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福禍

蠻人蠢蠢欲動, 幾日後, 沈志啓程去西北,大軍離開時,皇上都親自來送, 林岳也挺着肚子來了,沈志是注定看不到孩子出生了。

蕭行衍眼皮跳了幾跳, 對身邊的葉北辰道:“我總覺得有點兒不踏實。”

這麽多年來,沒緣由的不安, 還是第一次,沈志第一次去西北的時候他都沒生出這種念頭。

葉北辰牽起他的手,聲音格外溫柔, “放心, 二哥一定會平安來的。”

“嗯。”蕭行衍将不安的念頭壓下,大軍出征的時候說這種話總歸不吉利。

沒幾天,赫爾帶領族人“志氣高昂”的回去了, 讓蕭行衍覺得他還留了一手。

給先帝下毒的事很快就查的水落石出, 蕭啓和袁故被處以極刑,三日後行刑,禁軍統領暫由陳珂擔任。

蕭行衍還拉着葉北辰去看了, 當天晚上飯都沒吃下去。

“還去看嗎?”葉北辰把雞湯放到他面前,放下後雙手就捏着耳朵,太燙了。

“端走,”袁故受刑的樣子還在腦海裏,此時覺得雞湯都是令人作嘔的腥味, “你怎麽沒攔着我。”

“我攔得住嗎?”葉北辰滿臉委屈,之前蕭行衍信誓旦旦說什麽他沒見過,怎麽可能會受不了。

最後甚至拿讓他睡客房這種事要挾他,他還能不同意嗎。

“皇上是不是太極端了,畢竟是親兄弟,這樣容易遭人诟病。”

葉北辰一陣頭大,“你就別操心這個了,先把雞湯喝了。”

蕭行衍總是總有操不完的心,突然想起什麽,“對了,太子的毒是蕭啓讓人下的,這樣就說得通了,皇上多少有點公報私仇的意思,給一個孩子下寒食散,也虧他能想得出來。”

葉北辰突然正色道:“我還沒問過你中寒食散的事,上次你說皇上欠你的,不會是他下的吧。”

“這個……”蕭行衍的眼神開始躲閃起來,“他本來也沒打算用那東西,就是中了蕭啓的計,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你幹嘛這副表情。”

然而葉北辰的臉越來越臭,眼中染上不加掩飾的怒火,手指蜷曲,慢慢握成拳頭。

蕭行衍笑着拉起他的手,把他的手指掰開,“你沒來的時候我都這麽過來了,也不是沒想過報仇,就我爹剛走的時候,我在香裏下了毒,被我哥發現了,給我扔了。”

他說到後面語氣裏夾雜着一絲委屈,“我好不容易把藥參到香裏,他就給扔了,還讓我抄書,關鍵是最後他也下毒了。”

頗有種只需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意思。

“齊家出事的時候,我暗中救下了一名女眷,把她送進了宮裏,不過她的毒不是我給的,她怕連累我一直沒給我通信,你說會是誰呢?”

“怎麽還繃着臉,”蕭行衍擡手去捏他的臉,“皮膚有點糙啊,這臉黑的,趕上我王府燒的碳了,給爺笑一個。”

葉北辰當然不會笑,臉色絲毫不見緩解,牙縫中滲出幾個字,“我恨不得殺了他們。”

蕭行衍“噗嗤”一聲笑了,“喲,這麽大逆不道的話都敢說出口,要不你說句好聽的,我就當做沒聽見怎麽樣。”

葉北辰反手将他握住,眼裏布滿血絲,質問道:“你是不是沒想過活着。”

“是。”蕭行衍說的風淡雲輕,葉北辰聽得瞳孔皺縮起來。

蕭行衍貼過去輕輕啄了下他的嘴唇,又聽到他說,“不過你來了之後就想了。”

兩人的唇自然而然地貼在一起,蕭行衍任由他撬開齒縫,惺惺相惜,那天晚上他心頭的那道疤都被細細撫摸。

邊關不斷有捷報傳來,年關前的某一天,蕭行衍的小侄子終于是出生了,長得皺皺巴巴的,醜醜的一只。

林岳看着被包着的嬰兒,無奈地笑道:“仲淵說如果是女孩兒就叫依靈,男孩兒的話他也沒說,這可如何是好。”

皇上親自賜名沈遠舟,剛出生便被封為世子,人們都說皇上看重武安侯,不少人開始紛紛拍武安侯的馬屁。

也有不少人從蕭行衍下手,知道他愛棋,于是搜羅天下的棋譜送給他,也有人送了不少珍貴藥材給他,屬文海送的最勤快,蕭行衍都不好意思了。

徐賦養好傷之後就向二人辭行,他沒說去做什麽,任誰都能看出來,他去找賀雲了。

而傅博文和秦瑤終于是成了親,蕭行衍和葉北辰自然是去了的。

出門的時候葉北辰說什麽都不放心,除了一身厚重的棉衣,又讓蕭行衍披上狐裘才出門。

自入冬以來,葉北辰就無比緊張,好在蕭行衍只是生了一場普通的風寒,就再也沒病過。

昨天下過一場雪,二人走到門口的柳樹下時,被突然掉下裏的一團雪砸個正着,發絲上沾了不少白色的顆粒,頗有最愛雪邊人,傾蓋即白首的意味。

蕭行衍那天十分高興,多喝了幾杯,晚上回府一股腦跑到庫房,讓人把所有東西搬到葉北辰面前,聲稱那是聘禮,還問他嫁不嫁。

怕葉北辰沒覺得他沒誠意,吵着要去皇上那裏請一道聖旨,被攔了下來,不過第二天寧小王爺是打死都不會承認有這麽一檔子事的。

這一年的年三十,寧王府無比熱鬧,葉北辰架着梯子把燈籠挂在王府各處,又做了碗圓滾滾的湯圓獻寶似的端到蕭行衍面前。

初三,熱鬧的氣氛還沒過去,西北突然傳來武安侯被俘虜的消息,林岳聽了之後神情凝滞,而後突然笑了,眼裏有晶瑩的東西在閃爍,“奶娘你別開玩笑了,仲淵那麽厲害,怎麽可能……”

似乎是再也說不下去,掩着嘴哭泣起來。

奶娘拍着她的背,“夫人安心,只是說侯爺被抓了,葉世子一定能把咱們侯爺帶回來。”

“奶娘,”林岳的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袖,像是溺水的孩子,“我害怕。”

“侯爺福大命大,一定會沒事的。”

消息傳到皇帝面前僅兩個時辰後,葉北辰帶着三千精銳啓程趕往西北,同時東邊的秦亮也分出兵力前往西北,半月後南疆的墨荼墨染也過去了,還帶了南安衛。

将領被俘并不是什麽好消息,所以葉北辰用最快的時間整合兵力,連告別都來不及做,就出發了。

一時間京城氣氛壓一下來,紛紛猜測武安侯都被抓了,大涼是不是要完了。

不少反大涼的勢力開始趁亂造謠生事,甚至不少大臣開始左右搖擺起來,這個蕭行衍哪能受得了,見到造謠的就抓起來一頓亂抽,把人打到奄奄一息了就吊到城門上去。

對于一些天天念叨國要亡了的大臣也不手軟,給他挂了牌子游街示衆,只要不把人打死,皇上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蕭行衍當然知道這樣做不僅不會有任何成效,反而會起到相反的效果。

僅僅幾天,彈劾他的折子在龍案上都放不下了,不少大臣更是以告老還鄉相逼,最後皇上也只罰了他三個月的俸祿。

正月剛過,總算有好消息傳了過來,沈志還活着,蠻人還想策反他,所以沒下殺手,葉北辰正在想辦法把他救出來。

有人喜有人憂,早朝上不少人在擔心如果武安侯真的叛國了,可怎麽辦。

蕭行衍聽的頭疼,幾次壓下怒火,最後被常大人一句話點燃了。

“不可能,”他深吸一口氣,瞥了眼龍椅上的人,才接着道,“恕本王直言,就算常大人通了敵,武安侯也不會,大涼安定時你們都沒念過他的好,現在他身處險境,你們一個個都來落井下石,可真的安的‘憂國憂民’的心吶。”

常大人胡亂地擦了把手心的汗,強裝鎮定道:“寧王也知道蠻人手段殘忍,武安侯也是普通人,萬一熬不住呢。”

蕭行衍突然就紅了眼眶,“原來常大人還知道我兄長的處境,他還在苦苦堅持,你就在這擾亂民心,該當何罪。”

林尚書也站出來,“微臣也認為常大人居心叵測,武安侯肝膽忠義天地可鑒,怎麽能讓這種人污蔑。”

傅程冷哼一聲,也跟着道:“老臣覺得這種擾亂朝堂的人實在是可惡,還請陛下嚴懲此人。”

常大人“撲通”一聲跪下了,“微臣也是太過擔心侯爺,陛下明鑒。”

“既然如此,”皇上語氣平淡,“常愛卿還是去浮光寺為武安侯祈福吧,帶着家眷一起吧,想必有了常愛卿的真誠祈禱,武安侯會平安回來的。”

常大人面如死灰,“謝陛下隆恩。”

沈志沒他們想的那麽慘,相反,蠻人好吃好喝的招待着,除了赫爾每天定時來煩他一通,平靜的讓他差點忘了還身陷敵營。

慢慢的,沈志發現他們換防的規律,醜時是最松懈的時候。

這天上午,赫爾又來了,臉上挂着讨好的笑。

“不知在下的提議,侯爺思考的如何了?”

沈志的回答只有簡單一個字,“滾。”

赫爾并不惱,“我們可是拿出了十分的誠意,大涼的皇帝有什麽好的,能讓侯爺為他們這般賣命。”

“哼!”

“您的父母是被大涼的皇帝害死的,當時在下也在京城,親眼目睹了将軍府的慘狀,您的哥哥,那麽小一只,屍體蜷縮成一團。”他說着,露出虛假的同情。

“還有長公主,她還懷着身孕,大涼的皇帝不知道,您應該知道,那個孩子被人救了。”

沈志還是不說話,只是越來越急促的呼吸和顫抖的嘴唇出賣了他。

赫爾眼中劃過一抹得逞的精光,繼續說:“這麽多年,大涼的皇帝又是怎樣對您弟弟的。”

“夠了,”沈志打斷他,額頭上青筋暴起,聲音嘶啞, “滾出去。”

赫爾見計謀得逞,也不逼他,識趣地退了出去。

夜裏,一顆小小的砂炮透過營帳縫隙飛了進來,撞在桌腿上,發出不大的聲響,并沒有驚動外面的人,沈志悄悄收起了炸出來的紙片,有些破損,但不影響上面的內容。

接下來的幾天,不斷有砂炮扔進來,沈志把他們拼湊起來,是一張蠻人的防禦圖,還标記着逃跑路線。

幾天後沈志扭斷了守衛的脖子,逃了出去,等赫爾他們發現帶人追過去的時候,葉北辰早已帶了人在關山等候多時。

作者有話要說:我終于終于湊夠一章了,這兩天回學校,更新來不及交,艾麗要畢業了,回來再浪幾天。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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