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一起玩,關系很好。

喜歡他很久了。

昨天表白,跟他說喜歡他,他笑了一下問我,喜歡我多久啦?

我說,這麽多廢話,你表個态呗?

他說,我就是想看看,是你喜歡我時間長,還是我喜歡你的時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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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戲

“未芗如此目光灼灼地凝着我,倒是讓我受寵若驚呢。”扶蓁一聲輕笑,悠悠地說道,順便把那一盤糕點推到了我的面前,含笑望着我。

我不由得老臉一紅,伸手去拿了一塊糕點,剛剛咬了一口後,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這東西要算錢嗎?”

扶蓁挑眉,“再說這種話,以後都要錢了。”

我立刻乖乖地閉了嘴,把狼爪伸向了那盤糕點。

吃了兩塊後,我眼巴巴地望着他,“有點渴了。”

“哦。”扶蓁淡淡地應了,起身看着我,“走,你施展術法重現時空吧。”他說着,拿出了一個小瓶子。透明的瓶子裏,黑色的頭發靜靜地躺着。“唐畫的發,給你當媒介。”

我接過那個瓶子,再次重複道,“渴。”

扶蓁朝我露齒一笑,“忍着,先辦正事。”

我想揍他,但是我不敢,只好乖乖地聽着他的話,打開了瓶子,取出唐畫的發,認命地施展了術法,“是要去唐畫的前兩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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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蓁“嗯”了一聲,我便施展我優昙花與生俱來的時空術,屏息凝神,以唐畫的發為時空的媒介,在極速的流光運轉中,和扶蓁來到了人間的一處海邊。

我一到這,便想要吐,忍不住彎着身子蹲在地上幹嘔起來。

該死的,我自己施的法術居然自己都難受。其實,優昙花能修煉成妖者很少。雖然昙妖都可以重現時空,但不同級別的妖對這門術法的控制能力是不同的。像我這樣的千年老妖,自然可以随意選定時空重現,然而,那種極快的逆光穿行速度讓我真的很難受很想吐!

扶蓁似乎一點事情都沒有,走到我的身邊彎下腰,“啧,好沒出息的小花妖,這一下就暈了?”

我緩了好久才緩過了神,有氣無力地躺在海邊的沙灘上,“你倒是有這說風涼話的空檔。”

扶蓁月白長袍,坐在我的身邊,伸手捧起一捧白色的海沙,“嗯,看來故事是從唐畫的兩世前發生。你看,我們來了海邊。”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你知道這個時候的唐畫幾歲嗎?”

我聳聳肩,“我不知道她的故事是在幾歲發生的,我又不想見唐畫牙牙學語的嬰兒歲月,就回到了她前兩世的十二三歲。”

扶蓁嗤笑一聲,“你最好祈禱沒有錯過唐畫的故事,否則,你還要再施展一次術法。”

我扯了扯嘴角,“且看看吧。”

正說着話的時候,忽然看見三個孩子跑了過來,兩個女孩,還有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年紀稍大些,估計有十二歲,另外一個女孩大概十歲。男孩黑黑小小的,可能只有五六歲。

而後,傳來了犬吠的聲音。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牽着一只狗,追着前面的三個孩子。

牽狗的小女孩喃喃道:“姐姐!我看到你們了!你們輸了!”

大一點的女孩子帶着兩個孩子回頭,“好,我們投降,再來一局。”這女孩子臉有些黑,許是常年待在海邊,皮膚不是特別白皙。但是她眉清目秀,模樣還是不錯的。

遠遠的海灘邊,有一個少年,十五六歲,牽着一個七歲左右的孩子,默默地看着他們。

那年紀大的女孩轉過去,正巧碰見了那個少年,她走過去,看着少年身邊的小男孩,而後笑了笑,露出白齒,“我們在玩捉迷藏,你們要一起嗎?”

少年猶豫了一下,看着小男孩,“阿毓,你要玩嗎?”

小男孩點點頭,“要。”然後又拽着少年的手,“哥哥一起玩。”

“我當然陪你啦,你一個人我不放心。”少年摸摸小男孩的頭,朝着女孩一笑。

他擡頭的那一刻,我清楚地看見了他的模樣。生得一雙澄澈清明的眸子,面容清麗秀美。這種長相的男生,有一股子仙氣,盡管他是一個凡人,一身破舊的麻衣。

少年便帶着小男孩和他們一起玩耍。我看見他們念着“石頭、剪子、布”,然後原來牽狗的那個小女孩輸了。她撇撇嘴,嘟囔道:“又是我抓。”接着被人用布條蒙上了眼睛,“我數二十下,你們躲起來哦。”

其實海邊雖然很大,但是很少有樹木能夠遮掩。這麽尋找并不是一件特別難的事情。

我拉拉扶蓁的袖子,“我們要不要跟上去看一看?”

扶蓁瞥了他們一眼,“你應該認識出來哪個是唐畫了吧?”

我點點頭。那個最大的女孩當然就是唐畫了。

“嗯。”扶蓁道,“跟着唐畫吧。”

于是,我們從午時一直看看到日落西山,發現他們始終在玩着捉迷藏這一個游戲。其中并沒有發生什麽事情,只是一群小孩子正常的玩鬧。那個少年比較沉默,只是默默的照顧着弟弟阿毓。

而唐畫和那個少年沒有太大的接觸。如果一定要有,就是當“石頭、剪子、布”阿毓輸了的時候,他搖搖頭,不肯接那個牽狗的繩子,“我怕。”

“這個狗才三個月,很乖的。”唐畫看着他,把牽狗的繩子給他,“我們約定好了,誰輸了誰就要來找人,找人的人就要帶着狗狗。”

阿毓把手背在身後,一步一步地往後退,“不要!我不要!”

唐畫便把目光投向了少年。少年猶豫了一會兒,似乎有些尴尬,難以啓齒地道,“你能帶我嗎?”

“為什麽?”唐畫不解地問道。

少年低下了頭,輕輕地道:“我對狗過敏,不敢跟狗有近接觸。”

唐畫無奈,接過狗,“那好吧,我代替你們。你們躲起來吧。”

于是,大好的下午時光,他們便都用在捉迷藏上。其實捉迷藏真的是一個簡單普通到不能再簡單普通的游戲了。在我小的時候,我也經常和桃妖啊梨妖啊梅妖啊一起玩捉迷藏。那時候年紀還小,心智不成熟,所以能夠用來玩樂的東西實在不多,所以會因為一個捉迷藏而歡喜雀躍,會因為抓到人開心一整天,會因為找不到人難過一整天。後來長大了,便覺得這個游戲實在太幼稚,而且長大之後,事情也多了,并沒有時間靜下來玩一玩這最普通不過的游戲。

那一刻,我突然間有點懷念我的童年了。

最後,少年牽着阿毓的手,對唐畫道,“我們要回家了。

唐畫眨眼,問道:“你們家在哪?我們明天還可以一起玩嗎?”

少年抱歉地搖了搖頭,“我們家不在附近,明天一早要走了。”

一個小姑娘拉少年的衣角,喃喃道:“那你們什麽時候還會再來呀?”

少年笑了笑,“今天之所以過來,是因為那家人向我定了畫,我是過來送畫的。”他指了指不遠處一間大房子,“嗯,就是那間。然後過完年之後,我應該還會來給他們送畫,到時候應該會來吧。”

另一個小姑娘笑嘻嘻地道,“那以後我們就天天去他們家找你,等你來了我們一起玩。”

少年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小姑娘,道:“那你可能要等很久很久了。”

在夕陽的光暈中,少年朝唐畫和一群孩子們揮手,”我們先走了。”阿毓也用力地揮手。沙灘留下了他們的腳印,一串一串,從海的這邊一直延伸到了遙遠的地方,最後風吹來那些腳印消失不見了。

少年忽然回頭,發現那孩子們還站在原地,望着他們。少年朝他們遙遙地揮着手。

我在旁邊看着,忽然有一種不知哪裏來的溫暖感。

扶蓁似乎也有感觸,輕輕地道:“人的一生中,會遇見很多了人。有些人未曾與你交換過姓名,卻給你帶來一時感動一時歡樂。最後,也許你再也不會遇見這些人,但是那些感動卻是真實存在的。”

我不知道他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對我說話,于是便選擇了沉默。

☆、謀殺(一)

果然,接下來的很多天,少年都沒有再來了。我和扶蓁是來看唐畫的故事,看着唐畫日複一日平淡的生活,不由得無聊起來。

我和扶蓁便尋一個沒有人住的幹淨屋子住下了。早上起床的時候我們去海邊走一走,散散步,看到椰子樹上的椰子,我就爬上去摘幾個椰子,把它砸了地上,和扶蓁分着吃。

唐畫的家裏生活似乎不太好。上次來的那幾個人是她的表姐妹和表弟,過年時來她家裏做客。另外,她家裏面還有一個父親。平日裏只有唐畫和父親住在一起。過了年,她便去一家客棧當幫工。

這天,我在看唐畫當幫工的時候,客棧裏來了一位少年。少年眉清目秀,身上背着一個大大的畫板,緩緩走進店裏。看到唐畫之後,他愣了一愣。

唐畫見到他也是有些驚訝,“你來啦?”

少年點了點頭。

唐畫又看着她身邊沒有那個可愛的小孩子,便問他:“阿毓呢?”

少年走到她身邊,“阿毓他今兒在家裏面,沒有跟我一起來。我今天是給孫家送畫的。今天有些晚了,我準備在這個客棧住一夜。”

“嗯。”唐畫道,“我到二哥哥那裏幫你登記一下吧。我表妹表弟他們都已經回家了,他們只有過年的時候才會再來一次。”

少年沒想到她話題跳得這麽快,只點點頭,“嗯。”跟着唐畫走到那所謂二哥哥的身邊,讓他安排了登記的住處。

我和公子跟着少年一起,到了他的房間。到了房間,少年手撐着下巴似乎在出神。扶蓁在我的身邊,面色有些不對勁。他嗅了嗅,而後望着我,“你有沒有覺得有點奇怪?”

我看着他似乎嗅到了什麽不一樣的氣味,也跟着深呼吸了好幾口。果然發現,空氣中的味道有些不一樣,但到底哪裏異常,我也說不上來,只覺得有些詭異。

扶蓁對我道,“可能今天晚上不會這麽太平。”

我看着那少年在光影中托腮沉思的畫面,不由得想難道真的會發生什麽事情嗎?

就在這個時候,門被敲了幾下。少年走到門口,把門開了,發現唐畫正端着一盤水果在外面。

看見少年後,唐畫輕輕地笑了一下,“廚房剩下了好多水果,我想你應該渴了,便給你端上來。”

少年向她謝過了,伸手去接果盤,讓唐畫走到屋子裏。

忽然間,不知道火從何處竄了起來,根本沒有緩緩燃燒的跡象,便一時間,整棟樓都被火燒了。

我擡頭望窗外看,發現下面全部是火,甚至出口的門也被火燒着。底下忽然傳來人們驚慌失措的聲音。

我和扶蓁對視一眼,原來剛才空氣中奇怪的味道是油味!

有人做好了準備,在屋子的四周都刷滿了油,底下還放着木材,所以一将火點燃,整棟樓都燒着了。這種海邊的樓本來基本是用木頭造的,這一燃,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蔓延起來。

等一下忽然傳來了女子撕心裂肺的聲音,“你們要殺我!你們都要殺我!”然後她突然大笑起來,聲音吞沒在在人們驚慌失措的哭聲中。

我看着少年和驚慌失措的唐畫。

唐畫立在原地,而少年倏地打開了房門,伸頭往外一看。我跟着出去看了看,發現樓梯已經給燒着了,根本沒有辦法到一樓去。而後少年又跑去看窗外,窗外仍然是熊熊烈火,而且火勢不斷往上蔓延,很快二樓的屋子都要着火。現在已經能夠聞到煙熏味了。

少年這下臉色也變了,唐畫似乎要沖出去,少年抓住了她,“你別出去,根本都沒有辦法下去。”

”怎麽辦?那要怎麽辦?難道我們要困死在這裏嗎?”唐畫應該是受了怕,聲音都有些顫抖。少年沉思着,也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候,下面繼續傳來那個女子蒼涼的笑聲,“你們都要燒死我,就是因為,就是因為……這是你們的産業你們都不要嗎?你們就不怕這火從床底下燒到你們家嗎?”

少年聽見這話之後立刻走到了床邊。他蹲下身子看着床鋪底下,我也跟着看床鋪底下,但是認真地看了看,發現底下什麽東西都沒有,根本就沒有什麽機關。

難道是在床上?我想到了這一點,那少年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他立刻爬到了床上,敲了敲床壁,果然上面的聲音有些不一樣,顯得格外的空曠,明顯背後應該是有一個通道。

他四處尋找按鈕,想要打開機關,卻沒有找到按鈕。

這個時候火已經燒到二樓來了,煙熏味各位刺鼻。唐畫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走到他的身邊,“現在情況怎麽樣?有沒有辦法出去?”

少年沉默地搖了搖頭,“這邊應該有機關,但是我還沒有找到。”

那女子笑得嘶啞而蒼涼,一句句,一字字,仿佛融入了刻骨銘心的仇恨

“你不仁,青玉則不義!且試試看!”而後,底下不再傳出任何聲音,一切都被熊熊烈火所吞沒。

我心中一驚,只覺得事情要發生了。

☆、謀殺(二)

唐畫聽了之後,也跟着尋找機關。她把被子掀開,扔掉了枕頭,四處尋找卻沒有找到任何類似按鈕的物件。

我也有點緊張。雖然我和扶蓁這個世界沒有人能夠看得見,但是我們是真實存在的。如果火燒上來我和扶蓁也會被燒着。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只能選擇回去原來世界,那麽我就耗費妖力來這一遭,豈不是白費了?

扶蓁顯然比我淡定了很多,“唐畫和少年的故事不會那麽快結束,所以他們怎麽可能會死呢?”

我想了想也是,便盡量讓自己耐下性子,看着他們到處尋找機關。這時候,火燒到了唐畫的衣上。唐畫驚訝地大叫了起來,少年見狀,立刻停下手邊的動作,幫她拍打。

整個床即将要被火燒着了,唐畫似乎要哭了,“怎麽辦?我們到底要怎麽辦?”

少年倒是沉得住氣,沿着床鋪尋找。

他忽然眸光一凝,我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發現床上方挂着一幅畫,他把那幅畫給掀開,下面空空的什麽都沒有,他又把那幅畫挂上去。端詳着那幅畫。

畫上畫着一個男子,正站在日光之下。

畫倒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只是裏面的太陽格外大,占了這幅畫的二分之一。少年像是受到某種力量的驅使,按了按那火紅的圓球。突然間,裏面傳來了機關發動的聲音,再接着床壁升了起來。

少年見狀,立刻用力地按住了那種圓球,然後呢整個床壁升起來。

裏面是黑漆漆的一大片。少年看着唐畫,“你要先進去嗎?”

她猶豫着,似乎不敢直接進去。少年看出了她的猶豫,道:“我先進去吧。”

他當先走了進去,又對唐畫道,“裏面沒有任何機關,你可以進來了。”

唐畫立刻走了進去,我也跟着他們一起進去,扶蓁自然與我一起。

這是一個很長很長的通道,通道的四周都沒有燈,黑漆漆的一片。我是一個看慣了世事的老妖精,自然是不會怕黑的。扶蓁更不用說。那少年一直表現得很沉穩,走在唐畫的前面,唐畫跟在他的身後,有點緊張,“這條通道是通向哪裏呀?”

那通道似乎是一直往下走,有一個很陡的坡度,走的時候很容易摔倒。應該是往一樓走去。

少年沉默地搖了搖頭。

他自然是不知道這通道是往哪的。

這個時候,突然又響起了剛才樓下那女子沙啞的聲音,“呵呵,呵呵……”那聲音就響在他們的前面。少年和唐畫擡頭一看,果然看見那女子就站在不遠處的前面,往前面一直走。

唐畫和少年都停住了腳步,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跟了上去,畢竟這通道只有兩個出口,一個被火吞噬着,如果另個出口被女子給封住了,那他們可要被困在這個通道中了。

幸虧那女子心事重重,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有兩個人跟着。不知道走了多久,那女子終于停住了腳步。她似乎摸了什麽按鈕,然後又響起了機關發動的聲音,突然間在這漆黑一片的通道中出現了一點光亮,她上面出現了一個出口。女子的速度很快,三兩下就爬了上去。女子上去之後,唐畫和少年立刻跟着上去了。

他們跟在女子的身後,發現身處一處荒廢的院子,出口則是一個井蓋。女子腳下不停,根本不看周圍,少年和唐畫一直跟着她。看見她走到一個屋子,停了下來。

“你說那火應該把她給燒死了吧?”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屋內響起,是一個年邁的女聲。

另有一個人,聽聲音年齡應該不太大,回答道,“回禀老祖宗,我們在那客棧的四周都塗上了,油下面燃着木材,很容易就點着了。”

“唉,為了他死,我還要把自己家裏的産業給毀掉,真是罪過啊!”那老婦人嘆了一聲,又道:“她知道地道嗎?”

“老祖宗放心好了,只有我們幾個以及您,老爺知道。老爺都去了那麽多年了,自然不可能告訴她。

“嗯。”那老婦人沉聲道,“之後你把她的屍體給我看,記住一定要查到屍體。”她輕嘆了一聲,“繁兒喜歡的是尋常女子也就罷了,偏偏喜歡的是她,當年我兒也是多事,何必做那風月之事之後又把那個女人帶回來……”

她說到這兒沒有再說下去。因為這個時候門突然間打開了,那女子一身破衣,提着匕首,一進門之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直匕首刺向了那個女人的心髒。

那中年男子似乎想要阻攔,但那女子的身手極好,一腳就将他踹翻了,将匕首直直地送入那老婦人的心窩中。

就在這個時候,原本行動利索的女子卻猛地身體一僵,極其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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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少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忽然女子的身體僵住了,整個人都怔在了那裏,一動不動。

有血從她的背後流了出來,一滴滴血流到了地上。

在老夫人驚駭的尖叫聲中,有人沉默地走了上前,狠狠地把那把匕首從女子的身上拔了下來,看着老婦人道,“和母親說着多少次,不要孤身來這地方,您偏偏不聽。若孩兒今日沒在,只怕母親早已命喪黃泉。”

那老婦人驚魂未定,看着那男子,“吓死娘了,你來得正好。沒想到那女人竟然知道這密道!”

少年已經看出了事情的不對勁,他轉身便拉着唐畫的袖子離開。唐畫和他的腳步都放得很輕,盡量不驚動任何人。

所幸這是一個荒蕪的院子,并沒有任何侍衛仆從進行把守,他們倒也很順利地找到了門。

走出了這個荒蕪的院子之後,他們發現,他們竟然走到了一座府邸之中。

這府邸應該是孫府了,少年想。因為白天的時候他來送過畫,對這景致很熟悉。他又想起那男子的聲音,突然一驚。

那男子分明就是向他要畫的孫二老爺呀!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少年百思不得其解,便沒有再想下去。許是這大宅府之間的恩怨吧。

少年和唐畫走在前面,他們并沒有注意到,從進入那荒蕪的院子開始,便有一個人跟在他們的身後,與他們保持着十步左右的距離,

走進了孫府,那人依然跟遙遙地跟着他們。孫府的守衛很森嚴,他們才走了幾步,就已經被守門的人給看見了。

“你們是誰?”守門的人看着少年和唐畫沉着聲音喝斥道。

少年抿了抿唇,正在心裏編造謊言時,忽然聽見一道略微清冽的聲音傳過來,”他們是我的朋友,我今日叫他們來做客的,不想時間晚了。我現在正在送他們出去。”

少年和唐畫一回頭,只見在月光下有一個男子,十七八歲的模樣,正站在他們的身後。他臉色格外蒼白,白得一絲血色都沒有,像是久病卧床的人。

少年和唐畫沒有想到竟然有人會為他們說話。

守門的人一看見他,便急忙道,“繁少爺,您不早說呀。哎呀,這麽晚了你還出來呢。”

少年想了想,難道這便是孫家的小少爺孫禹繁嗎?

就在這時孫禹繁擺了擺手,對少年和唐畫道:“走吧,我送你們出去。”

不知的孫禹繁突然出現是何意思。少年正在心裏嘀咕的時候,孫禹繁已經帶着他們走在出孫府的大路上。

他一邊走一邊似乎漫不經心地問唐畫和少年:“你們叫什麽名字?”

少年還沒來得及搭話,唐畫已經回答道,“我叫唐信兒。”

“家住在哪裏?是這裏的人嗎?”

唐畫點了點頭,“家在海濱路的三巷子那邊。”

“你呢?”孫禹繁看着少年。

少年低聲道:“我叫阿繪,并不住在這邊。”他說到這之後便不肯再說話了。

孫禹繁也只是笑了笑,沒有再追問下去。直到走出了孫府的門之後,孫禹繁忽然問他們道:“你們剛才看見了什麽?”

唐畫沒有回答,因為少年已經道,”什麽都沒有看見。”

孫禹繁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很聰明。既然這樣你們便走吧。”他說完之後便直接返身走了回去,并沒有再看阿繪一眼。但走了三步之後他又回頭,将目光定在了唐畫的身上,“嗯,你很像。”說到這之後他什麽話都沒有再說下去了。

月色朦胧裏,他飄逸的身影越來越遠,最後與夜色融為一體。

孫家離海邊很近,走出孫家之後一面,便是白色的海灘和無邊無際的大海。

唐畫這才松了一口氣,問阿繪,“你知道那孫府的情況嗎?”

少年抿了抿唇,“在路邊作畫的時候略有耳聞一些。”他輕輕地道,“孫家是本地豪強,現在府裏面有一位孫老夫人。她誕下的兩個孩子,即孫大老爺和孫二老爺。其中大老爺已經去世了,留下了一個唯一的孩子,就是方才我們所見的孫禹繁少爺。另一個孫二老爺應該就是剛才殺了女子的那一個人,我聽說,二老爺并無任何的子女,然後孫大老爺收養了一個養女,名叫孫青玉。應該便是,”他欲言又止,然而看着唐畫,最終還是道,“剛才被殺的那個女子吧。”

唐畫顯然被剛才的場景給驚住了。她搖了搖頭道,“這種事情我不太能理解,也不想知道。反正與我無關。”

少年點了點頭。這時候,海的最遠處隐隐出現了一點微微的亮光,黎明的前奏已經到來了。

唐畫摸了摸滿是灰的臉,“我得洗一洗。”

少年看着看自己身上的那一層灰,也點頭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雖然離海灘很近,但是到海邊還是有一段路程。他們一直走一直走,沙灘上留下了他們的一串串腳印。

遠處的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唐畫走到了海邊,伸手在海裏掬了一捧水,潑到自己的臉上。她想了想後,突然問阿繪,“你會游水嗎?”

少年搖了搖頭,“不會。”她嘻嘻一笑,突然挽起褲腳,然後脫下的鞋子,“來來來,我給你看一看什麽是漁家女兒的本事!”她說着,便一猛子紮到了水中,也不管身上濕漉漉的,下海去搜東西。

見唐畫許久都沒有出來,阿繪有一點擔心了,低聲道:“信兒。”

并沒有人回答他。

阿繪又走了幾步,腳已經被海水給浸濕了,幸而在唐畫這下忽然從水中留出來。

她笑着,頭發散亂,但手裏卻捧着一個亮晶晶的東西。她嘻嘻一笑,伸手遞給他,“你看。”

此時天已經全亮了,曦光灑在了她的臉上、發上,她的發似乎鍍上了一層金光。她滿臉笑容地看望着他,微黑的臉頰上浮現的笑意卻勝過那天邊美麗的朝霞。

唐畫的目光格外清澈,把海螺遞給了他,“好看嗎?”

阿繪怔怔地看着她手裏的海螺,又看着面前的唐畫。這一幅畫面似乎能夠定格下來。

我和扶蓁都想起了唐畫說的那一句話,“一幅畫是海邊。湛藍的海,蔚藍的沙灘,海邊,有姑娘捧着一個大大的海螺。”

難道作畫的人便是眼前的阿繪嗎?我在心中不由得這樣想到。

在經歷一場大火,一場謀殺,一個驚心動魄的夜晚之後,在如此安定寧靜的海邊,她捧着海螺含笑靜靜地望着他。頭發散亂,濕漉漉的身上衣服也是破舊的。但是那樣的笑顏卻能給一個晚上竭力奔波的人一種內心的撫慰。

也許這時,阿繪心中漸漸升起了某種情愫。在這寧靜的早晨,這種情愫在慢慢地擴大蔓延。

喜歡一個人是一件很難的事,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或許一輩子都喜歡不了,或許只是在那一個瞬間便愛上了。

我如是想着。

☆、羅帳(一)

當天,街坊鄰居多傳聞夜裏面雲來客棧失了火,那火是極其大,一共燒傷了十五個人,另有三個人被燒死,并失蹤了一個。

他們所說的是失蹤者便是死在孫二老爺刀下的孫青玉了。

唐畫由于客棧的工作不能再繼續,便尋找其他的工作。在這種情況下,突然有一天,孫家的人來唐畫家中要人。說孫小少爺之前在雲來客棧見唐畫是個能幹的丫頭,想把她叫到身邊貼身服侍自己。

聽見這話,唐畫的父親笑得連嘴角都要歪了。

他身體不好,常年間卧病在床。在唐畫要去孫家的前一天,她父親語重心長地拍着他的肩膀道,“信兒,那孫家可是富貴人家,如果你有機會的話能當上孫小少爺的妾,這便是你一生的福氣了,從此以後,你能衣食無愁,還能有錢治好爹爹的病。”

唐畫突然低低地道了一聲,“阿繪。”

“你說什麽?”她父親問她。

唐畫搖了搖頭,低聲道,“信兒謹遵父親的教誨。”

只是,此時,她心中突然湧現出的那個畫面。在那個夜晚,長長的過道之中,有人在她的身邊,帶她脫離火場,陪她走到海邊,在極致絢爛的朝霞裏面,伸手接過了她手中的海螺。

唐畫心中有些酸澀,嘆了一口氣不再多話。

唐畫在孫府的日子倒是很平靜,孫小少爺對她一直很好。偶爾阿繪會來送畫,兩個人時常打一照面,相視微微一笑。

三年過去了。

有一天,阿繪看到唐畫之後,突然伸手,從懷中摸出了一樣東西遞給唐畫。

唐畫問他道:“這是什麽?”

阿繪淺淺一笑,“你打開便知道。”

唐畫打開了畫,便看到在湛藍的海,白色的海沙上,有一個少女一身白衣,手捧着海螺,滿臉笑意,伸手似乎要把海螺給誰。但是這幅畫,并沒有後世唐畫夢中所見的手。

“這是我嗎?”唐畫驚訝地看着他,有些驚喜。

“是呀。”阿繪點頭道,“我畫的你,覺得怎麽樣?”

唐畫笑着,突然間抓住了阿繪的手,“謝謝你,我很喜歡。”

阿繪看着她抓住自己的手,有些尴尬。唐畫這才反應了過來,手動了一動,想要縮回去,不防手背被阿繪給抓住了。

唐畫紅着臉沒有說話,而阿繪看着她眼裏都是笑意。

也許這時,那少年和少女別因為這幅畫定下了情。只是不知道在兩世之後,為何這幅畫成了唐畫每晚的夢魇呢?

這天,唐畫正在伺候孫禹繁用早點的時候,忽見孫禹繁看着她,漫不經心地問她道,“信兒,你及笄了嗎?”

唐畫點了點頭,“嗯,前個月剛剛年滿十六。”

“嗯。”孫禹繁看着她,輕聲道,“把頭擡起來。”

唐畫一怔,沒想到他會這樣說,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孫禹繁也沒有再說一遍,直接伸手,冰涼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擡頭對視着自己。

“你知道嗎?”他輕飄飄地道,“你和他越來越像了。”

唐畫心中猛然一跳。

“你還記得三年前的事情嗎?”

三年前的事情?是那場謀殺嗎?唐畫自然是記得的。

她心中突突地跳了起來。

“你父親給你許了人家沒有?”孫禹繁把這話題跳得極快,又轉了一個話題。

唐畫點了點頭。前段時間,阿繪和她說,等找一個好日子必要迎娶她過門。他和她的父親也說過了。本來父親是不同意這麽婚事,還希望她能夠成為孫小少爺的妾,但是眼見這些年唐畫和孫禹繁什麽暧昧都沒有,便也不再阻撓婚事。

“這樣啊。”孫禹繁淡淡地道,“推了吧。我改天去跟你父親說。”

“什麽?”唐畫睜大了眼睛。

“推了。”孫禹繁又重複了一遍。

“為什麽要推?”

“因為,”孫禹繁突然揮手讓其他人都走出去,用冰涼的手指撫摸着唐畫的臉,道,“因為我要娶你。”

唐畫整個人像是被石化了一般一動不動,良久,她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對孫禹繁道,“少爺是在開玩笑吧?”

孫禹繁也不解釋,“你盡可以當我是開玩笑,看看到時候是不是在玩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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