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算敵心巧做雙劫

“你是說送去骁影衛的那批糧草已經找到了……而且還在我們手上?”

褚淮點頭:“我保證。”

“可是,我不懂,這一切實在太出乎我的意料。”

“那我就先從見到你的第一天開始說起吧。”

宋祁安沒想到要追溯到這麽久以前,驚得說不出話。

“見到你的第一面我就很奇怪,留雁現在正是抵禦外敵的時候,如何分出人來到燕門,還正好救李家于水火,而你之後和我說的話讓我疑惑更多,糧草阻斷不是小事,為何不上報,卻來燕門求救,兩地間隔甚遠,可謂遠水解不了近渴,這實在莽撞,不是你父親能做出的決斷,在同你繼續交流加上調查之後,我确定這是外戚針對李家、宋家和燕門王的一個陰謀。”

“陰謀?”宋之峤一驚。

“我曾讓你好好想想宋家現在的危機,你已經想到了一部分,這很好,但還不夠,宋家面臨的不僅僅是高家的迫害,還有徐家,還有外敵,這一切交織在一起,讓宋家一度被推上風口浪尖,如果這次燕門王借的糧食安安穩穩到了留雁,解急後歸還自然不會有大問題,但如果借的糧草半路丢失,或者被山賊劫了,且不說留雁之危解不了,連燕門都有危險。”

宋祁安無言,褚淮這一說加上自己的設想,可以知道這後果有多糟糕。

“所以這次劫持是注定的,這可是能扳倒燕門又收獲大批糧草的機會,何樂而不為,這當中最大的受益者自然會慷慨伸手。”

“那……剛才那些山賊是假的”

褚淮點點頭,對宋祁安迅速想到這一點大為贊賞:“放出消息,故意拖延,走了賊山就是為了給他們一個劫持的機會。”

“那……那些人死了可怎麽交代?”

“他們死在賊山上,要我們交代什麽?”

褚淮說這話時無辜地很,好像真的和他半點關系沒有。

“他們劫持糧草本就是隐秘行事,被重創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難不成還能拿出證據威脅我們?那樣不成不打自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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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祁安已經徹底佩服得五體投地:“那你剛才說的我們的糧草呢?”

“哦,你說這個啊,”褚淮輕笑,眉角浮現出小小的得意,“高家肯定早歡蹦亂跳交到我們手上了,我們可幫了他大忙。”

“他們快到了。”韻娘蒙好臉,看向身側,“好了嗎?”

宋校尉深吸一口氣,也是蒙上臉:“好了。”

他的語氣其實有一絲顫抖,但因為掩蓋得很好,很難聽出來。

從留雁出來開始,他的身份就一直不停在變,從校尉成了少将軍的護衛,從護衛成了敵人的一枚棋子,現在“死而複生”的他開始了當起了山賊。

之前聽褚淮說時宋校尉還以為對方只是開個玩笑,誰知道褚淮是認真的。

他不僅要當山賊,還要當劫持自家糧草的山賊。

“不用擔心,他們自以為隐蔽,其實早都已經被我們公子看透了,按計劃行事就是。”

正說着一支糧草隊伍出現了,打頭的人宋校尉再熟悉不過了,那人正是鐵騎衛的監軍,這次之後他就會成為宋家軍的監軍。

一群人互相看了看,宋校尉比劃了一下,一聲令下衆人從暗處沖出,護送糧草的人全都傻了眼,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不是禦敵而是立即丢兵卸甲不顧形象地逃亡,對糧草沒有半點留戀。

這場根本不能算偷襲的戰事落下帷幕只是片刻,宋校尉驚地站在原地,不是驚訝對方逃亡,而是驚訝于這一切如褚淮所說,分毫不差。

韻娘那邊已經指揮人清點糧草,數目不多不少。

“全都在這裏了,你們準備繼續趕路吧,留雁等不了那麽久。”

宋校尉還有些魂游天外,摸了摸糧草與馬,沉甸甸的馬車告訴他這一切不是幻覺,他們費盡心思也沒能找到的糧草,全都在這裏。

“他說的沒錯……一模一樣。”

對于褚淮的妙算入□□娘已經驚訝過太多次了,沒有責怪宋校尉失态。

不止宋校尉,這之後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為褚淮而驚嘆,韻娘可以肯定。

“宋校尉假扮山賊劫持高家護送的糧草!這,這能行嗎?”

“高家就在另一個偏僻林子中穿行,早等着被劫等不耐煩了,我只是順了他的意,”迎着宋祁安慌急的神色褚淮拍拍他,“你要是不相信,一會兒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一會兒?”

“我們之前約定好向着留雁繼續進發,再等趕幾天路我們就能追上他們了。”

這可一點都不一會兒,但宋祁安還是難以按耐興奮的心跳,全身心放在趕路上。

他們現在只有包括喬逐衡在內的三人,唐紹帶着骁影衛已經受命去了別處,應該有相當的時間都見不上面。

三人趕路腳程一下就快了許多,日夜兼程,晚上睡的也少,要說之前是慢得過分,現在就是急得過分,褚淮看宋祁安連着幾天精神恹恹,主動提出好好休息一天。

“可是趕路……”

“不急一時,我們已經趕了有七八天,過不了多久就能追上了。”

宋祁安這才放心,到了休息的地方一倒頭就睡了。

這些天主要是喬逐衡和宋祁安閑聊,褚淮本就不是多話的人,不是非說不可也不會插嘴。

這會兒宋祁安睡了,兩人也下馬好好打理一下。

“你以前見過宋祁安嗎?”

“如果你是說他還在襁褓中的時候,見過。”

“難怪他這麽喜歡你。”

“等他知道我是誰了就兩說了。”

褚淮笑着說:“那可不見得,我看他主要還是像他爹,真算起來去留雁前線應該也不到一年,還不至于學着自己小叔擠兌你。”

“你可少來,宋之峤那不叫擠兌,那叫找茬。”

“你對他怨氣這麽大的嗎?就因為你們碰面就打架。”

喬逐衡的臉色有些古怪:“不僅僅是這樣……總之這是我和他的事。”

褚淮無意惹喬逐衡不高興,想這啥事都寫臉上的人竟然還有瞞着自己的心事,不過總有讓他知道的時候。

“你也休息一會兒,我先守會兒夜。”喬逐衡安撫好邊漠雪回頭對褚淮說,“等到早上我再去打點吃的回來,你好好睡就是。”

“有勞有勞。”

褚淮沒有推托,立馬躺下睡覺,一覺起來太陽剛升,喬逐衡正把槍背好看褚淮醒了給他打了一個手勢就消失在了遠處。

等人走遠了褚淮湊過去搖起來宋祁安:“祁安,起床了。”

這可是難得的好覺,宋祁安嗚囔幾聲才起來:“什麽時候了?早操開始了嗎?”

褚淮竊笑:“早結束了,再不起來宋将軍就要來打你屁股了。”

“啥!小叔來了!”宋祁安一下清醒了,只看見眼前模模糊糊的褚淮,想起來自己還在去留雁的路上。

“我就試試,沒想到這麽管用。”

宋祁安的臉一下有些紅了:“褚,褚公子……”

“起來吧,我們去河邊打點水。”

宋祁安環顧周圍:“那個大哥哥呢?”

“他去打食兒去了,等我們打完水他就回來了。”

宋祁安點點頭,拿上水袋和褚淮一起向河流走去。

“我一直還沒問,你小叔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我小叔我小叔他,嗯……對不熟的人來說可能有些不好相處,但習慣了就會發現我小叔人很好的。”

“那我這種人豈不是讨不到什麽好果子。”

“不會的,不會的,”宋祁安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你這次幫了我們,小叔肯定會好好款待你的。”

“聽起來讓人放心多了。”

“不會有問題的,我保證。”

宋祁安說時笑得燦爛,樹葉斑駁間的光影點亮了他的笑容。

兩人走走聊聊很快就到了水邊,褚淮這才問出他最想知道的問題:“關于這次鐵騎衛來圍剿喬逐衡,你小叔是怎麽想的?”

宋祁安沒想到喬逐衡這麽問,一時答不上來。

“要是不好回答也無妨,我就是随口一問,因為坊間傳聞兩位将軍不太對付,關于這次的戰事我想知道你小叔怎麽看的。”

“褚公子懷疑我小叔嗎?”

“懷疑?”

宋祁安的神色暗淡下來:“其實也不怪褚公子這麽問,畢竟我小叔和喬将軍有過節不是什麽稀罕事,我走時也聽說有人懷疑這事和我小叔脫不開關系,但這次鐵騎衛圍剿喬将軍我小叔是非常反對的,留雁山戰事危急,天大的不對付在這種時候也要放下才是。”

“不不不,我不是問這個,我從沒有懷疑的意思,我雖沒見過宋将軍,但覺得他不是這種因為私事不顧其他的人。”

宋祁安眼神微亮:“那褚公子的意思是?”

“即便現在宋将軍還是很讨厭喬将軍嗎?”

“這個……我不是很确定,”宋祁安撓撓頭,“如果非要說的話,我感覺小叔并不是讨厭喬将軍,喬将軍離國的消息傳回來的時候我小叔也很震驚,那是我第一次看見小叔出現那種表情,除了不可置信的驚訝還帶着痛惜。”

宋祁安又努力想了想:“這大概就是所說的惺惺相惜?”

褚淮感覺好像有哪裏怪怪的,但看喬逐衡那樣也不排除這個可能。

兩人身份相近,又同是武中能人,若說是徹底的相看兩厭也不現實。

哪個年少英傑沒點尋一相當對手但求一敗的自傲

“那他們因為什麽不對付?”

宋祁安苦笑:“他們這事我肯定也不知道,看樣子我出生前他們的梁子就結下了。”

褚淮為自己罕見的莽撞感到些羞愧:“也是,我問的也确實不周到。”

“褚公子別這麽說,到時候我幫你偷偷問問。”宋祁安說着,向褚淮擠了擠眼睛。

宋祁安這調皮樣把褚淮逗樂了:“那可就拜托你了。”

“不過我也不能保證問出來,感覺小叔每次都在關于喬将軍的事上吃虧,不一定能告訴別人,所以褚公子也別抱太大的期待。”

“吃虧?”這可大大出乎褚淮的意料。

“對啊,除了以前每次比武多敗于喬将軍外,外出打仗的軍功也少争過喬将軍,這次喬家受難,小叔還不顧勸阻要去觐見聖上讨個說法,要不是我爹臨時阻下了還不知道怎麽樣呢。”

“那你小叔還真是真性情。”難怪宋旭言那會兒不在三皇子身邊,原來是處理這事去了。

“所以說我有時候也會懷疑我小叔是真讨厭喬将軍,還是做做樣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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