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挑逗

福園裏,寶樂湊着腮幫看那只大雁。它披着青灰色的羽毛浮游在碧綠的湖面上,陽光照得周身光華亮亮,偶爾會低頭,用那長長的喙翻檢自己的羽毛。寶樂手裏拿着銀鉗子,時不時撿起一條銀白色的小河魚抛給它,免得她啄食池塘裏放養的錦鯉。

寶樂還記得自己當初撿到它的場景,就在山坡下的小河邊,嘎嘎嘎,叫的無比凄慘。大約是被頑童拿彈弓射斷了腿。原本以為它活不下去了,誰知道喂食喂藥一秋冬,次年春天又能回歸雁群。寶樂看它在水中自在玩耍,心想若說生命意志,自己還比不上一只禽。

“它能活多久?”寶樂側頭問話,阿長正給她梳理頭發,用一顆小小的珠花別在腦後,聞言便道:“這種野禽飛來飛去容易出意外,如果每年都能成功遷徙,那活九年,十年大概都不成問題啊。”

“這樣啊”寶樂慵懶的扶在欄杆上,視線在那鳥兒身上來回游走。明年,大約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不知以後我死了,你還會不會來。這只大雁,是寶樂長足牽挂的東西。因為她覺得,自己便是死了,這只小鳥也會記得她。

大約中午時候,有門子來通傳,說那雪地乞丐又來了。寶樂嗔他一眼。阿長便道:“你怎麽說話的,那是郡主的貴客。”門子一愣,拿手拍臉:“我這張賤嘴!”“好了,好了。”寶樂揮手:“去把人請進來。”

齊天是第三次走進這座院子。每年春天,這裏都美得像仙境一樣,引路的婢女對他客客氣氣,他穿着藏青布鞋,油藍深衣,儀表甚為不凡,引得躲在花樹後的小丫頭偷笑觀看。齊天腮上微微發紅,不知是激動,還是被太陽曬得。轉過一道畫廊,走過一道垂花門,他看到寶樂扭着身體伏在欄杆上,拿着一截花枝弄水,挑逗那只浮水的大雁。單手湊着腮幫,嬌綠色的春衫盈盈鋪開在身後。

齊天不由得心跳加快。他最熟悉的,應該就是她的背影了。當日那雪地初遇,後來荒唐的夜,再到山中棚屋。她最常晾給他的,就是一個背影。有點冷漠,有點抗拒。然而今日,卻又不同。她回轉頭來,極快的看了他一眼,眼波流轉,唇角帶笑,竟然極為溫柔動人。齊天心裏欣喜,心道自己多少還是打動了她。

“看座。”寶樂命丫鬟搬來紅木雕花圓凳,又問:“恩公要喝什麽茶?”

“白水就可以。”齊天臉上驀地一紅,忽然被她這麽親熱的叫,幾乎有些不好意思了。“郡主不必這麽客氣。您叫我齊天就好。”

寶樂便叫阿長取那南山下拉來專本泡龍井的山泉。她沖齊天上下打量一圈,只覺得月餘不見,他的精神愈發飽滿而出衆,如同山溝溝裏爬出來的,剛得了風的白楊樹。“你屬猴嗎?”齊天不解她為何有此一問,誠實搖頭:“我屬虎。”

寶樂嗤得笑了:“屬相既然不是大聖,那你為什麽要叫齊天。”

他抿緊了嘴巴不吭聲,竟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寶樂又扭轉頭去,啧,好木讷一個人。她今日心情頗好,竟然還開起了玩笑。齊天似乎看出她的小情緒,急忙補救一句:“這名字兒是我娘管我叫的。她說男子漢大丈夫,要做家裏的天。不管是為人子,為人夫還是為人父,都要撐起家裏的天。”

寶樂心中微動,這質樸卻誠懇的話,竟叫她心裏微暖,泛起些羞澀的甜蜜。她又問:“齊天,那你不好好當你的軍爺,怎麽今天跑到我這裏來了?”

齊天面上露出得意的神色:“雲州跟山林交界處的土匪已經被清剿了。都統說我有功,給我放了十天的假。”寶樂掐着指頭算算,從那裏,到這裏,哪怕騎着日行一千的快馬,也得三四天。打個來回,十天功夫就過了。難道你就只為着到我這裏坐一坐,浪費了難得的大好假期?

她叫阿長擺出一桌上好客飯。

“恩公請跟我來。”寶樂沖他擡擡手,兩人一起走入正房。齊天這是頭一次進入她的屋子,眼不知該往哪兒看,腳不知該往哪邁。那珠簾撩起,白珍珠與綠松石碰撞,聲音清脆悅耳。門角上,還放着珊瑚盆景,對面是黃槌白玉罄。滿室輝光,滿室馨香。地上厚重的猩猩紅毯子叫他腳下都沒了着力感,仙鶴銅爐裏的香霧叫他神魂都被震蕩。這是女孩子的房間,是她的房間。她的氣息撲面蓋地的湧過來,壓過來,包圍了他,叫他整個人都縮小了。

視線忽然一瞥,仿佛看到幔帳後,闊大的牙床。他的手心騰地熱起來。明明對她的一切都好奇,充滿了解的想法,但真的有了了解的機會,又束手束腳,局促的整副身體都癢了。他覺得自己現在一定愣愣的,傻傻的,像只老玉米。那衣衫就是包谷皮,漿洗的幹幹淨淨,板板正正的罩着他。他局促的轉了轉身子,卻只有骨肉轉了,衣服沒動。

偏她又回頭笑,眸子裏仿佛盛着一池蕩漾的春水:“齊天,你餓嗎?要不要吃的?”

啊?啊!齊天悚然一驚,脊背上都出汗了,“我,我,吃……”

寶樂嗤得笑了。什麽時候還添了結巴的毛病。

這一笑,不僅明媚,還帶着孩子氣,叫人心裏喜愛,哪怕知道是自個兒被取笑了,齊天也無法不快,不會尴尬。他反而釋然了些,搔搔頭,憨厚的道:“我備足了幹糧的。”

寶樂回轉身去,以一個悠閑惬意的姿态靠在常坐的圈椅裏,傲慢恣意,如盛開的牡丹。恰好阿長帶着小丫頭領着食盒過來,時令菜蔬,葷素冷熱,迅速排好,滿滿當當一桌子。寶樂看着那豐盛的菜肴,搖頭:“不必了,撤了吧,人家自己帶着吃的呢。”

阿長有些驚訝。寶樂說罷回身從書架上抽了一本畫冊,自己用指頭比劃着描摹。齊天有些愣神,沒反應出這走向。阿長也不大懂。她知道主子禮儀上是不叫人挑出錯的,但對上這人,行事就處處古怪。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麽弄。兩人一起看着寶樂,寶樂卻只管盯着手裏的書。

這是----生氣了?阿長看看齊天,心道這人不知道觸到了郡主那根弦,總是要被針對。她果然命下丫頭們把飯菜重新收起。幸而齊天還不笨,他終于明白過來。她請自己吃飯,自己竟然不領情,所以她不開心了。

“我吃。”他急忙道:“多謝郡主的美意。”

寶樂擡頭盯他一眼,瞧他面紅耳赤,連額頭青筋都出現了,這又覺得有趣。哼了一聲,擡起了下巴:“我就喜歡那食物的顏色,特意擺出來看看。你吃了我看什麽。”

齊天詫異,更加不知如何是好,木木的道:“那,那我便告退……”話未說完,就見阿長沖自己猛使眼色,他一愣,又看寶樂,才發現她看似生氣,唇角卻翹起,眼波裏有笑意,像池塘裏落了花似的,暗暗浮動。原來,她在捉弄自己。

他急忙道:“郡主是最最善良的好人,就給我吃一口吧。”

阿長嗤得笑了,看看寶樂,見她不說話,便擺了椅子在桌邊,讓齊天坐,又把寶樂扶了過來,銀筷玉杯羅列妥當。福園的廚子,是她從小慣用的,自然比行伍中的好的多。齊天看着賣相,便覺得食指大動,又一嘗,竟然是平生沒吃過的美味。當下就快活起來,狼吞虎咽吃得飛快。寶樂拈着筷子,偶爾才吃兩口,看了他的模樣,竟然頗覺得好玩,因為她活這麽久頭次感受到,原來吃飯也可以吃得這麽幸福。

等他獨個兒消滅掉半條魚,這才發現寶樂碗裏的菜,有點迷惑:“郡主不是只看看嗎?”寶樂的臉色頓時變了:“吃你的飯,誰教你管我的?”

哎哎。齊天急忙答應着,繼續埋頭對付一份紅燒排骨。寶樂嘴角又昂然翹起。她回頭示意阿長把酒拿過來。取了潤文碧玉盞倒上兩杯,把其中一杯遞過去:“恩公,我這算正式謝你救命之恩了。”

齊天一驚,忙放下筷子,站起接酒:“這原本就是你情我願的,郡主着實不用挂在心上。”

寶樂卻微微側轉了頭,耳邊的紅珊瑚珠襯得半邊面頰分外瑩潤,“那野店一夜,原本也是你情我願,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齊天的臉騰地紅了,心想難道她覺得自己是因為睡了她才去救她的?寶樂卻只是一時興起信口說罷了,話音落地,已暗悔自己孟浪。酒還未飲,面上已見粉紅。“還愣着做什麽。難道你不要喝我的酒嗎?”

齊天雖然被她呵問,只是見她這桃腮帶赤,眼中水潤的模樣,哪裏還會畏縮,他端起杯中酒,一飲而盡,甜蜜醇厚的酒液跟愉悅滋味一起流到了身體裏。寶樂也見了杯底,紅唇格外潤澤,如那含露的玫瑰。齊天只疑身在夢裏雲裏,竟然一時移不開視線。

寶樂察覺到自己被注視着,卻頭一次不覺得唐突,心裏反而湧出些得意。喏,驚到了吧,木頭樁子,我就是這般絕豔女子。齊天差點克制不住,要去碰碰她,恰巧婢女過來給熱鍋加湯。那水咕咚咚沖進去,驚得齊天回過了神,這才避免了失态。

寶樂問他:“你吃飽了嗎?”

齊天點頭:“飽了。”想了想,又加一句:“郡主的飯菜很好吃。”

寶樂這就笑了,仿佛童年時拿出了什麽叫小夥伴豔羨的玩具。她又問:“那你要聽戲嗎?或者聽說書嗎?”齊天有了第一次教訓,忙道:“什麽都可以。其實郡主不用費心招待我的。”寶樂扭頭看看水漏,估算了時間,又看看面前的實誠人,“吶,你今天怎麽想到來我這裏?我還以為你不要當兵了呢。”在福園當我的貴賓豈不是比刀口添血安逸的多?

齊天聽了這問,忙起身,在懷裏掏了半晌,寶樂詫異的看着他,卻見他摸出一只繡花鞋。那赭紅的緞面,五彩的鴛鴦,還有豆大的珍珠。這不是她的鞋子嗎?

齊天捧寶貝似的送到她面前:“當日郡主離開後,我又從那水邊過,發現這鞋子被沖水沖到了岸上。我幾次見郡主,郡主都穿着這鞋子。我想您心裏一定喜愛的緊。而且這珠子很珍貴,抛在野地可惜了……”

話音未落,就聽寶樂嗤得笑了。“你這蠢人。”大老遠的,竟然就只為送一只鞋。我不缺那珠子,你留着自己用度寬敞些不好嗎?而且我怎麽會老穿那一雙鞋子……

她彎下腰來,輕輕捏起了一角裙擺,齊天一愣,這才發現她腳上的鞋子竟然跟手裏的一模一樣。原來她就愛這個鞋樣,所以每雙單鞋都相同。

齊天怔住了。那小小瘦瘦的一雙腳,半遮半掩在寬大的紫羅蘭錦襕裙擺下,竟然別樣的秀氣,還透着羞澀一般。他心裏仿佛吃這腳輕輕踩了一下,恨不得捧在手裏好好摩挲。寶樂接過那鞋子,取了銀剪子把珍珠絞了下來,往他手心裏一按:“拿着吧,值幾個錢呢。”

她一松,那珍珠在他傷心滴溜溜打轉,差點從指縫間滑出去,你竟然不接!寶樂怒而擡頭,卻發現他怔愣愣的看着自己。那雪白纖柔的指頭,放在他姜黃色寬厚帶繭的手掌裏,竟然有這樣大的視覺沖擊力,齊天恍惚回到了那銷魂夜,她的指尖也是這樣輕輕搔着自己的掌心。只恨那時,月也模糊,夜也深沉,多少妙景沒能看見。

寶樂見他愣愣的,小啐一口。“你這木樁子,又犯什麽蠢。”齊天被罵,這才回神,捏了捏珍珠,小心翼翼放在自己懷裏。又一擡眸,發現她站得離自己這樣近,只有半臂的距離,那微微颔首的模樣,如此妩媚動人,衣領後露出的一截脖頸也帶着玉色的光芒。

“你要走嗎?”寶樂擡手指指外面的日光。“再不出發,當心長官打你的棍子!”

齊天恍然回神,聽她這話竟是逐客的意思,心道怕是自己方才的出神惹怒她了。他急忙行禮賠罪,說自己這便走了。寶樂愣了愣,竟然有點失落。還真是這麽快就得走了呀。“我去看看我姐姐。這麽久沒見她了。”

寶樂豁然皺眉:“你原意是跑這麽遠回來看姐姐,順道,還了我的鞋子?”齊天聽出了她不大高興,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只吶吶道:“不是。”

寶樂心中已有些不快。她伸手指指門外:“你領了賞錢便走吧。”齊天木然轉身,走了出去。寶樂看着那挺拔的背影,忽然有些氣惱,她掂起那只被絞掉珍珠的鞋子,狠狠擲在了地上,發出啪的一聲。齊天被這一聲驚得脊背一震,他竟又轉了回來。

寶樂有些意外,看他一眼,哼了一聲,轉身盯着面前的蓮花水漏,仿佛那斷續的水滴很有意思似的。齊天搓搓手,看起來有些納悶:“您怎麽生氣了?”明明剛才還好好的。他彎腰撿起了那只繡鞋,又捧過去,寶樂看了眼,卻不接,又哼了一聲,轉過頭去。“我鞋子多的是,才不稀罕這只又破又舊的。”

齊天疑惑,明明自己方才遞給她,她還是很開心的樣子。他見她遲遲不接,竟然又踹回了自己懷裏。寶樂嗔道:“你這是做什麽。”齊天把手放在胸口壓了壓,笑道:“可惜了。”這一路他都帶着,心中一刻未忘對她的揣想。

“有什麽可惜的。本郡主多的是。普天下之大,我想要什麽鞋子都可以得來。”

齊天有些尴尬,又有些臉紅。他本就是個不會撒謊的人。如今被寶樂喝問,雖然略微有些羞恥,卻還是如實招來:“我想郡主的時候,就會看一看呢。您既然不要,就舍于我吧。”寶樂一聽,轉過身擡起了臉。她原本在氣惱,心道男人果然一樣,嘴上說着喜歡,自己也不過是個“順便”,也罷,我不要你那空頭情。眼下,卻叫這措不及防的坦誠弄紅了臉。

她擡頭打量齊天,見他正在站在自己身邊,腰板筆直,手緊緊貼着身體,擡頭挺胸,明明是個很潇灑嚴正的姿勢,卻叫他那漲紅的臉和鼻尖上的汗出賣了他心中的緊張。他距離自己這樣近,連身上的溫熱的氣息都傳了過來,寶樂忽然興起,用指尖沾了水漏裏的水去甩他,“你快離我遠些,你身上都是風塵。”

齊天詫異的道:“我已經走進來吃了飯,郡主怎麽這會兒反倒顯我髒了呢。”

寶樂語塞,此刻猶恨他的耿直和老實。她只得放過這個話題:“你不是要去見姐姐嗎,怎麽還站在這裏。”齊天要走,又不能走,他雖然不明白這女子的小情緒到底是怎麽回事,卻知道現下如果真的轉身了,就要糟糕了。

“我,我其實可以明天再去看姐姐。”他終于拿了決定。

寶樂便道:“那你可要誤了時間了,要挨軍棍的。”

齊天這才判斷出她果然是想要自己多留一會兒,一時間又是甜蜜又是無奈,繼而又顯出壯士斷腕的豪情來:“如今并無要緊事情,誤了期限最多打二十軍棍,革點錢米。我扛得住。”寶樂拿眼看着他,“你還是快走吧,倒是本郡主小性兒,誤了你的正事了。”

齊天拿定注意便不改了。“只要您沒有生我的氣,那點處罰我情願擔着。”

寶樂終于嗤得笑了:“人家都是用千金換美人一笑,你倒是用一頓揍來換呢。”齊天嘿嘿笑着撓了撓頭,“我這人畢竟蠢。”他站在屋角說話,那寶葫蘆裏插着的玉蘭花,落下了一大瓣,恰好落在他寬厚的脊背上,寶樂一瞬間被這質樸的表白打動,心裏竟然覺得甜蜜起來。這是她在其他男人身上,從來未曾獲得過的感受。

寶樂竟然不自覺走上前去,她輕聲道:“我不生氣了。真的。你快去吧,省得挨打。”那聲音竟然細細軟軟的,還帶着女兒家特有的嬌美,齊天竟然聽得呆住了。她伸出手去,将他肩上那落花撿起,握在了自己掌心輕輕揉弄。

“郡,郡主……”齊天的眼睛微微發亮,他覺得自己眼前的人,現在這模樣,簡直溫柔能流淌出一片春水。他連聲音都有些發抖了。她會不會也喜歡着自己呢?齊天剛産生了這個念頭,就叫自己又否決掉了。大周朝唯一的三品郡主,她眼裏看過多少優秀男兒,還能記得自己,為自己留下這一線溫柔,已經是上天的眷顧了。

心裏雖然這樣鬥争着,可他的身體卻控制不住,他的手不知何時已伸了出去,摸上了她近在咫尺的臉。那皎月般的面容,他曾在山間棚戶裏,認真品讀過,以後,也曾在夢裏,在每一個有閑的時候,跟風和星星,一起在腦海裏浮現。

待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他的指尖已經傳來了溫潤柔軟的觸感,如花瓣似的,滴粉搓蜜,他覺得自己的指尖都變得光滑了。寶樂不意他這麽大膽,待到反應過來,臉頰頓時紅,她氣得把他一推:“你這人,好大膽!小心你的爪子!”

她本在羞惱之中,哪裏有許多力氣,這一推,竟然沒用,齊天還一動不動站着,等到反應過來,怕她又生氣,急忙後退了兩步,假裝自己是被她推開的……

他又不擅長演戲,寶樂全看在眼裏。這下,莫名尴尬了。寶樂好氣喲,然而卻又忍不住笑出來。最終還是她自己打疊了情緒,回頭叫丫頭:“恩公騎快馬趕來的,一定累壞了,快帶他去歇歇。”

齊天心中被甜蜜和意外的驚喜所充斥,一邊道謝一邊飛快的去了。他只覺得今日窺得了她深藏的那一點心意,那二十大軍棍,絕對挨得值得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也說不清楚到底是誰在逗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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