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太上皇含笑點頭, “前朝釀造葡萄酒方子已經失傳, 如今也就沙州葡萄酒有幾分前朝特色。相信他們改進出來以後, 應該比前朝葡萄酒更好。”

“說起來這個事兒, 可能還需要憲娘給幫個忙。”

太上皇後笑了一下，“上皇請講。”

因為兒子不在無心過節老兩口, 幹脆聊起來官辦作坊預備招收女工事兒。因為王安石大人通過蘇轼大人在這段時期發揮強大作用, 徹底地“機靈”起來，女工不好招，那就讓太上皇後出面幫忙。

月到中秋分外明。亥時來臨, 老兩口回宮休息, 會吃會玩汴梁城開始了他們中秋夜通宵狂歡。

不以貧富，自十二三歲起，未婚汴梁人都會于中秋之夜身穿自己最好衣服, 登樓或于中庭焚香舉行拜月儀式。小姑娘虔誠祭月, 希望自己“貌似嫦娥，面如皓月”；另有年輕學子也學着對月而拜，求得“早步蟾宮，高攀仙桂”。

陋巷貧困之人為了辜負美好中秋，解衣市酒極力歡慶；各條大街上賣買游人歡歌笑語婆娑于市，預備鬧到天色見曉才罷休；那些沒事也能尋愁覓恨吟唱起勁文人, 當然更要好好樂呵樂呵。

玳筵羅列、琴瑟铿锵、酌酒高歌、歡慶達旦。就是不知道, 今年大宋文人又寫出多少歌風頌月詩詞歌賦。

包大人等十來位交好大人聚在一起, 歐陽修大人哈哈大笑, “今年中秋詩詞, 多是豪邁大氣、暢快淋漓，一掃往年愁悶之情。痛快！”

範仲淹大人摸着自己白胡子，笑眯眯說道：“天下文人都動筆歌唱官家和将士們功業，永叔老弟不寫一遍？”

前方捷報連連，官辦幾個作坊節後就開工，心裏頭實在是興奮激動王安石大人哈哈笑道：“永叔兄作為當代韓愈大家，确實要動筆。我們今夜每人都露一手，書、畫、詩詞歌賦等不限，評個魁首，然後明天起來聽滿城盡唱東坡詞，人生大樂也。”

蘇轼大人矜持含笑不語；其他人紛紛叫好；包大人紋絲不動，中氣十足開口，“咱們按照蹴鞠玩法分組，包拯來做裁判。”

···大家夥兒紛紛對着“耍滑頭”包大人哈哈大笑，龐籍大人樂呵，“包大人做裁判當是最公正。”

夜市骈阗、兒童嬉戲，絲篁鼎沸，各種笙竿之聲遙遙好似從天外傳入耳朵，把汴梁城變成了天上人間。

亥時三刻，官家騎在絕地身上望着眼前靈州城牆，想着每年過中秋時候汴梁城徹夜狂歡，心裏升起期待之情。

沙似雪，月如霜。

大宋霹靂彈轟炸聲震天響，靈州城堅固大城門被炸得粉碎，火光沖天，靈州城瞬間亮如白晝。被驚動靈州守兵傾巢而出，大宋小官家幾箭射下城牆上指揮旗，六千騎兵沖在十多萬敵軍裏面，倏往忽來恍若電擊雲飛。

遠處射箭，近處槍=刺、刀砍，單打無用就三四個人配合鈎索鉸聯。化裝混到靈州城附近大宋步兵跟在開路騎兵後面，不停30340 圍剿，撤退，圍剿，前進，對着混亂敵軍萬箭齊發。

同樣派去大宋軍營偷襲，自己留守靈州李元昊萬萬沒想到，大宋小皇帝居然明目張膽親自帶着人來到突襲，還如此有恃無恐直接炸城。站在殘破城牆上，望着被沖散沒有陣型靈州守軍，心底徒然升起一股豪氣。

他将老沒老，大宋小皇帝将成年卻還是尚幼，在他縱橫沙場榮耀快要結束之前，在各國人都以為不會開戰時候打這一仗，當是不負他英雄暮年。

李元昊要下城牆親自參戰，卻被靈州守軍蕭十三阻止，“待末将先下去試探一番。”

“好。我們且看看，大宋小皇帝是不是只會拉弓射箭。”和大宋打了這麽多年，勝多敗少李元昊盡管已經知道了大宋軍變化，卻是認為其中大多數是霹靂彈作用。大宋軍在他心裏，還是那個無勇無謀印象。

蕭十三跨馬提刀沖下城牆；确實還沒有成年小官家，遙望着李元昊身影面無表情。

絕地遙遙感受到那股沖天敵意和殺氣，猛地呼嘯出聲，引得大宋這邊戰馬俱是精神一震，更快沖冒奔突。

靈州守軍發現他們将軍親自入陣，俱是精神一振，簡單形成一個陣型掩護着一位騎兵竄到殺得興起次仁面前。靈州騎兵舉臂揮刀砍下，另一位眼尖大宋騎兵一箭射出，正中他舉起手臂，次仁抓住機會直接一刀砍下。

外族人用刀，是牢牢綁在右手臂上，除非你砍掉他們腦袋和胳膊，否則他們不會停下砍殺人生。

次仁也不知道是誰救了他一命，救了他大宋騎兵也不知道他名字，只知道他們都穿着同樣大宋甲胄，頭上都帶着同樣頭盔。

大宋騎兵這般互相掩護，配合默契沖陣，兩軍步兵更是殺得眼紅，血水在地上流淌，然後盡數融進黃土地裏和天上中秋之月上。一直沒動官家突然猛地催着絕地飛奔而起，直奔已經打殺了好幾位大宋步兵，敵軍中最勇猛蕭十三而來。

這是怎樣武功和殺性？有幸見到官家舉着渾天沖陣将士們永遠都忘不掉這一幕，永遠都不想他們官家再上戰場。

縱觀華夏将領，總有“王不過項，将不過李”這句話，都在說他們勇猛和無敵、殺氣沖天。可是渾身沒有一絲殺氣官家好似打馬巡山，可愛玲珑渾天揮舞起來，晃動光影在月光下更是美讓人窒息。

只有絕地身後留下一地屍體，在訴說着這場無聲殺戮。

因為不放心他，剛剛打馬過來掩護他龐統等人望着敵軍屍體上面孔--好像看到了心中最美夢境含笑入睡神情，只覺得一股寒氣從黃土地竄到身下戰馬上，再竄到他們心裏最深 處，寒徹心扉。

遙望着不停飛舞渾天畫出光圈，自認耳聰目明、沒有眼花，更沒有耳背龐統将軍很肯定對自己說，他真看到了，聽到了龍聲虎嘯。

一身黑色甲胄官家騎着絕地摧枯拉朽、勢如破竹徑直沖到了蕭十三面前，蕭十三只感覺一股排山倒海氣勢圈住了他，讓他動彈不得，然後他好像看到了世間最美風景，那是他十八歲那年遇到，他心裏最美漢家姑娘。

站在高處把一切盡收眼底李元昊，呆呆楞在那裏，豪氣盡失。

剛剛如果不是蕭十三阻止他，現在微笑着躺在地上身首兩處人，就是自己。

周圍空無一人官家擡頭迎着李元昊目光，入水月華流進他身上、眼中，清澈大眼睛閃亮，亮和天上大月亮一樣。

一人一馬一渾天立在戰場中，夜空下，中秋月亮下，被萬衆矚目。

官家伸手抹去渾天杆上那抹血跡，眼睛微合。

造型“獨特”渾天，有着類似西楚霸王所使方天畫戟殺伐之氣，但它殺氣是靜悄悄、甜蜜蜜。官家給他注入內力後，槊頭上隐約流動光芒似乎是八荒水龍之靈附體，煞戾無匹殺氣讓人見之就兇性漸消。

泯滅一切修羅之力，迷人心智，惑人心神。

嗜血屠戮。

所以，生而為人，過了心裏那個坎，破了長輩們“盡量不傷人類”教導和約束，又習慣了戰場上腥風血雨、屍山火海，親手殺人時候--就和他在海底殺龍一樣，平常。

就好似他每天食用雞鴨魚肉，和他以前吞吃大小海物沒有區別。

小官家心，奇異平靜。

反應過來大宋軍大聲喊着沖向被官家吓得六神無主靈州軍。接下來戰役，已經沒有懸念--靈州守軍投降，被吓得一時膽寒李元昊在他一千鐵鹞子軍掩護下向興慶府逃竄。

如此神話般拿下靈州城，龐統等人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慶賀勝利？這個勝利對比官家表現出來驚天武力算什麽？發現官家打馬進城時候大眼睛迷瞪着要睡着樣子，衆位将士紛紛讓他安心沐浴休息，他們自己整理城裏混亂秩序。

月上中天，格外皎潔。官家在曾經靈州城将軍府簡單用了宵食，沐浴休息。于此同時大宋營地，留守将士們同樣和來突襲西夏騎兵打非常具有戲劇性。無他，只因為跑再快馬匹它也怕霹靂彈轟炸。

一直觀戰展昭和白玉堂等江湖人俱是沉默。火器興起，他們刀槍，歸處在哪裏？

展昭想到官 家說，要用強大遠距離火器威懾騎兵。心裏明白，不光是他們刀槍，就連現在縱橫戰場所向無敵騎兵，将來也會失去它在戰場上位置。

第二天，光明正大偷懶官家一覺睡到大中午，收到消息都已經進駐靈州城二十萬大軍在有條不紊做着各種戰後事務。展昭和白玉堂發現他終于起床，俱是搖頭。

“小官家這一覺，又睡了小半天。”白玉堂挑眉。

正常人三到四個時辰睡眠差不多就夠了，可是官家每天都是五到六個時辰。這還不算他白天偷懶打瞌睡，中午午休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