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江友文的飯店今天試營業。
梁仲傑不去,江蔓就帶何美杉去。何美杉一聽江蔓拿着梁仲傑的卡要去買東西時,兩眼放光,說:“那得狠狠花才行。”
江蔓笑笑,又苦惱于不知道該買什麽好。
何美杉直說:“你弟弟嘛,男人嘛,買手表啊,買最貴的。”說着,何美杉開車載着江蔓去專櫃挑了個價格中等的手表。
價值十萬出頭的手表,江蔓有些心虛,掙紮着,說:“要不……還是不買了,這太貴了。”
何美杉翻了個白眼,拿走她手裏的卡交給人家刷卡。
“我真不知道你怎麽嫁的豪門,梁仲傑身家在這裏都能買十幾套別墅樓,你怎麽這麽小氣?十萬出頭的東西,有什麽大不了的。”
“要是一兩萬,我肯定買,這是十幾萬啊姐姐!”
何美杉戳了下她腦門,“拜托!女人一定要會花男人的錢,不花就真的不值錢了!再說了,會賺錢的男人會很樂意妻子花錢,這一點,老趙挺會的。”
江蔓想到了那條短信,忽然間就沒有了猶豫。
卡一刷,梁仲傑那邊就收到了扣款信息。梁仲傑很樂意江蔓花錢,尤其是在他身邊站着別的女人時,他心中的愧疚之心會因為江蔓花自己的錢而消散,江蔓花錢越多,他愧疚之心就消散得更多。
知味軒沒在縣城裏開惹得陸小珺很不高興,無論江友文怎麽解釋門面市場問題,陸小珺全不當一回事,等到市裏見到裝修好的飯店後才軟下嘴皮子誇兒子。知味軒一開業,陸小珺就招了不少親戚來市裏參觀她兒子的飯店,讓江友文很不舒服,卻又不能說什麽。
江蔓和何美杉到“知味軒”時,已經人滿為患了。江蔓倒是第一次見識到江友文的人際網大到什麽程度,五湖四海的狐朋狗友都跑來送禮助陣。
知味軒占了四個門面,兩層,簡約中式裝修風格,精致得有點不像江友文的品位,他的品位在江蔓看來就很幼稚,這樣一看,怕是花了不少錢。江蔓有點後悔買了手表,若是拿錢贊助——她阻止自己這樣的想法,當初嫁給梁仲傑的時候,婆婆就說過,嫁給梁仲傑就不能随随便便拿梁仲傑的錢給娘家人。
江友文看到江蔓,忙忙放下手邊的事情和客人朋友,避開人,小跑着過來。
“姐,你來啦。”說着,看到何美杉,立即一笑:“美杉姐,你也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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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美杉打量着飯店,忍不住誇贊:“裝修不錯啊,品位提升不少嘛,不過,你這穿衣品位還是老樣子嘛。”
江友文呵呵笑,說裝修風格是請朋友幫忙選的。謙虛的樣子着實傻得可愛。何美杉笑問:“我坐哪呀?”
江友文拉過江蔓的手,領着何美杉往二樓的方向走。
“位置我早就給準備好了,保準舒服。”
江蔓上了二樓,鬧哄哄的聲音才漸漸遠了些。江友文領着她們去靠後牆的位置,曬不到日光,卻也能放肆享受藍天白雲,因為窗戶夠大,推開窗戶又能看到外面牆壁上綠得令人十分舒服的爬山虎,下面就是露天餐廳,環境也十分不錯。
何美杉見此不禁贊嘆。“好小子,還會整弄這樣的風格。”
江友文得意洋洋,“那是,愛浪漫的人多得是,都喜歡享受,這一點是商機了。”
江蔓看見穿着風衣的路正南從露天餐廳那邊走過來,忽地頓足,他擡起頭望向二樓。江蔓沖江友文指了指,江友文這才看見下面的路正南,興奮地沖他揮手喊:“南哥!”
何美杉起身去櫃臺拿水壺倒了兩杯荞麥茶過來,順着江友文呼喊的方向望過去。
路正南收回視線望入一樓,鬧哄哄的,不禁眉頭一皺,又擡頭看二樓。“下來。”
江友文怔了怔,聽出路正南聲音的不快,趕忙跑下來。
江蔓端着杯子,任由熱氣噴在臉上,看着下面的人,心想什麽人啊,居然把江友文管得死死的,說下去就下去。
何美杉放下杯子,勾唇一笑:“蔓蔓,這誰啊?長得不錯。”
“江友文認的大哥。”
“沒了?”
江蔓喝了口茶,“沒?№§∮了,要不然你還要什麽?”
“名字,單身否?身家如何?這些啊!天哪,江蔓,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江蔓托着下巴看着外面的藍天。
她好像是越活越回去了,不,準确來說是比過去還糟糕,以前至少她還能和工作相伴,雖然只是個普通小文員,但起碼能讓她在工作同事間感到生活充實。
下面鬧了起來。
江蔓思緒被打斷,忙起身下樓。
陸小珺招來的那些親戚被江友文送走了幾個,今天是試營業,不是給親戚游玩的地方。陸小珺臉色難看至極,被江友文一吼,什麽話都憋不出來。
“媽,你別在我這兒搗亂行不行?我這幹正事呢!不是你用來給親戚炫耀的工具!”
江文禮拉着陸小珺要回家,陸小珺死也不肯。她說:“我在我兒子這兒待着怎麽着了?”
江友文快要憋不住脾氣了,看到江蔓下來,欲要崩潰,煩躁地要跳腳了。他向江蔓求助:“姐,你幫我把老媽帶走,我真是……快到九點半了,十點我們就搞開業了。”
江友文那些狐朋狗友也勸着陸小珺。
江蔓剛準備要開口時,從廚房檢查出來的路正南說道:“伯母要留在這兒,二樓的包間空出一個就行了。”
江友文撓頭,看了眼路正南,剛剛路正南就對他老媽招來的親戚們就很不滿來着,雖然沒明說,但一樓場面的确是難看,他自己也覺得羞愧。他安排服務員領着陸小珺和江文禮去二樓包間。
江友文不放心,在陸小珺耳邊說:“媽,你要是再鬧,我和姐姐真的就一分錢都不給你了。”
陸小珺剛要炸,江友文眼神一瞪,陸小珺看了眼江蔓,咬牙切齒,哼了幾聲才跟着江文禮上二樓。
路正南站在江蔓身後,目光淡漠。
何美杉回頭看了眼,眼神飄忽不定。
江蔓看着江友文跟他那些朋友忙着收拾剛剛親戚造成的垃圾場。有人說:“媽的,嗑瓜子還嗑到這來了。”
江蔓想起自己的極品老媽,真是頭疼,擡手按了按頭,視線一轉,掃見身後的路正南,她愣了愣,随即才笑笑打招呼:“路先生好。”
路正南“嗯”了一聲,轉身走向二樓。
何美杉看着路正南的背影,笑了一聲,“怎麽樣?近看是不是都很好看?”
江蔓用胳膊肘推了下何美杉,“你矜持一點,人還沒走遠呢。”
像是配合江蔓的話一樣,路正南走了幾步,停了停。江蔓呼吸一緊,瞪了眼何美杉,何美杉哈哈笑。路正南視線越過樓梯望了下來,江蔓推着何美杉往江友文的方向走。
“阿文。”
江蔓和江友文同時回頭。
路正南的視線從江蔓身上直直越過,落到江友文身上,語氣不輕不重:“樓梯要鋪上防滑墊。”
“哦,好的,我記下了。”
路正南收回視線時還是從江蔓身上收過來的,不露痕跡,江蔓都察覺不到。
十點的時候,有車子送來了大批花籃,擺在門前,又鋪上了紅地毯。江友文推着江蔓、何美杉上二樓,說:“美杉姐,幫我姐捂着耳朵啊,待會炸爆竹了。”
何美杉眼睛一眨,江友文不顧江蔓眼神,解釋說:“我姐小時候被爆竹炸過一次,那時候都吓尿——啊,姐,別動手行不行,很痛哎!”
“那你給我閉嘴。江苓呢?”
江友文老實了,說:“她上班呗。”話頭一轉,問:“姐夫呢?”
“他上班呗。”江蔓學着江友文的腔調回答。
江友文咂咂嘴,冷笑一聲。他巴不得梁仲傑不來。
十點一到,外面爆竹聲就響了。
何美杉依照江友文的話,真的要過來捂江蔓的耳朵,江蔓笑着推開她。二樓的走廊空蕩蕩的,沒什麽人,何美杉就追着捂着耳朵的江蔓轉。
走道空蕩蕩的。
江蔓避開何美杉,捂着耳朵往前走,回頭間看見何美杉用手指着前面時,她已經撞上迎面走來的人。
路正南單手扣在江蔓的肩上,避免她真的撞過來。
松開耳朵的那瞬間,外面爆竹聲猛然增強,江蔓眼睛一閉,肩膀一縮,再次用力捂住耳朵。
路正南低眸看着江蔓。
站在一旁的港生遲疑着要不要提醒。
爆竹聲漸漸退去後,扣在江蔓肩上的那只手擡起,撥開她捂着左耳朵的手。
港生盯着讓人覺得奇怪的路正南。
江蔓這才擡頭,看到路正南,瞳孔劇烈收縮。“路先生……”
路正南擡起目光,從她身邊擦肩而過,沒過多話語和動作,直接離開。港生跟在路正南身後,順便看了眼江蔓,忽想起什麽來,頓時對路正南的行為明白了不少,看着江蔓的目光也少了打量意味。
坐在包間裏的路正南把玩着手裏的金屬打火機,視線穿過镂空屏風的縫隙看向坐在窗戶邊的江蔓。
她今天應該化了淡妝,妝容讓她眨眼間盡顯溫柔氣質。剛剛走廊上的接觸間,他聞到了她發間的香氣,清清淡淡的剛剛好。
“南哥,楊秘書剛打電話說讓你早點回去,說梁仲傑上午已經和殷教授見過面了。”
“嗯。”路正南摸了摸褲袋,發現自己正在戒煙過程中早就沒煙了。他轉着金屬打火機的動作頓了頓,起身,對港生說:“回去吧。”
他從包間出來。
皮質鞋底與地板接觸的聲音讓江蔓側目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