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配合人的心情,今晚的天氣也不怎麽樣,黑漆漆的天空中看不見月亮和星星,一切都是沉默安靜的。
裏德爾的情緒許久才平複下來,坎蒂絲拉着他從地板上起來,讓他坐在她的床邊,輕聲問他:“你吃過飯了嗎?”
吃飯?
哦,對,還要吃飯,人都要吃飯。
裏德爾沒有吭聲,他僵直地坐在那,一張俊美如畫的臉蒼白毫無血色。
坎蒂絲也不指望他回答什麽了,直接轉身離開了卧室。
在坎蒂絲離開之後,裏德爾黑色的眸子一點點轉變,偶爾會變成很吓人的紅色,但又會很快恢複過來。
他擡起手,按在了額角,像承受着極大的痛苦一樣。
很快,他開始氣喘籲籲,眨眼間便出了一身冷汗。
他有些支撐不住地倒在床上,身體都開始跟着顫抖了。
坎蒂絲在外面聽到響動便立刻跑了回來,她進屋看見他這副樣子,吓得渾身一激靈。
“湯姆!”
她飛快地跑到他身邊,扶着他不斷顫抖的身體擔憂道,“你怎麽了?你哪裏不舒服?”
裏德爾極力克制着肉體上的痛苦,他緩緩擡起手,盯着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坎蒂絲順着他的目光望去,瞳孔漸漸放大。
裏德爾左手中指上戴着一枚精致的戒指,戒指中央鑲嵌着一顆黑色的菱形寶石,寶石裏依稀可見一個圖形,看上去像只三角眼,瞳孔中間有一道豎線。
這個圖形在此刻散發着無邊的黑暗氣息,坎蒂絲離它有些近,也被那種令人不适的氣息侵襲着,她感覺很不舒服,渾身發軟,無力地倒在了裏德爾身邊。
裏德爾看見坎蒂絲倒下了,她的神智似乎也開始變得模糊了,他因此皺起了眉,他用力抽出了魔杖,用一種難以言喻的強大意志将複雜難懂的魔咒注入那枚戒指。
在他念完咒語的後一秒,不斷散發着黑暗氣息的戒指終于安靜了下來,變得和普通戒指沒什麽區別了。
他握起拳,盯着戒指看了一會,确保它不會再突然出問題了,才轉頭查看坎蒂絲的情況。
坎蒂絲倒在床上,身體的力氣在一點點恢複,她金色的發鋪滿了床,藍色的眸子困惑地望着他。
“那是什麽?”她有點虛弱地問話,卻也沒指望能得到回答。
裏德爾總是那麽神秘,他有很多他自己的秘密,在他們還好好在一起的時候都不曾告訴她,現在他們分開了,毫無幹系了,他就更不可能告訴她了。
但不是那樣的。
裏德爾回答了她。
他将戒指從手上摘了下來,側躺在她身邊,捏着那枚戒指給她看。
“是它的力量。”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大概是剛才的痛苦導致的,他經歷了方才那樣直接的傷害,此刻依然還能保持清醒,懷有力量,不得不說,這有些強大得吓人。
“我沒見你戴過戒指。”
坎蒂絲眨巴着眼睛盯着那枚戒指,不知怎麽的,她忽然想起了鄧布利多教授的話。
——唯一令人不安的是,丢失了一枚戒指。
坎蒂絲脊背發冷,她掙紮着試圖起來,但裏德爾的手落在了她身上。
她愣住了,驚訝地望向他,紅唇開合想問他要做什麽,但裏德爾在這之前開了口。
“這是我外祖父的戒指。”他相當坦然地說,“是我偷來的,在我舅舅那裏。”
坎蒂絲驚呆了,根本沒料到他會這麽直白肯定地告訴她,她完全忘記了反抗他的手,結結巴巴地說:“你……偷來的?”
裏德爾反問她說:“這幾天你都不在家,你去了哪裏?”
坎蒂絲下意識回答道:“我去了鄧布利多教授家。”說完,她頓了頓,問他,“你怎麽知道我這幾天沒在家?”
裏德爾似乎笑了一下,輕飄飄地說:“我一直在找你。”
坎蒂絲這下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裏德爾繼續說道:“既然你在鄧布利多那裏,那你應該對一切都很清楚。”他緩緩直起身,卻仍然将手放在她的肩膀處,輕柔地撫着她的肩頭和手臂。
坎蒂絲被他撫過的地方有些發癢,她想說什麽,但裏德爾還是不給她開口的機會。
他像是有很多話要對她說,語速很快道:“我要向你坦白一切。其中包括一些你已經知道的事情。”
坎蒂絲睜大眼睛望着他,裏德爾短促地笑了一下道:“我查出了我的身世,我利用這個暑假去見了我還存活在世的舅舅,他……”他厭惡地皺起眉,“他是個酒鬼,貧窮、肮髒且卑鄙,他滿嘴污穢,絲毫配不上他身體裏流淌的高貴血脈。”他掃了坎蒂絲一眼,“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岡特家族——薩拉查·斯萊特林所留下的唯一直系血脈。”
坎蒂絲:“……我知道。”
“我的舅舅,他并不期待我回歸家族,在他看來,我是我母親——他口中的那個賤人,和一個肮髒愚蠢的麻瓜生下的孽種,他當時想要殺了我,肅清岡特家族的血脈。”
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家人,滿懷期待地找了過去,卻得到這樣的對待,他當時一定很絕望吧。
坎蒂絲欲言又止地望着側靠在自己身邊的青年,他英俊的臉龐在稀薄的月光下輪廓模糊,她看不真切,也就無從分辨他的表情。
他現在應該已經沒事了吧。
至少他接下來說話的語調是冷靜平穩的。
“他想殺了我,你知道嗎,親愛的。”裏德爾似笑非笑地說,“但他沒有做到。他喝了太多的酒,甚至都無法握緊魔杖,所以我跑了出來。”他再次擡起那枚戒指,淡淡地說,“這是我從他那裏偷來的,他炫耀着這屬于我外祖父的複活石戒指,他說它很危險,蘊藏着無限的力量,它也的确如他所說的那樣,有點難以掌控。我不想将它留給他莫芬那樣的垃圾,所以我把它偷走了。”
……原來是這樣。
坎蒂絲心有餘悸道:“你沒受傷吧?”
裏德爾愣了愣,好像沒料到她會問這個,他眼神複雜地注視她許久,才輕聲說道:“沒有。”他輕輕躲開了手臂,坎蒂絲敏銳地捕捉到,直接拉住了他欲閃躲的手。
她撩起了他巫師袍的袖子,看見了裏面血淋淋的傷口。
“這還叫沒受傷?”坎蒂絲吓壞了,她激動地坐起來,金色的發在夜晚裏閃耀着迷人的光芒。
“你為什麽不處理一下!它還在流血!”
她看上去很着急,四處尋找自己的魔杖,裏德爾目光輕柔地看了她一會,擡手撫了撫她的發。
坎蒂絲好像被他這個動作安撫了。
她緩緩望向他的眼睛,裏德爾勾起嘴角笑了笑說:“我故意沒有處理。”
坎蒂絲不可思議地望着他,他輕聲說道:“我原本是想讓你看看的,我是故意放任它的。我擔心你還是不想理會我,所以我覺得,如果我受了傷,說不定你會心軟……”
坎蒂絲哭笑不得地坐在那,她握緊了雙拳,感覺到眼眶有些發熱,她用有些生氣的聲音說:“我現在已經看到了,所以你可以把它處理一下了嗎?”
裏德爾微笑着點了點頭,他抽出魔杖,只不過眨眼的功夫,鮮血淋漓的傷口便愈合了。
坎蒂絲:“……”人和人之間的差距真大,他用的治療咒她聽都沒聽過。
“坎蒂絲。”裏德爾難得沒有繼續握着他的魔杖,尋求魔杖帶給他的安全感,他直接将魔杖丢到了一邊,人骨般的魔杖滾落了一下,和坎蒂絲珍珠白的魔杖湊到了一起。
他緩緩靠近她,像他的魔杖挨着她的魔杖那樣挨着她,坎蒂絲漸漸有些呼吸不穩。
“你不要靠我那麽近。”她渾身發麻地閃躲。
裏德爾将額頭抵着她的額頭,低柔地說:“我還有話對你說。”
坎蒂絲注視着他近在咫尺的黑眸:“什麽話?”
“我不僅見到了我的舅舅,我還見到了我的爺爺,奶奶,以及……”他的聲音壓抑了些許,“以及我的父親。”
……那是裏德爾一家三口。
慘死于那個夜晚,死于莫芬·岡特手下的一家人。
也是抛棄了裏德爾和他母親的一家人。
或許是因為那一家麻瓜曾經做過抛棄妻子的事,十幾年來也從未尋找過裏德爾,盡身為長輩的責任,冷酷無情到了極點,所以哪怕他們一家都慘死了,坎蒂絲對他們的同情也不算太多。
尤其是當她看見裏德爾那樣痛苦地哭泣過後,更加無法對他們産生過多的憐憫了。
當然,她還是替他們感到遺憾的,畢竟不管他們做過什麽,都不該被那樣奪走生命。
“他們不比我的舅舅好多少。”裏德諷刺地勾起了嘴角,“他們高喊着我是個瘋子,是和那個‘瘋婆子’一樣的惡魔,他們讓人将我趕了出去,甚至連句話都不願意跟我說。”
坎蒂絲覺得自己此刻該說點什麽,但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他們趕我走,我就走了。我離開那一刻就發誓,我再也不會去見他們。”他話鋒一轉,忽然皺起眉,矛盾而又克制道,“……我沒想到他們會那樣死去。”他懇切地望着坎蒂絲,“我沒想到他們會死。如果我知道莫芬會去傷害他們,也許我會留下來,哪怕他們稱呼我和我早已離世的母親是瘋子、是惡魔。”
他倏地抱住了坎蒂絲,坎蒂絲被動地被他抱着,她感覺肩膀濕潤,他似乎在埋頭哭泣。
“是我的出現勾起了莫芬的對往事的記憶,所以讓他發了瘋地跑去殺人嗎?”
他幾乎是有些茫然地說了這樣一句話,看起來,哪怕他的一切都不被期待,哪怕他的每一個親人都視他為恥辱,但他還是愛他們的。
他甚至自責于自己不該出現,懷疑是自己的出現導致了慘劇。
他太可憐了。
那又和他有什麽關系呢?
那樣的慘案是誰都不希望發生的事。
坎蒂絲緩緩将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遲疑了幾秒鐘,終于還是環住了他的腰。
裏德爾的身子似乎因此僵了一下,但很快松懈下來,抱着她的力道也緊了緊。
“對不起。”他忽然道歉。
坎蒂絲愣了愣,不解道:“為什麽道歉?”
“因為我說了不該說的話。”他語調沙啞道,“放假前在有求必應室裏,我對你說的話不是出自于本心。”
坎蒂絲僵在那,一時無言。
“我只是不想你離開我,我只是放不下尊嚴,無法做出極力挽回你的懦弱行為。”他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盯着她的雙眸一字一頓道,“我愛你,坎蒂絲。我不是故意要挾你,恐吓你,你不能就這樣丢下我。在這個世界上,我就只剩下你了。”
他極其認真道,“我向你保證,我以後會聽你的話,我會照顧你的感受,我會對你好,過去所有我犯下的錯,以後都不會再發生。”
坎蒂絲錯愕地望着他,她沒想到他會突然這樣說,她慌亂地想要閃躲,但裏德爾直接傾身向前,吻住了她的唇。
“是我的錯。我不該那麽看重我的自尊,我應該直接向你道歉。我不會再做任何你不想讓我做的事,以後只要是你說的話,我都會照做。”
他們唇齒相依,他說着讓她無法抗拒的保證。
“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回到我身邊,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他喃喃道,“我會幫你找到打開密室的那個人,我會幫你達到你的目的,哪怕這可能為我帶來生命危險。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利用我,我沒有任何意見,我只祈求你一件事——留在我的身邊。”
……
……
這個世界上大概沒有女人可以抗拒這樣情真意切的告白了。
哪怕堅決如坎蒂絲,此刻也還是落下了眼淚。
她緩緩抓住他的衣服,低聲說:“我也不是非得要你做什麽。”她沙啞道,“我只是希望所有人都可以平安無事。我希望我們可以像普通的情侶那樣,安穩地學習、畢業,然後……”她沉默了一會,才輕聲說,“然後結婚生子,平靜地度過一生……”
原來這就是她的願望。
其實這很好實現,只要裏德爾此刻所說所做的都是真實的,那這個目的就很簡單。
只可惜,他兩片薄唇開開合合,翻湧而出的情話與低姿态,裏面有幾分真幾分假,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永遠不會告訴坎蒂絲,他內心隐藏着多少黑暗。
他會得到她的,不擇手段也要得到。
至于她的願望……
“我會讓你如願以償的。”他靠在她身上,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沉沉說道,“我們會安穩地畢業、結婚,生下孩子,平靜地度過一生。”
坎蒂絲恍惚地依偎在他懷裏,聽着他為她描繪出來的可靠未來,嘴角不自覺揚了起來。
但忽然,她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她不想在這個時候煞風景的,但她實在感覺不安。
在心底天人交戰了一會,她終究還是問出了口。
“……如果岡特家族是斯萊特林唯一的直系血脈,那上學期打開密室的人,如果他真的是斯萊特林的繼承人,會不會也來自于岡特家族?”
明明真正的斯萊特林繼承人就在她面前,但她卻依然天真地相信着他的鬼話,依然不去懷疑那個打開密室的人就是他。
她還記得他剛剛保證過會幫她找到打開密室的真正人選,所以她一臉的深信不疑。
這感覺還真不賴。
被人信任,比起不斷地被質疑的确幸福多了。
裏德爾緩緩擡起手,輕撫過女孩嬌嫩的肌膚,柔聲說道:“能打開密室的不一定只有斯萊特林的繼承人。并且,人人都可以自稱是斯萊特林的繼承人,不一定非得是斯萊特林的血脈才行。這算是一個文字游戲,坎蒂絲,要知道,每一個斯萊特林學院的學生都崇拜着偉大的薩拉查·斯萊特林,作為這個學院的一員,他們每一個都可以說是繼承人。”
他為她分析着,“真正重要的,是誰有能力打開密室。我想,能夠了解到這種秘密的人,一定有顯赫的家世,淵源的歷史……”
他不着痕跡地引導着坎蒂絲,“那些古老的純血家族,他們擁有着許多別人不知道的秘密珍寶,也許會知道打開密室的方法。而且,密室打開之後,血統不純淨的學生被清除出霍格沃茨,這又會給誰帶來更大的利益呢?能得到最大利益的人,就是最可能打開密室的那個人。”
打開密室能夠給誰帶來最大的利益?
總之不會是給一個出身貧寒的孤兒帶來什麽利益。
霍格沃茨關閉的話,裏德爾讨不到任何好處,而他又話裏話外地提起了古老的純血世家,這就更讓他顯得無辜起來。
坎蒂絲冥思苦想了半晌,不自覺道:“在學校裏,最厭惡麻種和混血的人,來自于……”她瞥了裏德爾一眼,“來自于……斯萊特林。來自于……”
裏德爾朝她露出鼓勵的眼神,坎蒂絲想了想說:“布萊克?或者……馬爾福?”
裏德爾嘴角挑了挑,他并不急着讓坎蒂絲在此刻就轉變思想去懷疑那些人,他換了個語調道:“等開學之後,我們一起來查清真相。我們要拿到證據再做推斷,畢竟這可不是誰都能承擔的責任。”
坎蒂絲有點緊張道:“可你能和他們作對嗎?如果被他們知道你在幫我,他們會不會……”
“我之前就說過了,坎蒂絲。”裏德爾壓低聲音,極其柔和地說,“為了你,我願意做任何事。只要你留在我身邊,那麽即便這會引來他們的不滿,可能會帶來一些危險,我也不會在意。”
坎蒂絲真的沒話可說了。
他已經做得無可挑剔了。
他甚至還說:“我不會再研究黑魔法了。”
他很真誠道,“但我想請求你答應我,在關乎到我自身安全的時刻,允許我使用黑魔法反擊。你可以想象一下我要面對的是怎樣的人,如果那些人用黑魔法攻擊我,我總不能坐以待斃,那麽……”
“那種情況下用什麽都無所謂了。”坎蒂絲不是不懂變通的人,如果真的有生命危險,遭遇攻擊,哪裏還有時間分什麽黑白魔法?保命最重要了。
“那我就沒有任何顧慮了。”裏德爾展露出一絲笑容。
他真的很英俊,十六歲的青年已經是大人模樣,他黑黑的頭發在夜色中泛着好看的柔光,深邃的眸子飽含感情地注視着她,看得坎蒂絲忍不住朝後挪動。
他們這會兒在床上。
孤男寡女,一張床,家裏又沒有其他人,在聊完了所有的事情之後,暧昧的溫度逐漸上升,坎蒂絲覺得口幹舌燥,身上很快就出了好多汗。
“湯姆……”坎蒂絲想說什麽,但她開口卻發現自己說話的聲音又輕又軟。
她很不想承認,但這聲音聽起來真的像是在勾引人。
她緊張地望向身邊的青年,裏德爾倒是沒有很快靠過來,他單手撐在床上,眼睛定在她身上,修長白皙的手緩緩落在領口,慢慢地扯開了巫師袍的紐扣。
黑色的長袍緩緩落下,露出他裏面的深色西裝,他慢慢脫了西裝外套,然後一顆一顆地解着襯衣的紐扣。
他的衣着其實很樸素,沒什麽特別花哨的地方,霍格沃茨大部分有錢人都會在千篇一律的校袍上費點心思,讓它們看起來與衆不同,但美的完成度并不在衣着打扮,而在于臉。
有一張完美無缺的臉,即便是套麻袋也會很英俊,就如裏德爾一樣,作為霍格沃茨毫無争議的校草,他不過是穿着一件簡簡單單的黑色袍子,一件毫無裝飾的純白色襯衣,也好看得不像話。
坎蒂絲的眼睛定在他解紐扣的手上,不得不說,他這個動作實在太性感了,看得坎蒂絲熱血沸騰。
“你……你很熱嗎。”她勉強地問了這樣一句,問完了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白癡,有些臉紅地偷瞄向裏德爾——果然,他嘴角揚了起來,像在笑話她似的。
她有點慌張地別開了頭,她手撐在床上緊緊抓着床單,裏德爾留了幾顆襯衣紐扣沒去解,直接傾身朝她而來,坎蒂絲瞬間屏住了呼吸,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身體,他的脖頸修長,胸膛精瘦而白皙,沒有令人讨厭的胸毛,更沒有那種濃重的汗味。
坎蒂絲原以為所有男人都和她魁地奇的隊友一樣,身上帶着微微的汗味。
但裏德爾和他們一點都不一樣。
他靠得她那麽近,她也聞不到什麽怪味,甚至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坎蒂絲覺得她腦子有點亂了,手不自覺擡了起來,卻不知道自己想要幹什麽。
她為難地再次望向裏德爾的眼睛,他從頭至尾都沒有轉開視線,他的手緩緩握住了她無所适從的手,然後放在了他沒有解開的襯衣紐扣上。
“想解開它嗎,坎蒂絲。”
想……
這是心裏話。
但她好像不小心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坎蒂絲慌亂地想要閃躲,臉紅得好像熟透了的蘋果。
裏德爾不準她逃避。
他握着她的手,像個耐心的老師一樣,教她如何去解開男人的襯衣紐扣。
坎蒂絲渾身發麻地注視着他握着她的手,兩人一起解開了他剩下的襯衣紐扣,那幅畫面真的很美,美到她忘記了呼吸,很快就因為窒息感而腦子發懵了。
“看來除了教你怎麽解開紐扣,我還得教你怎麽呼吸。”
裏德爾輕飄飄地說了一句,便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這是個直接而充滿了暗示的吻。
被他這樣纏綿親吻着的時候,坎蒂絲就知道今晚要發生什麽了。
她心跳加速,呼吸凝滞,躁動像枝葉瘋長,慢慢捆住了她整顆心。
而裏德爾呢……
他堅定、果敢,一往無前,帶着坦蕩的愛意與平靜。
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每一次呼吸,都牽動着她的心。
此刻,她甚至願意溺死在他溫柔缱绻的眼神裏。
那也就代表着,不管他接下來要做什麽,她都不會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