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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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心/休息/養傷。

微黃的紙卷上寫着勁如風雷的六個大字,明明風骨如傲霜竹松般凜然,卻又在筆畫轉折時彎若銀勾,一如留書之人骨子裏的和煦與溫軟,縱使歷經戰火血雨的撻伐,卻仍倔強地兀自搖曳,輕和如微風細雨,拂不去亦揮不走,就那般尋着縫隙滲透進撼天闕自以為已冷如硬鐵的心裏,勾動起他心中最不願憶起的那段往昔歲月。

彼時年少,二人皆是熱血上頭的年紀,主仆之誼在歲月潛移中悄然變質,而待得分化之日将近,那來自“芯”之本味的相互吸引,則更讓年輕的少年郎們忘卻了一切身外俗務,盡情相擁相偎,從此山河高遠,不知紅塵煩擾。

幸而,他為“野客”,而他為“燈郎”,“野客”與“燈郎”的相遇,便注定是如幹柴烈火般的洗禮與尋獵,他在年輕的近衛身上留下終生不可磨滅的印記,深入血肉,亦刻入骨髓,形如圈圓,至此将這強如豹獸的人梏于身畔,只盼着二人攜手餘生,共享霸業宏圖。

可那終究短如掠羽,亦如黃粱一枕,醒覺時分猝然而至,讓他痛徹心神,也恨入靈臺。 他拿着他所贈予的兵刃與自己刀鋒相向,只言片語都吝于施舍,而回應那聲聲問責的,卻只有如霜冷刃,鋒華無雙。

從此再無命線相系的“野客”與“燈郎”,有的僅是罪人“撼天闕”與苗疆戰神“戰兵衛”。

——既已背叛,又緣何如此假意關懷?

怒極之語行将出口,撼天闕卻在震怒之餘掠見戰兵衛衣角上殘留的斑斑血跡,方才命懸一線的情景忽而鋪天蓋地襲心而來。刀刃合擊時所震出的餘韻猶存掌心,這時隔數十年的腹背相依竟讓那顆久浸懑恨的心生出一絲難得的煦然,傷人的字句在脫出齒間時又被撼天闕嚼碎咽下,一方霸主難得在心中千回百轉過一輪,而在思緒流轉之後,那望向對方的眼神裏,也褪去了些如被刀光淬過般的凜冽和殺機。

“喝完這杯,你就離開。”撼天闕拿過盤上銅杯,不甚耐煩地喝了幾口,“好了,你可以走了。”言畢他似是要将滿腔怒怨發洩在杯上似的,将其狠狠擲于地上,銅制的口杯在沙土裏  翻滾數圈,濺出的水液淅瀝翻湧,去也壓不住翻滾散溢的浮塵。

他不想再去看那人此刻的模樣,縱使歲月使那英挺的眉眼更甚俊逸,卻也遮掩不下附着于半邊面上的刺目龍紋,那黥龍之紋色若穹隆,蒼藍似水,卻也仿如嘲諷,每一道針刺留下的色彩都深映入那與之同色的、鷹隼般的眼底,刺痛的不僅是那人面上的皮肉,還有撼天闕那顆自傲無匹的心。

昔年對伊珍之愛之,甚至連黥龍也不忍為其镌上,怎想陰謀之下,枕席之人卻讓他人捷足先登,撼天闕心中被暫壓下去的極怒與極怨複又泛起,長指扣住骨椅嶙峋的扶手,暴怒之下指尖一收,掌下鐵骨微響,竟是讓他生生捏出幾道龜裂之隙。

可往日對他百依百順之人此回卻不曾如他所願般地順從離開,戰兵衛将目光從地上銅杯上收回,熔金似的眼裏軟如暖泉,平和柔煦地看着眼前形同傷獅般的撼天闕,足下未動,雙膝一屈,徑直半跪在骨椅階臺之上,手上将方才那三寸紙卷翻了一面,捧到撼天闕面前, 眉目之間,是如舊日般的謙和與屈從。

這般行止卻不知怎地又觸怒了對方,撼天闕只覺靈臺一熱,一口被憋悶在心中許久的怒氣再也不受控制般地噴薄而出,他側過頭去,一聲怒吼就這樣宣洩而出,帶着三十年的怒憎與愛恨,直向着身側半跪着的戰兵衛而去:“我不是叫你走麽?!”

見對方不為所動,撼天闕又是怒極,一腔熱血幾欲湧上心頭,手掌在數息間起起落落,最終仍是不曾向對方天靈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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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只吐露出半字便沒了聲息,如蒼天般的雙眼死死盯着對方手中的紙卷,半晌  發不出聲音。

紙長三寸,宣面泛黃,墨色微潤,字跡未幹,寥寥四字再不過平淡,卻足以在霸者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我會陪你。

三十年後,于落魄時才得此一言,何其諷刺。

Chapter End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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