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納妾啊

該說的話都說完,羅衣轉身便走了,絲毫不管身後會發生什麽。

她走得潇灑,留下的人卻各有各的難堪。

許連山看着她的背影,心裏是既羞且怒。他沒想到,羅衣居然當着下人們的面,把他的老底給揭了!

她怎麽敢?

他越想越惱火,胸中攢了濃濃的怒氣,卻找不到發洩的出口,便把目光投向王玉蓮。

都是這個不省心的女人,如果不是她鬧出這一出,怎麽會把羅衣招來?連累得他顏面盡失,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娘們!

王玉蓮對上他陰沉而憤怒的眼神,吓得不敢說話。她也不知道會這樣,她也不想的。

害怕之餘,手不小心碰到肚子,頓時想起這裏面還裝着一塊好肉,頓時底氣又足了。如果不是他不松口,不肯把她扶正,她怎麽會鬧這一出?若他一早同意,什麽事都沒有了!

金香兒是在場唯一一個不覺得尴尬,反而頗有些幸災樂禍的人,朝着王玉蓮說了一句:“哎呀!有些人啊,就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非要觊觎正妻之位,鬧出笑話來了吧?”

她雖然也在羅衣的手裏吃過苦頭,但是見到王玉蓮吃了癟,不僅不同情,反而很是痛快,覺得羅衣幹得漂亮。

這句風涼話猶如一記巴掌,甩在了王玉蓮的臉上,她滿臉不爽地看着金香兒,眼珠子一轉,忽然捂住肚子,身子一歪:“哎喲!我的肚子好痛!”

一個不下蛋的母雞,也敢找她的不痛快?王玉蓮打定主意,要給金香兒點顏色瞧瞧。

她借着肚子不舒服,每次想要發作誰,從沒失手過,這次也是打着這個主意。

不成想,她人歪下去了,卻沒有人來扶!

王玉蓮倒下一半的時候,已經覺出不對了,然而已經晚了——

“哎喲!”王玉蓮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Advertisement

許連山雖然惱她害他顏面盡失,卻極看重她的肚子,見狀臉色一變:“玉蓮!”

一邊上前抱她,一邊朝四周站着的下人們怒道:“都做什麽吃的?姨娘摔倒了也不知道扶!”

下人們這才唯唯諾諾地上前。

他們剛才被許連山渾身散發出的陰沉和怒氣駭住,個個恨不得會遁地術才好,哪敢做出頭鳥,招他的眼?此刻見王玉蓮摔了,才有了一點緊張感,上前七嘴八舌地問候起來。

“我的肚子!”王玉蓮偎在許連山的臂彎裏,臉色煞白,聲音打着顫道:“大爺,我的肚子好痛!”

“你還沒鬧夠是吧?”許連山冷臉喝道,實在是厭煩了她。

王玉蓮死死抓着他的袖子,滿臉驚惶:“不是,我的肚子,好痛,大爺,請大夫!”

她說話都語無倫次起來,這是以往裝腔作勢時所沒有的,許連山仔細打量一眼她的神色,頓時變了臉:“來人!請大夫!”

羅衣回到院子裏,才坐了沒多久,就聽到外面一陣吵吵鬧鬧的聲音,頗有些好奇:“小蘭,你去瞧瞧,外面怎麽了?”

自從王玉蓮進門後,府裏就沒個消停的時候,都說亂乃敗家之相,羅衣很是愛聽這種動靜。

“王姨娘摔了一跤,肚子不大好。”小蘭打聽了一圈,跑回來道。

摔了?羅衣想起王玉蓮上次來激她退位讓賢,行動坐卧那叫一個小心,怎麽突然摔了?

“請大夫了嗎?”羅衣問。

小蘭點點頭:“請了。”說話時,她帶着些小心翼翼地看向羅衣,“夫人,如果這個孩子保不住,您可別難過。”

她日日跟在羅衣身邊,羅衣有多想讓府裏多個孩子,她全都看在眼裏。想起剛才聽到的動靜,心裏已有六七分把握,這個孩子只怕是保不住了。她有些擔心羅衣,生怕她難過。

羅衣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好,我不難過。”

小蘭不信。怎麽可能不難過?夫人那麽想許連山有個孩子,從前催金香兒,後來忍王玉蓮,不都是為了孩子?她直覺羅衣會難過,可看着羅衣的神情,又不太确信了。

羅衣暗暗搖頭。若王玉蓮的孩子沒了,她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難過?

王玉蓮的這個孩子果然沒保住。

大夫給她吃了兩副安胎藥,沒起絲毫作用,夜半時分,孩子便沒了。

“我的孩子!”一聲凄厲的嚎叫,響徹了許府的夜空。

羅衣在黑暗中睜開眼睛,微微笑了。

王玉蓮的這一胎,從診出好消息到現在,不過一個月的工夫。她還沒得意夠,就從雲頭跌到泥裏,很是不能接受,整日哭鬧不休。

許連山的心情沒比她好多少。他先前在金香兒的身上苦苦耕耘了大半年,沒有絲毫消息,心裏的郁悶不能提。好容易王玉蓮的肚子争氣,他高興得什麽似的,哪想一眨眼間,又沒有了。

再聽到王玉蓮哭鬧不休,本來就庸俗的姿色更是扭曲醜陋,心情壞到極點:“你哭什麽?如果不是你作,孩子怎麽會沒了?”

他越看王玉蓮越不順眼,索性奪過她的管家權,又把她的嫁妝也握在自己手裏:“你和金氏從今日起不許出屋門一步!”

他這陣子都不想看到她們中的任何一個!

“夫人,您真的不難過?”王玉蓮的孩子沒了,小蘭這幾日很是擔心羅衣,卻見羅衣反應平平,絲毫看不出難過的跡象,以為羅衣把難過都藏在心裏,便勸道:“大爺還年輕,孩子總會有的,您別難過。”

羅衣瞥她一眼,把一張帖子拿給她:“出門前,把這個交給趙二,讓他送到鄭家去。”

小蘭的嘴巴動了動,最後點點頭:“是,夫人。”

她敲了敲自己的頭,夫人是那種為無法挽回的事傷心的人嗎?打起精神,出門去了。

這幾日,羅衣終于把新款胭脂做出來了,而且是專門為鄭夫人調配的。

鄭夫人的皮膚發黃,又有些粗糙,抹其他店裏的胭脂,總是沒有羅衣店裏的細膩滋潤,因此成了胭脂記的常客。本來這樣便罷了,但如今羅衣有事求她,便格外用心配了一款新的——能夠撫平她臉上的凹坑,又讓人瞧不出過量塗抹的痕跡來。

“鄭家夫人說,明日午後有空暇,叫夫人上門。”趙二很快帶回消息。

羅衣不禁笑了。鄭夫人肯見她,便是好兆頭。

“賞你的。”羅衣拿出一塊碎銀子,丢給趙二,“買雙新鞋穿。”

趙二低頭看了看自己磨得起毛,腳趾地方快要頂破的鞋子,臉上一紅:“謝夫人賞。”

羅衣見他一臉局促,恨不能挖個坑鑽進去的樣子,對他揮揮手:“下去吧。”

想了想,她轉身走到屋裏,拿出一只黑漆雕花木匣子,往裏面鋪了一塊柔軟的綢布,又把那盒特制的胭脂放進去,才合上蓋子。

指尖在蓋子上輕輕敲動,羅衣思索着明日見到鄭夫人該說什麽話?

許連山來到時,就見羅衣站在窗前,瑩白的臉上泛着一層淺淺的笑意。

他不禁怔住。

曼娘好漂亮。比她做姑娘時,還要漂亮許多。

自從羅衣接手了這具身體,便很注重保養,她又心寬,府裏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從來不能使她不快,兩項相加,便褪去了從前透着疲憊和滄桑的老态,變得年輕靓麗起來。

許連山卻是正好相反。這一年來,他雖然左擁右抱,嬌妾滿懷,卻被飛快流逝的銀錢和遲遲未有子嗣所愁,面上透着一股陰郁,看起來不再如從前那般年輕風流,富有魅力。

他在窗外站了站,心裏滋味兒,憤憤地大步走進去:“玉蓮小産了,你很高興?”

羅衣驚訝地轉身,看向怒氣沖沖走來的許連山:“大爺在說什麽?”

“你還不承認?你剛剛偷笑的樣子,我都看見了!”許連山怒道。

羅衣抿了抿唇。

這樣蠢的男人,與他交談,實在是浪費生命。

她不說話,許連山便當她默認了,冷笑一聲道:“我就說,玉蓮懷孕了,你怎麽會高興?原來早就等着這一天呢?你這個妒婦,就算玉蓮小産了,我也不會如你的意!”

“如我什麽意?”

“你不就是想叫我到你房裏來?”許連山冷笑,“從前還假模假樣地把我往外推,李曼娘啊李曼娘,我怎麽沒發現,你還會欲拒還迎這一套?”

羅衣挑了挑眉,将他扭曲的面龐打量幾眼,才淡淡地道:“滾出去。”

許連山一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麽?”

“滾出去。”羅衣重複一遍。

許連山勃然大怒:“李曼娘!你敢這樣跟我說話?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誰?”

羅衣輕蔑地笑了笑,看着他不說話。

許連山被她的态度激得火氣直往上沖:“李曼娘,你信不信我休了你?!”

“休了我?”羅衣移動視線,将他從頭到腳打量一個來回,目露輕蔑:“你配嗎?”

許連山只覺一股熱氣“轟”的沖到了頭頂!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