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薛門主戰戰兢兢,顫顫巍巍:“白門主,喝茶喝茶。”

白長醉将茶蓋掀起又放下,放下又掀起,如此幾次,薛門主便如風中落葉,瑟瑟發抖,目光中恐懼加深,仍然死犟着不肯開口提及白長醉來此的目的。

白長醉見狀,也不勉強,只悵然道:“聽說薛門主有意與江家結親,不知真假。”

薛門主頓時頭皮發麻,這等尚在商榷之事,為何白長醉會知曉?

白長醉:“薛門主願與江家結親,可見很是看重江家,只是不知江家是否對薛門主一般看重。”

薛門主下意識的問道:“白門主是何意思?”

白長醉微微一笑,悵然消失幹淨:“薛門主應還在等江家主的回信罷?若我是薛門主,當是自行收回結親的意思。”

薛門主默然,目光複雜的看着白長醉。

白長醉:“兒女皆是父母的債,但薛姑娘應是有自己的想法。”

薛門主終是開口:“自古以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來她自己的想法?”

白長醉揚眉:“此言差矣,若是夫家看重,日子自當過得下去,若是夫家不疼,夫君不愛呢?令嫒該如何自處?”

薛門主面上有怒,隐忍不發:“白門主管的未免太寬些,江家為人品行如何,我自是了解過,心中有數的很,倒是白門主親自上門,诋毀他人,委實低下卑鄙。”

白長醉笑容依舊,沒有一絲被人指責的惱怒:“既然薛門主說道我此行登門,那我便将所求告知罷?”

薛門主眼神一凜,心中暗叫不好,故作推托道:“白門主言重了。扶桑門雖是塞外門派,但在中原頗受器重,白門主有所求,莫不是在開玩笑?”

白長醉笑容漸漸冷卻,唇角微陷,冷笑道:“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花靈門在我眼中還算不上什麽,薛門主想落得與卿門宗同樣的下場嗎?”

卿門宗慘遭滅門一事尚未在修真界掀過,如今還有許多人紛紛猜測,卿門宗究竟是被何人滅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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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門主未曾想會被白長醉以此威脅。

他怒極反笑,連道三聲好,微擡下巴,梗着脖子道:“那白門主便先殺了我吧。”

白長醉面色一轉,笑眯眯道:“我怎會殺你呢?我徒兒還等着你的藥救命呢,你以為我只會殺人嗎?那是沒腦子的人才會做的事,薛門主,我願意以禮待你,可你偏偏給臉不要臉,真讓人為難,明明我也不想殺人的。”

薛門主冷笑道:“白長醉,你那被廢的徒兒,便當破爛扔掉罷,我幫不了你,哪怕你将我千刀萬剮,我還是那句話,幫不了。”

白長醉手中依然端着那杯茶,此時将茶蓋掀起,輕輕的抿了口,贊了聲:“好茶。”

薛門主只覺得方才那句話好似拳頭打在棉花上,軟綿綿、輕飄飄的,未得一絲反應。

白長醉眯起眼,咂巴咂巴,發出一聲輕笑:“薛門主如此大義凜然,不知你那花容月貌的掌上明珠,是否也有你的幾分風骨。”

薛門主哂然:“那白門主盡管試試好了。”

事已至此,白長醉終于收起萬事皆我為主的姿态,他将信将疑的望着慷慨赴死的薛門主,心內百轉千回。

此事與他所料想的有些許不同,這便有些難辦了。

白長醉蹙起眉,該如何是好?

山上的日月星辰與山下并無兩樣,不過是早晚有些涼意,這對怕熱的傅庭秋而言,已是莫大的恩賜,多數時日他都躲在水榭內。

傅庭秋這番做派讓謝焉無言以對。

這一日,傅庭秋以切磋為由,将他再次騙到水榭內。

謝焉:“你這等懶惰之态,如何修煉?”

傅庭秋靠坐在軟塌上,手裏拿着一本看不出東西的書本,看得津津有味,聽聞此話,他暫且放下書本,一本正經道:“你那日不是說修煉急不得嗎?”

謝焉:“你莫要偷懶。”

傅庭秋笑道:“傅家修煉秘籍與知南樓的并不相同,需多鞏固,方才有收獲。”

謝焉無可奈何,微含呵斥道:“你竟如此不思進取?”

傅庭秋将書收起,下榻走到謝焉身邊,蹲下與他對視,一言不發。

謝焉面不改色,與傅庭秋對視良久,終究傅庭秋敗下陣來,将書遞過去:“喏。”

謝焉沒接,只垂下眼皮子,目光随之看向翻開的書籍。

那是本劍法秘籍,一招一式龍飛鳳舞,粗看皆是花架子,但細細一看,将招式連起來,越看越覺得心驚,招招皆是殺招,動作間滿是殺氣,與之交手怕是稍有不慎,便會成為劍下亡魂。

傅庭秋:“這是我祖父創出的劍法,先前我只懂得皮毛,這幾日我細細揣摩,只堪堪摸到門檻,今日領你到此處,确實有事相商。”

謝焉目光微閃,再次看向那本秘籍。

傅庭秋:“樓主并未見過我用劍吧?”

謝焉緩緩搖頭,确實未曾見過。相識至今,傅庭秋在他面前用的最多莫過于那把折扇,連攬光鈴都用的極少。

提到攬光鈴,謝焉又想到那上面記載着的合歡派秘籍,諸多不可描述,讓人遐想無數。

傅庭秋:“折扇亦或是攬光鈴,乃至拂星鏈,都并非我善用的,我真正擅用的是劍。”

言罷,傅庭秋起身走到瓷缸旁,撸起袖子伸手從冰塊底下取出一把劍。

那劍足有三尺長,三指寬,通身漆黑,劍身幽幽散着冷氣,冰冷戾氣撲面而來,劍柄前端有顆藍色寶石,閃閃發光,流露着絲絲暖意,似鎮壓着戾氣。

謝焉定定的看着那把劍:“隕鐵鑄造?”

傅庭秋點頭,此劍是朗月送來的隕鐵鍛造的,至于傅青松在鍛造時加入什麽,他并不得知。

謝焉:“劍是好劍,但戾氣過重,并不适合你。”

傅庭秋當然知曉這點,他道:“戾氣越重的劍,殺起人來越是利落,我覺得此劍配上那本秘籍,應是不錯的。”

謝焉将秘籍拿起,翻開細看,看了部分後,他道:“待你試過再說。”

傅庭秋察覺到謝焉有話未說,他道:“我知你意思,在未能将劍法全然領悟前,修煉我不會落下,此後還有硬仗,我定不能成為你的累贅。”

謝焉輕輕的嘆了口氣,無奈道:“我從未覺得你是累贅。”

傅庭秋笑道:“我是個男人,我也渴望強大,渴望有一天,站在你身前,替你擋下刀光劍影,替你将傷害過你的人,挨個教訓一遍,這是我身為男人,該有的護犢心态。”

謝焉被他逗笑,笑容微綻,猶如清晨薄霧散去,初日新生。

傅庭秋看的一怔,他知道謝焉生的好,也知謝焉笑起來應該地動山搖,萬沒想到,情意相投後,他對謝焉的笑容如此沒有抵抗力。

傅庭秋忍不住扶額,幾不可見的搖頭,低笑道:“樓主一笑,叫我怦然心動,不能自控。”

謝焉笑容微收,靜靜的看着傅庭秋。

傅庭秋提着劍,一步一步朝着謝焉走過去,靠近謝焉時,他将劍放下,擡起謝焉的下巴。

傅庭秋的手将劍自冰中拿出還未過許久,此時還殘留着幾絲涼意,那幾絲涼意攀附到謝焉臉上,引得他眼眸輕眨,鴉睫亂飛。

傅庭秋再也無法忍住,低頭湊上去,便要親住謝焉。

誰知謝焉下颚一擡,身軀一仰,便從他手中掙脫,接着他感覺腰間被人擒住,低頭一看,謝焉的雙手不知何時牢牢卡在他腰間。

傅庭秋擡眼看去,引入眼簾的是謝焉狡黠一笑,他微怔,措不及防被人一拽,不受控制的朝着謝焉身上撲去。

傅庭秋撲下去的剎那,雙手慌亂中搭在謝焉的兩肩,尚在掙紮階段,便被人奪走了呼吸。

眼前光亮一暗,謝焉欺身而上,與之同時還有謝焉撬開他唇齒間的動作。

傅庭秋微微眯眼,不甘示弱。

須臾,二人氣喘籲籲分開,傅庭秋斜睨着謝焉,目光懷疑滿滿。

謝焉面不改色心不跳:“你為何如此看着我?”

傅庭秋靠近他,疑惑道:“樓主唇舌功夫如此了得,莫非……”

謝焉擡眼看他,似笑非笑:“少莊主可還記得那日在茶樓聽的說書?”

傅庭秋莫名其妙,不明白為何謝焉忽然提起此事,他懵懂的點頭道:“自是記得。”

謝焉道:“他将我比作仙人,卻唯獨不知我睿智過人,天資聰穎,凡事懂得舉一反三,少莊主以為我是那等甘願被人占盡便宜,悶頭受罪之人?”

此話何意,傅庭秋明明白白,話中深意,傅庭秋亦是聽出來。

他面上頓時緋紅一片,比水榭外盛開的荷花還要豔麗上幾分。

謝焉:“少莊主還有什麽疑問?”

傅庭秋支支吾吾:“沒,沒有了。”

謝焉:“無妨,你若是還想知道些什麽,來日,我再細細告知于你。”

謝焉的目光在傅庭秋方才掙紮間微散開的領口停頓少頃,那片肌膚猶如上好的羊脂玉,溫潤白皙,誘人不已。

傅庭秋面上緋紅一時消散不去,他微垂着頭,似乎在想什麽。

謝焉擡手将他領口整好,微咳一聲:“今日起,我便親自監督你修煉,待雪蓮丸煉成,你服用後,效果更甚。”

傅庭秋本便不是個堕落之人,聽謝焉此話,頗為乖巧的點頭,有謝焉相助,相信他修煉起來,事半功倍,馬到成功。

此後數十日,傅庭秋在謝焉的監管下,極為勤奮的修煉着,弄得與林老一道前來送雪蓮丸的傅來,幾乎要以為傅庭秋被人走了舍。

這一日,傅庭秋與謝焉打的難舍難分,他已将劍法招式全然記下,如今只待融會貫通,用以交手。

他随手挽出劍花,靈力四溢,觀其模樣頗有成效,謝焉面上不顯,心中卻有些欣慰,多日勞苦總算沒有白費。

傅庭秋進步神速,加之雪蓮的功效,已成功讓他踏入金丹期,此後獨自行走江湖,已能做到全身而退。

謝焉見招拆招,手上動作漸漸加快,傅庭秋出招的速度也跟着加快,二人從水榭內飛出,在長廊上交上了手。

二人正酣然交戰時,傅來如同腳下沾火似的奔了過來。

傅來氣喘如牛,斷斷續續道:“公、公子,玉衡城、江家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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