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氣,低低地咳嗽了幾聲,“我在,自然不會讓你受了欺負去。”

莊媗眼睛裏的眼淚終于落了下來,“就是哥哥總欺負着我。我說我有哥哥相伴,都是騙人的!”她拉着人蘇晚的袖子,哀哀地央求道,“哥哥,我不喜歡她,你不要娶她好不好?”

蘇晚不動聲色地抽回了袖子,“這不是你應該管的。把蜈蚣給我。”

莊媗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心,“不給。”

“若不給我,以後便別見我了。”蘇晚也不惱,只是冷冷地道。

莊媗氣得咬牙,把那瓶子狠狠地砸在了蘇晚的手心,“即便給了你,我也是不想見你的!你待我一點兒也不好!”她說完轉身就走,只留一個小小的背影給蘇晚。

蘇晚看着她的背影,緩緩地伸出手,似乎要拉住她。然而最終,他的手還是徒勞地放了下去。

蘇晚低不可聞地念出了兩個字,“媗兒。”

扶蓁忽然問我道,“未芗,我若是養了蜈蚣,你會怎麽做?”

我托腮想了一想,“炸了吃?”

扶蓁:“……”

我覺得,莊媗是個有骨氣的孩子。

為什麽怎麽說呢?因為她說不見蘇晚,便真的不見蘇晚。當然了,蘇晚也沒有來見她。

我和扶蓁都能看出來,莊媗喜歡蘇晚。

府邸裏的下人都說二小姐私自出府的事情本來就惹惱了蘇大人,後攪亂了宴會害得那邱家小姐下不來臺,更是令蘇大人惱火。于是,二小姐徹徹底底地失去了蘇大人的寵愛。

府邸裏的下人對莊媗也是更加地不恭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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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莊媗正在房中睡覺。她是個嗜睡的丫頭,到了午時也不肯起。然而今天,卻有人破門而入,狠狠地揪起了床上還在睡夢中的姑娘。

一個美豔的夫人走了進來,身後跟着一個嬌俏的少女。

這個夫人我還是見過一兩次的,是蘇晚和蘇若昀的母親。而她身後跟着的姑娘,自然就是蘇若昀了。

蘇夫人看着被人揪起來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的姑娘,唇角勾起一絲寒涼的笑容。任由仆人将她壓住跪在了地上,蘇夫人緩緩地蹲下了身子,手擡起了莊媗的下巴,冷冷地笑道,“這麽醜,一點也不像你娘。

莊媗還沒有清醒過來,一句話也沒有說。

蘇夫人又緩緩地道,“像你娘那樣的狐媚子,合該有報應,生出這麽醜的女兒。”她說着,忽然一用力。一掌打在了莊媗的臉頰上。

莊媗被她打得臉頰一偏,不過也清醒了過來,捂住自己紅了的臉,“我都不知道我娘是誰,狐媚又如何?”

蘇若昀咬牙切齒地道,“你不要以為哥哥寵你你便這樣!也不想想哥哥多久沒有來看你了!哥哥可是要娶親的人,哪裏顧得上你!”

“就你,還癡心妄想嫁給晚兒。”蘇夫人冷笑着,指尖狠狠地劃過莊媗的臉頰。她的指套極其尖利,劃過的地方皮瞬間便破了,流出了血,再順着莊媗的臉龐滑下。

莊媗倒是沒有哭也沒有鬧,只是看着蘇夫人的眼睛,低低地失笑道,“夫人終于要出手了?”

“是啊。”蘇夫人慢條斯理地道,“若不是害怕傷了我和晚兒的母子情分,本夫人早便出手了。她說着,忽然一揮手,厲聲道,“給我先狠狠地打!”

從她身後跑出了幾個小厮來,兩個人手裏分別拿着一根長長地木棍,另外一個人按住了莊媗,木棍便這麽狠狠地打在莊媗的身上。

似乎忍受不住那樣的痛楚,她叫出了聲。但是木棍依然狠狠地砸在她的身上,一下接着一下,絲毫沒有停頓。

那小小的姑娘被兩個大男人抓住,再被兩個男人打。她努力地蜷縮着身子,可是那痛楚怎麽可能減少呢?我看見她的手緊緊地攥着自己的掌心,指甲掐進了掌心裏頭,滲出了血絲,她“嗚嗚”地叫着,像是一個被困住的小獸。

在第八棍落下的時候,我聽見這道極其清冽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帶着因為焦急趕來而導致的喘息。

“住手!”

我回頭一看,是來不及加衣便趕來的蘇晚。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作者有話說分成三個部分。

第一部分:小劇場之哥哥

莊媗“哥哥哥哥哥哥!”

別人家:“嗯,哥哥在,乖,怎麽了?”

蘇晚頭也沒擡:“媗兒,你要下蛋?”

第二部分,灌毒雞湯(小天使們可以略略略哦)

我一向堅信,以何種方法得到,就會以何種方法失去。

有句話說,“情深不壽,慧必傷身”。

然而我偏偏喜歡情深與慧,所以,我盡量不會讓情深不壽與慧必傷身發生在我的人物身上。

不要說我虐哦,我已經想好了一個甜甜的小故事了。

第三部分。

昨天想說但是忘了來着。

那麽今天,換一個問法。

看文的小姐姐還在嗎?

☆、喜歡(二)

那些壓着莊媗的人看見蘇晚之後,身形一頓,不敢再動彈了。而蘇晚沉着臉步履匆匆地走來,看都沒有看蘇夫人和蘇若昀一眼,便徑直走到了莊媗的面前。

他朝一人踹了一腳,兩個拿着棍子打莊媗的人便倒在了地上。

蘇晚怒着,把莊媗抱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抱着,盡量不碰到她的傷口處。

莊媗的額上都是汗珠,臉色煞白,唇輕輕地動着,“哥哥來做什麽?”

蘇晚冷哼了一聲,“再不來你就要被打死了。”

“反正哥哥不要我了。”莊媗似是真的累了,軟軟地無力地靠在哥哥的胸膛上,喃喃道,“倒不如死了算了。”

“你要死了我還要替你收屍,麻煩。”蘇晚冷嗤道。他素來懼冷,衣服從來都是厚重的。常人穿兩件的時候,他要穿四件。今天卻只穿着兩件薄薄的裏衣。

顯然是聽見莊媗的消息便直接從屋裏過來了。

他的臉色有些發青,想來是因為凍着了。

他抱着莊媗走回床邊,不由得蹙眉起來。莊媗的床被那群仆人一鬧騰,早已是淩亂不堪了。更因為剛才執棍的小厮因着蘇晚那一踹,倒在了莊媗的床邊。

蘇晚見狀,吩咐婢女給莊媗取一件衣裳來,給小小的姑娘披上,抱着她便往自己的院子走。

“你身子太涼了。”莊媗輕輕地嘆了一聲,“明明懼寒,偏穿得這般少。”

蘇晚不理她,徑直往自己的院子走,在路過蘇夫人和蘇若昀的時候,他頓住了腳步,冷冷地掃視着她二人一眼,将目光停留在了蘇夫人的身上。

“姨母若還想在蘇府待下去,便好好聽我的話。”他冷淡開口。

姨母?我愣了一下。為什麽不叫母親,而叫她姨母呢?難道,這蘇夫人并不是蘇晚的母親,而且她母親的姊妹?

蘇夫人似乎有些懼怕他,讪讪地道,“姨母以為你不要她了,才想

着幫你處理掉。”

“我的東西我的人,即便我不要了,也留不得旁人處理。”蘇晚淡淡地開口。

蘇夫人沉默了一會兒,看着莊媗,眼中閃過一絲冷光,道:“晚兒,你別忘了,這小賤蹄子的母親……”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蘇晚直接打斷,“姨母說話尊重點!她叫莊媗。若姨母再這般說話,休怪蘇晚不客氣了。”

蘇夫人也惱了,“難道你為了她連姨母也不要了嗎?我是你母親的親妹妹啊!”

“因為您是我母親的妹妹,所以這些年您在府邸裏如何作為我都不管,包括您在下人、在京城宣傳媗兒的身世。但是您記住了,我放任不代表我不管。她是我的底線,今兒您傷了媗兒,便不必再在踏出您的院子了。”他面無表情地說話,渾身散發着一股冷厲的氣息,讓人莫名感覺到了明顯的壓迫感。

蘇夫人被蘇晚直接禁足了,頓時啞口無言,不敢再話說得罪蘇晚。

蘇晚又将目光轉向了蘇若昀,“你上次讓媗兒出席宴會,我未曾罰你。

但是你今兒既然和你娘做出了這種事情,日後便跟着你娘一起待在院子裏,沒有我的命令別出來了。”

蘇若昀雖然還是害怕,但是勉勉強強讓自己鎮定,惱道,“在哥哥的心裏,我和娘親就比不上這個外人嗎?”

蘇晚聽了這話之後,低頭凝視着莊媗,目光溫柔,幾乎能夠溢出水來。

他低低地道,“于你們而言,她是外人。于我而言,她是至親。”

蘇晚抱着莊媗,走在冬日的院子裏。

她的頭靠着他的胸膛,低低地道,“哥哥。”

“嗯?”蘇晚低頭看着她。

莊媗的聲音有些沙啞,“我好疼。”

蘇晚見她的小臉慘白,模樣孱弱,不由得放柔了語氣,“哥哥在這,別跑。”

誰知,始終沒有哭泣的莊媗卻忽然哭了起來,“我上次是騙人的。”

蘇晚愣了一愣,“什麽?”

“我和邱家姑娘說我有哥哥相伴,我是騙人的。”莊媗哭着道,“哥哥一點都不好,不肯陪我,不肯看我,不管我的死活。”

“傻丫頭啊。”蘇晚喟嘆了一聲,“你且看看,你這些天的吃穿用度可有少了?我若不管你死活,今兒便不會來了。”

蘇晚這話倒是說的沒有錯。雖然說下人對莊媗不恭敬,但是莊媗這些天的吃穿用度倒是真的樣樣沒有缺。

可見蘇晚對莊媗,其實還是上心的。

莊媗忽然小心翼翼地看着蘇晚,問道,“那……哥哥喜歡我嗎?”

蘇晚腳步一頓,低頭看着莊媗。

☆、暧昧(一)

“哥哥喜歡我嗎?”

莊媗如是問道。

在莊媗開口的那一剎那,蘇晚微微有些愣怔,面上一時間情緒複雜。他沉默着,望着滿眼期待的莊媗,溫柔地道,“哥哥當然喜歡媗兒了……你是我的妹妹啊。”

莊媗的希冀在蘇晚說完這句話的那一刻粉碎成了碎片。她偏過了頭,不再理會蘇晚。

“媗兒。”蘇晚喚着她的名字。

莊媗不理他,固執地不去看他。

蘇晚忽然咳嗽了起來,臉白如紙,而莊媗則在那一刻猛地望向他,“哥哥沒事吧?快些回去,別着涼了。你的身子本就孱弱。”

蘇晚輕輕地笑了起來,“媗兒真乖。”

莊媗似乎想起了什麽事情,問蘇晚道,“你和邱家小姐何時成親?”

蘇晚怔了一下,眼中滿滿是無奈,“我何時說過要與她成親了?”

莊媗立刻激動地攥緊了他的衣袖,急急地問道,“此話當真?”

蘇晚無奈地看着她,喟嘆了一聲,“自然當真。我不會與她成親。”

小姑娘似乎忘記了疼痛,眉開眼笑,雙手勾住了蘇晚的脖子,緊緊地抱住了蘇晚,忽然在他的臉頰上“吧唧”地親了一口,死死地貼在他的胸膛上。

蘇晚被她那麽一親,整個人愣在了那裏,連帶着步子都亂了。許久,才紅着臉頰,佯怒地沉下了臉,斥道,“媗兒。”

莊媗笑嘻嘻地看着他,露出了潔白的貝齒,“哥哥惱什麽呢。妹妹親哥哥不是天經地義的嗎?”她說完,趁着蘇晚還沒回過神來,又飛快地在他的下巴上烙了一個吻。

這話說得蘇晚無言以對,只得硬生生地承受了小姑娘的吻,紅着臉頰道,“下次別再這樣了。”

莊媗哈哈大笑,“哥哥,你耳根怎麽紅了?”

蘇晚氣惱地瞪了莊媗一眼,看着無辜地莊媗,又生不了氣,只得加快了腳步,飛快地望自己的院落那裏走。

小姑娘的笑聲在這冬日寂寥的時光中顯得格外得響亮清脆。

“哥哥,你的臉好紅啊,好像紅蘋果。”

“你信不信我把你放下來你自己走。”

“哥哥又不要我了。”

“唉,我真是拿你這丫頭沒辦法。”

“……”

蘇晚終究是把莊媗放在了心上,真好。

看着嬉嬉笑笑的莊媗和臉色微紅的蘇晚,我忍不住想起了我和沐微的舊時光。

當初的我們,也曾這般,一起長大,一起嬉鬧。在我最懵懂的時候,在我身邊的人從來是他。

我說我想吃人家的桂花糕,他便親自千裏迢迢去了人間為我拿桂花糕。

在他的身邊,我從來沒有受過一絲一毫的傷害。

雖然他的年紀同我一般大,卻真的把我保護得很好很好。

但是,我是個貪生怕死的小妖怪,我要确保自己活着,所以最後,溫情的面紗被我所撕毀,再不複往日的歡愉了。

我這一生,永遠不會忘記沐微那雙深藍美麗的眼睛。

他的眼,是最純粹最幹淨的藍,蘊藏着日月星辰和萬裏山河……還有一個我。

“未芗?”扶蓁拍了拍我的肩膀,微微蹙眉道,“你怎麽了?”

我這才回過神來,咬了咬嘴唇,笑了笑,望向扶蓁,“覺得像他們這樣,其實也挺好的。”

“是嗎?”扶蓁似笑非笑,忽然湊近了我,伸出手,撫上我的臉頰,在我的臉頰處緩緩地游移着。

那冰涼的觸感觸碰上我的那一刻,我忍不住微微一顫,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而背後竟然是一顆樹。

我撞上了樹的枝幹,退無可退。

面前的人絲毫沒有任何退縮的意思。

他的發遮住了我的視線,讓我的眼裏只有他一個人。他的手撫着我的臉頰,手指滑過我的眼角,俯身在我耳邊低低地道,“為什麽呢?”

我沒有反應過來,愣愣地看着他。

他笑了起來,額頭竟然抵住了我的額頭,又喃喃地重複了一遍,“為什麽呢?”

我強自鎮定下來,清了清嗓子,問他,“什麽為什麽?我聽不懂。”

他低低一笑,氣息噴在我的耳邊,讓我的耳朵瞬間熱了起來,“聽不懂啊……那就自己感受吧。”

他說完,便把那滑過我眼角的手指在我的臉頰上緩緩摩挲,低低地念道,“感受到了嗎?”

我只覺得臉頰那處潮潮的。這過于暧昧地距離讓我的呼吸有些紊亂,只想着盡快脫離他的桎梏。

他對我說,“未芗,這是你的眼淚。你哭了。為什麽呢?”

我哭了?我竟然哭了嗎?

☆、暧昧(二)

他就在我的身邊,呼吸溫熱地吐在我的耳畔,帶着水霧的手撫着我的臉頰。我心中莫名不安,讪讪地道,“我……只是想起來一些往事罷了。”

扶蓁看着我的眼睛,凝視着我,沉默不語。那目光似乎能夠看進我的心裏去。

我垂下了眼睫,而扶蓁也退後了兩三步,莞爾一笑道:“看來未芗是個有故事的花妖呢。”

扶蓁這話還在耳邊,一轉眼已經過了兩日。

莊媗趴在蘇晚的床上,頭靠在他的腿上,喃喃道:“哥哥,我被關在這宅子這麽久,好想出去逛逛。”

蘇晚的手撫着她的小腦袋,“為什麽想出去?”

莊媗想了想,道,“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蘇晚嘆了一口氣,聲音更加輕柔,“若迎接世人輕賤的目光,你可願意?”

莊媗抱住了蘇晚的腰,“媗兒只在乎哥哥的目光。”

蘇晚失笑,無奈地捏了捏她的臉頰,“好,以後你出府我便由着你,媗兒歡喜就好。”

莊媗笑着點點頭,“看來,媗兒這頓打挨得很值。”

誰知,蘇晚卻沉下了臉,嚴肅地說道,“哥哥向你保證,這種事情再也不會發生了。哥哥會好好護着媗兒的。”

莊媗卻問他,“哥哥會娶妻嗎?”

蘇晚一怔,随機垂下了眼睫,淡淡地道:“會。”

“這樣啊。”她輕輕地喟嘆了一聲,不再說話。

蘇晚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後來,蘇夫人再也沒有找過莊媗的麻煩,而莊媗也可以自由地在府邸裏出行了。

莊媗出去的次數并不多,我也沒有跟着,只和扶蓁一起在蘇府吃吃喝喝。反正也沒有什麽大事發生,我百無聊賴地吃了睡睡了吃,扶蓁則逛京城尋美味。

一日,我正無聊着,便見着莊媗和兩個侍衛一起出府。蘇晚不放心莊媗一個人,遂派了兩個侍衛護着。

我看自己也是無聊,且偷窺了這麽久,再窺探幾次也無妨。于是,我便跟着莊媗。

莊媗走的路十分奇怪,都是一些小巷子之類的,特別窄,緊緊容納一個人走。那兩侍衛跟着莊媗走在彎彎繞繞的小路,實在擁擠得很,竟然沒有跟上莊媗。

莊媗的聲音遙遙傳來,“老規矩,老地方等!”

兩個侍衛似乎也習慣了,只得退了回去。

我有些摸不着頭腦,合着莊媗每次出去都要甩開護衛?這是個什麽道理?

直覺告訴我,莊媗出府絕非僅僅是為了玩兒這麽簡單。

莊媗在那些亂七八糟的小路又繞了繞,終于繞了出去。遠遠的,我看見一個五顏六色的男子正等在前方。

為什麽是五顏六色的?

這個男子,穿着黃色的衣服,藍色的褲子,綠色的香囊,紅色的挂飾,活脫脫的一個染色坊啊。

我認真地看了一看,驚訝地發現,這人好生眼熟啊。

這眉這眼,這抑制不住的傻氣,不是君跡雪又是誰呢?

我就覺得,在這段故事裏怎麽會沒有君跡雪呢?果然啊,這傻傻的君跡雪,還是要出現的。

莊媗一看見君跡雪,便揮了揮手兒道:“君跡雪!”

君跡雪三步并做兩步地向前跑去,“莊媗!”

莊媗撇撇嘴,“你怎麽又穿得這麽……五彩斑斓呀?”

君跡雪嘿嘿一笑,“好看呀。”

莊媗扯了扯嘴角,踮腳拍拍他的肩膀,“你過得還好吧?”

“嗯嗯,還好。你呢?蘇晚和你怎麽樣了?”君跡雪問道。

莊媗聽君跡雪提到蘇晚,眉頭擰了起來,“唉,他說他是哥哥,我是妹妹。”

君跡雪見她不高興,忙道:“事在人為嘛。”

莊媗這下來了興趣,和君跡雪一邊走一邊問道:“那怎麽人為?”

“男人嘛,”君跡雪嘿嘿地笑道,“你色|誘試試看?”

幸好我沒有喝茶,否則一口茶水絕對要噴出來。

莊媗想了想,“色|誘?怎麽個色|誘法?”

君跡雪那笑容叫一個猥瑣,“比如,你到他的床上等他?”

“他會把我踢下去的。”

“比如,你着一身單薄紗衣?”

“他會怕我着涼看都不看直接給我加衣。”

“比如,你抱抱他親親他?”

“他只會紅着臉讓我莫要再如此。”

君跡雪:“……”

他說着,和莊媗兩個人,一人買了一串羊肉串,正毫無風度地在大街上撕咬着肉。

我看他們倆的吃相,簡直和我一模一樣不堪入目啊。

于是,我對莊媗和君跡雪的好感又提高了不少。

君跡雪咬着肉,喃喃道:“唉,話說回來,蘇晚這人真難伺候。”

“可不是。”莊媗又買了一個羊肉串,灑了好多好多的辣椒,“只是,哥哥終歸會成親的,而我,也是如此。”

“成親?”君跡雪忽然扔掉了他手中殘留着羊肉的竹簽,冒出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既然要成親……那你不如嫁給我吧?”

☆、情衷(一)

六月的夜風吹來,讓人覺得清爽。大多數人在這個時候已經穿上了夏衣,而蘇晚則依舊兩件衣衫加身。

莊媗和君跡雪分別後便直接往去蘇晚的房間找蘇晚了。

彼時,蘇晚正蓋着薄薄的被子,側卧在軟塌上看着奏折,眉頭微微蹙起。

莊媗走進去時,正巧看見他這副樣子,便走到了他的身邊,“哥哥因何不高興?”

“帝國将衰,無力回天。” 蘇晚合上了折子,嘆了一口氣道:“前線攻擊蠻族的軍隊又失敗了。即便皇帝再聖明,臣子再賢能,也沒有辦法改變國祚不長的事實了。”

莊媗并不懂這些,也懶得理會,走到蘇晚身邊的小椅上坐下,一臉嚴肅地道:“哥哥,媗兒有事與你說。”

蘇晚才不理會她的嚴肅,輕描淡寫道:“又有何事?”

“媗兒聽說,許多閨閣中女子已有定下了親事。”莊媗認真地道,“那媗兒呢?”

蘇晚沒有想到莊媗竟然會說這個,愣了一下才道,“自然未曾定親。”

“哦。”莊媗淡淡地點頭,“那哥哥何時才給媗兒定親?可選好了人家?”

蘇晚眯起眼睛看着她,“為什麽問這個?”

“我想嫁人。”莊媗抿了抿嘴,看着月光籠罩下的男子,輕輕緩緩地道,“哥哥年紀也大了,這幾年內也會給媗兒一個嫂嫂。只是媗兒不想和嫂嫂一起生活,所以媗兒想嫁人了。”

蘇晚看着她,淡淡地道,“放心,你嫂嫂沒有這麽快。”

“但是媗兒想離開哥哥呀。”莊媗卻理所當然地道。

蘇晚聽見她說這話,一直未曾變過的淡漠神色終于收了起來,他沉聲道,“離開?”

莊媗輕輕一笑,“其實媗兒騙了哥哥。媗兒說想出府去看看外面的風景,其實不是這樣的。媗兒長到十四歲,生命裏只有哥哥一個人,所以哥哥是媗兒的全部。但是哥哥終歸不能成為媗兒的全部,所以媗兒才出府,看看府外的人,把哥哥成全部變成部分。”

蘇晚的面色煞白,盯着她的眼睛,手下意識地抓住了她的手腕,“那我現在是媗兒的什麽人?”

莊媗撲哧一笑,緩緩地收回了手,“哥哥當然是哥哥呀,哥哥還能是什麽?”

“哥哥?”蘇晚喃喃地重複了一遍。

“是呀。”莊媗展演一笑,眼中亮亮的,“如哥哥所願。”

蘇晚咬着牙,話幾乎是從齒縫間崩出來的,“那你告訴我,你想嫁給誰?”

“君家嫡子,君跡雪。”莊媗脫口而出,仔仔細細地看着蘇晚的反應。

蘇晚的手握着扶手,因為太用力,手上的經脈隐隐可見,“君跡雪?你如何知道他呢?”

“哥哥管那麽多做什麽呢,反正妹妹早晚都要嫁人的。還是說,”莊媗眉毛一挑,“哥哥想讓媗兒成為政治聯姻的工具?”

蘇晚一怔,沒有料到她竟然會這麽說,一時間臉上毫無血色。他看着面前言笑晏晏的小姑娘,緊緊地咬着唇,緩而慢地道,“哥哥不會讓媗兒成為政治聯姻的工具,媗兒大可放心。”

莊媗笑了,天真而無辜,“那就好。等媗兒成親了,會給哥哥添一個小外甥的。到時候哥哥也會有小娃娃,過年時走動多熱鬧啊。一群孩子打打鬧鬧,我和跡雪,你和嫂嫂就在一邊看着……不過話說回來,我成親的時候一定要穿上漂漂亮亮的嫁衣嫁給我歡喜的人,哥哥說那個時候我會不會很好看呢?而後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真好啊……”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蘇晚打斷了,“別說了。”

莊媗眨着眼睛,一臉懵懂地看着他,“咦,哥哥好像不開心?為什麽不開心呀?媗兒要成親不是好事情嗎?”

蘇晚垂下了眼睫,苦笑道:“媗兒你先出去,哥哥想靜一靜。”

莊媗本來就坐在凳子上,蘇晚則卧在軟榻上。莊媗忽然一低頭,唇貼上了蘇晚的唇,身子前傾,貼在了蘇晚的身子上。

她的雙手抱緊了蘇晚的脖,低低地喃喃道,“可是媗兒不開心呀……”

蘇晚本來想要推開她,可是聽見她的話,手卻沒有再有任何動作,乖乖地躺在榻上。

“如果不是嫁給哥哥……媗兒寧可孤獨終老……”莊媗喃喃道。她第一次這樣直白地和蘇晚說這樣的話。

扶蓁在我的身邊,輕輕一笑,“原來,着就是君跡雪給莊媗出的主意。”

蘇晚的手漸漸放松。

“哥哥……我愛你……愛到骨子裏……”她終于說了出來。想了這麽多年,念了這麽多年,終于在他的面前,告訴他,她愛他。

蘇晚的手終于環抱住了莊媗的腰身,緊緊地摟住了她。

此時無言,勝過千言萬語。

☆、情衷(二)

我正坐在院子的秋千上,扶蓁則坐在我的身邊。他斜斜地倚靠在秋千上,半眯着眸子。

清冷的月光灑在他的面龐上,肌膚白皙細膩,唇色極紅。那紅豔豔的唇似乎在誘人去品嘗。

我趕緊搖了搖頭。在想什麽呢?我可是一個正直的花妖。

我之所以會出現在這秋千的原因是莊媗正蹲在地上,手裏捧着一捧花,一邊念着“他喜歡我,他不喜歡我”,一邊扔着花瓣。

莊媗終于向蘇晚表白了心意,順便揩了揩油,但是也只有親吻而已,而後蘇晚便推說身子不适讓莊媗出去了。

莊媗在蘇晚抱住他的那一刻是歡喜的,但是蘇晚後來又讓她出去。簡直冰火兩重天呀。所以莊媗嘟着嘴巴,懊惱地走了出去,來到了這花園,将地上的落花花瓣捧了起來,一邊扔花瓣,一邊循環念着“他喜歡我,他不喜歡我。”

“诶。”我看着扶蓁,“這東西很不靠譜啊。”

扶蓁連眼睛都沒有睜開,懶洋洋地道,“縱然不靠譜的,起碼能給予一些心理的安慰。”

我想了想也是。

三月、四月份時候,櫻花本已經開放,但不知為何,也許是這兒的地理位置偏高,這邊的櫻花到了六月份竟然才開放。

莊媗滿手都是櫻花瓣,終于最後一片花瓣扔出去的時候,她念到是“他不喜歡我”。

莊媗嘟着嘴嘆了一口氣,正準備起身,忽然見門不遠處正立着一個人,手上拿着一片櫻花的花瓣,含笑望着她。

月移花影,疑似玉人來。

莊媗眨了一下眼睛,而後伸手接過了花瓣,“喜歡我?”

蘇晚穿着一襲月白色的袍子,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伸手拿過那個花瓣,歪着頭問他說:“喜歡我?”

他忍不住笑了笑,走到她的身邊,摸了摸她的腦袋,“媗兒。你……真的喜歡哥哥嗎?”蘇晚如是說道。

莊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愛哥哥。”

“那……”蘇晚蒼白的面容上浮現出一絲紅暈,這紅暈瞬間染紅了他的臉,連耳根都染紅了。

哎,我不禁覺得會臉紅的男生真可愛啊。看看扶蓁,臉皮厚到不知臉紅為何物。這樣的人一點都不可愛。

蘇晚伸出手,忽然抱住了她,“哥哥也愛媗兒。”他說着,忽然嘆了一口氣,在她耳邊道,“不,蘇晚愛莊媗。”

小丫頭等着一句話不知道等了多少。

大概從小開始,她的心裏眼裏便只有一個蘇晚。而這個人始終以他的哥哥身份自居,哪怕護着她不能她受到傷害,明明在意她,卻不知因何原因始終不肯撕破那層防線。

如今終于在莊媗的無賴下,卸下了那一層防線。想來,也是不容易吧。

感情這種事情,說容易也容易,說不容易也不容易。

在蘇晚沒有點頭之前,無論莊媗如何追及始終沒有辦法真實地擁有他,但那個晚上當莊媗徹底地表明心跡之後,蘇晚變放開的那層防線,把莊媗納入到自己的世界。

于是從那以後,兩個人彼此傾心。

莊媗是個鬧騰的孩子,就喜歡爬樹之類的事,順便還喜歡蜈蚣什麽的。我也不知道她的品味怎麽會這麽奇怪。

這天莊媗正在櫻花樹上,伸手摘了一朵櫻花,在手上把玩着。蘇晚從遠處走了過來,手裏拿着一個不知名的瓶子,然後靠在樹上看着莊媗,“媗兒,看我給你帶什麽了。”

莊媗低頭一看,便見蘇晚的手上正拿着一個瓶子,瓶子裏面裝的可不是她的六馬嗎?就是當時那只被蘇晚給沒收的蜈蚣。

莊媗驚喜地看着他,立刻從樹上跳了下來。櫻花花瓣随之落地。

在漫天的櫻花雨中,她跑向了蘇晚,“這個東西,哥哥你沒有處理掉嗎?”

“我怕如果我真的處理的話,你又會腦我。”蘇晚失将那瓶子,遞給了莊媗,兩個人相視一笑。眼中那情,唉,我簡直不想說了。

可是我覺得畫風很詭異啊!

櫻花是很美的,蘇晚是很清美的,莊媗是很可愛的。這三件加起來都非常的賞心悅目。但問題是,蘇晚手裏拿着一個裝蜈蚣的瓶子,而莊媗喜滋滋地接過那個瓶子。

啧啧,簡直硬生生地将這唯美的畫面給破壞了。

“嗯?”扶蓁看着我,輕輕地笑道,“其實蘇晚能跟莊媗在一起挺幸福的。”

“嗯,是啊。”我道,“唐畫宋繪糾纏了三世都沒有真正的在一起,而權衡卻和一廂情願地愛着昭儀,比起來,莊媗和蘇晚真是幸福呀。”

只是,蘇晚之前為什麽不肯接受莊媗呢?君跡雪又為什麽那麽恨蘇晚呢?最重要的是,莊媗為什麽死後不在幽都裏面呢?

☆、公主

有一句話說,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面,永遠是無比平靜的。因此,我看着莊媗和蘇晚甜甜蜜蜜的小日子,莫名覺得心裏不安。

兩年便這麽過去了。

扶蓁近來對京都的食物已經沒有了興趣,最近閑來無事居然到王宮瞎逛了。

皇宮這地方,就數女人多了。

我便跟着他一起去了皇宮,看看有沒有好看的小姐姐。

我們去皇宮的第一天便見到了皇帝。這皇帝啊,長得就那個樣,性格唯唯諾諾的,亡國之君的氣質撲面而來。

然後我們順便在禦膳房解決了一頓飯,如兩個鬼魂一樣在皇宮裏飄飄蕩蕩。

扶蓁倚靠在宮牆上,手裏把玩着一根狗尾巴草,用毛茸茸的狗尾巴掃了掃我的臉頰,把我的雞皮疙瘩都激起來了。

我一把奪過狗尾巴草,雙手撐在牆上,不耐煩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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