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大俠撩完我就跑》作者:光希
文案:
卓遠策只想四海游歷、說風月道古今,但沒人信。
各個都要他當武林盟主,可不可以求放過?
就連當年心中那朵小白蓮都對他圖謀不軌、
大費周章號招群衆、來個當衆逼婚……要不要辣麽赤雞?
鳳一鳴想着找到當年死遁的七哥哥後,要不擇手段将人留在身邊,
就算是折了他的羽翼讓他永遠都無法逃離也在所不惜。
但當他終于找到人時,卻只想寵着他、護着他,
步步計算,都只求一個永遠待在他身邊的機會。
~戲份很重的副CP~
駱雲飛不解,當年軟萌可愛的少年怎麽會變得高冷面癱,
不,他無法接受,就算死纏爛打,也要尹蔚泱恢複原有的溫暖。
為了阻止尹蔚泱大婚,他計劃了擄人到浪漫地點展現真心的戲碼,
沒想到最後竟變成了展現獸心.....這混亂該怎麽破?
排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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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對CP戲份都很重啊=主角有四人,不喜愼入...
前面有些平淡,後面逐漸歡樂(?)
這是個以武林恩怨為幌子,實則是四個男子談戀愛的故事。
內容标簽: 強強 年下 江湖恩怨 情有獨鐘
搜索關鍵字:主角:卓遠策,鳳一鳴 ┃ 配角:尹蔚泱,駱雲飛,柳劭陽 ┃ 其它:
☆、第 1 章
卓遠策嘴裏叼着根草枝,悠閑渡步來到一處無人草坡,還未來得及發現周邊的明媚風光,就看到一位少年趴在一匹狂奔的駿馬上。
那匹馬兒身上未系缰繩,也沒有覆上馬辔和馬嚼子,瘋了般似的飛奔蹬跳,那名少年臉上雖不見驚恐之色,但雙眼緊閉以及雙手死命緊抱馬脖子的動作,已說明一切,他必須先救人。
眼看少年情況危急,未有多餘的思考,卓遠策平地躍起落于少年身後的馬背上,雙腿夾緊馬身讓自己保持平穩,抽出腰帶取代缰繩套于馬脖子上,動作一氣呵成。
少年發現不對轉頭偷望一眼,但劇烈的颠坡讓他不敢松開緊抱着馬脖子的手。
試着馴服馬匹的卓遠策嘴裏仍叼着草、唇角微揚,神色間有着一絲挑戰的興奮。
他先放松腰帶,讓馬自由奔馳,接着又用全力收緊腰帶讓馬兒前進困難的提起前蹄嘶聲長鳴。
原來馴馬這麽刺激有趣!
卓遠策心裏只有這想法,這麽反複幾回仍神情輕松自若尤帶笑意,那匹狂傲的馬兒卻已累得逐漸停下動作。
“嘿,小子,傻了啊?”
混亂平息後,卓遠策打趣的望着懷中那位自從轉頭偷看了他一眼後,就看着他臉直發愣的少年郎,這小子就不怕扭了脖子麽?
定眼看清少年的容貌,卓遠策在心中暗暗欣嘆,好一張令人驚豔的精致面容,尤其那雙明亮有神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就像勾魂似的讓他心神有些微蕩。
看了卓遠策好一會兒,少年這才發現馬兒已經馴服了,他松開緊握馬鬃的雙手,望着卓遠策喃喃道: “...多謝。”
卓遠策還納悶對方為什麽直盯着他,才發現原來是自己仍把人家緊抱在懷裏。
他幹笑了下,起身下馬再把少年抱下來。
“小子,你自己跑出來馴馬也太危險了。”人已經平安無事,該訓話的還是要訓,若不是他經過此地,這小子的小脖子沒摔斷,骨頭少說也要被馬腿踢斷數根。
“你是誰?”少年沒回應他的責備,而是直接詢問他的身份。
“啊?我嗎?”
他沒想到對方會突然問起他的名字,自己初到北方,還寄住在師兄的銳劍山莊裏,對于不熟悉的環境他不想随意透露自己的真實姓名。
凡事還是多留一份心眼為好,就算眼前只是一位看似無害的漂亮少年。
他想了想便道:“阿七。我家中排第七,所以大家都叫我阿七,你呢?你是鳳家堡的孩子?”
此處是鳳家堡的地域。
鳳家堡以畜牧起家,擁有純淨水源與豐潤的大片青原,飼養的馬匹健壯挺拔,數十年來更是不斷将自家精選出的駿馬,與北域所産的良種馬進行配種,飼育出無數精銳拔萃的優秀良駒,就連朝廷年年都指定買入鳳家堡産出的馬匹作為戰馬及皇家禦用之馬,相當受到朝廷賞識。
除了朝廷,鳳家堡在江湖上更是占有一席之地,前兩任堡主生前對武學有着高度的癡迷,馬匹飼養買賣成功為他們賺取了豐厚的家産,成立鳳家堡後,便每三年出資招待江湖武林各家高手齊聚一堂,舉辦武林比武大會。
“嗯,我叫阿鳴。”見卓遠策沒有要告訴他全名的意思,少年也有所保留的介紹了自己的名字。
阿明?卓遠策沒發現自己将人家的名字弄錯了,笑道:“那我就叫你明兒吧!”
少年約莫十五六歲,一雙好看的眼始終如一的瞅着他。
“呃……我說明兒,你到底在看什麽”
卓遠策不自覺摸了摸自己的臉,他是認為自己長得還不錯,但也沒像他那銳劍山莊裏的小師侄那般,俊到讓同樣身為男子的少年郎看着迷的地步啊。
“七哥哥,你真厲害。”被卓遠策喚做明兒的少年終于回神,眼底溢滿光芒:“你知道剛剛那匹馬在鳳家堡內有多少人都馴不了麽?七哥哥你居然一出手就馴服牠了。”
而且全程一派輕松面帶微笑,就是那俊朗笑容讓他一時失了神。
七哥哥,你真厲害…
因為少年的一聲叫喚,有那麽一瞬間,個性總是歡脫不羁、沒個正經的卓遠策神色閃過一抹晦黯。
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睜着崇拜眼神望着他的漂亮少年,然後迅速恢複自若的伸手揉揉少年的發。
七哥哥……
這麽多年來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叫他,記憶深處一道他始終不敢想起的小身影一晃而過,狠狠的刺痛他的心,他試着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道:“真有那麽難馴?”
“嗯,沒人馴服得了,而且行蹤難尋,剛剛突然發現牠出現在這兒,我一時沒多想就上了,還好有七哥哥幫忙。”
下次可別那麽莽撞,這馬的個頭大你許多,太危險了。”
“嗯。”
見少年聽話的點頭,卓遠策覺得他十分讨自己喜愛,兩人将剛剛馴服的馬兒系好,就着草坡上一塊大石坐下聊了起來。
明兒說自己是鳳家堡一名家仆的孩子,他見少年衣着雖算不上華貴,但也絕不是一般人家穿得起的服裝,但鳳家堡可謂富可敵國,或許明兒的父親在鳳家堡身居要職,日子當然過得不錯,也就沒有多疑。
瞧明兒膚白若雪、明眸皓齒,就像個小姑娘似的,再加上左一句七哥哥、右一句七哥哥的崇拜語氣,把他捧得心裏飄飄然,心裏着實歡喜得很。
兩人交談沒多久,第一次來到這裏的卓遠策不經意看到渲滿天際的日落彩霞美景,在心中驚嘆不已。
“這裏叫霞芳坡。”明兒看到他望天動容的表情,跟他介紹此處地名。
“這地方真不錯,我可以常來麽?”
沒想到只是無聊的随興走走,竟然可以發現如此明媚之境,還讓他認識了如花似玉般的美少年,只是這裏是鳳家堡的地界,常常擅闖畢竟不好。
見卓遠策喜歡霞芳坡,明兒也十分歡喜:“當然可以。”
後來因為這仙境般的景色,卓遠策時常在日落時分往霞芳坡跑,這年他才十八,也只是個不及弱冠的青年,性情仍不夠穩重自持。
在銳劍山莊裏,他那個新認的徒弟只小自己沒幾歲,完全不懂得尊師重道;還有個俊俏可愛的小師侄,個性溫馴有禮卻淡漠寡言,鮮少與他放開心的交談。
最麻煩的是,自己的武功長才又因為怕被善妒的師兄尹天應盯上而不敢完全施展,心中不免有懷才不遇的郁悶。
所以遇到這樣雪膚皓齒,眼睛烱然生輝像個小綿羊般的漂亮少年崇拜着自己,七哥哥前、七哥哥後的直喊,總是有些得瑟過頭。
跟明兒的相處不僅輕松自在,而且讓他很有成就感。
兩人時常在霞芳坡相遇談心,卓遠策也不避諱地在明兒面前習武練招,以換來明兒更多的崇拜、增加自己的成就感,甚至後來開始約定時間相聚。
時間飛快,兩人相識已有四個年頭,漂亮少年也已長成了清俊秀美的青年,個子長高不少,卓遠策投靠銳劍山莊的身份跟名字也早跟明兒毫無隐瞞的表明,只是因為習慣,明兒仍是喚他七哥哥。
他們時常聚在一起,有時為了找樂子,他甚至會帶着明兒一起掩蓋身分,調查江湖上某些懸案,明兒武藝尚淺,但他的能力足夠護明兒周全,兩人一起除惡揚善,過足當武林大俠的瘾。
遽聞,河東鎮出現了一名盜賊,此賊惡名昭彰,專挑大戶人家竊取財物就算了,若見那戶有标致姑娘,便會出手行竊再趁機染指姑娘清白。
無論官府派出多少人都抓不到這名惡賊,一時之間,鎮上有未嫁姑娘的大戶人家人人自危。
卓遠策追蹤這名竊賊的行蹤來到了怡春樓外,才正興沖沖地要潛入怡春樓,便聽到身後一聲叫喚:“七哥哥?”
他轉身看到明兒驚訝的望着他,再看看他剛剛一腳正要踏進的怡春樓……
他娘的,這下誤會大了。
深怕自己高大端持的形象崩塌,他連忙想解釋,但才剛開口,老鸨正好出來招呼客人:“唉唷,這是哪來的俊俏小爺,快進來坐坐。”
卓遠策被老鸨一把拖進怡春樓時,順手把明兒也給一并拉了進去。
等到老鸨一回頭,滿臉驚訝,怎麽拉一個卻來一對?
經驗老道的老鸨兒沒有驚訝太久,只當他們是想初嘗欲果的兩個年輕小夥,立刻笑嘻嘻的轉身去替他們安排姑娘。
見老鸨離開視線,卓遠策又一把抓起明兒的手,盡量避開他人注意的一陣鬼鬼祟祟東摸西找之後,潛入一間房內。
卓遠策朝明兒比了一個禁聲的手勢,然後放輕腳步走進房間內室。
其實一進房內,明兒便聽到暧昧到令人臉紅心跳的喘息聲。
明年即将弱冠的他當然知道這代表什麽,臉色微冏的盯着仍牽着他一只手的卓遠策背影,不知道要不要繼續跟他走進內室。
床帷後的一男一女原本只是斷斷續續的喘息,後來竟變本加厲的開始放聲大叫,明兒全身僵直的站在原地不願再前進,瞪視着回頭看着他樂不可支的卓遠策。
卓遠策本來只是想趁那名竊賊尋歡作樂時,偷取他身上解下來的某件物品,所以才跟進怡春樓,沒想到卻被明兒看到。
既然他一時心慌也将明兒給拉進來了,幹脆帶着明兒一起行動,否則憑明兒這般相貌,不一會兒大概就要被怡春樓的姑娘給吃幹抹淨了。
沒想到明兒竟單純的可愛,都已經能夠娶妻生子的年紀了,不過幾聲□□聲便将他給羞得滿臉通紅僵在原地,那副羞赧無措的樣子簡直讓卓遠策樂翻了。
狂笑着卻又不能出聲的卓遠策憋得有些辛苦,眼角都滲出淚水,見明兒似乎快被他笑得惱羞成怒了,他識相的再用手勢意示明兒在原地等他,待他将那賊人的物品到手後,才又拉着明兒離開這間充滿情.欲的房間。
怎知他們步出院落時,恰好發現剛才那名老鸨正東張西望的走了過來,似乎是在找尋什麽人。
“奇怪,那兩位小爺明明被人瞧見往這兒走了……”
一旁跟着的姑娘們嬌俏調笑着:“許是未經人事,害羞得跑了。”說完幾位姑娘一同掩嘴笑了。
待老鸨一群人離開院落,躲在梁後的兩人仍親密的緊貼着。
剛才為了躲避老鸨視線,卓遠策拉着明兒躲到梁後,他将明兒摟在身前,一只手還捂着明兒的嘴。
他微微傾身在明兒耳邊調侃:“未經人事?害羞得跑了?她們是不是在說你呢?明兒。”
耳邊的呢喃低語太過刺激感官,明兒渾身一顫的推開卓遠策:“七哥哥,這裏不宜久留,我們趕緊離開。”
知道不能玩得太過火,卓遠策收起玩心,帶着明兒盡速離開怡春樓。
☆、第 2 章
卓遠策跟明兒解釋進怡春樓的前因後果。
賊人名叫郭興,武功并沒有多高強,必定與官府裏的某些人勾結才能次次躲過追捕。
他早盯上他們,郭興性喜漁色,剛剛他進怡春樓的目的是從郭興身上偷取出入城鎮用的通關文碟,郭興身上的文碟就是官府內應所給。
若是郭興沒了文碟,他就無法在官府搜捕期間逃離這個城鎮。
接下來,他們倆讨論後推測,這名竊賊近日或許會對梁員外府邸下手。
因為梁員外是河東鎮上唯一還沒被偷過的大戶人家,家中雖然沒有待嫁閨女,卻有一名投靠梁府的遠房侄女,此女模樣清新秀麗,卓遠策不認為像郭興這種好色成性的采花賊會放過如此姿色的少女。
果然,守在梁府外的兩人這晚就見郭興悄悄潛入,應該是有做過調查,賊人對梁府熟門熟路得很,取得財物後手腳利落地進入少女房中将她擊暈,卷入軟被中擄走。
郭興将少女藏到一間酒莊的酒倉裏,再跑回大街上,把追捕在後的官兵及梁府家丁引到另一個方向。
卓遠策對明兒說:“這賊人挺狡猾的,而且做事小心,先是官府中有同夥,作案前也都會先拟好路線,難怪不好抓。”
明兒無語地瞧着他,事實上他覺得賊人再怎麽狡猾也比不上卓遠策,瞧那賊人被卓遠策給盯了兩日了都還不自知。
卓遠策将少女從酒倉中救出,并用最快的速度把人完完整整的送回郭府,以免人家姑娘的清白遭受影響,回酒倉的路上見到一名衣着邋遢的乞兒,他突然靈機一動。
見他露出的微笑,明兒突然替那名竊賊感到不安。
明兒的直覺是對的,擅長作天作地的卓遠策明明已經将人家小姑娘救出來了,卻又用兩個銅板,将個把月沒洗澡的叫化子騙到酒倉中裹着棉被睡覺。
當郭興夜裏回到酒倉中,搓着雙手喜孜孜的一把掀開綢緞軟被,當場被熏得那叫一個昏天暗地。
而卓遠策帶着明兒躲在倉外,從牆板縫隙中往裏頭偷瞧,笑到直不起腰,聽到笑聲的郭興方知被耍,憤怒的沖出倉外随即被卓遠策打暈。
整晚跟在卓遠策身邊的明兒,看着樂陶陶的卓遠策,表情是無奈的,憑他的武功明明一開始在怡春樓前就能将人抓起來搜出文碟,然後直接拎到官府去說明此賊與官府中人有挂勾。
早在兩天前就能夠完成的事兒,非得要繞這麽一大圈子,先是妓院偷文碟,潛伏在梁府外看賊人忙呼、再來又找叫化子整人…………
而他清楚知道卓遠策只是為了兩個字:貪玩。
只是看着卓遠策開心的神情,明兒也跟着笑了,他對着卓遠策真誠的道:“七哥哥笑得真好看。”
__________
旖旎的春色渲滿整個內室,雕花架床上的帳帷中流瀉而出的喘息聲似是銷魂不已。
他恍若着魔般被受吸引的慢慢近,沒有猶豫的伸手掀開帳帷,看到的景色竟是兩名男子糾纏在一起…………
明兒滿身大汗的被驚醒,他坐起身揉着糾結的眉心,這是第幾次了?他總是夢見自己将七哥哥壓在身下的绮夢,今晚甚至夢到怡春樓中的場景,只是床上的那一男一女換成了他跟七哥哥。
這些夢境出現得越來越頻繁了,他将臉埋在雙掌中。
這該……如何是好?
__________
兩人認識了四年,卓遠策看着明兒從矮他半頭身的高度,長到後來都能夠跟他平視了。
對于明兒,他打從心底真心疼愛,因為跟明兒的相遇填補了他心中某些遺憾,明兒看他的眼神像極了他記憶中一個模糊的小小身影。
某天,依約前來霞芳坡,他看到明兒正躲在大石後盯着草坡上的一匹馬駒,那匹馬上已經系着疆繩,看來是從鳳家堡逃脫出來的馬兒。
“需要幫忙麽?”卓遠策突然從明兒身後貼近低語。
明兒渾身一震,側目看了卓遠策一眼,道:“沒關系,我……”話未盡,就見卓遠策忽地向前奔去,原來是耳力靈敏的馬兒已經發現動靜開始狂奔,沒時間思考,明兒也跟着追了上去。
卓遠策輕功了得,早截去馬兒前路,馬兒嘶聲鳴叫轉移方向,正好朝随後奔來的明兒方向而去,他一驚才想叫明兒小心,就見那位他一直以為瘦弱的青年側身讓馬奔過之際,出手撈住缰繩、步伐一蹬的躍上馬背,身手漂亮利落。
卓遠策在原地吹了聲哨,表示對明兒身手的欣賞。
但只見明兒雖利落上馬,卻感覺被颠得快掉下來了,明兒只好又高喊了聲:“七哥哥!”
跟第一次見面的場景一樣,他躍落在明兒身後的馬背上,雙手從身後握住明兒持缰繩的手,在身後教導明兒如何穩住身抓準時機收放缰繩,讓馬兒冷靜下來。
直到馬兒停下來,他自始至終都沒發現懷中的人僵直着身子任他摟着身、抓着手,一副靈魂都快出竅的樣子。
下馬後他見明兒仍呆坐馬背,只好雙手摟住明兒的腰把他給抱下來,怎知明兒落地後突然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脖子,抱着他激動道:“七哥哥,我喜歡你。”
傻愣、呆懵、震驚、晴天一道霹靂都不足以形容卓遠策當下的心境寫照。他不會笨到發生了此情此景,仍認為明兒對他只是崇拜的喜歡。
瞧!人家把他抱得、勒得多緊,身子還微微顫着。
這下卓遠策尴尬、明兒緊張,雙方沒人敢動,兩人似乎抱得有些久,連一旁剛被他們連手馴服的馬兒都看不下去了,發出嗤之以鼻的嘶鳴。
無可奈何,虛長三歲的兄長只好出聲控制局面。
“明兒,你先放手,聽七哥哥說。”他必須使些勁兒才能挪下脖子上環着他的手,把低着頭未語的明兒拉到兩人最常坐着談天的大石上打算好好勸導。
“你這年紀容易沖動,剛好遇到讓你崇拜又年長的對象,是容易把感情跟孺慕之情混淆的。”卓遠策自認為自己說得有理,明兒應該聽得進去才是。
“七哥哥才大我三歲。”被說容易沖動的青年不服氣的小聲抗議了。
“年紀大就是大了,差幾歲不重要,我覺得你年紀尚輕,既然對人上了心,我想應該無關內涵,而是因為皮相。”
卓遠策毫無羞恥心的指着自己的臉意有所指,再道:“可是男子喜歡男子畢竟不是常理,如果你喜歡的是七哥哥的長相,我倒是有個建議……”他停了會兒,像是在思考什麽。
看明兒似乎有興趣的擡起頭望着他了,他硬着頭皮再繼續說:“我呢,老家有個妹妹,算算明年應該也及笈之年了,重要的是,我們兩兄妹長得真的挺像,你既然喜歡我也一定會喜歡她,要不你等我,明年我再把她接來銳劍山莊,我跟你認識這麽久了,知道你的好,把妹妹交給你我放心。”
“我不要你妹妹,我只要七哥哥。”
明兒又低下頭,卓遠策無法看清他的表情,他再勸道:“我知道你一時間沒法接受換個對象,你可以回去冷靜想想七哥的提議。”
須臾,明兒突然擡起頭,睜着一雙漂亮的眼睛不發一語看着卓遠策一會兒,才緩緩堅定的道:“明年,我等你。”
“好,明年,就這麽說定。”沒有發現明兒剛才特別加重了最後一字的語氣,卓遠策自以為已經說服他了。
當時這俊美青年堅定的眼神就這麽深深烙印在卓遠策心上揮之不去。
卓遠策其實根本沒有什麽老家,也沒有什麽妹妹,這一切只是他想漸漸拉開他與明兒距離的緩兵之計。
随後幾天,他正打算慢慢減少兩人見面的次數,好淡化明兒對他的心思時,沒想到銳劍山莊突生風波,導致他必須得盡早離開。
他的師兄尹天應終究還是發現他的武功更勝一籌,好勝心強、将天下第一看得比命還重要的尹天應打擊甚深,行事開始變得偏激,為了不讓尹天應身邊的人遭受傷害,他選擇離開銳劍山莊。
因為事發突然什麽都沒來得及安排,但他卻希望能好好跟明兒告別,所以在他們固定約好的時間來到霞芳坡。
“七哥哥要離開?”明兒覺得自己聽錯了,心裏一陣慌亂,他從來沒想到兩人會有分別的一天。
“是的,而且就在今日,所以來跟你道別。”卓遠策有些無奈。
“為什麽?怎麽好好地說走就走,七哥哥要去哪?”
“這……一言難盡。”要去哪?卓遠策自己都還沒個底,只知道銳劍山莊他是待不下了。
他那嗜武成癡的師兄尹天應,為了贏他什麽事都幹得出來,再不離開還不知道會生出多少事端,他深深望了明兒一眼,據實以告:“我也不知道會在哪落角,走一步算一步了。”
接下來,明兒雖然無法接受卓遠策突然提出的分別,卻也挽留不了。
他不顧明兒挽留狠心離去,趕去與他師兄尹天應赴約一戰,打鬥中,他與徒弟駱雲飛合謀,由駱雲飛事先在山壁間搭好機關,好讓他在決鬥中能夠刻意上演墜崖戲碼脫身。
原本一切都非常順利的照着他與徒弟駱雲飛的計劃而走,但兩人沒想到的是,在假裝墜崖的那一霎那,他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明兒。
明兒竟然從剛才就一直跟着他,他看到他跟尹天應的決戰,也看到他墜崖的這一幕。
明年,我等你。
明兒說這話時那雙堅定不移的眼眸,在看到他墜崖的這一刻,竟照映着絕望、震驚的恐懼,那是卓遠策揮別陰暗的過去跟着赤須道人學武後,第一次嘗到心疼的滋味。
只因墜崖時,與那青年一瞬間的眼神交會。
☆、第 3 章
武林,從來都是高手輩出,沒有一個人、一個門派能夠在武林巅峰處傲視群雄超過二十年。
就像當年淩霄閣,稱霸江湖武林數年,卻因閣主葉淩霄惡事做盡,終遭各派圍剿葬身炎朗峰谷,淩霄閣衆門徒也就此消聲匿跡。
随後再起之秀-嚴峰,風光不過幾年又被銳劍山莊尹天應挑下盟主之位。就此,銳劍山莊聲勢如日中天,慕名而來的投靠者紛至沓來,嚴然就是衆所公認的江湖第一大莊。
尹天應在武林中已經視同坐擁盟主之位,他本人卻只守着銳劍山莊專研武學,從不管武林之事。這幾年也從未有人能夠打敗尹天應,盟主之位因此懸宕多年。
另有一道謠傳,尹天應并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他有一位屢屢挑戰也贏不了的對手,自負甚高的他因此發誓,若不打敗對方,不登盟主之位。
數日前,一則驚人的消息迅速在江湖中蔓延開來。據說尹天應練功走火入魔之後經脈斷盡而亡。
消息一出,震驚江湖武林,也讓盟主之位再度遭人觊觎。武林紛亂再起,許多關于尹天應的江湖傳言開始沸沸揚揚傳開。
其中衆人最關注的,就是尹天應生前武功蓋世,除了其師赤須道人傳授的絕世武功外,他還擁有一本神秘的絕學心法,習得此心法之人,內力可大為精進、功力倍增,逐得以駕馭武林成為新盟主。
謠言傳出後,有野心之人紛紛想趁勢取下銳劍山莊,奪取傳說中的神秘心法。
如同此刻,武林中數名頂尖高手借着為銳劍山莊已故莊主尹天應憑悼為由,強勢闖入銳劍山莊。
大廳中只有一名身形颀長的白衣男子背門而立,絲毫不受闖入者影響,靜靜凝望廳上高挂的匾額,匾額上刻畫着「天下第一」四字,題字蒼勁有力、氣韻不凡。
“少莊主,他們硬是擅闖山莊,小的實在攔阻不了。”此時一名家仆急匆匆的随後趕到,惶誠惶恐的向白衣男子禀告。
銳劍山莊雖為江湖第一大莊,但已故莊主尹天應生前從不收徒,莊內都是江湖投靠者擔任的武師護院,就算加上家仆,人口也只足六十餘人,自然抵擋不住數十位武林一等一的高手。
“行了,下去。”清冷的嗓音沒有溫度,不帶任何感情,家仆畏懼的急忙退下。
“想必這位就是尹少莊主,在下鴻山門派掌門邺二刀,聽聞尹莊主噩訊,特前來悼祭。”闖入者中看似為首的男子先行報上名號後,其餘的人也紛紛報上名字。
待所有人介紹完自己的來歷身分,尹蔚泱仍維持着原來的姿态,沒有轉身招呼來客的打算,大廳內一時間籠罩着一股尴尬的氛圍。
“尹前莊主自喻天下第一,卻也難逃此一劫數,真是令在下扼腕痛惜啊!”邺二刀像是試圖說些話來緩和一下場面,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話中夾帶着一絲嘲諷。
“若只是來說些言不由衷的話就請回,恕尹某不便招待。”
“臭小子,你那什麽态度?”其他人開始耐不住性子的叫嚣,他們早對尹蔚泱不肯轉身的無禮态度感到不滿。
邺二刀單手舉起,意示大家稍安勿躁,對尹蔚泱說道:”既然如此,在下便直說了,今日咱們衆兄弟主要是為了幫戒念神僧向貴莊讨回一本秘籍。”
見尹蔚泱毫無反應他也不以為意的繼續說:
“江湖上無人不知戒念神僧有一本絕世武學心法,老神僧已在他的戒律島上避世隐身三十餘年,這本心法卻在十多年前落入銳劍山莊已故的尹莊主手中,使得這些年來武林中人人心惶惶,我邺某人實在不能再置身事外,只好義不容辭出面替老神僧讨回心法。”邺二刀字字句句铿锵有力,滿臉的正義凜然。
饒是永遠冷靜自持的尹蔚泱,也不禁想回頭看看可以說出這番假仁假義說詞的人是何嘴臉。
他一轉身,大廳內衆人全抽了一口氣,心中無不驚嘆:好個俊美無俦的男子!只是那彷若精工雕琢的五官雖美,但眼底的冷意及一身的寒冽氣息卻也讓人心生懼意。
“在下雖不知家父是如何得到那本心法,但戒念神僧若親自要求銳劍山莊返還,在下一定雙手奉還,用不着你們多事。”他冷眼凝視衆人:”除非,是你們自己私心想将心法據為己有。”
銳利的眼神及毫無溫度的嗓音讓現場衆人不寒而栗,想辯駁卻又不敢出聲反擊。
尹天應在江湖上可以算是未正式正名的武林盟主,功力之深衆所皆知,但其子尹蔚泱行事卻極為低調,甚少踏出銳劍山莊,大家對他的武功及樣貌一無所知,只是江湖上人人都推論尹蔚泱必定修練過那本絕世心法,功力不可小觑。
因此他們對尹蔚泱就早有所忌憚,不想跟他一對一交手,才會集結衆人一起上銳劍山莊,想脅吓他乖乖交出秘籍,沒想到尹蔚泱全然不把他們看在眼裏,可見武功必定十分過人,才能有這般的自信與氣勢。
為首的邺二刀見十餘人的氣勢竟壓不下一個年僅二十出頭年輕小夥子,只好讪然開口:
“你少污蔑我們,我們只是看不慣銳劍山莊強奪他人之物的行徑,為了武林安危才挺身出面主持公道,尹少莊主,可別說我們仗着人多欺負你年少,給你兩天的時間準備,若再不交出心法,別怪我們對銳劍山莊動手。”邺二刀彷若寬宏大量說完,帶着一群人鞠躬作揖的道別。
“秋叔,兩個時辰內帶我娘跟莊內其他人全撤到後山石洞,明日天亮前不可回莊。”當一群不速之客離開後,尹蔚泱立刻向一旁的石秋交代。
石秋年約四十開外,是銳劍山莊總管,也是尹天應生前唯一的心腹。
“可少莊主,他們不是說要給我們兩天的時間考慮?”何必這麽急着安排?兩個時辰內要撤走山莊內數十人?
“那些人今晚會動手。”
石秋搖頭籲嘆,不得不承認少莊主的顧慮是對的,由方才那群人眼神流露出的貪婪與算計,若說他們今晚突然夜襲銳劍山莊也是可能。
不再多做耽擱,石秋決定立即去執行尹蔚泱的交代,離開廳堂前還不放心的看了眼尹蔚泱:”少莊主,您可千萬小心。”說完後,并不期望得到尹蔚泱的響應便轉身離去。
幾名跟着石秋離開的老家仆們心中不免一嘆,唉!少莊主小時候明明這麽讨喜可愛,卻因為已故莊主對他的嚴厲而變得心性冷淡、寡言少語,使得山莊內的衆人各個都對他感到戒慎恐懼。
還記得當年策公子跟駱少爺在莊裏的那四年,莊內笑聲不斷、氣氛融洽,只是現在事非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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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籠罩整座銳劍山莊,在月明雲清的夜晚,這座無人的山莊靜谧無息,空氣中任何的風動都讓人格外敏感。
栖身暮色中的夜枭在樹桠上縮頸戒備,彷若嗅到一絲危險氣息,忽地展翅逃飛而去。
一道黑影直奔尹蔚泱所在的庭園涼亭中,來者身型高大碩挺,有着一身古銅膚色,将發随性束于身後,俊朗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