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納妾啊

羅衣以為趙二會失落上一陣子。沒想到,他很快就調整過來。

一躍從地上跳起,看着她一臉輕快地笑道:“夫人如此厲害,我走也放心了。”

羅衣更覺得他孩子氣,笑道:“我好好的,哪用得着你擔心?倒是你,好好跟周大夫學本事,多聽他的話。”

“是。”趙二幹脆地點頭,“我聽夫人的。”

羅衣搖搖頭,不再說他了。

回到府裏,羅衣叫來趙五,對他道:“趙二被保和堂的周大夫看中,要去跟周大夫學醫術,以後恐不能常回來,你們好好說會話吧。”

“夫人真是慈悲心腸。”趙五動容地道,“夫人放心,趙二是個有良心的孩子,他不管走得多遠,都不會忘了夫人的恩德。”

羅衣微微颔首,又看了趙二一眼:“我便不送你了,你和趙叔說話吧。”

轉身走了。

府裏少了一個趙二,并沒有什麽變化。

府裏知道他的人不少,但真正跟他打交道的卻不多。甚至,許連山都不知道有這麽個人。

他近來生意上很是不順,不知道得罪了誰,損失了好幾單大生意,整日陰沉着臉。見了家裏的小妾們,也沒有什麽好臉色,只還夜夜耕耘。

“大爺昨晚要了三次水!”一大清早,小蘭滿臉唏噓地對羅衣說,“聽說上半場是陳姨娘,下半場是王姨娘,後來又進了小桃的屋。”

饒是她這樣天真的人,也察覺出不對勁了——大爺怎麽天天都要水?便是他龍精虎猛,也扛不住這樣頻繁的房事吧?

羅衣的神色難得的鄭重起來:“這樣的話,以後不要說了,明白嗎?”

“我只跟夫人說。”小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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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衣對她搖頭:“大爺不是從前的大爺了。他從前能容的,如今不一定還能容。你見了他,務必要恭恭敬敬,記住了嗎?”

小蘭見她說得嚴肅,忙點頭:“是,我記住了。”

在許連山的夜夜耕耘下,陳綿綿終于懷孕了。

許連山高興得不得了,給府裏的下人們都賞了三個月的月錢:“快給小少爺祈福!誰祈福的誠心,大爺另外有賞!”

有了他這句話,府裏的下人們各種想辦法,有做了小衣裳的,有求了辟邪符的,有請了平安符的,還有包了地頭上的黃土壓命的,全都把陳綿綿肚子裏的這塊肉當成了寶貝。

陳綿綿倒還有些理智,對衆人道:“大家不要這樣,孩子還小,而且也不一定是個兒子,大家不要折煞他了。”

“就是兒子!”許連山一口咬定道,“我有預感,這就是個兒子!”

他把陳綿綿當眼珠子一樣愛護,唯恐有個閃失,比當初王玉蓮有孕時更甚。

下人們跟着風頭走,有什麽都先緊着陳綿綿。幾次下來,王玉蓮酸得忍不了,來到陳綿綿的院子外面,指桑罵槐起來。

“有些人啊!小門小戶出來的,眼皮子就是淺!這才哪跟哪,就這般輕狂,說出去不要笑死人了!我若是那知事的小鬼,我寧死都不投到這種人的肚皮裏!以後生了出來,也要被人指着鼻子道一句‘小婦養的’,羞都要羞死了!”

陳綿綿是個柔順的性子,聽到這番話,只悶在院子裏嗚嗚的哭。

“就這麽把孩子哭掉啦?”羅衣聽着下人傳來的動靜,驚得說不出話來。

上回王玉蓮自己跌了一跤,也沒見跌多麽狠,孩子就沒了。這回陳綿綿只是傷心哭一場,就把孩子哭掉了?羅衣簡直不敢相信!

兩次都沒用她出手!

“這可真是天意!”想明白後,羅衣撫掌笑道,“許連山啊許連山,這是你的報應啊!”

許連山還沒高興過來,他心心念念的兒子就沒了,頓時氣瘋了。

“毒婦!都是一群毒婦!”他沖進王玉蓮的院子裏,見到王玉蓮,擡起一腳就踹了過去,“你自己保不住孩子,就把綿綿的孩子害了,我哪裏對不住你,你如此狠毒!”

王玉蓮被他當胸一腳踹得倒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就見許連山橫眉豎目地指着她的鼻子罵,還說:“我要把你賣掉!”

“你敢賣我?!”王玉蓮傷心至極,反笑出來,“先把我的嫁妝還來!再與我們家的親戚決裂!你敢做到,我任憑你賣!”

她家裏并不是小門小戶,雖然爹娘不在了,但叔伯們都好好的,門路很是寬廣。許連山納了她後,沒少借他們的力。他占了她們王家的大便宜,就想賣她?沒門!

許連山說要賣她,也只是一時氣話。他若敢賣她,不出多久,他就在這安定城裏混不下去了。

憋得臉色鐵青,許連山掉頭走了。

一出門,就見金香兒縮在牆角,耳朵趴在院牆上。

金香兒剛進門那年,天天被許連山近身,肚子始終沒有消息。許連山認為她不能生,便不怎麽碰她了。他精力有限,種子要播在肥沃的土壤上,于是好好的美人兒就這樣被他冷落了。

整日無所事事,金香兒便四下看熱鬧,排遣寂寞。今日恰好聽到大戲,便摸到牆根處聽了起來。不成想,她正偷笑時,被許連山撞了個正着。

“賤婦,是不是你?”許連山一把揪過金香兒,狠狠甩在地上,“綿綿的孩子沒的那麽輕易,肯定是你在其中做手腳!你自己生不出來,便害了綿綿!賤婦,我要賣了你!”

他好好的兒子沒了,一個兩個,每次都是剛在興奮頭上就沒了!他付出了那麽多精力,每天那麽辛苦的耕耘,王玉蓮那麽醜,他也每天耕耘!落得這個結果,許連山全無理智了。

金香兒剛被甩倒時,還痛得叫了一聲。聽到許連山如此說,她目瞪口呆了一會兒,随即冷笑起來:“賣我?姓許的,你臉不疼嗎?”

她潑辣地爬起來,叉着腰,指着許連山嘲諷道:“你忘了當初怎麽把我擡進來的?夫人那時懷着你的孩子呢,你都敢對她動手,只為了擡我進門。夫人那時以為你對我情根深種吧?哈哈!你現在納了一院子的妾,可知足?”

他納了三個妾,一個通房,夜夜耕耘,卻連一男半女都沒生下來。他有什麽可知足的?

金香兒就是知道他的心病,才故意激他。

“你後悔嗎?”金香兒繼續往他心口上插刀子,“夫人跟你情斷義絕,連話也不跟你說,你後悔不後悔?這兩年間,你一個孩子也沒落着,只怕你傷天害理的事做多了,老天爺不容你呢!”

她越說越紮心窩,一句比一句狠。

她看透了,她在這府裏再也不會得到男人的疼愛,還有什麽說不得的?他最好把她賣了,再賣到煙花巷去,怎樣都比陷在這裏強!

許連山被她這番話激得臉色鐵青,伸手指着她,指尖都在發抖:“你詛咒我?”

“用得着我詛咒嗎?”金香兒輕蔑地笑,“再明顯也不過了,你根本生不了孩子!你負了夫人,打掉了夫人的孩子,這是你的報應!”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報應。但她希望這是報應。這個男人,無情無義,翻臉比翻書快,她是一早被豬油蒙了心,才看不透他是個什麽東西,甘願叫他贖身!

“啪!”

許連山狠狠一個巴掌甩她的臉上:“你看我有沒有孩子!”

打了金香兒一巴掌後,他怒氣沖沖地轉身走了。

李一善今日休沐,很高興地來看羅衣。上回羅衣對他講,要帶他去吃醉江樓的魚。他從鄭家少爺們的口中聽說過醉江樓,便連鄭家的少爺們也沒錢常常去吃,可見醉江樓的昂貴,這讓李一善格外興奮。

他興沖沖地邁上臺階,往大門裏跑去。不成想,在影壁處與人撞上了。他額頭撞得生疼,一屁股坐在地上,更是疼得龇牙咧嘴。

待擡頭看清撞的人是許連山,他頓時收斂了神色,爬起來拘謹地道:“姑父。”

他人雖然不大,卻極有眼色,看得出許連山的心情不好。平時就不敢惹他,何況此時?

“哪來的要飯的?沒長眼睛?”許連山被他硬邦邦的腦袋一撞,胸口悶悶的痛,也沒什麽好氣,根本沒聽見他說什麽,擡起手便是一巴掌甩了過去,“爺的府裏也是你能進的?滾出去!”

李一善兜頭挨了一巴掌,只覺得耳朵嗡嗡的,眼前也有些冒金星。等他再能看清東西時,就發現自己趴在地上。鼻腔熱乎乎的,一滴有一滴鮮紅的血落在地上。

他捂着鼻子,慢慢爬了起來,再看許連山時,眼裏便帶了恐懼。

爺爺和爹常對他說,姑父不好惹,叫他離姑父遠一點。他從前來找羅衣,都是從後門走的,避免碰見他。今日是太高興了,才走的正門,沒想到這樣不巧,就這一回還惹了事。

他心裏害怕,又有些氣憤,姑父竟然下這麽重的手,他還把他當侄子嗎?他心裏想,許連山敢這麽打他,必然是不敬重姑母。但凡他敬重姑母一分,就不會這麽待他。

“還愣着幹什麽?滾!”許連山一腳又踹了過來。

李一善急忙閃身一躲,見他發怒,又要下手,忙道:“姑父,我是來找姑母的。”

“你叫我什麽?”許連山這回聽清楚了,将他打量一眼,從他的眉眼間看出幾分熟悉,厭惡地擰起眉頭,“知道了,進去吧。”

“姑父先行。”

許連山嫌惡地看他一眼:“到了你姑母面前,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你知道吧?”

李一善忍着氣,點點頭:“我知道。”

爺爺和爹都囑咐過,不許挑撥得姑母與姑父不和,他挨一巴掌就挨一巴掌了,反正他是男孩子,不怕疼。

“小雜種。”許連山冷哼一聲,擡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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