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初識好似再相逢

“其實有些事我一直沒有告訴褚公子。”

“什麽事?”

“最近與其說沒有不尋常不如說是分不清哪些是不尋常。”

褚淮不解,等着李東晟繼續說。

李東晟苦笑:“最近李家除有徐家暗中刺探的人,還有別的三教九流都抓準時機來撈點消息,多數都避過了,但總有些避不開的。”

這種情況褚淮已有預料,所以對老将軍此時去祈福的決定不是很理解。

“那老将軍他……”

“家父此行一方面是為了借祈福打幌子,另一方面則是為了把那些對李家不利的人在外一網打盡。”李東晟緩了緩,“這事隐秘,除了我和父親知道內情,半分沒有洩露。”

這個回答讓褚淮心中一緊:“那現在老将軍可有什麽危險”

“……不知。”李東晟說時神色複雜。

想來自徐滿出事後,李家是半天安生日子都沒過得,褚淮默了片刻:“那我們還是快去為上。”

而遠在重山中的小小寺廟已被圍了有不少時間,寺外的人進不去,寺內的人也不敢貿然出來,勉強形成了制衡之勢。

老住持對着佛像金身連念幾句經文,李尚公坐在一旁未表态。

李家早先為這寺廟捐過不少香火錢,之後一段時間雖沒再來,但老住持念在往日情分沒有反對他們留在此處對抗敵手,李尚公一半愧疚一半不解,也沒再多問。

他這次帶出來的人都是精兵強将,只是外面情況不知,暫不貿然突圍以免不必要的損失。

第五柱香絕,李尚公算算時間差不多,李東晟這會兒應該已經帶人過來,等李東晟在外埋伏,他們再從寺廟中出來呼應,兩廂夾擊出其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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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知道……李東晟帶人走到哪裏了。

雖無法聯系外人李尚公心緒倒穩定,不怎麽擔心之後,手下見老将軍此般也都神情肅穆,守衛在各處。

韻娘蹲伏在橫梁暗處,無奈捂額,原本她來李家主要是為了解消息好帶回去給褚淮計劃,誰知道李家整天雞飛狗跳,她除了謹防變故還義務兼顧了李家的守衛,老将軍出行得突然她半點消息沒收到,未免李老将軍出事她當即随行,甚至沒來得及留下完整消息,也不知道紹大哥能不能知道她傳遞的具體信息。

外面的情況她已經了解了大概,來人不算多但煩在混雜,寺內外都沒有動作,也不知道老将軍葫蘆裏賣得什麽藥。

韻娘在心裏計較了一下,即便最後真處于一邊倒的劣勢,她有把握帶李尚公逃出生天。

在竺汜的時候她也曾信奉神佛,自從千裏一行回了關內再沒好好靜心來祭拜,看佛像慈眉順目,韻娘微微合目在心裏念叨。

一求已故母親不受邪神惡鬼侵擾,二求骁影衛一行平安無虞,三求自己與……

少女心思化作淺粉蒙上臉側,卻聽砰然巨響,再多的想法轉瞬消散,韻娘猛一擎刀,發聲處就在自己眼前不遠處,自寺頂而來,緊跟着就是燃燒的焦味。

在佛像前放火殺生可真是大不敬啊。

韻娘只是連退幾步,換在更暗的角落,窺看全局。

撞門之聲不絕于耳,李尚公有條不紊指揮旁人擺好架勢。

房頂上的火越燒越旺,寺廟發出難以承受的吱呀聲,同時還有瘋狂撞門之聲若催命無常呼喝不止。

門破與橫梁塌落幾乎同時,持盾的護衛在前突進,持短兵的人緊随,李尚公與持弓人先一步開弓,驚聲慘叫轉瞬淹沒在喊殺的人群中。

寺廟傾塌只是時間早晚,護衛迅速出門與敵人纏鬥,李尚公和射箭人在後支援,衆人配合極佳,仿佛演練過多次,對方也該看出這是算計他們,奈何已經兵刃相交,硬着頭皮也要打下去。

老住持在寺廟中還對着那尊佛像,不住沉痛念叨,在最後一句經文休止的瞬間金身佛像被傾塌的寺廟掩埋,化為一地廢墟,燃燒的火焰躍動不止吞噬着調損的橫梁。

見遠處煙起,李東晟焦急催促身下坐騎,随行的護衛也加快速度。

有意思,褚淮在心中暗笑,看來那群對李尚公下手的人也不都是傻子。

背後是熊熊的火焰,不必再擔心身後的侵襲,李尚公全身心帶人應付面前人,他已經聽見了李東晟的令箭,那悅耳若燕鳴的響聲刺破敵方的心防。

敵人有了退縮的跡象,李尚公心中暗喜,就是這一瞬身後火焰崩射,一道金色的影子若箭矢直射李尚公後心,根本沒有防護的餘地,只能感受着勁風席卷而來。

“铛——”

金色的禪杖氣勢如虹,金屬交接發出的顫動嗡鳴不絕于耳,李尚公察覺到自己的背後被貼住,那是另一個人的後背,有人在這一瞬替他擋下了致命一擊。

溫暖而有力,何其熟悉。

三十年前,抗擊外敵之戰,腹背受敵,唯有那嬌小的影子與他抵背而戰,刀與刀,血與血,累累白骨之上是他們的榮耀。

多少功成名就,我自臨風當笑。

“老将軍,小心了。”

那銀鈴輕笑須臾便散,竟然與少時的幺妹七分相像。

李尚公暫無法顧及身後人,穩住心神帶人應對面前人,而此時李東晟也已進入戰圈,如李尚公所想,兩邊夾擊,縱這群江湖宵小有通天本事也只能折戟于此。

等一切終結,後面韻娘也已經收拾了那個老住持,李尚公看着趴在地上的老和尚也不知道如何說,李家當年失勢聽命徐家,徐家建功德寺為自己斂財,不少無辜僧人被徐家遣退殺害,李家閉目塞聽全然不顧,直到這山間祈福小寺只剩下一個僧人,現在他們在這寺廟中争鬥毀壞廟宇,無怪其氣急。

“大師……”

老住持只是擡手制止:“廟在人在,廟毀人亡,舉頭三尺有神明,李家好自為之。”

說罷投身未熄之火,自絕當場。

褚淮他們了解殘餘的人趕來時只看見李尚公對着火焰久久不語,袈裟還沒燃盡,只留下燒焦的金絲邊。

韻娘有一瞬間氣力不支,感覺用刀支撐,李尚公忙上前:“姑娘……”

“無礙。”韻娘沒想到那個老和尚這麽難對付,她沒有多餘的力氣再隐匿自己,只能有些尴尬地站在那裏。

李尚公這才仔細打量了韻娘一番,雖半蒙面,但那雙眼睛與他的妹子何其酷肖,不知道是不是三十年太久讓他記憶混亂,竟然覺那聲音就是自己妹妹的聲音。

褚淮上前兩步,韻娘有幾分慚愧低頭,她一直覺自己技藝高超,行事常有莽撞,對她來說這次就算栽跤了。

“沒事就好,不用多想。”褚淮知道韻娘的性子,先安撫了她。

“你們認識?”

褚淮點點頭:“是來幫忙朋友。”

“虧了她不然我現在恐怕就橫屍當場了。”

李尚公沒說方才緊急,笑談生死,全然沒有放在心上。

韻娘暗自運氣,把刀拿穩插回鞘中,李尚公的眼睛一直沒離開她,瞧見刀柄有一串挂穗,随韻娘動作甩動。

李尚公一瞬間定在原地,混濁的眼睛有一瞬的清明,手顫巍巍指着那個穗子:“那個……那個是……是……”

韻娘沒正面接觸過李尚公,有幾分緊張,褚淮上前:“老将軍,可有什麽問題”

李尚公順了好半天氣才終于艱難道:“那個是誰的?”

韻娘看對方指着自己的刀柄也不解,弄清楚對方的意思才有些窘迫道:“這是我娘的遺物。”

打小韻娘就知道自己的娘親不像尋常女子,再好的食材到娘親手上也只有燒糊的命運,打好樣子的繡物仍舊被她娘繡得亂七八糟,但她娘可是一等一的厲害,有一打一,有二打二,和父親一起四處游走時那些賊人聽見她娘親的名字哪個不吓得屁滾尿流。

這個繡件已經很舊了,是韻娘的娘親一直帶在身上的東西,針腳粗糙,樣子也早看不出來,但娘很珍惜這個繡物,最後交給了韻娘。

韻娘時時帶在身上已慰思念,并不想讓別人看見,這次被李尚公點出來,沒法隐瞞什麽,老實承認了,只是還有一點點羞腼。

李尚公聽聞,長嘆一聲,伸手拉住李東晟支撐着自己。

“三十多年了……三十多年了……”

說着淚如雨下,在臉上的溝壑間蜿蜒。

不等衆人問出什麽,被縛的敵人中傳出一聲狂笑:“李老頭,你以為這就結束了嗎!”

衆人的目光被吸引了過去,那人看着像一個小頭領,神色狂放瘋狂。

“李家遲早會覆滅……你們和徐家……一個都逃不掉……一個都逃不掉……”

那小頭領臉色逐漸變化,淤青與暗紫浮在臉上,幾口黑血噴出:“李家今天就要……就要……李老頭你以為能騙過我們嗎……哈哈哈哈哈哈……”

聲音到一半登時噎住,兩眼一翻便是氣絕。

李尚公穩住心神看自己的兒子:“家裏頭……”

“都安排好了,父親不必擔心。”

話是這麽說,李東晟心裏還是打鼓,褚淮安撫道:“我出來的事王府上也知道,幾位不用太擔心,有什麽回去的路上說。”

李尚公擦了擦臉:“失态了,失态了,我們快些回去。”

李休言屏氣凝神,隔着帳幔一個模糊的影子緩緩向他床前逼近,這種事情自從他裝病開始一直沒斷過,徐家派大夫來看了兩次還不夠,非要用這種手段。

手慢慢摸到枕頭下面,冷硬的刀鞘讓李休言安心了不少。

帳幔被拉開,李休言先發制人匕首直刺而去,對方連忙避開。

那人忙把武器一扔,摘下面罩。

看清來人李休言一愣:“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想到一個好玩的

作:休言啊,你已經是一個大孩子了,接下來你會度過一段漫長的床戲

李休言:(///////)別這樣,我還只是個孩子,盡管來吧!

戲後

李休言:?????

一個人的床戲??

恭喜李休言喜提全劇床戲擔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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