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回家就遭到傅語諾的冷臉伺候, 謝西然無辜地揉了揉太陽穴, 想不明白自己哪裏又惹到這位寶貝大小姐。
他到廚房檢查了一下, 鍋裏還剩一半的皮蛋瘦肉粥:“晚飯沒吃飽?”
“吃飽了, ”傅語諾不讓他拿碗盛粥,牽着他往樓梯上走,語氣透露着古怪, “叔叔,我們練字吧。”
“這麽晚練什麽字?”
“家裏來了一方新硯, 我想試試。”
謝西然一頭霧水地跟她上了樓,進書房後果然發現桌上放着一套陌生的文房四寶, 樣式古樸,成色質地都屬上乘。
“知道這套東西哪來的嗎?”傅語諾問。
謝西然無辜地搖頭。
“沒關系, 我們先練字。”
她穿着真絲的吊帶及膝裙, 從肩膀到鎖骨,大片白皙的肌膚裸露在外, 單薄的真絲貼在身上, 勾勒出少女形體的輪廓,手撐在桌邊, 細條條的腿在裙下輕佻地搖晃。
他走上去把她抵住了, 溫熱的呼吸鑽她耳縫:“你這樣子是想我練字還是練你?”
傅語諾拿膝蓋頂了他一記,謝西然沒防備地悶哼了一聲, 不是疼的, 是刺激的。
“當然是練字。”她不客氣地睨他, 在他懷裏轉了個身, 半伏在桌上研磨。
“練字需要這個姿勢?”此地無銀三百兩,她就是故意折騰他,謝西然也不着惱,掀了她的裙子直接将人壓桌上。
手差點按進濃黑的墨裏,傅語諾吓了一跳,力氣不及他大,只好擰回頭慌張地問他:“你幹什麽?”
“練字啊。”謝西然冷靜溫和地微笑,手向她一伸,要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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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語諾揚着脖子不肯給,屁股被拍了一下,她此刻近乎一|絲|不|挂地袒露在他面前,只有一小塊布料做遮掩,白色的內褲,想了想,還是不情不願地将筆遞了過去。
“阿諾好乖。”謝西然俯身獎勵地親了親她耳後一小塊肌膚,酥麻的顫栗瞬間傳遍全身,叫她雪白的肌膚浮起了一層害羞的粉色。
“別、別親我……”眼皮上的那塊粉色小疤閃動不停,她躲他。
謝西然笑了笑,非常君子地離她遠了些,可她仍然掙不脫那力道,只能像只小獵物似的在他爪子下無能為力地掙動。
他當真像對待小動物似的對待她,耐心地撫摸她腦袋,撥開她披散在後背上的鬃發。
柔軟濕滑的筆觸甫一沾上她後背,她便癢得叫出了聲,臉更紅,眼前霧蒙蒙一層水汽,哀求他:“癢……放開我……”
“噓——”他入了迷,按着她的手勁絲毫不松,凝神盯着她的背,在光潔的肌膚上揮毫落紙。
她卻遭了罪,謝西然動作專注認真,撇捺橫溝,每一次落筆,每一處轉折都是在折磨她,像有無數只小爪子在她心口抓撓,綿綿密密麻麻,掙脫不開。
終于好了,他滿意地松開她,欣賞自己的傑作,傅語諾羞憤地瞪他一眼,臉紅得像西紅柿。
從桌上爬起來,她走到鏡子前撥開吊帶,裙子滑落在腳邊,她背過身雙手抱在胸前遮擋着去查看他留下的墨寶:
滿搦宮腰纖細,年紀方當笄歲。剛被風流沾惹,與合垂楊雙髻。
筆墨縱橫,筆力遒勁雄渾,卻用來寫一首豔詩。
始作俑者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笑容恣意放縱,十足一個混賬樣兒。
“滿意嗎?”謝西然問。
傅語諾穿回衣服,不服輸地反唇相譏:“你應該寫‘鴛鴦被裏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
這是嘲諷他年紀大還想老牛吃嫩草。
“有道理,”謝西然卻不以為然,打蛇随棍上,厚顏無恥道,“過來,我重新給你寫一首,這回給你寫前面。”
傅語諾眼一瞪趕緊捂緊衣服跑了。
校慶當晚的表演很成功,樂團準備來一頓慶功宴,何筝自然要打電話邀請大功臣傅語諾,可鈴聲響了半天也沒人接,她決定親自去家裏抓人,順便捎上小弟許知凡——自從見識到許知凡的真實實力,何筝萬分欽佩臣服許知楚,并且強行将他征為了小弟,可憐的許知凡不知道該如何拒絕這番好意,于是稀裏糊塗地認了一個大哥。
傅語諾沒接到電話是因為昨晚那一番鬧騰,她不小心把手機落在了書房,早上睡到日上三竿,謝西然終于忍不住來喊她起床,懶成這樣容易打亂作息節奏,對身體不好。
他把人從蓬松的被子裏撈起來,放在衛生間的水臺上,傅語諾沒有骨頭地癱在他懷裏,眼睛閉成一條線,只有軟乎乎的小嘴張着,像等人親似的。
捧着她的臉親了一下,他命令她:“張開眼睛。”傅語諾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看見是他,頭埋過去在他頸間蹭了蹭。
謝西然又推了推她,等了一會兒,她終于慢慢悠悠地醒過來,但還是不想動,整個人呆呆傻傻,也不接他遞過來的水杯,進入了漫長的賢者時間。
謝西然沒辦法,只好捏着她雙頰像照顧小朋友一樣幫她刷牙,她倒是乖巧得很,叫她張嘴她就張嘴,叫她吐就吐,但就是不願意自己動,非賴着他。
好不容易洗漱完畢,他将人攬回屋裏,放在沙發上,去樓下端了早餐,親自哺進她嘴裏。
這會兒傅語諾已經完全清醒,可她被伺候得舒服了,還是不想自己動,斜斜倚着塌,她摸了摸後頸:“洗掉了嗎?”問的是昨晚留下的墨。
“沒有。”
“不會洗不掉吧!”她拍了一下他的手,粥撒出去一半,“洗不掉跟你沒完。”
“知道了,”真是個小祖宗,“先把飯吃了,都快中午了。”
聽到陳姨在樓下喊他們,謝西然把碗放她手裏,掩了門,走到樓梯口問她怎麽了。
“先生,門口有人找小姐,說是她同學!”陳姨站在樓梯最下層,仰頭對着他。
“同學?”
“對,就是老來的那位何小姐,”陳姨高深莫測道,“不過這回還帶了一個男生。”
“男生?”謝西然心中已有了猜測,走到玄關的對講系統一看,果然是許知凡,他對陳姨說,“你問問他們什麽事,就說阿諾現在不在家,叫他們留下話。”
“好。”
再回到主卧,傅語諾已經吃完飯,正拿紙巾擦着嘴:“陳姨怎麽了?”
“沒事,新來了一個園藝師,”謝西然神色如常地蹲在她面前,接過紙巾細致溫柔地幫她擦了兩下,然後拍了拍她後頸示意,“不是想洗嗎,現在去洗。”
“嗯嗯嗯!”傅語諾急忙點頭,走了兩步發現謝西然跟着她,“你也要進去?”
“你不需要幫忙嗎?”他示意她的腰,“下面看得到?”
“……”怪誰!
傅語諾去拿換洗衣物的時候,謝西然靠在窗邊望下瞧,從這裏可以望見院內的一角。
何筝似乎還在正門和陳姨周旋,許知凡孤零零地站在庭院的大鐵門邊眼神飄忽地四處張望,脫離了舞臺的光輝和才華的加持,年輕人看起來體形羸弱,氣質畏縮,除了那張俊秀的小白臉,實在看不出其餘的魅力,不知道阿諾喜歡他什麽。
許是盯着他打量太久,許知凡似有所感,忽然擡頭朝這邊望過來,謝西然及時地閃避到窗簾後面,閃避完才後知後覺地疑惑自己在心虛什麽。
正巧這時傅語諾從外間拿了衣物進來,他于是朝她勾了勾手:“阿諾,過來。”
傅語諾聽話地靠近,一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他反身按在了窗戶旁邊的牆面上,後腦不輕不重地磕了一下,他不幫她按揉,只笑着注視她,那笑容十足玩味,她疑惑:“你要幹什麽?”
……
庭院裏,許知凡看見傅語諾背對着他出現在窗口,心中一喜,剛想喊何筝就見一個男人緊接着出現在了窗口,他們面對面而立,距離極近,姿态親昵。
許知凡怔了一下。
男人的手臂環住了傅語諾的腰,勾勒出一道纖瘦的背影,傅語諾的手也順勢攀住了他的脖頸,他一邊低頭跟她說話,一邊玩笑似的啄吻她,随意又自然,像在看護自己的東西。
許是被他逗弄急了,傅語諾不滿地拿腦門撞了撞他下巴,身體卻依然親密相偎,二人如交頸天鵝般厮磨,男人順着她的臉頰向下吻,她忽然渾身一顫狀似痛苦地揚起了頭,男人埋在她頸間,漆黑的頭發頂着她的下颚。
短暫的疑惑之後,許知凡很快明白他們在做什麽,心髒一下被揪緊,他下意識往周圍望,只有他一人撞到這香豔的一幕。
臉蛋刷一下紅透,心跳不自覺加快,他神色慌張地低下頭,可沒低頭多久,一股柔韌的細小的好奇心卻鑽進他身體,逼着他情不自禁地、慢慢地擡起了頭。
這一擡頭不要緊,竟然恰好撞到了男人似有若無投來的一眼!
許知凡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用力閉了閉眼,發現對方真的在看着他!
只是那淡漠的一眼毫不掩飾其中的輕蔑,隔着遙遠的距離,他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寒戰。
是在警告他嗎?警告他不要看?
可男人卻吻得更加起勁。
許知凡便睜大眼睛癡癡地繼續看着,那模樣看起來有點單純的傻氣。
沒一會兒,男人似乎終于厭倦了這把戲,他手一擡,輕薄的紗簾便阻隔了彼此的視線。
這顯而易見的拒絕和嘲諷使許知凡坐立難安,他不應該繼續偷窺,他應該立刻轉身去找何筝。
可白色薄紗沒有很強的遮擋效果,在日光穿透下隐隐綽綽露出裏面兩具糾纏在一起的身體,強烈的好奇心将他絲絲釘在原地,他心跳如鼓,一瞬不瞬地望着那個隐秘的、正在行亂的窗口。
簾布被死死地抵在玻璃上,擠壓出扭曲的皺褶,一只纖細的手從簾後無助地探出來,在空中胡亂地抓握兩下,找到浮木般扶住了窗框。
偷窺的背德感和刺激感共同夾擊着他,許知凡攢緊滿是汗水的手掌,幹渴地咽了兩下口水,心髒越跳越快,他即将看見什麽,他渴望看見什麽,他什麽也不知道,只是覺得眼前的畫面太過旖旎太過熱烈,帶給他彈奏鋼琴般的快感。
那雙手忽然按在了玻璃上,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只見白皙的掌面在浸潤日光的玻璃上抓握、擠壓、變形,淨透的玻璃上很快烙下混亂的霧蒙蒙的印子。
一道影子劃過,裏面的一層窗簾也被拉上,這回是徹底看不見了。
巨大的失落湧上心頭,但想象力卻馳騁到更遠的地方。
聽何筝說,這裏是傅語諾的叔叔的家,她從小和叔叔一起長大,所以剛才那個男人是……他好像撞破了什麽不可為外人道的秘辛。
許知凡擡頭望向那扇隐秘的、遙遠的、緊閉的窗子,起伏的心潮久久難以平靜。
傅語諾不知道謝西然突然發什麽瘋,把她按在窗戶上胡亂啃一通不說,還非得啃出了血才罷休,害她得頂着破了皮的嘴唇出門赴約。
不過說起來也奇怪,向來對她嚴格禁足的謝西然竟然在她傷勢沒有全好的時候同意她出門。
“陳姨,阿筝真的有來過家裏?”她奇怪地問陳姨。
“有啊。”
“那你怎麽不叫我?”
“……你那時候在洗澡,我叫你你聽不見!”
傅語諾點點頭,又皺着眉頭湊過去問陳姨:“我這個嘴唇……是不是很腫啊?”
簡直沒眼看,也不知道她怎麽搞成了這樣,陳姨道:“是!”
傅語諾懊惱:“是不是腫得很難看啊?”
“小姐,你剛才撞哪……哎哎哎別舔!”她心疼地阻止她,“傷哪不好偏傷了這,幸好沒破相!你以後走路可得小心點,”想了想,又不忿地嘟囔道,“你這毛手毛腳的也就算了,先生怎麽也沒看住你?”
“這不能怪他,他也不可能時時刻刻看着我嘛,”傅語諾一邊在心裏罵謝西然混蛋大禽獸,一邊嬉皮笑臉地幫他說話,“你平時不是最偏袒他嗎,怎麽今天也怪他了?”
陳姨埋怨地瞅她一眼,又變色道:“別舔傷口!哎呀!”急得直解上手打開她的手,風風火火地就要解圍裙出門,“我等下出門給你買藥,你晚上回來記得抹!”
傅語諾是典型的甩手掌櫃,有人着急她就不急,包袱全扔給對方,嚷着知道了知道了,就跑出門去。
樂團慶功宴定的酒店離學校很近,傅語諾直接打車到酒店門口,然後在服務生的指引下找到包廂。
包廂裏,同學們已經鬧作一團,劃拳的劃拳的,唱歌的唱歌,何筝正和幾個人摟成一排嘶吼Beyoung的《海闊天空》,五彩斑斓的鐳射燈打在他們如癡如醉的神态上。
偌大的房間,只有許知凡小媳婦似的安安靜靜地獨自坐在角落,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傅語諾喊他他也沒聽到,只好擠過人群走過去拍了他肩膀一下,許知凡受驚地擡起頭,見是她放心地卸下肩膀。
包廂裏燈光太暗,鐳射燈閃爍不停,人臉明明滅滅,她逆着光,他看不清她的臉,只能聞到一股香氣随着她坐下包圍了他,蓬散的鬃發掃過他的臉,滑了下去,傅語諾湊在他耳邊大聲問:“你怎麽一個人坐在這裏?”
許知凡瞄了眼正在人群中狂歡早就把他抛在腦後的何筝,眼神竟有幾分幽怨:“……何筝叫我在這裏等她。”
“你說什麽?”音樂太吵,她聽不見他的聲音。
他鼓起勇氣大聲地又說了一遍。
“她叫你等你就在這乖乖等着?”
許知凡局促地抿了下嘴,鼓起勇氣關心地問她:“……你吃過東西了嗎?”
她無奈地指了指耳朵,示意聽不見。
許知凡只好靠近她耳邊,嚷道:“何筝說,肚子餓的話,可以再點餐!我幫你叫服務生?”
話音剛落,他就被傅語諾破了皮的嘴唇吸引了注意力。
注意到他的視線,傅語諾笑了一下,指了指唇瓣調侃道:“被狗咬的!”
“誰?”
沒料到他會追問,傅語諾也不隐瞞,在他耳邊大大方方地說:“我叔叔,一頭可怕的大狼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