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十二回?(上)
那日的國宴,鬼方赤命是第一個到的。
按順序,他護國大将軍的座位,剛好便是在左丞相赑風隼之側。人人桌上都已先備好了禦賜的月清冷酒,多數酒類不宜空腹飲用,但平朔新月城的月清冷酒卻很适合用來開胃。
鬼方赤命趁無人注意時,偷偷将情歡蠱丢入了赑風隼的那杯酒,純白的蠱蟲,果然立刻就變得透明了。
不多時衆人依序來到,赑風隼到時,他低低地喚了聲:「三貝。」
赑風隼挑眉,冷冷地回他:「終于打算要道歉了嗎?」
鬼方赤命冷哼一聲,心想:「是你對我說謊在先,為什麽是我要道歉。」便不再睬他。
赑風隼見狀,心裏有氣,但也不再跟他說話,悶悶地就拿起了桌上的酒喝。
國宴開始,早上平朔新月城和妖市兩方已經談成了條款,是雙方都十分滿意的協定,因此國宴的氣氛十分快活。這次宴會王女煅雲衣也有列席,就坐在平朔新月王身側,妖市使節見到她,都不絕口地稱贊,說她氣質優雅又美若天仙,不愧為尊貴的平朔新月城王女,赑風隼也跟着附和了幾句,說她知書達禮、文采高妙雲雲,雲衣自然是推辭還禮,但仍難掩欣喜之色,與赑風隼對上眼時,兩人都是一副眉開眼笑的模樣,鬼方赤命見狀,胸膛氣得要炸裂了似的──他幾乎懷疑赑風隼在刻意氣他,但如果不是刻意,而是自然為之,似乎又要讓人更生氣了。
他心中恨恨地道:「好個赑風隼,等等倒要看你在我身下怎麽求饒。」赑風隼偶然瞄到他一眼,見到他努力壓抑憤怒的模樣,只是輕蔑地微微一笑。
國宴持續進行,但異變驟生,大殿中,開始彌漫着一股甜膩催情的味道。
而味道的源頭,來自這高傲不可一世的左丞相赑風隼,此刻,赑風隼只覺頭越來越暈,他雙頰潮紅,嬌喘陣陣,扶着額十分難受的模樣。
與此同時,在場所有的男性,都着了魔似地望向赑風隼,他們一個個渾身發燙,蠢蠢欲動。
赑風隼身上不斷傳出誘人的氣息,催動着男人們的慾念,他一擡眼,充滿着渴望和柔情的眼眸似在邀請,邀請人們将他華麗繁複的衣裳全都撕碎,把他粗暴地壓在地上蹂躏,瘋狂占有這副軀體。
包括平朔新月王在內的所有人都像中了妖法一樣,他們跨間的巨獸在桌面下高高揚起,僅由一絲殘餘的理智壓抑,但他們的意念早已撲了上去,将赑風隼生吞活剝着從下方狠狠貫穿。
赑風隼知道自己身體起了不尋常的變化,但他也無力多想,無助之下,他直覺地往赤命這邊看──他覺得好熱,好想把衣服都脫了投入赤命的懷中,他覺得自己自出生以來沒有這麽想要過,恨不得立刻就被赤命壓在身下,享受他的抽插。
這種種變化,卻連赤命也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他慌亂着疑惑:「這跟赯子虛澹說的不一樣啊!他沒說三貝會變成這樣!而且,不是說藥效兩個時辰後才會發作嗎?現在才不到半個時辰!」
但他此時疑惑也已解決不了眼前的困境,連他也快要無法克制自己撲倒赑風隼的沖動,而赑風隼正以滿是渴求的眼神看着自己,像是在說:「赤命,求求你佔有我吧……我想要你……」
赤命在把持不住的邊緣站起身來,說道:「左丞相身體不适,我帶他下去歇息!」說着便把赑風隼背在肩上,快速地離開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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赑風隼在他肩上,溫熱的氣息吐在他頰畔,嬌喘着說:「赤命……好熱,幫幫我……」
赤命知道他們絕對忍不到丞相府或将軍府,再這樣下去他們只怕在路上就要不行了,赑風隼的身子似乎越來越重,赤命一咬牙,沖向了平朔新月王賜給赑風隼的那座花園。
他的下身早已堅硬挺起,他把風隼抱到草叢後,很快地脫下了兩人的褲子,連上衣都沒時間脫了,就要把這昂揚的硬物,插入那開合着邀約的蜜穴。
殊不料,不久前還一副酥軟着渾身乏力的赑風隼,突然不知哪裏來的怪力,一把把他壓在地上。
赤命還來不及反應,赑風隼就擡起了他一條腿,将鮮紅的肉棒刺了進來,毫無潤滑之下,赤命痛得慘叫了一聲,卻無法停止赑風隼的動作。他想反抗,卻被壓制着動彈不得,只能在劇痛中接受赑風隼狂風暴雨般的抽插。
痛覺逐漸過去,快感開始上升,赑風隼的陽物挺上了前列腺,一陣舒爽的感覺沖了上來,然後那一處不斷被頂弄,爽得他欲仙欲死,不由得就射了出來。但赑風隼并未就此停歇,把他翻了個身便繼續從後面勐刺,赤命竟然毫無招架之力,就那樣被他繼續操弄着,操得他呻吟難耐,又一次硬生生被插射了出來,随之來自赑風隼的熱流也灌入他體內。
但一切沒有就這樣結束,不過休息一下,赑風隼就又抱着他勐幹,怪的是他的力氣不知道都去哪了,只覺渾身酥軟,只有任赑風隼宰割的餘地。
而這荒唐的種種,竟全被不遠處的一個紫色倩影瞧了去。她謊稱出來解手,實際上卻是因擔憂赑風隼,而跟蹤二人來到此處,然後,就見證了一場令人難以置信的活春宮──當然她沒有看完,就像打了敗仗一樣地逃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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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命感覺像過了一世紀那麽久,赑風隼在一次發洩過後,突然就昏倒在他身上。赤命閉上眼,覺得疲累非常,實在很想就這樣跟他抱着也睡過去,但他終究還是勉力爬起身,讓彼此把衣服穿了,把風隼帶回相府,趕走上前詢問的僕役們,才終于跟風隼一起在床上倒頭大睡。
醒過來之後,他覺得渾身痠軟,而赑風隼還沒有醒,迷迷煳煳地呓語着,也聽不清說的是些什麽話,但他滿面潮紅、渾身滾燙,竟是發了高燒。
鬼方赤命見狀大驚,忙叫來相府中的大夫,也問了時辰,才知此刻已是當天的深夜,大夫為赑風隼把了脈,調了些藥方,說赑風隼此刻受了嚴重的內傷,要先服用退燒的藥方,接下來退了燒,最好在府內休息一週,修補受損的器官。大夫問風隼有沒有可能在任何情況下受蠱毒所害,赤命臉色一沉只說不知。
風隼逐漸被兩人的聲響吵醒,醒過來便問:「怎麽了?我在哪裏?」
赤命使個眼色,示意大夫離開,等房內只剩他們兩人時,他才道:「我們現在在你的宅邸。」
風隼扶着依舊疼痛的頭,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對了,本來應該是在國宴上……現在是什麽時辰?」
赤命回答:「剛過子時。」
風隼一驚,抓着赤命說:「這麽晚了?國宴是午時開始……所以這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按着頭,逐漸回想起一些畫面,臉色越來越蒼白。
赤命低低地道:「國宴途中你身體不适,我就先帶你回來了。」
風隼叫道:「不對!不只這樣,還有別的──我……為什麽我有個印象,是我們在花園裏……在花園裏……」
赤命握緊拳頭說:「你記錯了。」
風隼叫道:「不,沒有,那個記憶……那個記憶是真的,我想起來了,那時候大家看着我的眼神……然後你把我帶到花園裏,接下來我開始對你……為什麽?為什麽我會這樣做?這怎麽可能會是我做出來的事?在那麽重要的場合──」
赤命垂眉:「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麽會突然那樣。」
風隼瀕臨崩潰地看着赤命,看了長長的一眼,然後說:「你說謊,你一定知道什麽。」
赤命咬着牙:「我不知道。」
風隼發瘋似地大吼,爬下床抓着他道:「你一定知道!不準瞞我,把你知道的全都說出來,不然我同你恩斷義絕!」他一時失去平衡,跌在鬼方赤命懷裏,又狠狠地把他推開,差點要跌在地上,是鬼方赤命把他扶回了床。
赤命沉吟半晌,知道大概是瞞不住了,只好說:「赯子虛澹給了我一個蠱,說是讓你喝下去,你就會死心塌地的愛我,可是他沒說那個蠱會讓你變成這樣!」
赑風隼臉色慘白如紙,難以置信地問:「你居然用一個來路不明的蠱對我下藥?讓我在群臣面前出糗?」
赤命低着頭說:「我并非有意……我只是,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我不知道會──」
赑風隼開始歇斯底裏地大吼:「你怎麽可以那麽不要臉!你有沒有想過我的心情!你想用那個蠱把我變成什麽東西,你養的狗嗎?一隻只會服從你的狗嗎?我……丢臉丢回了故鄉,王會怎麽處置我?在妖市的使節面前,在文武百官面前……我苦心經營了這麽多年,我會變成怎麽樣?你有想過嗎?你有想過嗎!你憑什麽說你愛我,你愛的根本只有你自己,就巴不得把我拉了下去,好讓你來取代我的位子!」
他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把鬼方赤命轟出去,赤命一出房門,剛好遇到調好藥方的大夫,只吩咐道:「你好好服侍丞相吃藥。」便無奈着離開了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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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命越想越氣,覺得是赯子虛澹騙了自己,拿了一個莫名其妙的蠱出來陷他于不義,恨不得立刻就把赯子揪出來大卸八塊,他順着他們遇到的那條街一間一間找,找到一間招牌寫着「堂同醫館」的店面,想着應該就是這間了,心裏冷哼:「怕我來找,店名還取得這麽招搖。」一腳踹爛了門,也不管此時正是深夜,走進去就喊:「赯子虛澹,你給我滾出來!」
喊了幾聲,赯子整個被吓醒了,赨夢也被吵醒,揉着眼就問:「是誰半夜在這裏吵……奇怪,怎麽有點像恩公的聲音?」
赯子穿上衣服,安撫道:「沒事沒事,你繼續睡,大概是哪個不講理的病人,我去處理就好。」他們今夜剛經過頗為激烈的床事,赨夢事畢畢竟甚為疲累,就倒頭繼續睡了。
一出來,便見赤命冷笑道:「你給我的好情歡蠱!」
赯子冷冷地道:「蠱怎麽了?讓你大半夜地來擾人清夢!」
赤命冷笑:「你說藥效兩個時辰後才會發作,但我溶到酒裏才不到半個時辰,他全身就散發出奇怪的香氣,然後所有男人都像發了瘋一樣,用滿是淫慾的眼看着他,要把他吃了的樣子──我趕忙帶他離席,他本該像你說的渾身酥軟乏力,但卻不知道哪裏來的怪力,居然把我……哼。」
赯子聽完,問道:「你剛剛說,你把蠱溶到什麽裏面?」
赤命冷冷回答:「皇家禦賜的月清冷酒。」
赯子發出了陣陣冷笑,然後說:「我說的是溶在茶水裏,我有說可以用酒代替嗎?而且,月清冷酒跟情歡蠱同屬陰,加成之下,造成藥效提前發作也很正常──至于他之後突生怪力,應是因為過強的陰氣引動他體內身為男子的陽氣反撲。」
他的冷笑逐漸轉成苦笑:「也是我說得不夠清楚,沒有意識到要跟你強調這些禁忌,只可惜我培育多年的情歡蠱就這麽毀了。」
赤命聽完解釋,悔恨自己太過煳塗,現在赑風隼高燒體虛,對他這個罪魁禍首更是難以原諒,他們本就惡化的關系,只怕更要降到冰點了。
赯子看到赤命從憤怒轉為神傷的表情,心裏感到有點愧疚,就說:「很抱歉沒能幫上你,只希望天佑佳偶,你們的關系能夠經由其他管道好轉……或許是我太多管閑事了,此事我有責任,但情歡蠱的培育需要數年,短期內沒辦法再提供這方面的協助,但其他若有我能幫忙的地方,你可以随時來找我。」他說着心想:「但拜託別是你要從此放棄赑風隼來跟我搶赨夢。」
赤命嘆了口氣,擺擺手道:「罷了,這非你之過,是我自己沒問清楚。你放心吧,我不會再來幹擾你跟赨夢,就此別過,請。」
赯子望着赤命離去的背影,心裏十分尴尬,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心情來面對此事,他回到房中,爬上床時,赨夢卻醒了過來,依偎在他懷裏問:「結果是什麽事啊?」
赯子覺得解釋起來太複雜,只說:「有個人來質問我說,我開給他情人的藥方沒效,結果是他自己煎藥的方法錯了。」
赨夢說:「怎麽有這麽煳塗又不講理的人……唔,真是辛苦你了──」說着就再次于赯子懷中沉沉睡去。
赯子無奈地摟着赨夢,心裏糾結之後要不要告訴他,這個煳塗又不講理的人,就是赨夢曾經癡戀過的恩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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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鬼方赤命幫赑風隼請了一週的病假,然後他便接獲消息:赑風隼被貶去左丞相職位由他接任,原來護國大将軍的職務,則由他負責從信任的部下中任命。
國宴上發生的事件實在太過丢臉,赑風隼離開、衆人恢復正常後,妖市使臣率先開罵,說赑風隼貴為當朝丞相,竟以邪術惑人;而這次來訪的妖市官員中,曾有人昔年在當時身為工會首領的赑風隼手下吃過虧,現在把人名、面容、身分連在一起,想起新仇舊恨,立時便把風隼曾為妖市低階奴隸的身分抖出來,說這般低賤之人,怎可為一朝之相?如今在國宴上又施邪法,定要處死才行。
宴會不歡而散,平朔新月王同樣有受到情歡蠱的迷香影響,一度難以自制,對赑風隼自也十分惱怒,但念及他這些日子來的功勳,倒也不忍将其處死。雖然右丞相青天懸那派人認為不處死無法安衆怒,平朔新月王終究還是只讓他充軍,而鬼方赤命當機立斷,将其帶離有功,便升任左丞相。
青天懸對此倒也樂見──赑風隼難纏,又時常和他政見不合,早就是他的眼中釘,這個鬼方赤命看起來頭腦簡似乎簡單得多,應該較好控制。于是赤命上朝第一天,他便私下去向他致意,說道之後還需多多指教、為他問候赑風隼身體雲雲。
鬼方赤命意外上位,只覺恍如隔世,現在這個他之前萬般想要取代的右丞相仍屹立不搖,三貝卻無辜地就倒了臺。
另外,煅雲衣也私下來問赑風隼的相關狀況,赤命只推說不知,然後雲衣說:「其實你們在花園發生的事我看到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赤命還是只能說:「我也想知道他中了什麽邪。」便告辭離去。煅雲衣隐約覺得赤命知道些什麽,但也不便追問。
之後赤命每次去看赑風隼都被轟了出去,而這一切種種,赑風隼自然也有管道可知道,他一夕被罷官充軍,實在太過打擊,本來一週能好的病足足拖了一個月,每天醒過來第一句話幾乎就是:「我要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鬼方赤命那白眼狼!」而這座相府,其實也該轉給鬼方赤命,只是赤命內心有愧,才不斷推遲轉讓手續,說至少等到風隼病好,滿朝文武對此皆贊他有情有義,真是個好兄弟。
赤命對此心情甚是複雜,一方面悲痛赑風隼大概是一輩子不會原諒自己了,一方面卻也欣喜自己得以藉機上位。當上左丞相後,他蕭規曹随,讓一切依着赑風隼所建立的制度進行,而且青天懸有意拉攏他,故意處處提點他、幫助他,加上他原先具備的才幹,将一切打理地井井有條,似乎也當得頗為稱心。
同時,從朝中到民間,開始傳起了一個謠言,說赑風隼昔年在妖市是男妓,專以媚術惑人,來到平朔新月城也是憑藉媚術,做下各種見不得人的勾當才爬上丞相高位,國宴上喝了一點酒,就忍不住使用一下這卑賤的招數──想也知道,這則謠言定是青天懸那派的人散播出來的,即使鬼方赤命有意幫忙澄清,平朔新月王也禁止大家談論這個假消息,衆人對這則謠言的确也非盡信,但這聳動的新聞,畢竟仍成為了一個茶餘飯後的熱門話題,而青天懸更頻頻暗示赤命:「不把赑風隼弄得翻不了身,你這個位置又怎麽坐得穩呢?」赤命對此不置可否,有點難以接受,但又忍不住覺得有道理。
而知道自己被如此污蔑的赑風隼,當場就氣得嘔出一口鮮血。
後記:
解說一下有關情歡蠱的隐設定。
此蠱原先的使用,是讓成熟的蠱進入受方體內後,經過二個時辰與受方的血液融合并發揮催情功效,使其渾身酥軟,這時攻方再與之結合,溶進受方血液的情歡蠱接受到攻方體液催化,便成為一完全體,活在受方體內直到受方死去為止,影響受方在生理及心理上完全依賴攻方。
然而月清冷酒跟情歡蠱同屬陰,情歡蠱的效用瞬間加成數倍,藥效也提前發作;但是三貝身為男子,情歡蠱原先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融入他體內,但效用加倍後卻引起其內分泌系統及免疫系統的警戒,體內身為男子的陽氣反撲,故而突生怪力,在情歡蠱的催情效果仍在發揮作用的情況下,就使他撲倒了赤命。赤命之所以被OOXX到後來失去力氣,除了被那樣本來就很累以外,是因為陰柔的物質,有部分在結合途中被三貝體內反撲的陽氣沖到赤命體內。至于赤命之後居然還有力氣帶三貝回府,就是……意志力驚人了。另,三貝事後的內傷,肇因于過程中陰陽之氣在他體內的沖突激盪,而激盪之下,情歡蠱也就在三貝體內死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