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懸停的座艙裏浮着沉重的喘息, 悶熱的空氣濡濕了她的額頭。

謝西然抹開她鬓角濕軟的碎發, 她淚眼朦胧, 嘴角涎着淫|靡的津液, 懵懂地看着他,像遭了欺負的小傻子,還不知道自己正經歷着什麽。

他撫摸着別在她耳際的玫瑰花, 手指插|進繁複的花瓣,在花心處撚轉按壓, 時輕時重,時進時退, 熱烈的紅色玫瑰在少女眉間隐忍又歡愉地盛開。

“嗯嗯啊啊”的喘息低呼接連不停,柔韌的身體如浪般蕩開, 透明的汁水從花心噴湧, 淋透了鮮妍的花瓣,黑夜裏, 闌珊的燈火裏, 少女與玫瑰寂靜又濕潤地一同綻放。

傅語諾在兩性方面的知識少得可憐,她從不知道, 原來幾根手指頭就可以讓人欲|仙|欲|死, 直升雲端。

她和他真正的第一場接吻發生在大二,那天她好不容易回家, 隔着門縫又看到他失神地望着江如的照片, 那時她已經和他鬧了許久, 鬧他的荒唐, 鬧他的不知廉恥,鬧他的背德棄義,她在憤怒與痛苦中來回拉鋸,他亦忍受道德的煎熬和她的厭惡與指責,他們是世上最親的人,卻揮着最尖銳的矛刺傷對方。

她已經掙紮太久,她累了,她知道謝西然好不了了,他那麽愛她,愛得堅定不移,愛得永不回頭,如果他們之間注定要有一個人妥協,那麽只能是她,她湊上去抱他,笨拙地在他唇瓣摩挲,他擡眉望她,在确定她的意圖後慢慢地回吻,她被濕潤的觸感攪得發慌,下意識分開了唇,他探進唇縫掠奪她的小舌頭,從溫柔的舔舐到噬骨的吸吮,她被按進沙發,柔軟的鬃發散開,從他指尖流逝。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什麽是真正的接吻,原來不只是碰碰嘴唇,還要用舌頭,還要用心。

座艙裏,傅語諾沉浸在滾熱的餘韻中,她抖着手伸下去,有什麽東西急待釋放,她牽住了拉鏈,卻被他按住了手,她的呼吸在空氣裏顫動不已。

“阿諾……”在允許她更進一步地動作之前,他還有亟待确定的事情,謝西然捧住她的臉,汗水混着淚水,分不清是苦是甜,是鹹是澀,他啞着嗓子問她,“阿諾,你愛我嗎?”

她失神地看向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低下頭再次試圖打開他的防備,卻又一次被壓制,她開始着急,着急地在他懷裏掙動。

謝西然像世上最嚴厲的家長,等不到想要的回答就不同意她将游戲繼續進行下去,他們固執地對峙。

謝西然箍住她,要幫她穿衣,傅語諾不高興地抗議,不住地喊叔叔,叔叔,他充耳不聞。

傅語諾急紅了眼眶,卻無法擺脫的他禁锢,無論是小時候他收養她,還是後來他任性地愛上她,他們之間的關系始終由他占據着主導,他從沒問過她的意見,從沒問過她想不想,他們明明可以做一對親密的叔侄,卻變成了現在這樣不堪的關系,憑什麽,憑什麽他可以如此随心所欲,他是壞蛋,他是大壞蛋!

“我不愛你,我讨厭你!我讨厭你!”傅語諾突然發狠地掙紮,險些要從他懷裏摔下去,謝西然将她鎖緊,鎖得她胸腔劇痛,她一口咬住他的肩頭,卻只吃到一嘴布料,絲毫傷不到他,她嗚嗚地難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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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西然任她咬着,在僵持中幫她提好裙子,塞好衣角,再把她的外套翻上來重新裹緊。

歇停的十分鐘結束,座艙重新運動,緩慢地帶着他們下沉。

她的心也跟着下沉,沉進深不可測的夜色裏。

傅語諾三歲跟随謝西然,往前是混沌的記憶,往後是與他相依為命的十七年,她對他的感情決不是愛情,卻也不能用簡單的親情來概括。

她既不能徹底抛棄他,也不能徹底愛上他。

她像站在冰與火的邊緣,一邊備受烈火灼燒,一邊忍受刺骨寒意,她是受罰的西西福斯,愚蠢又痛苦地背負着巨石,永恒地重複着磨難,直到被榨幹最後一絲血氣。

何筝無法理解好友的放縱,更無法理解她與自家叔叔之間産生的詭異情感。

“你們不應該在一起!”

在她看來這是一段完全不匹配的關系,無論是從年齡、閱歷、社會地位,還是從身家財富來看,二人都極為不匹配,最不匹配的當然還是他們背負的那段叔侄關系。

即使沒有血緣,即使他并不是以此為目的收養她,他們也不應該産生親情以外的情感。

外界會如何看待他們,她的家人會如何看待他們,她的家人能接受嗎。

你們差得太大了,何筝壓抑着聲音責備她,何況,何況他是因為……才愛上你,何筝接受不了好友的選擇,在她看來這是徹徹底底的委曲求全,可她求什麽呢,她在求什麽呢。

“是不是他逼你?”許多線索在大腦閃過,迅速連接成線,她迅速明白了傅語諾為何總是乖巧地按時上學放學,明白了她為何像個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明白了她為何總是圍繞着謝西然轉。

如果有一個人從小就告訴她他希望她這樣,他喜歡她這樣,何筝忍不住以最大的惡意揣測謝西然,如果他按照他喜歡的方式塑造她,打磨她,那麽傅語諾的言行舉止、情感選擇是否受到了誤導?她對謝西然的感情到底是親情還是愛情?

傅語諾打斷她的猜想:“阿筝,你不要激動,他沒有誘導我,都是我自願的。”

“……你愛他嗎,你愛他嗎?”

傅語諾的沉默使答案顯得模糊,何筝篤定道:“不管你現在對他是什麽感情,總之那一定不是愛情,你是孤兒,和他相依為命十多年,換誰都可能産生錯覺。”

一時的迷失再正常不過,她總要回到正軌,總要和同齡人結婚生子成家立業。

何筝勸道:“你才二十一歲,何必把自己鎖在他身邊?你還有廣闊的未來,去外面看看,阿諾?”幾乎是一瞬間,她想起了傅語諾婉拒漢諾威的事,“你不會是因為這個……因為他才拒絕漢諾威的吧?”

傅語諾的眼神給了她答案,她愣了一下,又氣又難過,她不能理解,不能理解她盲目地放棄自我,不能理解她為他的付出,這太荒唐。

何筝又要跳腳:“我看就是他逼你!”

傅語諾卻搖頭:“他真的沒有逼我。”

“那為什麽,為什麽要為他放棄漢諾威?”何筝最厭惡瓊瑤小說的那套失去雙腿還是愛情的邏輯,在她看來,愛情固然重要,但沒有人可以讓愛情淩駕于個人價值之上,傅語諾也不應該為謝西然放棄自己的人生。

經歷單純如何筝當然不能理解傅語諾,畢竟她從沒有接受過如謝西然那般義無反顧不求回報的全情付出,亦不曾感受過背負他人一生的恩惠是何等幸運又痛苦的事情。

謝西然幾乎搭上了一輩子來愛護她,他沒有家庭,沒有妻女,還為她徹底改變了人生軌跡。

謝西然的父母死于病痛,他最大的夢想曾是留在高校做科研,有朝一日能在專業上有所突破,他是有天賦的,他也曾有機會留校任教,可他卻為了她放棄夢寐以求的生活,離校創業。

他只是個毫無根基的窮小子,出自遙遠的貧苦家庭,卻為了她破釜沉舟,從頭再來。

外人只知如今的謝西然如何風光無限叱咤商場,卻不知道曾經一窮二白的謝西然是如何落魄。

她清清楚楚記得他每個辛苦工作的不眠夜,大雪紛飛的除夕夜他不能在家陪她,只能拎着禮品在領導的小區門口等了一夜凍了一夜;項目驗收出錯,領導下了死命令,他在酒店抽煙抽到警報器發作;壓力最大的時候他也曾問過她願不願意回泉城生活,嬌生慣養的她搖頭說不要,他便咬牙為她撐了下來。

這世上的好人有很多,真的有很多,卻不可能有人比他對她更好了。

所以誰都可以離開謝西然,誰都可以辜負謝西然,唯有她不能。

從何筝家出來,冷風撲面而至,入冬了,天空慘白慘白的,沿街的梧桐樹也黯淡消瘦下去。

傅語諾打車回家,謝西然正在廚房檢查她制作的酸奶。

摩天輪上發生的那場争吵仿佛不存在,兩個人都默契地絕口不提,她若無其事地湊上去問:“我的酸奶發酵得怎麽樣了?”

謝西然将酸奶遞過去,叫她自己嘗。

傅語諾瞥他:“現在不能喝的,要再放冰箱凍幾個小時。”

家裏明明有酸奶機,她卻不知道從哪裏看了什麽土方法,非要用電飯煲做一次,還要放冰箱凍一凍,真是閑折騰。

謝西然低頭嗅嗅她脖子,硬挺的鼻尖頂到了她下颚,語氣挺嫌棄:“去哪兒了,身上怎麽有煙味兒?”

“有嗎?”她怎麽聞不出來,“可能是阿筝那兒帶來的吧。”

“她還會抽煙?”謝西然挺驚訝。

“那當然,你以為都跟我一樣啊。”

傅語諾跟着謝西然坐到餐桌邊,“陳姨留飯了啊,可我在阿筝家吃過了。”

謝西然還是跟她盛了一小碗,可吃着吃着,小家夥就不安分起來,小手不規矩地往他腿上爬。

他掐住了她手腕,她誇張地“嘶”一聲,拿一雙水亮的明眸看着他,一臉無辜:“叔叔,你幹什麽?”

帶着薄繭的手指在她嬌嫩的皮膚上搓了搓,他問:“我才要問你幹什麽。”

她咧嘴笑起來,露出一排潔白皓齒,拂着香氣靠近,近乎逼視他,純真無邪地問:“叔叔,你想不想試試?”

“試什麽?”

“試試我啊!”

謝西然眉心微皺,很快又展平:“安靜吃飯。”

臉蛋立刻垮下來,她拿筷子戳飯:“飯有什麽好吃,還不如吃我呢。”

“……你說什麽?誰教你說這種話?”

“什麽話?”她裝傻完又笑起來,“叔叔,你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嗎?我早就看過那種東西了!”

“那種東西?”

“就是男生特喜歡看的那種東西,”傅語諾回憶着平時偷聽來的同學們的讨論,繼續胡言亂語,“那些女的特別會叫,男的一個個這麽大!腰也特別給力,我同學還說下次要帶我看歐美的,好想試試……啊!”

手腕一痛,她被一股強力帶進他懷裏,驚魂未定地趴住他肩頭:“叔叔……?”

“你想試試?”謝西然太陽穴突突直跳,攥着少女的細腕用力不是,不用力也不是,只能拿指腹在白皙的肌膚上擦出粉色的印痕。

“對啊,”傅語諾好似沒有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拿臉頰蹭他刺刺的鬓角,“不過我不想和別人試,我只想和叔叔試。”

感覺到他松開了她的手腕,她順勢抱住他脖子,像膩人的小動物:“叔叔,叔叔,跟我試試好不好?”

謝西然側開臉,拒絕她不知死活地亂蹭,可傅語諾頑固不靈,熱乎乎的身體一遍遍往他懷裏擠,謝西然忍無可忍,拍她的屁股命令道:“下去,先吃飯。”

“是你拉我過來的!”她誓死不從地抱緊他脖子,“用完就丢,謝西然你好絕情!”

“……我哪裏用過你?”

“那就現在用!”她作勢要掀裙子,豪邁得不可思議,全然不是他教養出來的小淑女。

謝西然頭疼地按住她的裙角,反思他的教育究竟是在哪一環出了錯:“好了好了,你不用下去。”

傅語諾再度滿足地攬住他脖子,用柔軟的唇瓣磨蹭他的耳朵,他身上有一股好聞的氣味,叫她感到舒心。

“叔叔,”她在他耳邊呓語,微涼的氣息吹進他的耳蝸,感覺到他的身體微微發僵,她繼續勾引,“你真的不想要我啊?”

謝西然身體愈發僵硬,隔着兩層布料,她能感受到他已在忍耐的極限:“叔……哎!”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成功的時候,謝西然忽然将她放下,她跌進硬邦邦的椅子,眼睜睜地看着他推門而出轉身上樓,任憑她怎麽叫也不回頭。

傅語諾氣哼哼地扔掉筷子,氣哼哼地坐在椅子裏,氣哼哼地瞪着滿桌豐盛的飯菜,瞪着瞪着,眼圈發酸,她拿手一抹,看到指間有一點濕潤的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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