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洗個臉也不老實, 傅語諾在浴室裏拉着謝西然哼哼唧唧磨磨蹭蹭老半天, 直弄得兩個人衣服都濕透才罷休。

翌日, 宋桀就被孫戴安遠程遙控着來到安普總辦給謝西然請罪, 謝西然當時正在隔壁的會議室裏跟人談事,辦公室裏只有傅語諾,她剛睡過一場午覺, 穿着謝西然的襯衫。

她上午去了趟醫院複查,經過急診科不小心碰了髒東西, 衣服上被糊了一灘不大不小的血跡,到謝西然辦公室後被他催促着去後面的休息間洗了個澡。

休息間裏其實備了她的睡衣, 可是她偏愛穿謝西然的衣服,于是就換了他的白襯衫, 幸好下頭穿了條到膝蓋的大褲衩, 不然真要走光。

不過穿着謝西然的襯衫也夠尴尬的,尴尬的不是她, 是宋桀。

乍一遇見她穿着寬大的白襯衫迷迷糊糊地走出休息室, 露着胸前一片雪白的肌膚,宋桀愣了一下, 他很快注意到這是一件男士襯衫。

至于是誰的, 不用猜也知道。

傅語諾鎮定自若地跟他打了聲招呼,像許久未見的老友般熟稔, 走到淨水機前接水喝:“你找叔叔, 他在隔壁開會。”

“沒事, 我在這裏等他一會兒。”

傅語諾扶着淨水機一邊喝水, 一邊戲谑他:“孫叔叔叫你來負荊請罪的?”

宋桀挺自然地揚了下眉毛,看起來并不為自己的失誤負疚或惶恐:“偶有失誤,人之常情。”

“你這失誤失的可真不小,幾百萬的單子就這麽折你手上了,下頭幾百號人的飯碗呢。”

“沒事,孫戴安會替我補上的。”

傅語諾打量他,忽然領悟到:“你是故意的?”見他沒反駁,她篤定,“你在跟孫叔叔鬥氣。”

宋桀還想說話,門從外打開,謝西然一進屋先看見衣着随意剛剛睡醒的傅語諾,緊接着就發現沙發上一派閑适的宋桀。

他沉了臉色,回頭給了溫助理一個不善的眼神,将外套脫下來披傅語諾身上,推她回休息室:“你先進去,我們大人還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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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語諾無語地看了眼沒比她大幾歲的宋桀,接受了這個小孩子的設定,乖乖地躲進了休息室。

“謝叔叔好!”宋桀起身向他問好,雙指搭着額頭一揚,來了個潇潇灑灑的敬禮。

謝西然沒跟他多廢話,直接了當告訴他銷售部正在緊鑼密鼓地彌補他捅下的簍子,并且告訴他作為失誤的一員,他有責任協助嚴經理處理問題,否則他很難允許他繼續在公司工作下去,無法服衆。

“沒關系,”宋桀摸着手上昂貴的腕表,笑得挺輕松,“您直接把我開除得了,我沒有異議。至于我爸那邊,您把責任都推給我就行,不管什麽理由,總之告訴他安普不會再錄用我。”

謝西然愣了一愣,原來這不是公事,乃是一場狗血的家事。

好一個孫戴安,大的鎮不住,小的也鎮不住,這神仙打架都打到他公司裏來了。

孫戴安心裏也苦,他就這麽一個寶貝兒子,指着他以後接他的衣缽,傳他的家産呢,可這宋桀對經商為官通通不感興趣,一門心思做他的心理咨詢師,愁死他了。

送走宋桀,謝西然打電話把孫戴安教訓了一通。

老朋友挺識趣,知道自己理虧,擺低了架子任對方消遣,待謝西然發完脾氣,孫戴安才讪讪地斟酌道:“老謝……你最近這脾氣見長啊,你家那位又給你添什麽堵了?”

謝西然掐斷電話後在辦公桌後頭坐了一會兒,打內線吩咐溫助理別讓人進來,然後回休息室捉傅語諾。

可一到她面前,語氣自動溫和了:“怎麽也不換身衣服就跑出去?”他上前想給她攏被子。

傅語諾這會兒別說換衣服,她連及膝蓋的大褲衩都脫了扔一邊,趴在床頭玩iPad,兩條大白腿曲在半空中晃蕩着。

她疑惑地轉過頭:“為什麽要換衣服,你以前都沒讓我換啊。”

謝西然被噎了一記,這倒是真的,他平時出門都會記得上鎖,今天不小心給忘了,可門口的秘書是擺設麽?這小溫工作是越來越不仔細了。

“行了,別給我裝了,”他躺進被子讓她往旁邊讓了讓,“現在幾點了,我睡一會兒。”

他昨晚忙到很晚才睡,今天一大早就起來,開會開到現在,眼壓大,頭隐隐作痛,脾氣也跟着上來了。

傅語諾不配合,背對着他在他懷裏拱來拱去,游戲配樂鬧得他腦仁疼。

真是老了,跟不上年輕人的體力。

謝西然眯着眼睛養神:“這什麽游戲?”

“吃雞。”

“嗯?”

“Winner winner, chicken dinner。”

“跨洋賭博?”他倒是在拉斯維加斯的賭場裏聽過這話。

“老頭子,你好過時。”傅語諾回過頭給了他一個鄙夷的眼神,謝西然懲罰性地收緊攬在她腰上的手臂,弄得她小聲地倒吸一口氣,傅語諾委屈吧啦,“都活到三十多歲了還不能聽實話,難怪溫助理怕你。”

謝西然笑着咬她耳朵:“她怕我是因為給她發工資的人是我,你這邏輯鏈不成立。”

傅語諾眨眨眼:“那我怎麽不怕你。”

“因為你仗着我愛你。”

傅語諾笑盈盈地轉過來仰着脖子與他接吻,ipad從手中脫滑,順着床沿栽倒在地毯上,游戲配樂如故,遮住了床上細碎的水聲。

何筝說到做到,果然尋着機會在校團委給褚衛小鞋子穿,幫許知凡報仇,不料那褚衛也是個狠角色,他把她堵在西區的後山想教訓她,何筝自然不服輸。

本來她可以憑着腿上的功夫快速陶坡,沒成想許知凡在關鍵時刻蹿了出來,這下好了要死一起死。

許知凡生平第一次動手打人,雖然結局慘遭反殺,但過程還算壯烈,好歹護住了何筝。

何筝只受了點輕傷,一方面很感動,一方面又無語凝噎,覺得他着實是個二百五,愣頭青,哪有這麽沒眼力勁兒的人。

“阿諾,你說他怎麽能這麽傻?”何筝對着氣喘籲籲剛趕到醫院的傅語諾發出靈魂疑問。

許知凡躺在病床上,這回臉上倒是沒挂彩,只是一條腿高高吊着。

“……”傅語諾也是扶額,“醫生怎麽說?”

“不嚴重……只是骨折。”許知凡小聲道。

何筝怒:“骨折還不嚴重?”

“……還、還好。”許知凡不敢看她。

何筝瞧他這樣又不忍心發脾氣了,頭一次發現她也有窩囊的時候,哎算了算了:“……肚子餓不餓,我去樓下給你買點吃的?”

許知凡體貼地搖了搖頭:“不餓。”然後他的肚子很配合地綿長地叫了一聲。

何筝:“……”

傅語諾:“……”

許知凡低下頭:“……餓了……”

何筝去買飯的時候,傅語諾去找醫生詢問了下情況,倒是沒什麽特別的,就是一般性骨折,只要按醫囑調理複健就可以了。

回到病房時,何筝飯也買回來了,兩個人一起盯着他吃飯,許知凡備感壓力。

有護士在門口喊家屬去付醫藥費,何筝十分自然地走了出去,傅語諾也跟了出去,就許知凡那個情況,醫藥費還是讓她和何筝幫忙吧。

二人在收費窗口繳費,傅語諾拿着單子審閱,意外發現:“有人交了一部分?”

“是嗎,”何筝湊過來看,“……可能是他姐姐付的。”

“許知凡還有一個姐姐?”

“不知道吧,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何筝說,“他剛做完手術的時候他姐姐來過一趟,只說了幾句話就走了……我還以為她不會付錢呢,沒想到她人還可以,至少沒有丢下弟弟不管。”

見她面露疑惑,何筝摸摸鼻子,有點尴尬地解釋:“我不小心聽到的,他們姐弟倆關系好像不太好……反正從她出現我就沒見她露過笑臉,對許知凡可嚴厲了,我算是知道他這個娘們兒唧唧的小性子是怎麽來的了,敢情都是被他姐姐給壓迫出來的!”

何筝替許知凡打抱不平:“你是沒見到他那個乖巧可憐的勁兒,我要是有個弟弟對我這麽溫柔,我肯定什麽好處都給他。”

何筝的手上也磨了一點傷,陪着兩個病患,傅語諾在醫院跑前跑後忙了一天,謝西然的電話也沒顧上接。

晚上回到家,被冷落了一天的謝西然正坐在客廳看電視。

好稀奇,他可不常看電視,傅語諾帶着一身消毒水味走過去:“你怎麽沒在樓上待着。”

謝西然看了眼手表:“你今天回來得很晚。”

他今天上午見她接了電話慌慌張張就跑出去,一去就是一整天,電話也不回一個。

“同學受傷住院了。”傅語諾解釋。

“哪個同學?”

“許知凡,你應該沒見過,就是樂團裏臨時接替我的鋼琴師。”

謝西然視線定在她臉上:“我見過。”

“哦對,你去看過表演。”傅語諾說得很輕松,撈起桌上剛洗幹淨的藍莓就往嘴裏塞,還要喂給他。

第二天早上,傅語諾難得在不用上課的日子起了個大早,吃完早飯就出了門,謝西然對她的課程表了如指掌,自然知道她去哪裏。

到了醫院,傅語諾先帶何筝去換藥,然後又陪着她一起照顧許知凡,中午接到謝西然的電話,沒和他說幾句話就匆匆忙忙地挂了電話。

下午她本想在陪床上休息一會兒,謝西然的電話追過來,非要她現在回家。

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他還親自開車來接人。

沒辦法,只好跟他回家。

回到家,她埋怨他不通人情。

謝西然挺理直氣壯,揩掉她頭發上不知從哪沾來的一片碎屑:“我怎麽不通人情了,你不也是病人嗎?”

“……我差不多好了。”

“下面好了,上面還沒好。”他指她結痂的嘴角。

傅語諾無語,提醒他:“我明天還要去醫院的,阿筝手受傷了,她需要我照顧。”

“是不是她手沒好,你就一直有理由往醫院跑?”謝西然拿起手機,“你現在讓他們轉院到成康,我讓醫院給他們安排最好的骨科大夫,再給配兩個護工,費用我全包,保證讓你放心行不行?”

傅語諾叫謝西然搞糊塗了:“你發什麽神經?”

“我沒發神經,我只是才發現你這麽有善心。”

金絲眼鏡真是上好的遮擋物,她完全看不出後面的那雙眼睛在打什麽主意。

傅語諾皺着眉頭:“謝西然,你別工作不順利找我發火,宋桀捅下的簍子還沒補好?”

謝西然笑:“那點事還不值得我發火。”

“那你無緣無故跟我甩什麽臉色?”

謝西然盯着她不說話,但面色緩和了不少。

“安普遇到了別的什麽麻煩?”

正問着,她的手機突然叫了起來,何筝的求助電話,許知凡又出事了。

見她立刻就要出門,謝西然的臉色瞬間又變得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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