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婳祎面色微沉,冰冷道:“婳祎早出晚歸,并未注意到此事。”

傅庭秋輕笑:“此話換做姑娘自己,怕是都不信。”

婳祎深呼吸,忍耐道:“公子要空口白牙,指鹿為馬?”

傅庭秋連連推脫:“姑娘莫要激動,沒有便沒有。”

婳祎為了攬光鈴,忍氣吞聲:“話說到這份上,婳祎便賣傅少莊主個面子,花靈門被迫與扶桑門合作,起因還是謝樓主将白獨歸修為廢除一事。白長醉找上花靈門,希望薛門主識趣,将門中秘藥雙手奉上,但薛門主對扶桑門百般看不上眼,有意抗拒。”

婳祎一言未完,目光若有似無的停留在江穹身上,想來花靈門不願交出門中秘藥,與江家也有些許瓜葛。

此事傅庭秋已然知曉,他道:“多謝姑娘。”

婳祎面色好看許多,但不願接傅庭秋這聲謝,她冷聲道:“若是傅少莊主當真願意謝婳祎,還請說服傅莊主将攬光鈴歸還。”

攬光鈴一事,傅庭秋心有計較,他無奈道:“待知南令事了,我當履行諾言。”

婳祎臉上笑容再現,嬌笑道:“如此甚好,既然傅少莊主與江公子有約在先,那婳祎不多打擾,先行告辭。”

傅庭秋抱拳:“再會。”

婳祎以手掩唇,盈盈柔情目光看向江穹,只見到江穹半側着的如玉面龐,竟是一聲不吭,她未免有些失落,好在對江穹有些了解,婳祎施了一禮,轉身窈窕的離去。

傅庭秋:“她對你有幾分真心,甚是難得。”

江穹轉臉,皺眉道:“我于她并無情意。”

傅庭秋好笑道:“神女有夢襄王無情,婳祎身在情中,自視不清,無人能解。”

江穹此時無心言情,他急聲道:“八神殿恐怕已到江家,你快與我速速前去。”

傅庭秋不急不忙道:“謝焉已先我一步趕往江家,你我需為他争取些許功夫。”

江穹心中焦急不知說與誰人聽,他忍不住道:“謝樓主一人如何抵擋八神殿衆多高手?”

傅庭秋與江穹一道扶馬上鞍,拉起馬缰道:“我與謝焉前來,定不會只有我二人,江穹,八神殿動知南樓在先,動我在後,如今想安然無恙的将驚鴻劍取走,簡直癡心妄想。”

江穹輕輕的出口氣,将心急浮躁按下:“我能幫你做什麽?”

傅庭秋極為欣賞他在危難關頭的鎮定自若:“攔截扶桑門。”

短短數語,傅庭秋便将扶桑門與八神殿間的牽扯交代清楚,又道如今兩者怕是合作關系,強強聯手,即便是謝焉也無暇應對。是以,他們能做的便是拖住白長醉。

白長醉下榻的客棧離江宅不算遠,站在客棧前,傅庭秋心下一沉,只覺得事情有些棘手,以白長醉的狡猾程度,怎會不知他與謝焉前來。

那江家此行,怕是危機重重。

傅庭秋笑了下,不知是白長醉的危機還是他們的,不過…傅庭秋昂首看着客棧的門匾,扶桑門三番五次的對他下手,此賬不算,不是他傅庭秋的脾性。

二人進客棧,發現門庭冷落,只有一桌人,連個店小二都未曾見到。

傅庭秋看向四人圍桌而坐中的一名嬌俏少女。

傅庭秋記得那名少女,正是在拍賣會上同他争奪拂星鏈的薛靈汐。

此時的薛靈汐,面色陰沉,目光森然,整個人透着一股陰暗氣息,全無那日少女該有的靈動自然。

薛靈汐旁邊的三個黑衣人,各個金丹期修為,看起來頗為難對付,傅庭秋嘆了口氣,出師不利啊。

跟在傅庭秋身後的江穹,看見薛靈汐時,握劍的手陡然發緊。

薛靈汐瞧見傅庭秋,恨意蓬勃,一字一句道:“是你。”

傅庭秋微微一笑,溫潤爾雅:“是我,薛姑娘認得我?”

薛靈汐:“化成灰我也認得你,萬秋山莊傅庭秋。”

傅庭秋:“姑娘與扶桑門為伍,可是有難言之隐?”

薛靈汐冷冷道:“沒有,我爹是我爹,我是我,他不願意跟扶桑門合作,我卻是願意的,我巴不得跟他們合作,将你們統統殺光。”

傅庭秋笑意一頓,心下驚訝,薛靈汐好大的怨氣,對他更是恨意滔天。總不至于因一個拂星鏈,薛靈汐便将他恨之入骨,在他不知時,還發生了何事?

傅庭秋面色一正,義正言辭道:“姑娘何出此言?扶桑門乃是財狼之輩,你與之謀皮,豈能落得好下場?”

薛靈汐:“傅庭秋,瞧你這裝腔作勢的模樣,令人作嘔。”

傅庭秋從來都是有脾氣之人,更何況被人莫名其妙的破罵,他冷聲道:“不知我哪裏得罪姑娘?”

薛靈汐:“你奪我心儀法寶在前,又奪我如意郎君在後,如今假惺惺的問我哪裏得罪?你不覺得自己過于道貌岸然嗎?”

傅庭秋何等玲珑心思,寥寥數語便已明白,他笑道:“姑娘,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拂星鏈是我高價拍得,如意郎君一事,我更是冤枉,我尚且不知姑娘心儀何人,談何奪走?”

薛靈汐面色漆黑,咬牙切齒:“修真界衆所周知,你對謝焉死纏亂打,如若不是你,謝焉看上的定是我!”

言之鑿鑿,煞有其事。

傅庭秋忍不住笑了:“姑娘莫非在說笑?我與謝焉一事,風言風語良久,不得作數,謝焉不喜姑娘,姑娘也不必牽連我吧?”

薛靈汐尖叫一聲:“是你,都是因為你,那日我在璇玑城質問謝焉,問他是否喜歡你,他并未否認,你敢說此事你不知曉?”

傅庭秋滿臉無辜:“确實不知。”

薛靈汐怒視他:“真是不要臉,有本事勾引,你有本事承認啊!”

傅庭秋笑意漸無:“血口噴人的事,姑娘還是少說為妙。”

薛靈汐怒氣沖沖,殺意凜冽:“你既來了,那便留下吧,等你死了,我定替你好好照顧謝焉。”

傅庭秋:“如此篤定,倒讓我心生期盼了。”

傅庭秋面色如常,心裏卻生出幾絲焦急,薛靈汐帶着扶桑門的人守在此處,全然不見白長醉,想必白長醉已前往江家,他必須速戰速決,好去支援謝焉。

薛靈汐冷笑一聲,目光落在江穹身上:“江穹,你江家滅頂之災再臨,也是可憐,看在你我差點成為夫妻的份上,我送你與你祖父、父親一家團圓罷,算是不枉我父親一場巴結。”

江穹冷然,根本不答薛靈汐。

話已說到這份上,便只剩下動武,一瞬間,客棧內刀光血影,殺氣四溢,無人敢靠近。

不遠處的江家,景象也未好到哪裏去。

謝焉趕到時,江宅已毀的差不多,他方才落在主宅屋頂上,便看見江老爺子與蕭雲生打個平手,那廂江珀與白長醉殊死争鬥,江家養的精英與八神殿、扶桑門的其他人膠着一起,一時間誰也奈何不了誰。

江家存放驚鴻劍的房間,已被蕭雲生掀開屋頂,驚鴻劍安靜無聲的躺在架子上,似旁觀者窺探着這一場血雨腥風。

江老爺子與蕭雲生在周圍打得不可開交,到底是上了歲數,又經過多年歲月洗禮,江老爺子的修為大不如從前,堅持與蕭雲生拆了百餘招,一個不慎,便被擊落。

謝焉拿出落淵弓,拉弦放箭,将欲置江老爺子為死地的蕭雲生逼退,人緊跟而上。

看見謝焉,蕭雲生有些訝異。

飛身離去,落在光禿禿的房梁上,蕭雲生笑道:“謝樓主,好久不見。”

謝焉站在江老爺子身前,淡淡道:“蕭殿主,食言而肥。”

蕭雲生溫潤一笑:“我早已修書送往知南樓,想必謝樓主這些時日在萬秋山莊,錯開了吧?”

謝焉:“大概,但撥雲劍不能給你。”

謝焉的直白讓蕭雲生微怔,接着笑了起來,笑容漂亮大方,竟透着幾分深情愛意。

蕭雲生:“謝樓主誤會蕭某,蕭某此行不在取劍,而在阻止扶桑門毀劍。”

謝焉不說話,目光落在看似平淡無奇的驚鴻劍上。

蕭雲生:“白長醉知曉我有心奪取驚鴻劍,他懷恨我不肯再借知南令,便想搶在我之前,将撥雲劍毀掉,好一雪前恥。”

江老爺子捂住胸口咳嗽幾聲,指着蕭雲生怒罵:“塞外小兒,滿口胡言。”

蕭雲生不動聲色:“您說笑了,蕭某句句屬實,否則斷不會阻止白長醉。”

江老爺子怒極反笑:“依你所言,我還得感謝你?”

蕭雲生意氣風發:“非也,江家既無保護驚鴻劍的本領,那便将劍交給蕭某吧。以八神殿的威嚴,料定扶桑門不敢親自造次。”

江老爺子怒道:“做夢。”

蕭雲生好整無暇:“江老爺子不信,那我只好勉為其難的身體力行。”

說話間腳步一轉,輕飄飄的落在驚鴻劍旁,伸手快速的抓向驚鴻劍,顯然勢在必得,蕭雲生快,謝焉比他更快,他的手堪堪碰到驚鴻劍,便被一支箭抵住了掌心。

蕭雲生一驚,身形一轉,腳下飛快的離開驚鴻劍,定睛一眼,謝焉手持弓,冷着臉站在那,好似一尊無喜無悲的菩薩。

蕭雲生:“謝樓主要趟這渾水?”

謝焉不答,他身形極快,眨眼間已到蕭雲生面前,與之鬥在了一處。

二人修為有所偏差,謝焉比蕭雲生武功高強,奈何蕭雲生擅用蠱,謝焉需得好生防患,蕭雲生雖有蠱在手,但不敢與謝焉硬碰硬,如此一來,二人行動間便有些束手束腳。

即便是束手束腳,動起手來依然風起雲湧,不可一世。

江老爺子扶着牆,走到房門口,慢慢的坐下,微微擡頭看向空中不斷變幻的二人,低聲嘆息,果真是年少有成的天資之人,他不服老不行了。

謝焉避開蕭雲生即将觸摸到他脖子的手,反手一擒,将蕭雲生的胳膊抓了個正着,他手上微微用力,咔嚓一聲。

蕭雲生只覺得右手一陣疼痛,整條手臂失去知覺,竟是被謝焉拉脫臼。

他面不改色,另只手拍出一掌,照着謝焉的腹部而去,掌中心躺着條尚在沉睡中,雪白色的蠱蟲,若是被他拍中,謝焉怕是要九死一生。

謝焉在藹雪山,曾與蕭雲生有過短暫交手,雖短暫,卻記憶猶新,滿身蠱蟲豈非兒戲?

他手中靈力大漲,落淵弓随之出現,弓弦朝外,正對上蕭雲生的掌心,嗤啦一聲,蕭雲生那條還未喚醒的蠱蟲便一命嗚呼,飛灰湮滅。

蕭雲生面色一變,急忙後退兩步。

謝焉豈會讓他有片刻喘息機會?

腳下如有疾風,須臾又到蕭雲生面前,伸手便要将蕭雲生擒住。

蕭雲生擡頭,輕輕一笑,完好的左手一揮,謝焉眉頭微皺,身子一側,躲開幾條蠱蟲,再看蕭雲生,他竟已落在驚鴻劍旁,手已碰到劍身,此時謝焉再趕去,也來不及。

驚鴻劍落至蕭雲生手,只在剎那。

這剎那間有一只看似柔弱無骨的修長手掌,随意揮了下,将蕭雲生扇開,取走了驚鴻劍。這只手,出乎在場幾人的所料,來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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