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原來這許姓女子本名叫做許靈, 在回到鎮上之前,家中久居皇都城,做綢緞買賣, 身上有兄長兩名, 因是家中幺女頗受寵愛, 随即養成了嬌縱霸道的性子, 更因其蠻橫無理的脾性,在皇都城給家裏惹了不少麻煩,再加上這幾年生意賠本, 許老頭子這才狠下心來舉家遷離皇都城, 回到了許久未歸的老家休養生息。
祝老太太聽完祝老大打聽到的消息,一時沒忍住哼了一聲, “哎, 家裏都那樣了, 也沒見那許靈收斂性子, 也不知道她那以後該和什麽樣的人過日子。”
“說不定人家想要上門女婿呢。”白珍抱着樂寧從後院走了過來,她看許靈和其他食客已經不在了, 适才又湊上前小聲和祝炎他們嘀咕着,“我看她來咱們家也是有着其他想法的, 指不定是看上你們其中的誰了。”
白珍沒有把話挑明,但是在座的大夥兒也都知道這許靈相中的漢子是誰,祝炎在一旁看着臉色越來越難看的陸招福,便對着齊連海擠眉弄眼說道:“連海,我估摸着那許靈怕是看上你了, 你怎麽看?”
“什麽我怎麽看?我連看都不想看她。”齊連海接受到自家兄弟的視線,低頭端詳着已是黑透整張臉的陸招福,咧着嘴巴爽朗一笑,“那許靈難道是瞎子?我這心裏有誰她看不出?”
“估計是個瞎子,但你也是個啞巴,心裏有誰倒是說啊。”陸招福清秀的眉眼盈滿了怨怒,他往袁宵身邊靠了靠,将目光全部放在袁宵懷裏的樂安身上,不再理會齊連海。
“哎,小孩子說說話怎麽就要掐架了,你們都別鬧小脾氣,這有話就要說出來,都憋着啥時候是個頭啊。”祝老太太看着陸招福那可以挂油瓶的嘴巴,伸出手拍了一把陸招福的肩膀,臉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對着齊連海說道:“依我看招福說的沒毛病,連海你心裏到底有誰,當着咱們大家夥兒的面說出來,免得以後再出什麽亂子。”
“我心裏當然全是招福了。”齊連海順着祝老太太的話,接着開始試探陸招福的口風,他眼裏沁潤着柔和的笑意,“我就是不知道招福是咋想的。”
祝炎見事情都被挑明了,和袁宵交換了眼神後,催促着陸招福,“招福哥兒你看我家連海都這麽說了,你也該說說你的想法了。”
“我……”陸招福黑了半天的臉,在大家的注視下陡然變成了一張大紅臉,他無奈的看向袁宵,“袁宵你說我……”
“招福,這事兒咋能讓我說,這是要問你的,我咋能替你回答。”袁宵适時打斷陸招福的求救,繼續順水推舟的在陸招福耳邊壓低聲音道:“招福,這事兒咱只能幫你到這了,該怎麽抉擇還是要靠你自己的。”
陸招福望着袁宵那雙黑溜溜的眼睛,心裏七上八下的,他想和齊連海在一起,但是又害怕自己以後無法生出健全的孩子,但這個時候他若是不把心裏話說出來,他怕是就會失去齊連海,只要他一想起齊連海和別人過日子,他就傷心的吃不下任何美味了,他看着在場的每一個人,大家都在對自己微笑,他紅着臉握緊拳頭,和齊連海對視道:“我當然是想和你在一起的,你若是心裏真的有我,就把那許靈弄走,不然我絕對不會再搭理你了,咱倆的娃娃親也就此作罷。”
“好好好,一切包在我身上。”這困擾齊連海将近十年的婚事,就這樣在老祝家每一個人的幫助下有了一個好的結果,他在和陸招福做好保證以後,就對着自家兄弟祝炎呲牙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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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這突然出現的許靈,齊連海終于和陸招福互通了心意,并回家和家裏人商量着把婚期定了下來,自打定了親事,陸招福這每日都是歡歡喜喜的在老祝家豆食坊幹活兒。
這一天,陸招福忙完了手裏的活兒,就和袁宵坐在一處哄着孩子,他看着搖籃裏的樂安和樂寧,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揚,“袁宵,多虧了你在,不然我和連海的婚事說不定要被我拖到多久,同時也多虧了那個許靈,若不是她的出現我也不可能會這麽痛快就答應了連海,我可不想把連海讓給任何人。”
“你能這麽想就對了,自己鐘意的人,你咋能放着他不管?你要竭盡全力的抓緊他,拼命護他對他好,讓他覺得這個世界上除了你再也沒有人能這麽對他好,讓他意識到他沒了你就會活不下去。”袁宵一面哄着孩子,一面漫不經心的說着自己的成功經歷。
把陸招福聽得一愣一愣的,他看着袁宵不禁打了個哆嗦,同時也覺得袁宵這個師傅他是認定了的,他想了想便湊到袁宵身邊,在一旁撺掇着袁宵道:“好袁宵,我看你和你家祝炎成親那麽久,情意比以前還要綿長,你是不是就是按照你剛才說的那麽做的?”
袁宵聽了擡起頭,看着陸招福滿眼的求知欲,清亮靈動的眸子裏閃爍着狡黠的光芒,他湊上前輕快應道:“那當然了,那你想學嗎?”
“嗯!想學。”陸招福點頭如搗蒜。
“畢竟我先成親,我就把我知道的都教與你,我看你眉心間的孕痣也紅了許多,估計你倆成親後肯定能生一窩大胖孩子,到時候你再按照我教你的那些手段,肯定讓你家齊連海離不開你!”不知從何時起,袁宵已經把這個沒心眼的陸招福當成了自己的好友,面對好友的求助他自然要全心全意的去幫忙。
經過袁宵這麽一說,陸招福後知後覺的摸着自己眉心間的孕痣,疑惑着說道:“你這麽一說我也發現了,這還真是奇了怪了,我這段時間都沒有吃藥或是求醫,怎麽這孕痣自己變紅了?”
關于陸招福的疑惑,袁宵自是知道這其中與他家阿炎的泉水有着重大的關系,但他不能說,于是他在一旁拿着另外一個理由搪塞道:“這興許就是阿奶嘴上總說的機緣吧,你只消好好調養身體,等成親和連海生個好孩子。”
陸招福眯眼笑着,随後又随着袁宵一起去了後院照顧孩子,祝炎見自家夫郎和陸招福離開,這才繼續教着齊連海做菜。
只是氣氛沒有安詳多久,許靈便踩着時間的來到了老祝家豆食坊,她隔着老遠就看見了廚房裏的齊連海,她收斂自己的性子,對着祝春丫禮貌說道:“春丫姐,給我來一份紅油腐竹外加一碗豆花。”
祝春丫已經習慣了許靈的變臉,她記下了菜式,頭也不會的去了廚房,許靈在等菜的時候,有些不老實的往廚房那頭看,她從那日見了齊連海,就挂念上了齊連海,齊連海的長相很合自己的眼緣,方臉大眼不怒自威,一看就是個有擔當的男子漢。
許靈在不知不覺間又對着齊連海想入非非,她雙手拄着下巴,沉迷于齊連海的每一個動作,在她發現齊連海端着盤子朝自己走來的時候,她方收回了視線,她紅着臉低下頭,在齊連海來到自己餐桌前的時候,故作驚訝的輕聲問道:“今天怎麽是公子來給我端盤子?”
“因為我有事要與姑娘商議。”齊連海拉起一個椅子徑自坐了下來。
相比齊連海的正定自若,許靈便有些局促和忐忑,她擡頭逡了一眼齊連海,不自在的端正了自己的坐姿,嬌聲說着,“這還是你第一次與我說話,不知公子有何要事?”
“哦,主要就是請你以後別總盯着我看了,我馬上就要成親了,你這樣子若是讓我夫郎誤會了就不好了。”齊連海如同審問犯人一樣對着正紅着臉,不停擺弄手指的許靈說道:“我和我的夫郎是娃娃親,從小感情就很好,我這一世是非他不可的,請姑娘你莫要再糾纏,于你于我都是最好的選擇。”
“你……”許靈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和齊連海第一次正面說話,就被齊連海那麽果決的拒絕了,她活這麽大還是第一次受到這等委屈,她咬着嘴唇憋着淚水怨念說道:“就是那個陸招福嗎?”
“嗯。”齊連海不想和許靈多說一句話。
許靈也察覺到齊連海的不耐煩,她神色輕蔑的冷笑道,“不瞞你說,我之前就打聽了你們的事兒,他陸招福仗着與你娃娃親,故意不給你成親的答複,這樣的人有什麽好?”
因着許靈的回答,齊連海的臉色更加不好了,他以前只以為許靈是個嬌縱的富家千金,卻不想這女人在已經知道自己和招福有了婚約後,還執意勾引自己,那這事兒就不能怪他了,怪就怪在許靈心思不正,于是他更加肆無忌憚的說道:“沒辦法不管你怎麽說他,他在我心裏都是最好的。”
許靈被齊連海氣得一時間不知如何說話,她跺了兩下腳,不再收斂自己的脾氣,粗聲罵了幾句便紅着眼睛離開了豆食坊。
從那以後,許靈便再也沒來老祝家豆食坊,而陸招福和齊連海也順利成了親,漸漸地大家也就忘了許靈這麽一個人,一轉眼間又到了秋收的日子。
祝炎因家裏豆食坊的關系,在金沙村雇了一群村民來幫忙秋收,正所謂衆人拾柴火焰高,沒過半個月,老祝家的那一大片豆地就全部收拾幹淨了。
這一日,祝炎趁着家裏有人照顧孩子和鋪子,便領着袁宵,來到金沙村和之前幫過家裏秋收的村民們算賬。
“哎呀,阿炎啊,你這銀錢是不是給多了,別的地主家雇傭咱們老農民都沒你給的多。”寧裏正帶着村民向祝炎致謝。
祝炎聽了忙不疊笑着說道:“裏正伯伯咱們是一個村兒的,更何況您和鄉親們這麽為咱家幹活兒,咱們多給點也是應該的,咱們以後說不定還有其他的活兒要大家幫忙,多出這點銀錢不算什麽。”
這祝炎都這麽說了,寧裏正和其他鄉親也不好再推拒,紛紛開始誇贊祝老太太有福氣養了個這麽好的孫子。
期間,祝炎和鄉親們又說了些許家常後,他見天色有些晚了,風也有些大了,他便帶着袁宵趕着驢車一起回家,在回家的路上,袁宵靠在祝炎身上,猶如一只乖巧的貓兒,與祝炎一同說着話。
兩人情意綿綿的笑着,直到他們在村口遇到剛從別的村回來路過此處的袁家興,這一次袁家興的身邊并沒有周彩鳳,他在看見袁宵的時候不禁抿唇輕蔑一笑,随口嗤笑道:“袁宵你別太得意,如今我的腿好了,我可以繼續讀書,我的資質也不差,出人頭地那是遲早的事兒。”
祝炎和袁宵很驚訝袁家興會主動和他們說話,也許是因為腿好了太高興了才會這樣,祝炎抓着袁宵的手,代替袁宵對袁家興說道:“我們沒有得意,畢竟你以後什麽樣都與我們無關,我們只是各過各的就好了,當然我也希望你能飛黃騰達,這樣我們家也省着你那沒臉的娘再來找事兒。”
“你……”袁家興被噎得夠嗆,同時心裏也有些失望,他處心積慮的想要看袁宵夫夫出醜,卻發現人家夫夫完全不拿自己當回事,這比被打被罵還要丢人,袁家興斂眉看着正嗤笑自己的袁宵,氣得臉色發青的甩手離開。
“這是什麽人呢?沒事兒主動過來挑事兒,他知不知道人家不願意搭理他啊。”祝炎揮舞着手裏的小皮鞭和袁宵往家裏趕。
袁宵靠在祝炎身上,輕啓唇角随口附和道:“他大概以為咱們都惦記他呢,算了那種人我都不想理了,我現在只想和阿炎好好過日子。”
“這才乖。”祝炎伸出手摸了一把袁宵的臉頰,繼續趕着車,在到家的時候,他們便看見官差剛貼在牆上的告示,告示上方方正正的征兵兩個大字,讓祝炎一時沒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