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隐世之人驚世舞

喬逐衡上船沒兩秒就又睡了過去,眼底有些泛黑,也不知道昨晚去做什麽了。

褚淮看着喬逐衡的睡顏淺淺嘆息,身子剛動了動卻發現被扯着,回頭就看見喬逐衡抓着自己的衣擺,生怕人跑了似的。

“你讓我可拿你怎麽辦才好。”褚淮輕聲喃喃,眉眼低垂,把人往自己的腿上攬了攬,好讓喬逐衡枕得舒服一點。

自從遇見喬逐衡,褚淮的計劃總是重複着打破再規劃的循環,把人留下也是經過深思熟慮,哪知道喬逐衡總是不順他的意。

不過自己心裏又何嘗不暗喜,褚淮有點無奈地揉揉自己眉心,我也是口是心非之人。

許是因為船上颠簸,喬逐衡沒睡多久就醒了,只覺下半身涼嗖嗖的,一看除了上衣蓋着褲子都不見蹤影。

“醒了?”褚淮的聲音就在肩膀旁邊,喬逐衡一側頭就能看見人。

“……褲子。”

“你跳水裏都浸濕了,我給你挂着外面了,過會兒應該才能幹。”

喬逐衡的表情很尴尬,褚淮掩唇以免自己笑得太明顯:“喬将軍總不會以為我趁人之危,污你清白吧。”

“少胡扯。”喬逐衡羞惱地用衣服把自己蓋住,似乎真動了氣。

褚淮心裏早樂開花了,嘴上還是安慰:“喬将軍勿怪,我就随口一說。”

喬逐衡當然不至于因為這點小事不高興,他氣的是褚淮不告而別,若不是左毅恰好去找褚淮,這會兒人估計都已經沒影了。

“你為什麽不和我說一聲就走。”

果然,褚淮:“還有機會再見,告別徒增感傷。”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老毛病?有事只顧着一個人挑,我還想着你不像以往,到頭來仍舊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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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将軍可別把我說得這麽好,是多方考慮後才決定獨自上路。”

“左毅都給我講明白了,你不用藏着掖着,我在南方被認出的可能極高,确實容易遇見兇險,但讓你一個人去完成之後的險事,不可能。”

褚淮心頭一熱:“好好好,你現在不都已經賴上我了,我能怎麽辦,趕也趕不走。”

“你……”但一看人,喬逐衡半句話都吐不出。

只見褚淮已經笑開了,眉目舒展,眼中光華流連,毫無遮掩,這是褚淮從未展現過的一面,束縛他的某些個性似乎已經退散了。

這模樣竟然讓喬逐衡生出熟悉的感覺,好像許久以前在哪見過這笑靥。

“算了。”喬逐衡別開頭,不給褚淮繼續嘲笑自己的機會。

他早該知道自己永遠在口舌上争不過褚淮,這人平時正正經經的,突然說些無賴話哪個能接上。

其實從留雁回來到現在,喬逐衡已經發現褚淮發生了一些變化,具體說不太上來,硬要形容的話大概就是以前這個人總是不輕易表露情緒,喜怒不形于色,只偶爾顯出些少年氣盛,但留雁一戰之後,褚淮的鋒芒愈發讓人難以忽視。

是因為這些事塑造了褚淮,還是褚淮不願繼續韬光養晦,喬逐衡分不太清。

“不過喬将軍還沒告訴我你怎麽知道我要走的?”

“左毅昨晚和我長談到近天亮,讓我先去休息後去查看值守,守衛說你早上背着東西向河西去,左毅趕緊回來和我說,我就追出來了。”

難怪見面時那麽狼狽,褚淮有些過意不去:“原本我是想和喬将軍商量一下的,不過……”

“少來,我還不知道你怎麽想的反正現在我已經賴到人了,原本的事就別說了。”

“對對,喬将軍說的是。”

喬逐衡賭氣的樣子和小時候一模一樣,不知不覺中喬逐衡也已經和褚淮不那麽生分,時不時冒出些不為人知的幼稚毛病,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褚淮想不明白。

各懷心事的兩人鬧了兩句陷入沉默,不知不覺都迷糊睡了過去。

在醒過來已經是晚上,船家貼心給兩人送來了一盞燈,喬逐衡低頭看見自己的褲子又妥帖穿上了,一時為褚淮熟稔的手法折服。

另一邊褚淮正借着火看着什麽,喬逐衡探過頭去:“你在看什麽?”

“步前輩走的時候給了我一樣東西,現在得空了正好看看。”

那時喬逐衡還在夢裏和酒搏鬥,步驚風和離烽什麽時候走的半點不知道。

“看出什麽了嗎?”

褚淮搖搖頭:“這圖并不完整,畫了好幾處,但中間還有不少空白,也看不出是個什麽東西。”

喬逐衡也湊近仔細看,如褚淮所說,不大的圖紙上花了八小塊圖,并不連貫,或許中間的缺損能補上,但現在這是什麽都不知道還談什麽補足。

兩人研究了半天沒搞明白,褚淮只能無奈地先收起來。

原本褚淮是要在船上度過無聊的十幾天,現在喬逐衡一來境況就大不相同,兩人閑聊打發時間另說,褚淮還變着花樣逗喬逐衡,簡直樂趣十足。

一路沒什麽風波,兩人半月後順利抵達嶺水洲,嶺水洲地處東南,為垣國珽峰、瑀山交界處,是塊風水寶地。

每值春夏,商隊會途經此處販賣貨物,正是嶺水最熱鬧的時候。

兩人下船時還碰上了水上集市,走走看看很快就到了晚上。

喬逐衡不知道褚淮這麽急忙趕來的原因,路上也忘了問,眼看天已經黑了兩人還在逛,不免有些着急。

“你這麽着急來這裏是為了什麽?”

“來找個人,進行下一步計劃,我還以為給你說過了。”

“但怎麽到現在還沒看見人?”

“先走走吧,說不定就遇見了。”

“說不定?你們難道沒約好地方嗎?”

“這種事怎麽敢約好地方,放心,肯定能找到的,我現在只是象征性找一找,讓他心裏平衡一點,嶺水的人員動向他肯定清楚,說不定這會兒正盯着我們呢。”

喬逐衡沒遇見過這麽奇怪的人,四周看了看也沒見到可疑人員,不過褚淮既然這麽說了,先走着看吧。

河面上的漁火一盞一盞熄滅,只有路上的市集還留着最後的熱鬧。

正在兩人沿河岸漫步尋人時,河面上忽然傳來明快的音樂聲,這樂聲忽近忽遠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衆人極目遠眺,能看見一艘畫舫漸近,船發出明亮的光芒,幾乎能照亮整片河面。

這畫舫的造型不同尋常,船身仿佛被镂空,柔和的光從船身的雕花縫隙中透出,看起來像是船籠在光中,又好像船鎖住了光芒,以光為自己的襯托。

“來了。”褚淮的語氣中透出濃濃的無奈。

“來了?那個船?”

“這種花哨又不實用的船,整個垣國我找不出第二個人能造出來。”

說話間樂聲一轉,一個缥缈的影子出現在船頭,隔得遠看不清面目,只瞧那人衣袂飄飄,如同九天神祗落于此處,衣袖翻舞之間無數明亮的光點飄散,湮滅在夜空當中。

伴随着光點飛散,這人飄落下船,在衆人的驚呼中穩穩落在水面上,仿佛擁有水可拖起的盈盈之姿。

伴随着音樂,這人在水面上開始舞蹈,水面澄淨異常,可以看見兩個影子同時起舞,一個擁有實體,一個時不時泛起漣漪,虛幻與真實交相輝映。

這人間難見的舞姿很快吸引走了大家的目光,所有人都光顧着看這動人舞姬,全然忘記周遭。

褚淮則漠然看着,眼中沒有一絲驚嘆,抱臂在身前,用食指敲打自己的臂膀。

一舞終,那影子一躍,輕輕飛了起來,大家已經驚得合不攏嘴,看着那個舞姬跳上船沒入船艙,船又繼續慢慢駛去,仿佛方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

等船完全看不見了,喬逐衡才慢慢回神:“剛才那個……”

褚淮偏了偏頭:“走。”

“哦……好。”總感覺褚淮似乎有點不太高興。

兩人往全然相反的方向走去,一路繞過幾道巷子停在一個很樸素的大門前。

褚淮上前敲了敲,只聽咔嗒一聲,門打開了,卻沒有來開門的人。

褚淮率先進了門,喬逐衡看了看周圍也跟了上去,兩人進屋的一刻門又猛然關上,吓了喬逐衡一跳。

這院子毫無特色,只有一個巨大的人工湖,完全占據了整個府邸,另有一條幽深的水道,不知道通往哪裏。

喬逐衡本想問問,奈何褚淮的臉色并不好,想問的話都咽了。

同樣的樂聲逐漸飄近,水道盡頭開始出現一點光芒,随着聲音越來越近,這團光耀眼得讓人無法直視。

伴着一聲沉悶的響聲,方才在河上的畫舫穩穩停在了人工湖中央,近距離看這樣一艘龐然大物,任何人都難免犯怵。

船身的光開始暗淡下去,漂亮細致的雕花終于能看見全貌,确實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也不知道怎麽在河上浮着不沉。

一個人從船頭探出身子來,懶洋洋招呼:“還不上來嗎?”

聲音酥軟動人,尋常人聽了怕早受不住了,下面的兩人愣是毫無反應,船頭開了一道門,伸出來一截階梯,喬褚兩人一起上去。

船艙裏更是一片別樣天地,四周都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壁畫,再稍加塗抹,點上熏香,仿佛真身處蓬萊仙境。

袅袅煙霧後是一個半躺在紗幔後的模糊人影,慢聲笑道:“有失遠迎。”

“勞你煞費苦心。”

“都是為了兩位貴客,好說。”這人仿佛半點沒聽出褚淮的嘲諷。

“雖然現在外戚沒有以前那麽嚣張,你也別這麽招搖,省得出事。”

“我這麽招搖可還不都是為了你和旭言好行事,唉,都是沒良心的。”

“省省吧,我是來和你說正事的。”

“小心眼,”那人哼了一聲,掏出一個小小的信封,“都在這裏了,不過這次可不像我們想的那麽簡單。”

褚淮拿過東西,邊看邊問:“什麽意思?”

“這方面我可不是專業的,你需要一個專業人士,不過……這個專業人士出了一點麻煩。”

“別繞彎子。”

“唉,你對我要是有對你心上人一半耐心就好了……”看褚淮已經捏緊了手上的東西,這人趕緊繼續,“他丢了,我們只能找到幾個相關的人可能知道他的去處,更麻煩的是這些人都和一個寨子有關。”

褚淮在來的路上已略有聽聞,說嶺水似有造反的勢頭,出了好幾個賊寨。

“那個寨子叫金坡寨,在珽峰分支出來的金坡山上,金坡寨是這附近最大的一個寨子,專劫官家很難處理,我們找的這幾人中有落草的,那個重點要找的人估計也逃不開幹系。”

“我要做的可不止找人這麽簡單吧。”

帳裏的人鼓了鼓掌:“不虧是褚淮,三皇子的心思再沒人比你清楚。”

褚淮沒接茬,不語靜待。

“沒錯,不僅是找人,三皇子還希望你能順利把這些人收入麾下,俗稱招安,畢竟時間眼看就要到了,這堆山賊放在這裏始終是個隐患,早處理早放心。”

“我知道了。”褚淮答應得很痛快。

“唉?就這樣?你沒別的想和我說的了”

褚淮冷笑一聲:“當然有,下次再弄得這麽花裏胡哨,別怪我手裏的槍不客氣。”

帳幔一下掀開,露出裏面的人,身上還穿着方才跳舞的那套仙氣飄飄的裙子,但周正俊俏的臉怎麽看都是一個男人,毫無準備的喬逐衡被吓得不輕。

“你好歹也是一個文人,怎麽說話和那些野蠻的武将一樣。”

喬逐衡:“……”

褚淮冷笑:“公孫閑,你可真是有閑情逸致。”

公孫閑撩了撩頭發,似笑非笑:“哪裏哪裏,尋常日子也得過不是。”

“我沒空和你掰扯,我們要走了。”

公孫閑無意阻攔,只暧昧地打量了一番喬逐衡:“你也夠有耐心的,難怪脾氣越來越差,一直憋下去對……好啦好啦,我不說了,慢走。”

褚淮伸手捉住喬逐衡,帶人頭也不回下船了。

回客棧的路上喬逐衡還暈乎乎得:“那個……是男人?”

“不是,”褚淮還在憤憤,“要是皇子日後玩物喪志,我第一個拿他開刀。”

看褚淮的怨氣這麽大,喬逐衡不敢繼續問,憋了半天終于問:“褚淮,他剛才偷偷在你口袋裏塞了東西。”

褚淮:“?”

伸手一摸,真掏出來一個小盒子,手夠快得,不虧是“手藝人”。

“你怎麽早不提醒我?”

“你走得那麽急,我也沒時間說啊。”喬逐衡無辜被褚淮撒了一句氣。

“也是我氣昏了,看見他我就不舒坦。”褚淮緩和了一下語氣,仔細看了看這個小盒子。

上面刻了兩個字——“外用”。

褚淮的手一攥,表情更差勁。

“什麽東西?”

褚淮咬牙切齒:“沒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喬逐衡:什麽東西?

褚淮:想知道?

喬逐衡:嗯。

褚淮:今晚給你用,馬上就知道是什麽了。

一夜之後。

喬逐衡,卒。

PS:公孫閑:抱歉,你們的戀愛膩到我了,現在就給我上床,立刻,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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