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傅來奉傅青松的命令在萬秋鎮等着傅庭秋,靜候半晌等來老馬馱着的渾身是傷的人,他大驚失色,頃刻間失了分寸。
昏迷不醒的傅庭秋讓傅來心慌不已,顧不上天色已黑,連夜帶人将傅庭秋擡回山莊。
傅庭秋沉着臉,站在傅庭秋的床前,等着大夫問診。
他凝視着面色蒼白不似人樣的傅庭秋,輕聲問:“少莊主的劍呢?”
傅來跪在地上,抖成一團,顫聲道:“在桌上。”
傅青松:“将馱他回來的那匹馬好生照顧。”
傅來顫聲應下。
傅青松不喜不悲,聲音平靜:“好得很,竟敢在我眼皮底下将我兒傷的如此深,莫非真當我死了?”
傅來低頭不敢說話,他從傅青松的話語裏聽出憤怒,殺意。
傅青松沉默半晌,揮揮手道:“起來罷,此事不怪你。”
傅來應了聲,從地上爬起來,擦了擦額頭的汗。着急的看着還在診斷的大夫。
老大夫收回手,擡頭對傅青松道:“氣血兩空,有內傷,傷及五髒,近兩個月不宜動武,需靜養。待我開個方子,每日兩劑,連續一月,保證藥到病除。”
傅青松點頭,客氣道:“有勞了。”
老大夫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自己的兒子自己不管,如今好了罷?有人越俎代庖,替你管教,看看你那死了爹的模樣,難看死了,若是傅不放沒死,也被你這副哭喪的模樣愁死了。”
傅青松哭笑不得:“徐老教訓的是,但傷了庭秋的是扶桑門白長醉,此仇淵源已久,他竟找上庭秋報仇,那我這做爹的,不好再坐視不理。”
徐老将藥箱收拾妥當,聽聞此話,皺眉道:“他還沒死?”
傅青松:“不僅沒死,還頻頻找庭秋的麻煩。”
徐老嗤笑道:“為老不尊,仗勢欺人,既然如此,你便替傅不放讓他長長記性,免得他以為萬秋山莊如今只有年輕人。”
傅青松恭敬道:“是,徐老言之有理。”
徐老擺手:“別假模假樣的,我走了,他有什麽不對的,你只管差人去尋我。”
傅青松應下,又親自将徐老送出門,這才回到傅庭秋房內,他望着沉睡的傅庭秋,眸色深沉翻湧不止,殺意滔天,恨不得将白長醉千刀萬剮。
傅庭秋很累,累的他什麽都不想想,只想如此長睡。冥冥之中還有許多未完之事,絡繹不絕的在他腦海中叫嚣着,讓他清醒些,讓他快些處理。
模糊不清中還有一人踩着秋風落葉,手執一朵鮮紅的薔薇花,朝着他含情脈脈而來,那人長相俊朗,氣質冷峻,看着他時,目光卻柔和不少,甚至還有幾分笑意。
那人輕聲詢問:“你為何還不醒?再不醒,我便要孤身前往塞外,到時你苦尋不到我,莫要怪我丢下你。”
傅庭秋心一顫,想到塞外的龍潭虎穴,若是沒他,謝焉一人當真能應付的過來?
他不能讓謝焉孤身涉險,慌亂之下,他脫口而出:“我馬上去找你。”
謝焉目光中似有笑意,柔聲道:“那你還不醒?”
傅庭秋猛然一動,睜開眼睛。
眼前是熟悉的帷帳,鼻息間是熟悉的沉香味,他渾身清爽,五髒內有些疼痛,但并不妨礙他坐起來,嘴裏還殘留幾絲苦味,想來是他沉睡時,有人給他喂了藥。
不知他是如何回到家的。
傅庭秋坐起來的動作牽扯到肩頭的傷勢,讓他皺了下眉,拿起放在床頭小凳上的外衫披上,他慢吞吞的坐起來,踮着腿要下床。
傅來推門進來時,見到傅庭秋起身要下床,他大驚:“公子,你還需靜養,切莫亂動啊。”
傅庭秋唇角一扯,沒好氣道:“我是受傷,不是殘廢。”
傅來癟嘴:“徐老吩咐的,你要在床上躺足一月,方能下床。”
傅庭秋一言難盡:“我爹呢?”
傅來吞吞吐吐,見傅庭秋面色不虞,幹脆道:“老爺在書房。”
傅庭秋挑眉。
傅來如實道來:“你回來時一身是傷,去了半條命,老爺猜到是扶桑門的手筆,正籌劃着怎麽讓扶桑門血債血償。”
傅庭秋:“這事還是我自己來吧,讓我爹別瞎忙活。倒是徐老,果真讓我在床上躺足一月?”
傅來眼神閃爍,不敢與傅庭秋對視,這當然不是徐老的話,是傅青松的意思。
傅庭秋輕笑,頗為好脾氣道:“傅來啊,我待你如何?”
傅來:“公子待我自是無話可說。”
傅庭秋笑容微收:“那為何這等小事,你都不願同我實話實話呢?”
“不是他不肯與你實話實說,是我不讓。”傅青松走進來,解了傅來的燃眉之急。
傅來感激連連,好懸又被傅庭秋記賬。
傅青松道:“你先下去吧。”
傅來最想聽的莫過于這句話,得令似的一溜煙跑了。
傅庭秋無奈道:“我與謝焉還有約定,待我前往璇玑城,便同他商讨如何去往塞外。”
傅青松面色凝重,語氣沉沉:“天大的事情也比不上你的身體,你沒發覺自己重傷未愈?”
傅庭秋蹙眉:“傷勢并不算的十分重,只是那日我靈力枯竭,歷經苦戰,才讓我的傷勢看起來很重,實際上并未有很難痊愈的傷。”
傅青松:“你為了謝焉連命都不要了?”
傅庭秋啼笑皆非,他笑道:“父親說的哪裏話?我與謝焉合作至今,二人已坦誠相待,在藹雪山上,他為救我一命,不惜将到手的知南令拱手相讓,父親以為,謝焉的這份恩情,我該如何相報?”
傅青松不知他與謝焉在藹雪山還有這麽件恩怨難了的事,不由得無話可說。
傅庭秋又道:“我能有如今的修為,也要多謝他出手相助,将在藹雪山上得到的雪蓮大方相贈,父親以為,這份恩情,我又該如何相報?”
傅青松被他兩連問,問得啞口無言,無論是哪一件,對傅庭秋而言,都是值得以命相報的天大恩情。
傅青松沉默良久,終按耐不住的詢問:“這便是你不顧渾身傷,要與他同去塞外的緣由?”
傅庭秋輕輕搖頭,單單是這兩件事并不足以讓他冒險,更為重要的是,他将謝焉看做心頭肉,懷中寶。
可這話,讓傅庭秋明目張膽的說出,是有些難為情。
傅庭秋婉轉道:“兒子心悅謝焉已久,期盼此次塞外之行,能與他緣定。”
傅青松早已看出自家兒子對謝焉的情愫,如今親耳聽見他的坦白,也不驚訝,只是憂心忡忡道:“塞外遠比中原危險的多,你與他前往,一不小心便成為他人的階下囚。”
傅庭秋笑道:“正因為如此,兒子才回來向父親取經。”
傅青松微怔,納悶道:“你想知道什麽?”
傅庭秋:“祖父在塞外做下的事,我想…知道的更清楚些。”
傅青松眉梢微動,神神秘秘道:“此事你若是想知道的更清楚些,該去詢問徐老。”
傅庭秋疑惑不解,問傅不放的事情,為何要找徐老?
傅青松小聲道:“當年陪你祖父共闖塞外的便是徐老,沒人比他更清楚塞外是何景象。”
傅庭秋驚訝道:“當真?”
傅青松皺眉:“自然,你若是能得徐老開口,此次塞外之行許能好上不少。”
傅庭秋明了,拖着尚未痊愈的身軀去萬秋鎮尋徐老。
徐老先前居住在萬秋山莊,嫌棄山莊沒什麽人氣,便從莊內搬到萬秋鎮,開了個藥鋪,每日問診抓藥打發些許時日。
今日傅庭秋到時,徐老沒在問診,在後院曬藥材,瞧見他,徐老指着早已備下的軟凳:“坐那等我會兒。”
傅庭秋明白徐老早料到他會過來,遂備下地方等着,手邊一方石桌上,還放着個茶盞,傅庭秋輕輕掀開,是上好的參茶。
徐老曬好藥材,走過來坐下:“喝吧,對你身體有好處。”
傅庭秋依言喝了兩口,放下茶盞,看着徐老,不說話。
徐老抿口茶,見他模樣,先笑了下:“這般看着我,是要我先開口?”
傅庭秋:“一時間,我也不知從何問起。”
徐老端着茶盞,維持着掀開茶蓋的姿勢,偏頭道:“今日你想問什麽,我便答什麽,過時不候。”
傅庭秋低聲嘆了口氣,擡眸笑道:“那您可知七星寨?”
徐老再次抿茶,輕聲道:“知道,幾百年前不過是沒什麽用的山賊窩,如今應該混得不錯吧,前幾日聽你父親說,七星寨入了中原,大抵是寨子做大了,膽子也跟着肥起來,不知天高地厚。”
傅庭秋:“我與七星寨的梁天闕交過手。”
徐老放下茶盞,捋着胡子道:“我已多年不問世事,不知這梁天闕是何人,但依稀記得七星寨寨主姓梁,應是有關系的。”
傅庭秋:“我與梁天闕短暫交談得知,如今七星寨與扶桑門合作,但與八神殿不合,幾百年前的八神殿,也像如今這般厲害?”
徐老老神在在,坦然道:“自然不是,那時扶桑門稱霸塞外,八神殿這等小門派,在扶桑門的壓迫下,根本成不了氣候,再者,八神殿那時養蠱的只是女子,塞外的女子本便稀少,更讓八神殿岌岌可危。”
如今的八神殿,男子居多,至少在與八神殿打交道的幾次,傅庭秋未見過一個女子。
徐老又道:“近數十年,八神殿遭到大換血,門內弟子不再局限于女子,這才給了八神殿與扶桑門對抗的資本,我知如今八神殿的殿主名曰蕭雲生,是個極難對付之人。”
傅庭秋點頭,蕭雲生确實狡猾,比之白長醉而言,蕭雲生更難對付。
徐老站起來,走進房內,片刻後折返,手裏拿着一方小瓷瓶。
徐老:“這是能逼退蠱蟲的藥丸,你拿着,以防萬一。”
傅庭秋伸手接過,輕聲問:“百鳳蠱只有女子的血能豢養出嗎?”
徐老搖頭:“不盡然,但純淨女子血養出來的百鳳蠱最好。”
傅庭秋:“蕭雲生曾說,百鳳蠱在他眼裏算不得什麽。”
徐老沉吟片刻,面色陡變:“莫非他養出更為厲害的……”
傅庭秋不追問,靜靜的等着徐老自行開口。
徐老擡眸,擰眉沉聲問道:“你與他交過手嗎?”
傅庭秋緩緩搖頭,他與蕭雲生并未交過手,只知道蕭雲生修為武功不低,但處在何等境界,他不得而知。
徐老似瞬間緊繃,交代道:“與他交手,千萬要小心,他若是煉成比百鳳蠱更為厲害的蠱蟲,恐怕…他想讓誰死,誰便死。”
傅庭秋忍不住問道:“沒有對付他的辦法嗎?”
徐老沉思少頃,緩緩搖頭:“我未見到他人,不好妄下結論,你只需記住,若是他不死不休,你定要小心,莫要被他養的蠱沾上身,否則性命不保。”
傅庭秋心下驚訝,連連應下。
作者有話要說: 鹹魚作者,三本同時更新,慌的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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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信,我給你們開小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