腦抽?

這些都是未定的, 但卻是很有可能發生的。

展凝很迷茫,握着對講機愣了會神,宋陽以為她沒聽到在那邊又重複說了遍, 展凝剛要應答,視線掃過窗戶,長方形的玻璃窗,漆黑的背景下映着一張似笑非笑的人臉。

這臉哪怕帥到飛起,在這個時間點,這個環境裏也足夠吓人。

展凝立馬嗷了聲,帶着一身的雞皮疙瘩,吓得從床上跌下去直接縮到了牆角。

然後就那麽冒着冷汗,眼睜睜的看着程謹言開了前面的門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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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還沒洗漱過,穿的是白天的正裝,視線淡淡的掃過抵着房門的椅子,又轉到展凝身上:“你們聊的怎麽樣?”

展凝嘴角抽了下,覺得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對講機落在了床上,陷在粉色的棉被裏。

程謹言原不想做的太徹底,奈何一陣雜音過後,宋陽的聲音又好死不死的傳了過來,這就好像一枚刺硬生生的紮進了程謹言心裏。

他自然知道宋陽這個人,也知道宋陽跟展凝的關系僅止于交好的友人,但架不住他莫名其妙的妒忌心,每一個圍繞在展凝身側的男人他都恨。

有時候甚至連展銘揚他都無法忍受。

程謹言将落了一半的毛巾給掀掉,在展凝惱火的視線中撿起那只對講機。

展凝警告道:“程謹言,你給我差不多點。”

程謹言聳了下肩,按下對話鍵:“想報警啊,報吧,要不要我給你號碼?”

“卧槽!”展銘揚大驚失色,“這麽快就被抓住了?”

宋陽臉色也不好看,然而再回過去已經收不到信息了。

展銘揚急的不行:“不行,我得去看看。”

“進得去嗎?”宋陽說。

裏外派了好幾個保镖,不說銅牆鐵壁,但一般人還是很難闖進去。

“那也不能坐等啊!”展銘揚叫了聲,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發,整個人都透着無方向的慌亂。

宋陽朝那邊深深的看了眼:“沒事,我們先走。”

“不走!”展銘揚連忙拉開車門,“我不走,我姐在這呢,萬一出個什麽事這邊還近點。”

“出不了事。”宋陽把他拽回來,“你姐剛不是告訴過你程謹言不敢做什麽嗎?聽話,上車。”

展銘揚叫道:“誰知道她是不是故意安慰我?!”

安靜了會,宋陽讓展銘揚回憶展凝的狀态,他照實說了,除去這些,展凝在面對程謹言時表現的并沒有很過激。

宋陽說:“依照展凝的個性若程謹言真做了什麽還能這麽平靜?所以她不是安慰你,說明程謹言确實不敢把她怎麽樣。”

好像挺有道理,展銘揚一時找不出詞來反駁。

這個晚上宋陽硬是把展銘揚帶回了自己公寓,他們還需要另外想辦法。

展銘揚想不出除了報警還能怎麽辦。

宋陽說有的,但具體是什麽他就沒細說。

這個晚上宋陽做了一個夢,夢裏的他回到了讀初中那會,背着個碩大的書包,展凝在邊上時不時的叫他學委,然後又是高中,被他那個惡鬼繼父糾纏不休,坐在小池塘邊不斷回憶着展凝的話,将跳不跳的情景。

過後畫面一晃又變了個樣,他看到不遠處一男一女摟抱的背影,沒多久他們突然轉過身來,赫然是程謹言和展凝,程謹言臉上帶着勢在必得的表情,胳膊死死的攬着展凝不讓她掙脫。

展凝驚恐的沖他喊:“宋陽,救我!”

天還沒亮透,現在時間是淩晨三點多。

宋陽滿頭冷汗的坐起身,緩了緩才下床走出去。

這個社會就是這樣,有錢就是有權,兩者本就是相互作用的。

像他們這樣的普通人在程謹言眼中就是随手能碾死的蝼蟻,那些掙紮的力道近乎可以直接被忽略,上天就是這麽的不公平。

宋陽站在飲水機前,倒了杯冷水在那小口小口的喝,眼神随着動作越來越冷。

他将空杯随手扔進水槽,從旁邊的櫥櫃上撈出一把匕首,匕首已經放了很長時間,但一次都沒用過。

這東西原本是打算用在他那繼父身上的,結果對方一吓就慫了,最後沒用出去。

刀片很薄,刀口很鋒利,他鬼使神差的在自己手上試了下,輕輕一蹭劃出一血條來。

“效果挺好。”他低低的說了句。

在跟權利沒法抗衡的時候,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對方消失。

後面的時間展銘揚每天都往展凝那邊跑,晚上就跟着宋陽回公寓,他們很快在這樣的一個環境裏找出了平衡。

至于被抓包的那個晚上過的怎麽樣,展凝糟心的都不想提。

因為她沒出過門,連二樓陽臺都沒出過,所以壓根不知道自己現在睡的卧室跟程謹言那個是互通的,這就好比自己豎起的堡壘,原以為堅固到風雨無阻,殊不知是在玩敞篷。

程謹言進出她的房間全憑他的喜好,完全沒隐私可言。

不過好在對方并沒有傻乎乎的持續在上面火上澆油,給了展凝一個絕對的緩沖時間,至于過後會怎麽樣,那就全然不知了。

展銘揚說:“我還沒跟爸媽說,要麽跟爸媽商量一下這事?”

展凝趴窗口看外面的情況:“沒必要,明擺着沒用的,他連你都顧不上了,更別說老爸老媽。”

“那也不能一直這麽下去!”

展凝應了聲:“最好的辦法就是找機會跑路了。”

展銘揚潑冷水:“你不是跑過了嗎?沒幾天就給拎回來了。”

事實上展凝也不太理解為什麽那次這麽快就被找到了,或許是用了身份證,也可能是使用了□□,各種身份痕跡都可以作為他的入手點。

“……”展凝掀了掀眼皮,“每一次失敗,說明離成功更進了一步,難不成被拎回來我就要老實不跑了?”

大不了換最基礎的交通,能跑多遠就跑多遠,能拐多偏僻就去多偏僻,同時減少跟其他的聯絡,這是她能做到的最大程度。

“東西放在下方路一個垃圾桶邊的紙箱裏,上面寫了你的名字縮寫,現金不夠了就用裏面的號碼打小陽哥家的座機。”展銘揚壓低着聲音說。

他們這天從別墅走了出來,養只狗也得遛一遛,更何況是人。

展凝朝身後的兩保镖瞅了眼,随意找借口:“嘿,朋友,能稍微離我遠點不,跟太近我怪不自在的。”

兩高大的男人木樁一樣的無動于衷,直到程謹言擺了下手,才順從的退後幾步,動作整齊劃一,相當的訓練有素。

展凝忍不住嘲諷的勾了下嘴角:“不虧是你養的,夠聽話。”

“這邊環境不錯。”程謹言自動将她語氣中的敵意給忽略,很好脾氣的說,“前方還有一個在建的公園,已經臨近竣工,進去散步游玩的人不少,你們也可以過去看看。”

這邊還是郊區,人不多,車道也不擁擠,空氣裏還有草木的味道。

若不是情況特殊,展凝會非常滿意這邊的環境。

她朝展銘揚使了個眼色,踏棉花一樣慢悠悠朝所謂的公園走去。

太陽還沒落盡,火紅的光照鋪滿整個大地,看過去非常的溫暖,也充滿着勃勃生機。

朝九晚五的上班族踩着這樣的夕陽成為最普通的歸人。

迎面走來幾個挂着紅領巾的小學生,蹦跳着走遠,露出了落在之後不遠的一個男人,戴着黑色鴨舌帽,寬大的帽檐遮了他半張臉。

展銘揚突然在展凝背上輕輕推了一下。

展凝嘴角一抿,在男人擦肩而過時,目光滿含擔憂的掃過去。

宋陽目不斜視的走過,展銘揚跟着轉身,然後在措不及防中,前者突然伸手一把抱住了程謹言,後者則抱住一個保镖。

空出來的那個愣了一秒,回過神就要朝已經拔腿就跑的展凝追去,同一時間宋陽掏出提前準備好的匕首狠狠的紮進了程謹言腹部。

宋陽面無表情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臉龐,平靜的說:“你就去死吧!”

作者有話要說: 家附近前段時間抓走幾個瘾君子,差不多一周就放出來了。

昨天去理發,理發師對這一事件發表看法說:“本來也沒什麽,抽就抽吧,就是可惜名聲不太好了。”

我被對方感人的三觀震的魂不附體。

我說:“憑他們幹的事還配有名聲?”

對方看我的眼神瞬間就像在看一朵少見的大奇葩。

很可悲,可悲的東西實在太多,反而不知道該為什麽去可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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