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四姨娘那貨想必知道了絕子湯的事兒，沒喝罷。肯定還想生個少爺出來，如今姨娘們就一個二姨娘有兒子，她那心吶肯定不平衡。”汀蘭恨恨說道，旋即嘴角挂了笑：“不給她個教訓，夫人嚴威何在。”
凝脂幫她擺飯，轉了話題：“上次應承姐姐的衣裳做好了，夫人的也做好了，小姐賞的布料，待會讓香惢給姐姐送來。姐姐不和這些不幹的人兒生氣。”
汀蘭聞言臉色好了幾分，“我也難得能有一身你做的衣裳。”
凝脂佯裝不悅地瞪她，侃道：“怎麽說的十分難得似的了，你要是喜歡随時抱了布料來尋我，沒布料也行，我厚着臉跟小姐要一要。”
汀蘭聽的樂不可支。
裏頭柳知瑤也得知了這事兒，氣的渾身發抖：“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柳夫人頭疼地扶額，“我要是不給她個教訓，她還真不知道這府裏當家做主的是誰。”
當年一個不小心讓二姨娘撺掇了大夫騙她肚子裏的是女兒，結果生了個兒子，就一直是她心頭的疙瘩，不過這些年下去，那庶子身子骨也被折騰的過不了二十歲，門都不常出。
如今四姨娘又在子嗣上違背她的心意，她斷斷不能讓她好過的。
想罷了這些腌臜事，她才揚起笑看向柳知瑤：“來找娘親何事？”
“娘親，我看那個許二公子，好像是個好的。”
外頭凝脂和汀蘭擺好飯菜，進去叫母女出來，柳知瑤已經吃罷，但還是湊着吃了幾個糕點。
“娘親這裏的糕點最好吃啦。”
“好吃你也不常來，不是有事兒你都不來。”柳夫人睨她一眼，慢條斯理地用飯，“回頭我再同你爹爹說這事兒罷，你且安了心就是。人家要是對你滿意，自己就會上門提親來。”
“娘親最好了。”柳知瑤甜甜地笑了。
柳夫人看着初初長成的女兒，心裏才有那麽點安慰，只是也不免感慨：“一眨眼，你都這麽大了，要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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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脂在一旁看的有些心酸，同是女孩的父母，怎麽她父母跟小姐父母就那般的不一樣呢。
柳知瑤的宴會請了許多人，韋四韋五許三不說，還有将軍府的楊六，丞相府的張韻娘，禮部尚書府的董甜雨，吏部尚書府的陳如婉，閣老的千金曲子浣，洋洋灑灑八個人，唯獨曾經的孟五不理。
這幾個人同柳知瑤多少有些交情，是以凝脂和幾個二等丫鬟一大早就起來忙碌，凝珠去伺候柳知瑤了。
她着了身芙蓉色的大袖衫，水綠色的百褶裙，上頭繡了今日的主題桂花，頭上簪了孔雀吐珠玉步搖，手上套了成色極好的翠玉镯和一個玉戒指，在這還算炎熱的天氣裏簡直讓人賞心悅目。
正吩咐香桃擺椅子，外頭看門的陳婆子跑來：“凝脂姑娘您在，正好兒随我去看看罷，邵家的來送米，不知怎麽就碰上了琳小姐，吵起來了！”
凝脂心頭一跳，這一個大家小姐怎麽就犯得上和米商過不去？
難不成看中了人家要搶親不成？
只是哪日都行就是今日不行啊！
拉了香桃來：“你把事兒禀了小姐去，我先去看看。”
再讓香惢幾個繼續安排，自個兒提了裙擺就小跑起來。
到了側門，鼻尖都冒了汗。
邵定謹擡頭望去，看到的就是這般美景。
定了定心神，他又遠離了幾步柳佳琳身邊的翠環。
凝脂皺眉，“琳小姐這是在做什麽？”
柳府嫡庶分明，只有嫡出的才能排名，庶出的直接叫名字，後頭加個小姐也就是了。老夫人定下的規矩，誰也不敢越了去。
“這米商沖撞了本小姐，怎麽你一來就問我的不是？哪家的丫頭像你這般沒規矩！”
柳佳琳這話底氣不是很足。
就打扮來說，凝脂的服飾都已經越過了她去，她一個庶出的小姐還比不上嫡出身邊的大丫鬟呢。
凝脂才不懼她，蛾眉一挑，拉了個丫鬟過來問話。
弄清了前因後果，真是哭笑不得。
柳佳琳今日抽風從側門回府，不料頭上的簪子不小心被邵小行碰落了，這就不依不饒了。
凝脂倒是看出點意思來，好好的簪子怎麽會落？平日裏從不走側門的怎麽會走側門？
難不成，是真看中了邵大哥？
那頭邵小行在那兒抽搭着哭，凝脂看了心生不忍，拿了帕子去擦她淚水，“別哭了別哭了，不怪你。”
翠環冷聲問：“凝脂，你這意思怪我咯？”
凝脂瞪過去，不搭話，反而看了眼地上的簪子，也就一根劣質玉簪罷了，她頭上戴的能換十根回來。也就更信了自己的猜想。
“琳小姐，要是老夫人知道您為了一根簪子在這兒吵起來，怕是會動怒罷？左右請小姐賠您一根就是了，可好？”打蛇打七寸，凝脂最是知道柳佳琳怕什麽。她怕什麽，她就給來什麽。
嘴角一彎，柳佳琳果然面色一變，不甘地看了眼邵定謹，卻見邵定謹撇開目光。
咬牙，以柳夫人對她的态度，以及她的庶女身份，哪怕出身禦史府，怕也只能嫁個父親手底下的官兒。
但她不甘心啊，轉瞬一想柳夫人的日子，覺得商家也是不錯，而且嫁去商家就是低嫁，到時候不是整個家都把她捧着麽？今日一得知米商邵家來了，她就尋了機會遇上，這般俊俏的人兒配她正好。誰成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狠狠瞪了眼凝脂，凝脂也不看她，垂了眼簾，正巧凝珠帶着老夫人身邊的敏嬷嬷來了，凝脂嘴角一彎，眼見着敏嬷嬷過來，那張飽經滄桑的臉上一冷，“琳小姐這是在做什麽？”
若說老夫人是古板之人，那這敏嬷嬷就比古板還古板。
凝脂小時候在她面前就被唬住了多次。
果然，柳佳琳渾身一顫，喏喏地解釋：“意外，琳兒剛巧經過這兒罷了。”
邵定謹的目光悄悄落在了凝脂身上，未來媳婦兒真是每天都美得很吶，可惜這次一走，不知要不要大半年才能再回來。
邵定謹臉上一肅，為了米業能夠擴展，他必須去江南一帶收購更多的産米地，再次回來，起碼能把産業翻一倍。
只要回來了，就能買上大宅子，請上丫鬟婆子，再多加經營，就能娶了凝脂了！
這些都很美好，但前提就是要離開大半年才行。
那一頭的凝脂目光從他身上掠過，繼續哄着邵小行。邵小行穿着碎花衣裳，雖然常年跟着哥哥跑，但皮膚還是白皙得很，只比凝脂差了些許，一個玉娃娃般站在那兒抹眼淚，凝脂心都化了。
她掏出一把糖來：“小行不哭，不哭不哭，你看姐姐這裏有什麽？”
邵小行瞪大眼：“哇！糖！”
凝脂笑彎了眼，給她塞了一顆進嘴裏，邵小行眯着眼好是開心：“好甜吶，謝謝姐姐！”
趁着衆人逐漸散去，凝脂跑去附近的一個小攤，買了一支蝴蝶型的玉簪子，上面還嵌了幾顆小珍珠，正是适合小行這般年歲的。掏出銀子買了，又快步回去，把簪子給小行：“今日是我們琳小姐的不是，姐姐送你一支玉簪可好？”
小行不敢拿：“不是姐姐的錯，姐姐不用賠禮。”
邵定謹看得眼都直了，怎麽妹妹比他還得寵？接二連三地被送東西？
只是，回去以後上次那條帕子就讓他收（tou）了去，有着凝脂味道的帕子他更喜歡。
凝脂笑着：“不是賠禮啊，是姐姐送給小行的。姐姐喜歡小行，所以送小行禮物呀。”
邵小行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好。小行也喜歡姐姐，下次也給姐姐帶禮物！”
“小行乖。”凝脂摸摸她的小辮兒，眼見時候不早了，也是得回去繼續安排了，今日的宴會可不能含糊，于是對邵定謹盈盈一笑：“邵大哥，我就先回去了，你們忙完也早些回去吧，日頭還大着呢。”
說罷提了裙擺就跑了。路上碰着小丫鬟打招呼，她笑着回了幾聲，輕快地往荷院跑。
這時候凝珠剛送了敏嬷嬷，見她回來，喚她：“跑這麽急作甚。”
“這都什麽時候了，各府小姐們就要來了，可不是得快着些？”
凝珠笑，“怕甚麽，我幫你就是了。剛剛也是趕巧，老夫人剛遣人來問幾句就碰上了那不省心的，可不是把她給唬住了。”
“問什麽？”凝脂眼睛不閑着，四處搜尋哪裏不妥當。
“問今日小姐怎麽沒去請安。沒事，老夫人疼小姐，哪裏會怪這些。老夫人還讓二小姐待會也來湊個熱鬧呢。”
嫡女來說，二小姐就是二房的柳知雯了。老夫人年老心清，知道三房的兩個小姐和柳知瑤不是很對付，也就沒提起。
柳知雯和柳知瑤關系倒是不錯。平日裏處得來，關鍵時候柳知瑤也願意給她幾分臉面。
凝脂應了聲，二人開始忙活起來。
等到了各府千金來了，柳知瑤還親自去迎了，凝脂跟在身邊，眼見這幾位小姐真是一位比一位會打扮，特別是許三和曲子浣、張韻娘。
只是，許三是為了讓柳知瑤知道家裏的情境好把人拐回去，而這其她二人是為了柳知瑤還是柳纨，那就不得而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