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曹永面容沉下來, 眼神轉暗,手裏的那杯茶也不動了,陰陽怪氣開口,“不是前幾日還說喜歡帝師嗎?轉眼就投入他人懷抱,洛蓉,我倒沒有想到,你竟然是這種女人。”
話落只得到一聲冷哼,他咬咬牙, 嘭一聲放下茶杯, “為何?他們都可以, 為何我不行, 我哪裏不如帝師,哪裏不如那個族長了?”
洛蓉朝他翻了個白眼,語氣冰冷, “你最好保證他的安全,若是他少一個汗毛, 我讓你們整個曹府陪葬你信不信?”
曹永定定看着她, 驀地嗤笑出聲, “你還是那麽天真,以為自己無所不能。”
“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洛蓉加重聲音又重複了遍,“別以為你們曹家能只手遮天,這些年在帝師處受的那些挫都忘了嗎?”
曹永眼神變化,像看傻子般看着她,“你竟然指望着你的未婚夫替你的奸夫出頭嗎?洛蓉,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我現在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洛蓉目光淩厲,“你嘴巴放幹淨些,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呵呵,”曹永面露嘲諷的笑意,“縱使帝師願意頭頂綠光,你以為……僅憑一個族長,他能撼動我們家嗎?說到底那族長只是一介布衣,殺了他對我們府裏有什麽好處,沒有證據,你可別胡亂造謠,今日赴宴之人皆可作證,半個時辰前宴席散後,管家可已經将人送走了。”
洛蓉一聽這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沖過去用力拍了下他旁邊桌面,“曹永,我警告你,趕快放了他,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我剛才都說了,”曹永眼底閃過寒光,“你要的人……他不在我們府上。”
洛蓉胸膛起伏,不再與他多說,直接轉身準備出去,到了門口卻發現屋門從外面鎖上了,根本打不開。
“開門,我要出去!”洛蓉滿腹怒火,吼完不見他反應,強自鎮定道:“你知道劫持扣押世子是什麽罪名嗎?我看你是活膩歪了吧。”
曹永不以為意地笑了聲,“世子不勝酒力,醉倒在我府上,何來扣押之說,你放心,我安排了人伺候,就等着他酒醒呢,”說着起身朝她走來,“至于姑娘嘛……既然醒了,不如我們先聊聊。”
“我跟你沒什麽聊的,”洛蓉戒備地盯着他,“你最好馬上放我們走,興許還能留一條狗命!”
“可我卻是有很多話跟你說呢,”曹永神情陰翳,一步步逼近,“你知道這些年我有多想你嗎?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拒絕我,只有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無視我的存在,洛蓉,我日思夜想了那麽久,你以為我會甘心就這樣算了嗎?”
“你想幹什麽?”洛蓉緊張起來,後退了兩步,“你別亂來啊,離我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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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永腳步不停,臉上浮起輕佻的笑意,“你在衆目睽睽下與那族長不清不楚,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名聲,我又何必為你着想那麽多,名正言順你不樂意,我也只好如此,洛蓉,我早說過,你注定是我的人。”
“你做夢!”洛蓉胸腹間一陣惡心,“你今日敢碰我一下,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我有什麽不敢的,”曹永面容猙獰,“反正你跟那族長的事都傳開了,是不是完璧之身有何要緊,不是我,早晚也會是他吧,你不要臉,我就陪你不要臉!”
說話間已到了近前,洛蓉後背抵上門板,沒了退路,咬牙瞪着相距不過半步的曹永,“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曹永,今日若……長公主也保不了你!”
“蓉兒,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曹永硒笑了聲,伸手鉗住她的下颚,“宴席上你跟那個族長卿卿我我,舉止親密,大家可都親眼所見,我現在……跟你的情人可是一個陣地,指證我對你胡作非為,且不說旁人信不信……只要你膽敢鬧到公堂,你的好族長也逃不了幹系。”
洛蓉呸了聲,厭惡地別開臉,眼神左右亂轉,尋找脫身機會。
曹永收起笑意,又靠近了些,“難道你還要為那個老頭子守貞不成?你勾搭族長……不就是因為帝師給不了你某些東西嗎?如今我給你不是一樣的,”說着俯身朝她親去,洛蓉握緊拳,看準時機猛地出手,一拳擊在他右臉上,他退了開來,赤紅着眼咬牙切齒地低吼,“洛蓉,我看你能嚣張到幾時!”
門外仆人聽到聲響,想起曹玄囑咐的話,急忙上前敲門提醒,曹永早已失了理智,怒喝着讓滾開,仆人吓得不敢再出聲,又擔心二公子惹出事來不好交代,猶豫了一陣,急急忙忙沖去找大公子。
另一邊,奚澤輕松破了陣法,剛剛站定,眼前就出現了一副畫面。
洛蓉手裏舉着茶壺站在桌子上,用力朝下面圍着桌案打轉的曹永砸去,被他閃身避開,似乎怒罵了句什麽,下一瞬,腳踝就讓他抓住,整個人跌倒在案上,驚慌地大喊……
奚澤心中一緊,一簇火苗從胸口燃起,方才所有□□都沒有半分變化的面容竟出現慌亂之色,片刻不停留,當即朝後宅沖去。
阿羅喊了好幾聲問他去哪,一個字的回答都沒聽到,疑惑地看向彭長老,卻見他也變了臉色,道:“蓉丫頭怕是出事了。”
話落拔腿追了去,阿羅不敢耽擱,急忙跟上。
高臺之上的曹铎沒料到他這麽快就破了陣,與曹玄對視了眼,不約而同露出喜意,正要去請他詳談,卻見他快步離開,像是朝着後院方向而去,接着方才的仆人就驚慌失措跑上來,曹玄一看便知出了何事,面容一沉,聽他道完,怒斥了聲混賬東西,趕緊也去了翠竹苑。
奚澤上回來此找彭長老時便已将曹府大致摸清,曉得洛蓉是在某間廂房裏,卻不知具體是哪間,往後院疾奔的途中,不斷回想着剛才看到的那一幕,腦子裏飛速運轉,經過翠竹苑時,忽然靈光一閃,轉身沖了進去。
門外守着幾個護衛,見有人闖入,拔刀迎上前擋住,奚澤迅猛出手,也沒見怎麽動作,那些人就倒在了地上。
門上挂着鎖,隐約能聽見裏面淩亂的聲音,奚澤眉頭一擰,眼神在院子裏掃視了圈,從毫無抵擋之力的打頭護衛腰間取下鑰匙,打開門快步進去。
眼前的景象卻是跟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樣。
奚澤懸着的一顆心放下,面容恢複沉靜,彭長老跟阿羅随之沖進來,驚慌的面容同時一怔,繼而忍俊不禁地笑出了聲。
屋裏一片狼藉,洛蓉背着身子坐在書案上,兩只腳丫子晃來晃去,書案旁邊,曹永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身體扭曲成古怪的姿勢,手腳被他自己的腰帶綁着,頭發散亂,兩只眼睛烏青了一團,嘴裏塞着破布似的東西,仔細一瞧,兩只腳光禿禿的,鞋襪不知去了何處。
“我就說不會放過你的,你還不信!”洛蓉嚴肅地教育,“以後收起你那龌龊心思,我可不是好惹的,”說着踹了他一腳,“聽到沒有!”
聽到破門而入的聲音,洛蓉回過頭來,看到奚澤先是一喜,立即跳下桌案跑過來,待站到他面前,已是紅了眼眶。
“奚哥哥,你沒事,太好了。”
奚澤微有動容,露出一個淺淺的笑。
洛蓉卻是笑不出來,忽然上前抱住他,聲音哽咽,“奚哥哥,我好擔心你。”
奚澤心底湧起一股柔情,摸了摸她頭發,小心取下她發間夾着的一片黃竹葉攥在手中,輕聲道:“我有什麽好擔心的,倒是你……”語聲一頓,“沒吃虧就好。”
彭長老和阿羅不約而同打了個顫,感覺渾身雞皮疙瘩都出來了,識趣地不再盯着看,走到曹永跟前,阿羅提着他衣領一把将他拎起來,“世子呢?”
“對,俊弟呢,你把俊弟弄哪去了?”洛蓉回過神來,松開奚澤厲聲質問,曹永嗚嗚嗚不斷叫嚷,渾身軟綿綿的,彭長老慈祥的幫他取下堵口的東西,他嘴裏一空,當下斥罵起來。
“你們可別忘了這是什麽地方,立刻給本公子解綁,不然我要你們的命!”
“你想要誰的命!”曹玄鐵青着臉走進來,看到曹永狼狽的模樣,眉峰清晰地抖了抖,似是怒極,上前來狠狠一巴掌,“你做的好事!”
曹永被打的整個人倒在地上,嘴角流血,掙紮着爬起張口欲言,曹铎搶先一步攔住,連忙替弟請罪,不見曹玄松口,又轉向洛蓉,行了個大禮道:“二弟糊塗,冒犯了姑娘,若非下人通傳,我們還不知道他竟如此膽大妄為,實在罪不可赦,好在姑娘未出岔子,現在他已成這般模樣,還望姑娘看在他對你一片赤心的份上,饒過他這一回。”
洛蓉冷哼,“休想!”
曹铎态度誠懇,又是彎腰一揖,“今日本是慶事,萬未料到出此變故,二弟自然是有錯,只要能讓姑娘消氣,怎麽樣都成,”說完也不管她反應,兀自吩咐下人将曹永帶下去領罰,曹玄肅容立于一旁,并不做聲。
這分明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節奏,洛蓉哪裏肯輕易放過,當即橫身攔住,誓要帶他去公堂,沒想到他一點不怵,竟還反咬一口,嚷着“去就去,你以為你和那個族長的事能瞞住嗎?今日算我倒黴,但是死我也要拉個墊背的。”
“住口!”曹玄歷喝,“先生與姑娘清清白白,豈能容你如此侮辱,休再信口雌黃,來人,把他給我關起來,沒我的吩咐,一口吃的也不準給。”
小厮領命,趕緊将他強拉走,洛蓉不甘心地上前兩步,欲繼續阻攔,一只手落在了肩上,暖暖的,回頭一看,就見奚澤無聲望着自己,眼神帶着安撫的意味。
“奚哥哥……”
“小兒不懂事,我會好好教訓,望先生和姑娘切莫怪罪,”曹玄的聲音響起,将他們的目光吸引過去。
奚澤不動聲色将洛蓉拉到自己身後,面容冷硬,看着他道:“今日之事,還請大人給出一個合理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