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奇怪的線索
或許,每個人都遭遇過這樣的情況。
一個永不會終止的噩夢:
恐懼像冬雨過後的寒夜,身上裹滿白漿濃液的青蛙,鑽進你熟睡時的被窩裏,黏黏的,又很滑,你想推開它,可是又感覺很惡心,你只能懦弱地躲避它,但被窩外凜冷的空氣讓你窒息。你想用喊叫來宣洩恐懼,但你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最後,是熟睡時閉緊的嘴巴,不斷發出的嗚嗚亂響救了你。否則,你就會死在夢裏。
此刻的姚一鳴,只想醒來。
他忽然感到,今天經歷的一切恐懼,都像是心理大師設計好的劇本,随着時間推進所遭遇的變故,最後會演變成厄難,猶如一對鑽進腦子裏的鐵鈎,向左向右拉,“嘣”的一聲響,破碎的頭蓋骨橫沖直撞。
血會流經他的耳朵,眼睛,還有鼻子和嘴。
如果這不是夢,如果永遠都無法醒來,那他還能堅持多久呢?
姚一鳴內心的嘶喊始終未停,嘴巴卻像是被人用線頭一針針地縫合了,吐不出半個字來。
直到陳瑩于視線裏消失,他依舊站在儲物間裏,身旁是擺着毛絨玩具的舊椅子,前方是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
他從最初的震驚,到愕然,再到麻木,而後,便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沖動。
或許,這就是他不同于常人的地方,也是“九幽餐廳”會選擇他的原因。
他很快發現,那袋子好像在哪見過。那好像是……他在小區門口初見陳老太時,對方拎着的黑色塑料袋。
他當時想幫忙,可是陳瑩卻像被蛇咬了一口,尖着嗓子拒絕了。
似乎那袋子裏裝着某種不得了的東西。
現在,擺在面前的黑色塑料袋,顏色和樣式與之前的一模一樣,只是鼓鼓囊囊的十分臃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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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老太又向裏面塞了什麽東西嗎?
或許眼前這一切可怕的遭遇,還有難解的謎題,都會因它而結束?
對于真相的渴望,壓抑了姚一鳴心中的恐懼。他抓向包裹,并且打開了它。
出人意料的是,裏面除了一只圓鼓的布袋,還有一個小巧的投影機。
“李平博為什麽要把這些東西交給我?”姚一鳴拿起投影機,啓動電源後發現裏面是空的。
他又鼓搗了幾下,不得要領後,便去拆那個布包裹。
手指剛伸出去,就發現未做處理的傷口,出現了一片擦拭過的痕跡,血漬胡亂地沾在手指肚上,讓他不由得想到那個髒兮兮的泰迪熊。
如果那東西有什麽病菌,感染了傷口可如何是好?
他皺着眉頭一看,馬上發現有幾道血痕,從泰迪熊的頭部直落向眉毛。
那應該是他檢查泰迪熊的後背時,受傷的手指抓着它的腦袋塗抹上去的。
“只要不是摸了那些該死的水草就好!”他剛舒了口氣,又立刻詫異地發現,泰迪熊那只在陽光下漸漸透明的鈕扣眼睛裏,竟有一點刺目的鮮紅。
那好像是他的血,正經過那顆鈕扣,流向泰迪熊的腦子。
這個發現讓他心中升起十分複雜的感覺。
難道說……
“嚓!”
姚一鳴擡起手,黑鐵菜刀在泰迪熊的眼睛上劃過。
一道裂痕出現,停頓半秒,那枚鈕扣“啪”的向兩側分開,露出裏面一閃一閃的鏡頭。
果然,有人在泰迪熊內藏了攝像頭。
姚一鳴扭頭看向那臺投影機,頓時全都懂了。
李平博是想讓他看點什麽……
将投影儀的數據線插在攝像頭上,操作界面立刻出現了可選項。
姚一鳴迅速點動幾下,錄像視頻打開,投影機發出雨落細葉般的工作聲。
對面牆壁很快出現了一片白花花的光。
他拉上窗簾,在幽暗的儲藏間裏默默等着。
沙沙沙……
沙沙沙沙……
畫面出現。
姚一鳴辨認出,那是汽車內部,可以見到駕駛員露出座椅外的半邊身子,還有風擋玻璃前方黑沉沉的街道。
他立刻猜到,泰迪熊應該是放置在後排座椅的上方,這樣才會将整個車內空間完整地錄制下來。
視頻好像被人剪過,汽車行駛沒多久,便進入了正題。
車主從立交橋拐入單行匝道上,由于道路擁堵,手動擋的汽車頻繁踩離合換擋很拖節奏,漸漸地他與前面的車輛有了一段距離。
這時候,有一輛車十分粗暴地開過來,車頭頂進他前面的空間裏,意圖加塞。
他毫不猶豫停下車,讓出更大的空間,但是很快,又有一輛車塞進來。他低低地咒罵了兩句,繼續讓行。
可是連讓了三輛車之後,他發現這是一列婚車隊伍,似乎每輛車都想緊跟着前面的車輛,如果任由他們加塞,那自己得等到什麽時候?
他強硬地用車身擋住了第四輛車,無視身後暴躁的鳴笛聲。
看到這裏,姚一鳴已經看出,開車的人就是李平博了。
接下來,會知道李平博的死因嗎?
他屏住呼吸,耐心等待。
儲藏間外,幽深狹長的走廊裏,薛寧背靠着牆壁氣喘籲籲。
她瞪大眼睛,神色驚恐地看看向左右每一扇門的縫隙,似乎有極恐怖的東西,始終躲在門縫深處,不懷好意地盯着她。
“發生什麽事?”張勝遠聞聲趕來。他在薛寧那張慘白慘白的臉上打量了下,擰眉問:“他在裏面幹什麽?”
“不知道,上鎖了。”薛寧忽然發現自己嗓子啞了,嘶啦啦的很難聽。
張勝遠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上鎖了?”他走到門邊,擡起腳猛地将門踹開。
儲藏間內拉着窗簾,黑洞洞的什麽也看不清。
張勝遠“啪”的一聲打開開關,“沒人啊。”
薛寧怔了下,“我看見他走進來的。”
“這小子不會逃了吧?”張勝遠咂咂嘴,走到窗邊掀開百葉簾看了眼,“窗戶也鎖了,陽臺沒人。”
薛寧表情冷淡地“哦”了一聲,心裏卻亂成一團麻。
她壯着膽子,走向儲藏間對面的卧室,打開門,發現這房間裏也是窗簾緊閉,沒有一絲光。
“這小子有毛病啊,把窗簾都拉上幹什麽?”張勝遠吐了口唾沫,“我回去做飯了。”
薛寧的臉色越來越白。
她總覺得不太對勁,但是又無法跟搭檔解釋。
張勝遠剛走到儲藏間門口,卻“咦”了一聲,“怪了,誰把椅子放在這的?”
薛寧心頭一凜,迅速跑回儲藏間,只見緊挨着門邊櫃子旁,放着一把油漆斑駁的舊椅子。
“還有一個毛絨娃娃,搞什麽名堂?”張勝遠擰着濃眉,粗糙的大手抓向泰迪熊。
薛寧心中的不詳感越來越強烈,那感覺仿佛凝成了一塊鉛,重重地壓在胸膛裏。
“別碰它!”她驚呼一聲。
可是已經晚了,張勝遠的大手像提小雞一樣把泰迪熊提起來,回頭不解地問:“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