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洛蓉權當沒聽見, 腳步不停，奚澤與齊俊亦自顧往前，只彭長老回頭看了眼，發現是她，又擰回了頭。
曹青苑卻是不死心，小跑過來攔在他們前面，喘了口氣看向奚澤，“先生請留步。”
旁邊領路的仆從上前一步, 欲言又止。
奚澤靜靜看着她, 等她下文。
她猶豫了一下, 神色間似有掙紮, 望見奚澤無聲注視的模樣，仿佛下定決心，朝前兩步低身一福道：“先生可否借一步說話。”
話音剛落, 洛蓉便橫身擋在她與奚澤面前，眉毛一豎, “不可以。”
曹青苑面現不悅, “我與先生說話, 關你什麽事，走開。”
“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洛蓉一動不動，“有什麽話跟我說。”
曹青苑嗤笑了聲，咬着牙道：“洛蓉，你可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多謝曹二姑娘提醒, 時刻謹記呢，”洛蓉皮笑肉不笑，伸手拉住奚澤手腕，直接越過她便想離開。
曹青苑忿忿哼了聲不知廉恥，朝奚澤道：“先生，你難道不知道她已有婚約？”
洛蓉腳步頓住，怒容瞪向她，“你說誰不知廉恥，有本事再說一遍，別以為在你們府裏我就不敢碰你！”
“你碰一下試試，”馮屹從旁威脅。
洛蓉頓時火起，上前一步，感覺手上有道力不輕不重地往後扯了下，回頭瞧了瞧奚澤的神色，不甘心地退回到他身旁。
曹青苑望着奚澤，聲音急切，“先生，以你的才學，想要得一切都可擁有，根本無須依仗旁人，更不用……”話至此處停了一下，瞥了眼洛蓉繼續道：“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她已有婚約在身，大庭廣衆之下，你們這般拉拉扯扯實在不妥，若是傳到了帝師和皇上的耳中，恐對先生不利……”
“是嗎？”奚澤面容沉靜，“曹姑娘就是來提醒我這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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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青苑點點頭，眼神在周圍轉了圈，小聲道：“還有……此處不方便說話，先生可否移步？”
“不方便就不用說了，”奚澤微微颔首，“告辭。”
洛蓉得意地挑了挑眉，随着他離開，彭長老和齊俊緊跟在後，經過曹青苑身邊時，笑呵呵說了句，“回去吧，不用白費力氣了。”她瞬間變了臉色，一張帕子幾乎被擰爛。
馮屹冷哼了聲，陰陽怪氣道：“何必管他們的事，早提醒你不要多此一舉……”
“你閉嘴，”曹青苑惱羞成怒，大喊了聲轉身跑遠，馮屹望着她的背影，眼神晦暗難辨。
齊俊全程看完這場好戲，往出走的路上腦子才轉過來，驚訝地問彭長老，“那個曹青苑，莫不是看上了族長？”
“你說呢？”彭長老揶揄地笑，“幾十年沒有桃花，如今竟一下子開了兩朵，只怕以後還會有，真是讓人羨慕啊！”
洛蓉一聽當下就急了，“彭爺爺，你這話何意？什麽叫以後還會有，他都已經訂親了！”
“冷靜，冷靜啊，”彭長老連忙安撫她，“我亂猜的，你看他長得一臉招桃花的樣……”
“彭長老！”奚澤冷不丁叫了他一聲，将他後面話壓了下去，他嘿嘿一笑，自然明白意思，不再多說，往前兩步，又忍不住加了句，“放心，就算有也都是爛桃花。”
“爛桃花也是桃花！”洛蓉滿臉不高興，走到奚澤身旁嚴肅看着他，“奚哥哥，不準你惹上任何桃花，否則我就不理你了。”
“那正好，清淨了，”阿羅高興地插嘴。
洛蓉狠狠剜了他一眼，又緊盯向奚澤。
齊俊含笑打趣，“表姐，你管的也太嚴了，這還沒成婚呢，再說了，就算有爛桃花，也不一定是族長的錯啊，比如那曹青苑……”
“我這叫防患于未然，你娘教我的！”洛蓉義正言辭打斷他，“你還小，懂個屁。”
齊俊，“……”
彭長老哈哈笑了兩聲，拍拍奚澤肩膀，“聽說國公爺懼內，族長，你保重！”
洛蓉忙道：“我可比姑姑脾氣好多了，奚哥哥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像姑姑欺負姑父那般欺負你的。”
奚澤無語望天，“別聽長老瞎說，”默了一下，“我若有那心思，還輪得到你？”
洛蓉乍一聽這話欣喜無比，也定下心來，可仔細一琢磨，怎麽總感覺怪怪的。
彭長老和阿羅眼神一碰，默契地看向回廊外的景致，只洛蓉和齊俊滿臉迷茫。
姐弟倆慢了幾步，并排同行互相交流。
齊俊，“表姐，你可否在外面給我爹留點面子，他好歹是國公爺呢。”
洛蓉，“你說他方才那話什麽意思？我怎麽覺得不像好話，他是對我沒心思還是對男女之事沒心思還是……”
“表姐，你有沒有聽我說？”齊俊聳拉着臉看她。
洛蓉擡起頭，“嗯？你說什麽？”
“我……”齊俊剛開了個口，驀地聲音消失，一只手捂在他嘴上，将他拖入後面假山之中，洛蓉甚至來不及反應，眼睜睜看着他刷一下從眼前消失，待要驚呼，自己也被人從身後鉗住，發不出半點聲響，嗚嗚着使勁掙紮，頸間一陣劇痛，意識不受控制地漸漸暈沉，視野中，那片紫色一點點變得模糊，最終被黑暗覆蓋。
百步之外，奚澤忽然停住步伐，擡眼左右看了看，“這不是進來的路，”說話同時猛地轉身，洛蓉與齊俊已是不知所蹤。
“蓉丫頭跟齊世子呢？”彭長老疑惑地四下張望，阿羅眼神一凜，餘光中那引路的仆從正趁機偷偷溜走，立即迅速沖去将他攔住，劍柄抵在他脖子上，“人呢？”
仆從結結巴巴回話，“不，不知道。”
阿羅手腕微微一抖，利劍滑出來半截，鋒利的劍刃貼着他脖頸，慢慢勾出一條紅色血線。
仆從吓得腿都軟了，整個人瑟瑟發抖，一個勁的求饒，道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只是奉命送他們出府，阿羅眸光微縮，看向面容冷漠的奚澤，未等他開口，就聽嗖嗖的聲音破空而來，仰頭一看，鋪天蓋地的箭雨沖着他們迅疾下落。
阿羅本能地拔劍保護，擋在奚澤與彭長老身前，只見劍光閃爍，身形翻飛，箭矢紛紛墜落在腳下，奚澤凝神望着天際，片刻後，俯身從地上撿了幾顆石子，拿在手中轉了幾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了出去，石子在空中打旋，四散開來，襲向隐在暗處的□□手。
箭雨随之停下。
仆從早已趁亂溜走。
“族長，姓曹的竟然想殺我們！”阿羅冷聲道，眉頭一擰，“也不知蓉兒和世子怎麽樣了。”
“放心，曹玄還不敢對他們倆下手，”彭長老踢了踢腳下箭矢，一臉悠閑的樣子，“否則也不會先将他們倆弄走。”
“那就好，”阿羅松了口氣，“可他為何要殺我們，我們礙他何事了？”話音剛落忽然想到什麽，臉色一變，“莫非，他知道了族長是……”
“他是在試探我們，”奚澤緩緩開口，“若真要殺，不會在他府上。”
“試探？”阿羅思索了一下，發覺周圍草木移動，飛沙走石，暗衛逐步逼近，明白過來，“族長，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能怎麽辦，見招拆招呗，”彭長老渾不在意道：“這麽點小陣法你都能對付了，根本不用奚澤動手，”說到一半神情稍微嚴肅了些，“只不過蓉丫頭落到曹永手上的話，恐怕要吃……虧。”
最後一個字還沒出口，就見眼前紫色身影一閃，定睛再瞧，已是置身于一丈之外的陣法正中。
……
遠處高臺之上，曹铎和曹玄望着這一幕，眼中精光頻閃，仆從上來禀報，齊世子和洛姑娘暫時關押在翠竹苑，由二公子看守，曹玄點了點頭，囑咐轉告二公子，不許亂來，仆從領命，躬着身退走。
曹铎唇角勾起笑意，“父親，此陣法精妙無雙，是那位高人道長授與兒子，兒子肯定各軍将領都未見過，若是他破得了此陣，想來足以對付帝師。”
“嗯，”曹玄整理了一下袖筒，神情沉穩，“且看看。”
翠竹苑隐蔽的廂房內，洛蓉一聲嘤咛緩緩睜開眼睛，後頸的痛意随之傳來，她伸手一邊揉着，一邊翻身坐起，發覺處在陌生的屋內，看裝飾擺設像是客房的樣子，卻是不見一個人影。
昏迷前的記憶很快蘇醒，洛蓉心中一緊，也感覺不到疼了，随便套上鞋靴就往外沖。
剛走兩步，屋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曹永嬉皮笑臉走進來，“呦，醒了。”
“你好大膽子，居然敢劫持我，”洛蓉嚴厲斥問，“俊弟呢？你把他弄哪去了？”不待他回話又道：“你們曹家就是這樣對待賓客的，今兒個真是長見識了！”
“別生氣嘛，”曹永上前幾步坐到梨花木椅內，屋門在他身後合上，他倒了杯茶，拿在手上轉了轉，“分明是姑娘和世子不勝酒力，在我們府裏稍事歇息，你放心，待酒醒了，自然會送你們回去。”
睜着眼睛瞎說，洛蓉冷笑了聲，心中一動，登時臉色大變，“你們想對奚哥哥做什麽？”接着驀地拔高音調，“你們把他怎麽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