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蝴蝶飛
少年一身長衫，陌上公子如玉，他靜靜看着微笑着倒在田野裏的女子，眼睛裏些冷淡。旁邊穿着小衫長裙的女子蹲在他的身側，哭得……梨花帶雨有些擡舉她。
“煩不煩，別哭了。”道天琛揮一揮衣衫上的淚水，最近是太嬌慣她了，敢用他的衣衫擦淚了。
“原來小北這麽可憐！你還打打殺殺！”胡念念又拿着長衫擦一擦鼻涕……
“你！你做什麽？”道天琛實在是忍不下去了，“自己在這裏哭吧！”說完一個翻身跳進了田野。
他謹慎地扶起女子，女子周身發燙，再探鼻息已經非常的微弱。道天琛本想抱起女子，卻被她反手握住手腕。
宋北的眼迷茫，看不清光彩只覺得陽光刺眼，眨了眨眼睛，竟然看到了天臻。她清一下嗓子，“天……天……天臻。”
道天琛聽見她說話輕皺一下眉頭，宋北已經到了彌留之際，那片心也算說話算話替她了卻心願。
胡念念站在他的身後，輕輕拍拍他的肩頭，示意他答應。
道天琛猶豫片刻，才輕輕點頭。
宋北看到他點頭，竟也不說其他的話，來來回回重複着“天臻……”
最後才弱弱喚出一個“我”字，就閉上了眼睛。
……
道家在那段時間也遭受了打擊，封建迂腐和資本主義同罪，混亂的年代，沒有人能幸免。道家被迫遠洋，道天臻不想宋北再受颠沛之苦，才去見她一面，沒想到是最後一面。
道家再回來的時候，一切早已經物是人非。
後來，他娶了別人。
成親那天，他一身紅衣，喝的爛醉，舉起木劍就要了卻自己的性命，終是未遂。
一世癡情，誤三人……
……
老者收拾一下書房的書本，握着一只蝴蝶簪子看了很久。祂踱步窗前望一眼滿園盛開的鮮花，嘴角密紋上挑笑了一下。簪子是上世紀的款式，主人卻保養得好，現在還沒有一些顯舊的痕跡。
道天臻給自己倒一杯茶，随着茶葉在茶杯裏來回翻滾幾次，他才端起抿上一口。
……
“爺爺，小兔不是宋北。這不過是那片心為了報恩，将她的記憶鎖在了心裏。小兔偶然得到才擁有了她的記憶。”
“爺爺，小公子明日就要取心了。那段記憶也會随着心的取出消散，你明日一定要來。”
……
夕陽西沉，道天琛等了很久，胡念念抱着小兔，小兔子已經困頓地又睡了過去。這片心在會增長她的修為，所以她才能早早化為人形。拿走心，對它無礙，只是修為是要重新修煉。
小兔又打個哈欠，“你們再這樣拖下去，我可就不願意交出那個寶貝了。”
“文文！你要等等爺爺！”胡念念敲一下她的腦袋。
小兔搖了搖頭，兩只耳朵蔫了下來，“別等爺爺，看到聽到又能怎樣呢？徒增悲傷。小公子，動手吧！”
道天琛看了一眼鮮少文靜的兔子，揮舞木劍，咒令一出，小兔就飄飛起來，眉心方形的淡紅色狐心若隐若現。木劍落下之時，寒光一現，狐心跳脫而出，記憶也随着浮現。
記憶的前期像是一出默劇，一直到了結尾才有了唯一的聲音。
許久，空中依舊回蕩着，“天臻。”
假山後的人身形輕輕一晃，淚水決堤而出，若你我重逢于今日，多好。
……
臺階前的落葉基本沒有打掃，宋北一人在這裏坐久了，想着落葉作陪甚好也從來沒有動過臺階前的落葉。這日一大早起來，臺階前卻幹幹淨淨。
宋北癡癡傻傻想了半天依舊沒有結論，她伸個懶腰又坐在臺階上，看着雁群南飛，看着樹葉飛舞。
“你還真是對什麽都不感興趣。”清冷的聲音惹得宋北後背一緊，滿面通紅，愣了很久也不敢轉頭。
“怎麽？才過一天，連我都不想見了！我這就走。”道天臻握着蝴蝶簪子眼神含着戲谑，語氣卻嚴肅，宋北吓得轉身，緊緊握着他的衣袖，搖搖頭。
“傻子！”道天臻擡起另一只手刮一下她的鼻尖，宋北才松一口氣放開他的衣袖。
道天臻擡手将簪子插進她的頭發裏，“真好看！”毫不吝啬地贊美，讓宋北羞紅了臉蛋。
“別誤會，我說它。”道天臻指指簪子，接着又捂着嘴笑，直笑得宋北眼裏全是委屈，才會牽着她的手坐在臺階上，說一句“你更好看。”
……
道家的院子裏花妖們都收了花安安靜靜地睡覺。胡念念捧着一本根本看不懂的英文書打瞌睡，道天琛拿着那片狐心看了很久，才輕輕收到一個盒子裏。
“咳咳！”道天琛重重咳了兩聲，胡念念吓得驚醒，揉揉還水光模糊的眼睛，裝的一本正經的念書。
院子裏又靜了下來，沒有胡念念的呼嚕聲音。
“不過，小公子，你說爺爺為什麽不來啊？”胡念念拿書擋住臉只露出一雙眼睛，疑惑地看着道天琛。
“你怎麽知道爺爺沒來？”道天琛不答反問，胡念念更是一臉的疑惑。
“爺爺來了？”
“我怎麽知道。”
胡念念索性閉了嘴，今天的小公子腦子不好用！
院子裏又靜了下來，胡念念看着蝌蚪一般的文字，眼冒金星，盼着盼着，子時終于到了。
“小公子，子時到了。”胡念念興奮地驚呼出聲。
“我知道了，別人都睡了！小聲點。”道天琛嫌棄地看她一眼，割破她的手指，疼得胡念念皺皺眉頭忍住淚水。等到道天琛拿血做完引子，含着手指的胡念念滿臉的委屈。
道天琛不理會她，以血做符。子時鬼神動蕩，用現世的血喚前世的半魂，效果最顯著。
符咒飛上半空再消失，留下一句看不到的怪字。
“小公子，它說什麽？”胡念念含着手指來到他的身旁，望着天空中看不懂的字跡。
“怎麽？手好了？不哭了？”道天琛瞥一眼她的手指，已經不流血了，連傷口都沒留下。
“不疼了，一點也不疼了。”胡念念尴尬地撓撓頭，小公子取血之時所留的傷口極小，又是用道法引血而出，其實只有一點刺痛。
“是五音。宮商角徵羽。你不懂。”道天琛淡淡回應，哼着調子走回房內，關門之時才說一句，“讓你看書不看，現在不懂了吧！”
“小公子！”胡念念飛奔而去，門縫沒關進去反倒狠狠撞到門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