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四節課體育課,曾望一下課就去了操場

笑道:“誰求誰還不一定。”

王亞亞還沒明白她這句話的意思,眼前影子一晃,曾望迅速朝她撲過來,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腳下一絆,趁她重心不穩時猛地把她往後搦在牆上。

“啊——”

王亞亞一聲尖叫被曾望掐啞了,她喘不過氣使勁掙紮起來,勁兒還挺大,曾望險些脫了手。

“別動。”

曾望從兜裏掏出蝴蝶/刀,反手一甩把刀鞘甩開,本是銀白色的刀刃反射着黃色的光,有些攝人。

王亞亞原本使勁扭動的身軀在看到那把逼近她的刀時僵住,她驚恐地瞪大雙眼,恐懼地哆嗦道:“曾望,你,你……”

曾望一手掐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握着蝴蝶/刀緩緩湊到她臉龐邊上:“保不保密?”

王亞亞垂下眼珠死死地盯住那把刀,她怕極了,心裏卻在賭曾望不敢真的對她做什麽,因此嘴上駁道:“你想都別想……”

刀刃挨到了她臉上,曾望面無表情甚至近于冷酷地看着她:“确定嗎?”

冰涼的刀刃就着她的語氣,王亞亞感到一股陰森的寒氣從尾骨襲來,她扯着吓得嘶啞的嗓子,聲音裏已經帶上了哭腔:“曾望,你這樣對我是犯法的,你不怕坐牢嗎?”

曾望冷笑:“我不像你,有人疼有人愛的,我沒爸沒媽,坐牢就坐牢了。”

“我這把刀還沒見過血,今天拿你試個刀?”

她說着倏地舉起握刀的手,卻在下落時被人喊住了。

“曾望!”

曾望停住手,扭頭看過去。

周祺對上她投過來的眼神時心中一緊,以前她雖然冷淡但卻沒有這樣刺骨的冷漠眼神。

王亞亞見到他,眼淚一下子就繃不住了,她哭喊:“周祺。”

周祺擰眉看着曾望手中的蝴蝶/刀,他以為她是用來防身的,可她竟然用它來脅迫人。

他和曾望對視着,緩步走向她:“你放下刀,松開她。”

曾望冷眼看着他走近,手仍是掐着王亞亞,她早已吓得淚水漣漣。

“保密嗎?”

王亞亞咬着唇不吭聲,心裏頭是痛恨和不甘的。

周祺看向王亞亞:“答應她。”

王亞亞憤恨地瞪着曾望,最後才屈辱地點了下頭。

曾望表情平靜,這個結果是今晚必然達到的,他的出現卻是意外。

她緩緩松開手,王亞亞猛地推開她,踉跄地朝周祺奔去,躲在他背後。

曾望看着面向她的兩人,他們間呈現對立狀态。

她想,這才是正确的劇本,他是警察,她是惡人,今晚他才是真正的英雄救美了。

曾望鎮定地收起刀,對着躲在周祺背後的王亞亞說:“記住了,別多嘴,我脾氣不好。”

她不欲多留,提步越過他們就要離開。

“曾望。”周祺在她經過身邊時喊她。

曾望應聲停住了,她扭頭冷凝他,口氣不善:“你也是。”

周祺一怔,随即繃緊唇。

……

曾望離開後,植物園裏就只剩下周祺和王亞亞。

“曾望真是太惡毒了。”王亞亞顯然被曾望的舉動吓壞了,她走後還心有餘悸,抽噎着對周祺說,“還好你來得及時,不然她真會把我的臉劃花了。”

及時?

周祺內心澀然又無地自容。

王亞亞在教學樓門前攔住曾望時他就在她們身後,他一路跟着她們到了植物園,眼睜睜地看着曾望威脅王亞亞卻一直沒現身。

如果曾望每天去打工的事被學校知道,即使不被退學對她也會有不好的影響,且于她而言肯定不想被告發,而他也不想她受到學校的讨伐,因此他在明知曾望行為不妥的情況下仍是沒有出來制止,而是躲在一旁觀望。

他始終相信曾望只是想吓吓王亞亞好讓她守住她的秘密,就算她拿着那把蝴蝶刀也不過是增加威懾力而已,可她擡手那瞬間的狠絕把他一駭,如果他沒有出聲喊住她,她可能真會下狠手。

她扭頭和他對視的那一瞬間,目光是平靜冷凜的,不驚詫亦不恐懼,就像個布偶娃娃,毫無感情。那瞬間他感覺自己未曾真正了解過她,或者說她在短短的一段時間內變了樣,全然換了個人,以前他覺得她只是刺猬,可也許她是只收起爪牙的老虎。

總之,是陌生的。

“周祺,今晚謝謝你了。”王亞亞情緒平息後說。

“我……”周祺恥于告訴她自己并擔不起她的感謝。

自從他立志當警察開始,他就堅信只要自己足夠努力就能實現這個目标,即使在他體格體力最弱最差的時候他也沒動搖過成為一個警察的決心,可今天,他突然對自己産生了懷疑。

他并不能做到不偏不袒,大公無私,他會偏心。

……

曾望今晚去得遲了,剛到那張瑤就對着她嘲諷道:“退學了嗎?”

曾望乜她:“讓你失望了。”

這時來了幾個小夥,是上次拉着曾望聊天的那幾個。

“小辣椒,我們來了。”其中一個喊。

曾望挑起嘴角:“那邊有空桌。”

她領着他們落座,随意地站在旁邊問道:“吃什麽?”

“都行啊,小辣椒你親手給我們烤幾串,讓我們嘗嘗你的手藝?”

曾望沒拒絕:“好啊。”

“我們等着你喲。”

曾望轉身往燒烤架那走,耿明鵬在那忙着,見她主動過來幫忙就把位置讓給了她。

他走到一旁點了支煙,張瑤走過來,皺着眉頭看着曾望對耿明鵬說:“她搞什麽鬼,這次回來變了個人似的。”

耿明鵬吐了口煙:“家裏連着死了兩個人,被刺激到了。”

“之前一幅不情不願的樣子,現在倒是拉得下臉皮了,她可真夠能屈能伸的。”

耿明鵬瞅着曾望,她手上翻着串兒,腰肢時而扭動一下,像是青澀的勾引。

“現在可比以前得勁兒。”

張瑤不滿地翻個白眼:“鵬哥,你看上她了,可不一定入得了她的眼。”

耿明鵬三角眼一斜,把煙扔地上碾滅:“我總有招兒。”

曾望端着一盤烤串送到幾個小夥那桌,幾人又想讓她坐下陪着喝酒聊天,她沒像以前那樣冷硬不給對方臉面地拒絕,而是留有餘地婉拒。

幾人雖被拒,但心情愉悅,其中一人沖着曾望就說:“小辣椒,過幾天一起去酒吧玩玩啊,哥哥們帶你見見世面。”

曾望眼神掠過他們,最後唇齒間輕啓,點頭:“好啊。”

☆、六十二

李辛霏起床後往曾希的位置看了眼,她桌上的東西收拾的妥妥當當,人早已出門。

以前曾希也經常一大早就出門,那時她不是去圖書館就是去教室自習,李辛霏早已見怪不怪,可如今她出門的緣由多了一個,想到這她就覺得十分煩躁。

李辛霏洗漱完後想起今天還要去報社實習,心裏又添了一樁不快的事。

其實她對新聞并不十分熱愛,但是她爸媽覺得現在是新媒體時代,學點傳播學對她以後有好處。高考結束後,家裏本來想送她出國學傳媒的,可她那時想着林穆陽一定不會出國的,于是她就執意留在了國內。

她的高考分數夠不上慶大傳播學院的投檔線,最後被文學院錄取,對她來說去哪個學院讀書都沒有差別,反正她以後的工作早已被安排好了,她不用努力就可以有個好的前途,她上大學不過是為了個學歷。

她是這麽想的可她的爸媽卻不是,他們始終認為她是他們精心教養出來的孩子,一定不會也不能比別人差。從她記事開始她就在各種特長班裏打轉,上高中時,他們給她請各科的補習老師對她進行一對一輔導,從小到大,他們對她的要求就是不落人後,她要成為他們出席各種聚會能拿得出手的好女兒,只要她表現得稍有差池,他們就會對她不假辭色地加以苛責。當初在得知她沒能考上傳播學院時,他們毫不掩飾對她的失望。

她是他們的作品,随他們的意願來擺弄安排。

盡管如此,李辛霏并不覺得這有何不妥,她的爸媽給她優沃的生活,在物質上從不虧待她,她所要做的不過是滿足他們塑造一個“出色的孩子”的願望,這很劃算。

李辛霏化着妝時手機震了下,她放下粉底點開手機看了眼,是校報社的社長發來的信息,催她趕緊把下期的新聞稿交了。

她皺眉低咒一聲,覺得今天一大早就諸事不順。

校報社的新聞稿以前都是曾希幫她寫的,現在她們鬧掰了,代寫這件事自然也黃了。

李辛霏正煩着的時候,同在宿舍裏的廖未未突然和她搭話了。

“辛霏,你今天還要去慶城報社嗎?”

“嗯。”

“那個……”廖未未躊躇着開口,好像有些難為情似的,“報社還招實習生嗎?”

李辛霏瞥她一眼:“你想去?”

廖未未微微點頭。

慶城報社在慶城是數一數二的,如果能進去實習無疑是給履歷增光。

李辛霏睨着她,心中起了個心思,她過了會兒說:“你想去的話,我可以讓我爸和報社的領導說說。”

廖未未眼睛一亮,欣喜道:“真的可以嗎?”

李辛霏點頭,和她對視,緩緩開口道:“不過作為交換,你得幫我個忙。”

……

曾希在圖書館裏修改稿子時,突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她扭頭看到陳雅琦拉開她身邊的那把椅子坐下。

“你也太用功了吧,一大早就在圖書館看到你。”

曾希笑笑:“快期末了。”

陳雅琦豎起大拇指贊嘆道:“不愧是拿國家獎學金的人。”

她想起什麽又問:“诶,上次和你提的原創劇本大賽你參加了嗎?”

曾希點頭:“昨天把劇本發給主辦方了。”

“呀,我能拜讀一下麽?”

曾希有些難為情:“別了吧,寫得不好。”

“嘿,現在不給,到時候拔了頭籌我還是能看到的。”

曾希泯着嘴笑着搖頭。

陳雅琦突然定定地看着她,曾希被她盯得心裏發毛,不由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

“有。”陳雅琦鄭重其事地點頭,沖她眨眨眼,“有‘漂亮’。”

曾希一怔,旋即明白她是在打趣她。

陳雅琦端詳着她的臉:“小希,你最近氣色好多了,臉蛋都水潤起來了。”

“有嗎?”

陳雅琦喟嘆一聲:“果然愛情是女人最好的保養品。”

曾希聽她調侃她莞爾一笑:“好啦,快看書吧。”

陳雅琦看着她嘴角的笑靥心裏一陣感慨,原以為她再次歷經家變後會一蹶不振自暴自棄,可她從不對人埋怨命運不公,也不自怨自艾,難得地保持着積極向上的心态。

任何人在經受這樣大的打擊後內心都不可能毫無創傷,她表面越是看着若無其事,不露于人,暗地裏就越要費力才能把那些傷疤潛埋起來,獨自舔舐。

陳雅琦很佩服曾希的心理承受力,換做她大概早就崩潰了。

曾希咬着筆頭蹙着眉頭盯着民樂教材一直在思考,她以前從未填過歌詞,頂多因為課程要求寫過幾首不成體統的詩詞,彼時寫詩詞還有老師提點指教呢,可現在她只能自己瞎琢磨,跟個“丈二和尚”樣,不得其門而入,一點都摸不着頭腦。

林穆陽先前和她說過他譜曲還行,但是填詞這玩意兒費腦,他沒有他哥那麽有才,寫出來的歌詞總不及他,何況這次要創作的歌曲還是民樂,他自覺文字功底不行,填詞這事就全權交給曾希了。

他譜曲,她寫詞,兩人說好各自完成自己的部分,卻又一致的沒有靈感。

曾希把紙上寫的幾句詞劃掉,氣餒地嘆口氣,深覺得創作這種事真是需要天賦的。

陳雅琦和曾希一起複習,她沒有曾希專心致志的定力,沒過半小時就掏出手機來玩。

“曾希。”

“嗯?”曾希回頭卻見陳雅琦的表情不大好,看着她隐隐有話要說,“怎麽了?”

陳雅琦猶豫了下把自己的手機遞到她面前:“學校貼吧裏有個關于你的帖子。”

“什麽?”

曾希疑惑地看向她的手機,“橫刀奪愛,搶走閨蜜男友,扒一扒慶大第一綠茶/婊——曾希”這個标題一下子躍進她的眼眶,像是一把尖刀直接戳進她的心髒讓它猛地一縮。

帖子的發布者詳細地講述李辛霏、曾希和林穆陽三人的關系,她先是介紹林穆陽和李辛霏青梅竹馬的關系,兩人的身家背景如何适合,長相外貌如何登對,然後又細數李辛霏為了林穆陽做的犧牲,放棄國外深造的機會,在大學裏拒絕衆多追求者潔身自好地等着他雲雲,最後又轉而說起李辛霏對曾希多麽地好,把她當成姐妹對待,沒想到最後卻被曾希這只白眼狼撬了牆角,發帖者總結一句“防火防盜防閨蜜”真是亘古不變的真理。

一石激起千層浪,帖子發布不久就有很多人蓋樓,大多是對搶閨蜜男友這種行為的唾棄咒罵,還有人把曾希的照片發了上來。

“長得不錯啊,可惜是個三兒,還是個搶閨蜜男友的三兒。”

“李辛霏長得也好看啊,還比她會打扮,那個男的是不是想換口味。”

“就算男的想換口味主動勾搭曾希的,但是閨蜜男友能不能接受她心裏沒點逼數嗎?就是賤,呸!”

“同意樓上。”

“同意+1”

“+1”

“男的呢,照片有嗎?”

有人又發了林穆陽的照片。

“哇,挺帥的,難怪能當渣男。”

“注意,課代表劃重點,樓主說的是‘搶’,所以肯定是女方主動勾引的,不然怎麽說是‘綠茶/婊’呢。”

“對對對,我也是這樣想的,只能說李辛霏交錯朋友了,心疼。”

“上次辛霏帶我去參加和管理學院學弟的聚會,也帶曾希去了,不知道那時候他們是不是已經有一腿了,真是心疼辛霏,被蒙在鼓裏。”

底下有人回複:“這個曾希是不是之前在校報上募捐的那個?家裏房子塌了壓死媽媽的……”

“哇,好像是耶。”

“這料大了,貧家女和企業公子……話說他們怎麽認識的。”

“肯定是李辛霏介紹的啊,她肯定是想把男朋友介紹給好朋友認識,沒想到狗血了。”

“你們說,會不會是這個叫曾希的想攀高枝所以主動接近男方的?”

“有可能,看她的家境,估計想傍個有錢人翻身。”

“這麽一想這女的太有心計了,不僅是綠茶/婊還是心機/婊。”

“之前我還看到她去酒店裏打工呢,你們懂的。”

……

帖子的熱度不減,發帖不過一個多小時就蓋了幾百層樓,底下的人或是在心疼李辛霏遇人不淑或是在詈罵曾希臭不要臉,或是扒曾希的各種資料,就連妹妹曾望也有人提及。

曾希渾身發抖,她覺得自己就像是被關押在囚車上壓往刑場的犯人,那些惡毒的文字就像是圍觀者往她身上砸的臭雞蛋,每一個都砸得她生疼生疼的。

陳雅琦看着那些旁觀者說的惡言惡語,不由一陣來氣:“這些人怎麽回事啊,都上大學了還沒點明辨是非的能力,聽風是雨的,他們了解真相嘛,瞎猜一通就罵罵罵,被人利用了還不自知,一群蛆蟲。”

曾希臉色煞白,眼淚都到眼眶邊了卻強咬着唇隐忍不發,陳雅琦看了心裏難受又憤怒:“這帖子是李辛霏發的吧,真夠損的,什麽人啊她,颠倒是非,我找她理論去。”

“別。”曾希拉住她,沖她搖頭,“不一定是她。”

陳雅琦皺眉:“都這麽明顯怎麽不是她?就算不是她親自發的也是她慫恿人發的,反正和她脫不了幹系!”

“去了……反而不好。”曾希低聲說。

陳雅琦聽她這麽說冷靜了下來,現在曾希正處在風口浪尖上,這時候她拉着她氣沖沖地去找李辛霏興師問罪反而會被反咬一口,被他人編排成“做賊心虛”從而坐實“小三”“搶閨蜜男友”的诽謗。

這年頭沒有“清者自清”一說,而站出來為自己發聲又會變成“氣急敗壞”,渾身上下一張嘴都沒有和滿身是嘴都是一樣的下場,可氣又可悲。

陳雅琦無招可想,看着曾希垂頭沮喪的模樣又覺得自己沒法慰藉,最後只能試探地說:“你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你男朋友?”

意外地是,曾希聽到她說這句話反而笑了。

“不了,他寫不出曲子煩着呢。”

☆、六十三

六十三

林穆陽為了譜曲熬到了半夜,深夜總是精力充沛,靈感降臨的時刻,可昨晚他譜的幾首曲子沒一首是他滿意的,他全都推翻否決了。

他想起了他哥,他總是吃着甜點就能蹴就一首歌,音樂創作對他而言就是促進消化的思想運動,他在音樂上的天賦毋庸置疑,他的神經比常人纖細因而更能發現物外之趣。都說藝術家有第三只眼,看得比別人更廣闊更深刻也承擔更多,他們感受到的快樂是他人的百倍千倍,體味到的痛苦亦是千百倍,這大概是一種悲哀。

林穆陽幾張稿紙用手一揉扔進垃圾桶裏,把筆往桌上一扔,拿手捏了捏鼻梁,疲憊一湧而上。

宿舍裏的人全都沒睡,男寝熬夜已是特色,林穆陽起身往陽臺走,經過吳峰身後時無意中掃了眼他的電腦屏幕,不是往常的游戲界面而是交疊在一起做活塞運動的兩個裸/體,即使沒有聲音,□□的氣息也漫溢出來。

林穆陽拍了下吳峰的腦袋,正看得入迷的吳峰回頭瞧是他,摘下耳機問他:“一起?”

他謝絕:“自個兒撸吧你。”

“有女朋友真是了不起。”

林穆陽揮拳作勢要打,吳峰閃了下戴上耳機重新投入了“激情世界”:“不看別打擾我,正精彩着呢。”

林穆陽一嗤,徑自去洗澡,洗完躺床上時他拿手機看了眼時間,淩晨一點多,幾個舍友還在玩游戲看片兒,他居然成了最早休息的那個。

他戴上眼罩卻毫無睡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看了眼吳峰視頻的緣故,他忽然覺得有些心浮氣躁,心猿意馬。

他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現出曾希在泳池裏的樣子,白皙的背,盈盈一握的蠻腰,筆直細長的腿,還有垂在胸口的濕發……

林穆陽難耐地翻個身,暗罵自己一聲,皺眉扯過被子蒙過頭逼自己睡着,可是越是刻意那念頭卻越是難以壓抑,到最後入睡時他夢中還晃動着曾希窈窕的身影。

……

林穆陽一覺醒來覺得喉頭幹渴,像是一條擱淺的魚,渾身幹涸□□卻相反的濕黏。

夢中的旖旎似乎還有餘味,他拿手臂蓋住自己的雙眼,好一會兒才掀被起身,徑直往浴室去。

迅速沖了個澡出來,林穆陽給曾希發了條信息,沒過多久她就回了過來,如他猜測的一般,她在圖書館自習。

“穆陽,來一局?”

林穆陽和曾希約好中午一起吃飯,此時離飯點還有段時間,他便點頭開了電腦。

正酣戰時,他的耳機猛地被摘下,他擰眉不悅地回頭,見吳峰沖他喊:“哥們兒,你還有心情玩游戲?”

“你都上校園頭條啦。”吳峰把自己的手機怼到他面前,“你看看學校貼吧今天的熱帖,剛被頂上來的。”

林穆陽看了眼帖子,臉色立刻沉下去,眼神也從一開始的散漫倏地淩厲起來。

吳峰的手指還往下刷着,林穆陽卻沒耐心沒脾氣再往下看,他騰地站起身,扯過外套火急火燎地就往外跑。

林穆陽趕往圖書館的途中給曾希打了個電話,曾希在那頭壓着嗓音問他怎麽了,他沒從她聲音裏聽出什麽異樣,在電話裏一兩句也說不清楚,他就告訴她他快到圖書館了,讓她收拾下可以出來了。

曾希背着書包從圖書館裏出來時林穆陽恰好跑到門口,她迎上去見他胸口起伏劇烈氣喘籲籲的模樣,不由問道:“怎麽跑這麽急?吃午飯還早呢。”

林穆陽仔細觀察她的表情,她對上他的眼睛也不閃躲,眼神裏就只有困惑不解,似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他巴不得她什麽都沒看到此時自然也不會主動和她說,面對她詢問的眼神,他咳了下解釋:“我看錯時間了。”

曾希忍俊不禁:“難怪。”

林穆陽心裏陰霾重重,面上不好顯露,仍是裝作尋常模樣,拍了下她的腦袋說:“時間還早,你進去再看會兒書。”

“你呢?”

林穆陽頓了下答道:“我去處理點事。”

“什麽事?很急嗎?”曾希看着他問。

林穆陽一時語塞,以往曾希對他的事并不會過問,他沒準備一時被問着了,只能應變道:“還好,也不是很急。”

曾希點點頭說:“不急的話,能陪我出去走走嗎?”

林穆陽神經一緊,試探地問:“心情不好?”

“沒有,就是覺得看書看累了,想散散心。”曾希眨巴眼睛看他,“有時間嗎?”

林穆陽幾不可察地松口氣,聽她軟下聲音征詢他的意見,他無論如何也是拒絕不了的。

“想約我出去?”

曾希老實地點頭。

林穆陽故意吊着她:“得看你多大的誠意了。”

曾希略微苦惱地蹙了下眉。

他彎腰附耳道:“晚上不回學校和我去店裏?”

林穆陽原本是想逗她一逗,卻不料曾希很是認真地考慮了下,微微點頭答應了他:“好啊。”

“……”結果反倒是林穆陽有些接不上茬,他想她大概是看出他在開玩笑因此也沒當真随口應了,但不得不承認因為她的一聲應允他有些想入非非了。

“現在可以走了嗎?”

林穆陽拉過她:“本來今天就想帶你去做件事的。”

……

林穆陽帶她回了趟“tone”,拿上吉他後就騎車帶她去了民街。

慶城算是個文化古城,五四時出了很多先生,大多聚居在民街那塊,現如今政府保留了那裏的建築并開發成了一個文化景點,很多人慕名而去,因此那裏往往游人如織。

到了那,林穆陽拉着曾希就往裏走。

曾希背着他的吉他跟在他身後,不明白他怎麽突然帶她來這,直到他在民街中央的文化廣場上停住,她驚訝地看到老高和小A也在,心底的疑惑更重了。

老高沖他們招手:“來啦。”

小A正在擺弄他的電子琴,擡眼對他們示意了下。

曾希忍不住問出聲來:“你們這是……?”

林穆陽把她身上的吉他解下來:“練習。”

“啊?”曾希瞠目,“在這?”

老高接道:“對啊,總在店裏練習沒勁兒,換個地兒找找刺激。”

曾希四顧了下,廣場位于民街的正中心,是幾條街道的交彙口,來往的人都會經過這,因此人煙辏集,人流不斷。

他們才把音響樂器擺上,周邊已經有幾個好奇者駐足觀望了。

曾希十分佩服他們仨的勇氣,不過她想他們總在酒吧駐唱,自然是不懼在人前演唱的。

今天天氣晴朗,早晨的寒氣被一上午的太陽曬萎了,此時站在太陽底下還有些熱。

林穆陽指着幾步遠的樹底下示意曾希:“去那坐着。”

他們要開始練習了,曾希也不想杵在跟前礙事,于是點頭應了好。

她坐到樹下的木椅上,引頸望着他們的方向,他們仨正交頭在談些什麽,過了會兒就各司其位。

林穆陽撥了幾下琴弦,老高和小A立刻跟上去,一段輕快的前奏過後,林穆陽對着話筒啓唇。

開場他們選的是一首輕快的曲子,主要是用來熱場的。

歌聲通過音響蕩開,漾在廣場上空,兩三首歌後他們仨前就站滿了被音樂吸引過來的人,舉着□□短炮對着他們一陣拍照錄像。

曾希被人群擋住了視線,不得不站起身才能勉強從間隙裏看到林穆陽,他唱歌時還會往她這看,和她對上眼時還會咧嘴一笑對她眨眨眼,他的視線穿越人群只看她讓她覺得他的所有歌曲都只為她而唱。

她覺得自己對他來說是獨一無二的。

曾希一直認為,人內心承受幸福的能力與各自的際遇相關,心理承受能力強的人接收到外界傳達的幸福時,之間産生的逆差是正值,這類人常常感到快樂和滿足;而承受能力弱者的逆差則是負值,超出的不能承受的那部分幸福就會轉化成悲傷和遺憾。

嘗盡生活苦澀的人往往只需要一絲甜意就能有莫大的幸福感,但如果太甜則會惶恐不安,張皇失措。

曾希站在人群開外看着包圍圈中的林穆陽,他自在悠游地唱着歌,像是一塊發光體,那麽閃亮,那麽耀眼,而她卻那麽黯淡,那麽平凡。

從今天見他開始就隐忍着的情緒有了波動,曾希微微垂下腦袋,眼眶發熱。

……

那邊前來聽“poppy”唱歌的人越來越多了,裏三層外三層圍得密不透風,老高看着人多來了興致還放下吉他跳舞,他搞怪的舞姿取悅了觀衆,一陣又一陣的笑聲爆發出來。

小A配合着老高彈着一首舞曲,林穆陽抱着吉他退到一邊休息,把空間讓給他們發揮。

邊上幾個女生推推搡搡地靠近他,其中一個女生被推到他面前,她面帶羞赧地看着他問:“小哥哥,我能要你微信嗎?”

她身後幾個女生也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林穆陽不為所動,轉過身指了指曾希所在的方向:“看到那邊站着的漂亮女孩了嗎?”

他說:“你幫我要到她的微信號,我就把我的給你。”

幾個女生相觑彼此,自然不會傻到聽不出他的意思。

帶頭上前詢問的女生幹笑:“小哥哥有喜歡的小姐姐啦,打擾了。”

幾個女生走後,林穆陽朝曾希招手,她的視線本就随着他,見到他的動作後立刻往他這走來。

她剛到跟前,林穆陽就一把攬過她肩頭:“剛才有幾個女的和我搭讪來着。”

“搭讪?”曾希訝然,“我還以為她們是在問路呢,你不是給她們指了個方向麽。”

“……”

林穆陽一愣後忍不住笑了,他本想讓她醋一醋,哪成想她壓根沒往那個方向想,是真“佛系女友”了。

他揉了下她的腦袋,突然發現她的眼圈有點紅,眉頭一皺問:“眼睛怎麽紅了?”

曾希眼神有些慌張,遮掩道:“有嗎?可能是剛才進了沙子揉的。”

她這麽解釋,林穆陽也沒疑心多去猜疑,他攬着她突然來一句:“上去唱一首?”

曾希惶恐:“別開玩笑了,我唱歌不好聽的。”

“怎麽不好聽了。”林穆陽狹着笑意說,“昨天還聽見你唱《颠倒》來着。”

昨天他帶她去“tone”,她看書的時候他就在譜曲,廢了幾稿之後他就煩得趴在桌上休息,曾希見他半天不動,理所當然地以為他睡着了。

她靜靜地在一旁看書,書裏正好有“颠倒”這個字眼,她心弦一動,不由自主地輕哼了起來,她是真以為他睡熟了肯定聽不到的才敢班門弄斧。

曾希回想着,後知後覺地紅了臉。

“走,上去亮亮嗓子。”林穆陽拉她。

曾希身子往後,渾身表示拒絕:“別別別,我唱不了,你唱吧,我就喜歡聽你唱。”

她着急緊張的模樣讓林穆陽忍俊不禁,他的手卸了勁兒但仍是拉着她:“想聽我唱?行,你點歌。”

曾希松口氣,想了想說:“就唱《颠倒》吧。”

“就這首不行。”林穆陽斷然拒絕。

“為什麽?”

林穆陽彎腰在她耳邊說道:“這是寫給你的歌,唱給別人聽算怎麽回事?”

☆、六十四

六十四

廣場上的人走了一撥又來了一撥,圍着“poppy”樂隊拍手叫好,有些圍觀者當場點歌,林穆陽有時賞臉就唱了,還有些觀衆躍躍欲試想上去獻唱,無論對方是否五音俱全,他都來者不拒,主動讓麥,甚至退到一旁幫忙伴奏。

現場氣氛融洽歡樂,曾希備受感染,盤踞在心頭的陰雲也因此被驅散了幾分。

幾個小時下來,各得其樂,賓主盡歡。

林穆陽解了吉他放進琴盒裏,和老高小A打了聲招呼就跑下場去找曾希。

曾希遞了瓶水給他:“不唱了?”

林穆陽在太陽底下唱了兩個多小時早已幹渴難耐,他脫下外套搭在手臂上,接過她的水仰頭喝了小半瓶,歇了口氣後說:“不唱了,陪你走走。”

民街除了名人故居外還有民俗風情街和特色小吃街,每條街道的店鋪鱗次栉比,皆是照着古代的街坊酒肆搭建的建築,附近還有一座小型的影視城,有些劇組會在那取景,因此民街的客流量不小。

每個地方都有一個外地游客趨之若鹜,本地人又看不上眼的景點,對于慶城來說,民街就是這麽一個地兒。曾希一直覺得民街商業化太嚴重了反而失去了韻味,大一時她接過一個這裏的兼職,那段時間她往這跑得頻繁但也從沒認真把每條街道走過。而林穆陽則是本身就不愛瞎逛的人,除開偶爾會和老高小A來這練習外,他從來沒獨自來這逛過。

他們兩個雖在慶城市裏讀書,但對民街的了解程度和游客差不離。

林穆陽想到曾希中午沒吃多少東西,就先拉着她去小吃街,街頭街尾走了一遍,只要她眼睛在哪種食物上多停留了兩秒他就毫不猶豫地買下來,曾希一路走下來把肚子撐得圓圓的,到最後只敢目視前方,再也不敢對任何東西發起好奇心了。

他們逛完小吃街後就去了民俗街,民俗街主幹道兩側也是各種販賣紀念品的店,兩棟建築之間還有小巷子。

曾希對那些店興致缺缺,倒是在看到一條巷子口挂着一個破舊的木招牌時多看了兩眼。

林穆陽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只見那牌子上用毛筆寫着“木偶戲”三個字,他拉住她停下,低頭問:“想看?”

曾希有些不好意思,她對戲曲藝術感興趣,但是她猜這應該不是他的取向。

“不了吧。”

她心中的曲曲繞繞林穆陽多少能猜出幾分,他拉着她往那條小巷子裏走,邊走邊說:“我還沒看過木偶戲,你陪我看一場。”

曾希被他拉到了巷尾一處舊劇院門口,她站在入口處打量着門面,劇院以前似乎是座廟,頂上的牌匾還沒摘下,兩扇門上的紅漆已經斑駁褪色了,臺階的夾縫處還有青苔的痕跡,這座劇院整體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了。

劇院門口擺着一張桌子,幾位老爺爺圍坐在那喝茶聊天,還有兩個奶奶坐在門檻上納鞋底,要不是臺階上擺着一塊木牌寫着今天劇院将會表演的曲目還有票價,任誰都會覺得自己找錯地方了。

林穆陽拉着曾希的手上前詢問。

“看戲啊?一張票十塊。”一個老爺爺答道。

曾希心裏微訝,沒想到在景區票價還能定得這麽便宜。

林穆陽爽快付了錢拿了兩張票,領着曾希往劇院裏走。

說是劇院,可是裏面的空間極小,布置也很簡陋,正前方是用木板搭起來的矮小舞臺,舞臺兩側挂着不同的木偶,舞臺周圍的地面上放着幾把竹椅,椅子上放着鑼、钹,唢吶,二胡等樂器,椅子後還擺着一架小型的鑼鼓。

觀衆席更是簡易得有些随便,僅是擺放着幾張長板凳,其餘什麽都沒有。

白雲鎮每年都有戲團來唱戲,曾希小時候常跟着奶奶去看戲,鎮上沒有劇院,那些戲團常常是在戶外搭個臨時的戲臺就能登臺唱戲,眼下這個劇院雖在室內,但給她的感覺卻很熟悉。

劇場裏空無一人,林穆陽和曾希找了個觀看演出的最佳位置坐下,之後陸續有人走進來,有些游客看到裏面的配置這麽差,扭頭就離開了,等最後外面幾個爺爺奶奶進來時幾張板凳都沒坐滿。

曾希四下掃了眼,除了她和林穆陽兩個年輕人外,留下來看戲的都是年紀較長的人。

剛才坐在外面的幾個爺爺奶奶就是木偶戲表演者,他們走到舞臺那,有人提起木偶,有人執起鑼钹,有人抄起二胡,每個人各就各位,狀态和剛才坐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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