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幹嘛呢?”

扶蓁無辜地望着我,眨了眨眼睛,“這個模樣……你要對我做什麽?”

我順着他的目光看了看,這才發現他倚靠着牆,我雙手撐在他的兩側,把他困在我和牆壁之間……這模樣,有點不對勁啊……

我趕緊站好,“別拿狗尾巴草掃我。話說回來,日子真無聊啊。”

扶蓁微微一笑,“不如我們去看看早朝,如何?”

閑着也是閑着,比起回蘇府看兩個人恩恩愛愛,我更願意去和扶蓁看早朝。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那兩人最近恩恩愛愛,但是蘇晚近來心情似乎不好,總是很煩躁。

這兩年,他的身子也越來越弱了。我之前隐隐約約聽管家說起,他是早産兒,先天不足。

次日早晨,大臣們排列站好。蘇晚在文官之首,一個看過去很迂腐的人站在武官之首,皇帝坐在禦座上。

“陛下,蠻族已經占領了我朝北方十一座城池,馬上就要揮師南下了。再這樣下去,只怕……”那武官之首說到這裏便沒有說下去了。

皇帝皺着眉頭,“朕也知道此事。蠻族的國書傳來,指明要我朝納歲幣等十九款條約,然而才肯停戰。其他都好說,唯獨和親一項。”皇帝說着,竟然看向了蘇晚,“蘇卿怎麽看?”

蘇晚面色一沉。

他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說話,只聽見那武官便中氣十足地道,“陛下,我朝目前有兩位公主。大公主為先皇之女,年滿二十,已嫁為人婦,自然不可和親。而是陛下的小公主今年不足六歲,如此稚齡,又怎能和親呢。再者,若非要選和親公主,完全可以自王宮貴胄家中選女子,封為公主。送去和親。可這次匈奴偏偏又指定非皇上的骨肉不可。”

他說完,便看向了蘇晚,語氣中似有深意,“蘇大人府中到似乎有一位公主呢。”

皇上接着開口道,“朕本不想提,當今兒關系到國家政事,也是非提不可了。十五年前,我朝與蠻族交戰戰敗之後,蠻族的首領親自入我朝選和親公主。誰知,那蠻族單于見着了先皇的莊妃娘娘,對莊妃一見傾心,今不顧莊妃後宮女子的身份,要求莊妃和親。只是,當時的莊妃娘娘已身懷六甲,先皇本不要莊妃這孩子,誰知道莊妃在那個時間突然失蹤了,直到半年之後才出現。而蠻族因為在莊妃失蹤大怒,揚言要在侵我城,又侵占了我國兩座城池。幸而半年後莊妃出現之後,蠻族迎娶了莊妃,這一場風波才結束。莊妃也就是後來的阏氏。”

皇帝有氣無力地道,“莊妃在蠻族那邊十多年,這十多年兩方相安無事。只是在半年多前,莊妃去世,于是,這蠻族便卷土重來。”皇帝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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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知道他們現在正在找第二個莊妃和親。”皇帝嘆了一口氣,掃過朝堂上止衆人的神色之後,又道,“朕知道蘇愛卿的父親與莊妃是青梅竹馬,莊妃離開的那段時日,蘇愛卿的父親護持左右。後有坊間傳聞,莊妃産下女嬰,養在蘇府,其名為莊媗,對外則稱為蘇愛卿的妹妹。此無稽之談,朕自然是不會相信此事。然而朕一查探之後,發現原來那莊媗竟真的是先皇的遺女。”

蘇晚咳嗽了兩聲,神色淡漠地看着皇帝,“那麽陛下的意思是如何?”

皇帝嘆了一口氣,狀似十分無奈的道,“蠻族既知我朝其實并不适齡的公主,卻偏要皇室骨肉,說明他們已知道莊妃之女的存在,想要将莊妃之女接過去。國家之難為先,朕只能封莊媗為公主,将她納入皇室,送去和親。蘇愛卿以為如何?”

蘇晚擡頭直直地望進了皇帝的眼睛,毫不示弱地道,“國家之難,以一女子之力如何能徹底解決?如此保得住一時,保不住一世。”

皇帝的眼睛一眯,問蘇晚道,“那蘇愛卿認為此事應如何解決?”

“軍事才是根本的解決之道。”蘇晚淡淡地道,“唯有以武力對付匈奴,令其不敢再犯我邊境,才能根治此問題。若一國榮辱皆栓于一女子身上,國如何能立?民如何能信?”

那武官卻在這個時候接口道,“對抗匈奴的将領已被俘了十三人,死在戰場上十五人,如今惟有老夫一人在此,也是年老體弱,無法征戰,蘇相以為如何能制服匈奴,又哪來的将領能夠帶兵打仗?”

蘇晚這些年所的身子越來越弱。他聽了這許久,站了這許久,臉色本便是不好,此刻忍不住低低地咳嗽起來。

一聲一聲,聽得我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原來如此。

原來莊媗的身世竟然是這樣的。

我終于明白,為什麽莊媗苦苦追及蘇晚那麽多年,蘇晚卻始終不願接受。明明他是喜歡她的。

如按照皇帝當時所說,蘇晚的父親與莊媗的母親是青梅竹馬,甚至在莊媗的母親被選為和親人選之後,蘇晚的父親還送出莊媗的母親,讓她産下女嬰。那麽可知蘇晚之父對莊媗之母用情極深。

而蘇晚的父親在那個時候已經娶了妻子,有了蘇晚。莊媗的母親也入了後宮,兩人本無緣分可言。

在這個時候,蘇晚的母親看着枕邊的丈夫心裏有一道白月光,自己的丈夫愛着的不是自己,內心難免會有怨憤。也許這個怨憤傳到了下一代,讓蘇晚對莊媗心裏難免有一種隔閡,哪怕再喜歡都不敢輕易地邁出那一步。

說來是滑稽的,但是只有真正到了那種地步,才會明白情義兩難之苦。

我突然有點能夠理解蘇晚了。

就我在府邸裏的了解所知,蘇晚的父親去了很久,也許當初蘇晚父親之死和莊妃還有些關系。

扶蓁摸了摸我的頭,帶着我一步一步地走出了皇宮。

宮牆很高很高,又很長。紅色的宮牆,将裏面的人與外界的世界隔絕。

每一個門都有士兵把守,皇宮中的人如此不易,一步一步,步履維艱,如履薄冰。

我嘆了口氣,“也許這世上所有的宮殿都是這樣吧。”我對扶蓁道,“我以前在妖界,也住在這樣的宮殿裏。”

扶蓁回眸,在烈日陽光之下朝着我溫和地笑着,“不,不是所有的宮殿都是這樣。你還記得昭奚嗎?上神的神宮并不是這樣的。那裏很美,那裏沒有宮牆,沒有任何阻隔。可是你并不能進去。”

“唉。”我嘟着嘴,“看來所有的宮殿都是不能輕易進去的呀。”

蘇晚回到府邸的時候,莊媗怔怔地看着他,蘇夫人和蘇若昀也在大廳裏。而莊媗的手中拿着一道聖旨。

她認真地看着蘇晚,“哥哥,剛才有太監,封我為公主。”

蘇晚接過她手中的聖旨,淡淡看了一眼。我也湊上前去看。

裏面只封了莊媗為明德公主,但也只是封了公主,并沒有講到和親的事宜。

面對着蘇若昀和蘇夫人詭異的目光,蘇晚讓她們退了下去,然後褪去了朝服,換了一件月白色的單衣,外面披着一個白色的外衫。

他走到了莊媗的身邊,将頭抵在她的腦袋上,雙手抱住了她,低低地道,“媗兒,如果國家有難,需要你去和親,方能暫時性地解決此問題,你可願意?”

莊媗一雙小手緊緊地環住了蘇晚的腰,埋在他的胸膛上悶悶地道,“媗兒是閨閣裏養出來的女子,從不知曉什麽國家大義,家國情意,媗兒只要哥哥。”

蘇晚低低笑了起來,聲音有些沙啞,“所以,媗兒是不願意了?”

莊媗的小手緊緊地抱着他,“和親是要嫁給別人,而媗兒只要嫁給哥哥一個人。說句自私的話,哪怕萬民死在媗兒的面前,哪怕哥哥不讓我和親,媗兒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走的。”

莊媗揚起小臉,稍稍拉開了和蘇晚的距離,望着他的眼睛,“都到這個時候了,哥哥還不願意把媗兒的身世告訴媗兒嗎?”

蘇晚無奈地笑了起來的,“你不願意,真好,我也不願意。我真怕你是大義凜然的女子,會為家國報效。媗兒的身世……媗兒其實已經知道了不是嗎?”

蘇晚笑了起來,似梨花皎皎,“從姨母的口中,下人的口中,媗兒或多或少都知道了。只是要哥哥承認對吧。”

他捏着小丫頭的臉蛋,“是的,莊妃是你的母親,原來是皇帝的妃子,後來成了匈奴的阏氏。所以,你我無血緣關系。父親将你養在府中,後來父親走了之後我照顧你。”然後,他望着莊媗就笑了起來,“哥哥就喜歡上了你。”

莊媗是一個絕對不會臉紅的丫頭。

她在這個時候很自然而然地雙手攀住了蘇晚的脖頸,在他的唇上輕輕地一吻,低低地笑道,“那是自然啦。媗兒也愛哥哥。”

我看着蘇晚雪白的臉頰微微泛起紅暈,突然想起了一句話,形容心中莊媗再是适合不過。

“大好兒郎不要,偏愛那些,少年孱弱。”

“所以呀,”蘇晚哄孩子一般對她低低地道,“媗兒不願和親,哥哥也不想要媗兒和親,但是事情總要解決的對不對呀?”

莊媗點點頭,“哥哥想要怎麽辦?”

“媗兒不願和親,那麽哥哥便去戰場上擊退匈奴。”

我聽見這模樣孱弱的青年說出了這句話。

這是一個從來沒有用過刀,從來不曾碰過劍的人,在滿朝武官無一人能夠帶兵打仗,在他愛的姑娘必須和親的情況下,這一向體弱多病的青年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從戎。

我突然想起,在今早的朝上,在皇帝為蘇卿意下如何,在他們說滿朝文武沒有一個人可以帶兵的時候,蘇晚上前了一步,認真地道,“臣可一試。”

這一試便豁出了性命。

也許蘇晚是自私的,莊媗也是自私的,在家國面前,他們更在乎兒女私情,但是,情之一字,從來都是無奈之此。

從此拿劍披戎裝,奔萬水千山的劫,對抗千軍萬馬,只為了他愛的姑娘,能好好地在他的國度中。

這是蘇晚,莊媗愛的蘇晚。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都說我短小,那我今天就來一個肥的。

感動麽?有沒有獎勵?

☆、相思(一)

蘇晚終究是以孱弱之身入了戰場。

我和扶蓁還商量過要不要跟着蘇晚到前線。

扶蓁表示他都可以,但是莊媗這邊的情況好歹也要有人看着。于是,我們愉快地分工了。扶蓁和蘇晚去戰場,我則看着莊媗。

蘇晚是一個文臣,皇帝之所以會允許他帶兵打仗,我覺得是因為蘇晚在政治上太強悍了,以至于給人一種無所不能的感覺。

蘇晚走到那天,莊媗送他到了京郊。

十裏長亭,一裏一別離,一步一不舍。

莊媗和蘇晚的手始終交握着。

小姑娘穿着紅豔豔夾衫,走在他的身邊。沒有眼淚,兩人一路十指相扣。

到了京郊之後,莊媗對蘇晚道:“哥哥要保重。”

蘇晚摸着莊媗的頭,蒼白的面容浮上了一絲笑意,“哥哥自然是會保重的。你在府裏要乖乖的,哥哥不在的時候,你就盡量不要出去,等哥哥回來再帶你好好兒玩。

莊媗“撲哧”一笑,“媗兒才不是那麽愛玩的人呢。然後她又嚴肅認真了起來,“哥哥且放心,媗兒會乖乖地在府裏等着哥哥,哥哥你要早點回來。”

她說着似乎是十分不舍,也不顧衆人在場便伸出手抱住了蘇晚,墊起腳,将頭擱在蘇晚的肩窩上,“媗兒很想你的。”

“嗯。”蘇晚回抱着她的擁抱,在她耳邊低低地道,“媗兒,等哥哥回來,哥哥便娶你好不好?”

莊媗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然後捏了捏自己的臉蛋。

蘇晚無奈笑道,“是真的,沒有在做夢。”

莊媗無比歡喜地看着他,“可要早一點兒回來娶我。”

蘇晚走的時候,櫻花已經謝了,此時新開了一種紫色的花,花瓣随風招展。

兩個人在京郊的花海畔緊緊地抱着。

我看見扶蓁穿着一身深紅色的衣裳,又看着今兒我穿着素白長裙,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邊是男子白衣女穿紅,到了我和扶蓁這,倒是生生颠倒了過來。

人家那邊在依依不舍,而扶蓁也是要和我分開的,我覺得如果我不表示一點什麽,似乎實在過意不去。

于是我輕輕地咳了咳,看着扶蓁,認真地道:“那個,你要小心一點。”

扶蓁淺淺一笑,懶懶地道:“蘇晚是去打仗,而我又沒有做什麽,為何讓我小心一點?”

我:“……”

扶蓁走到我的身邊,輕輕地順着我的頭發,“莫非你舍不得我?”

我白了他一眼,“我看過去像是會舍不得你的人嗎?”

“像。”扶蓁淺淺地笑了起來,“很像。”而後他似乎想起了什麽,像變戲法一般,手上突然變出了一個蜜汁雞腿,遞給我道,“我不在的時候,你肯定懶得連出去尋東西吃都不出去了。喏,這個給你。”

我看着他手上這還熱乎乎的蜜汁雞腿,有些震驚地看着他。

“這個東西是哪來的?”

扶蓁坦白地解釋道,“今兒早上走的時候,看見那酒家廚房還有一個蜜汁雞腿。本來想帶着自己吃但想想,邊境那邊好吃的應該也很多,索性便留給你了。”

“哦,謝謝你啊,”我拿過了那有荷葉包着的雞腿,撕了一口,道,“總之你要小心。”

扶蓁看着我一口一大塊雞肉的模樣,低低地笑了起來,突然輕輕地俯下身湊到我的耳邊,吐着氣,慢悠悠地道,“如果想我的話,如果想我的話…”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這人挨得我太近,我如果一轉頭,只怕他的唇邊要貼上我的耳。于是我不敢動彈,應付地問了一句,“如果想你的話要怎麽樣?”

扶蓁笑出了聲,笑聲就在我的耳邊回蕩,聲音微啞,“如果想我的話,就等我回來看你。”

我還以為他有什麽辦法能夠和我聯系了,卻來說的是這一句話。

我忍不住在心裏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嘴上也都不閑,繼續啃着他給我的那個蜜汁雞腿。

早上出門早,我還沒有吃早飯呢。

不得不說在吃這個方面,扶蓁是相當貼心的。

有一句話叫“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

我覺得既然扶蓁送了我一個蜜汁雞腿,那麽在他臨走前,我也一定要送他一點什麽東西。

但是我好像,真的什麽東西都沒有呀。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突然看見一顆樹,樹上結出了好幾個個已經泛紅了的木瓜。

只是那棵木瓜樹十分的高,我輕輕推開了扶蓁,對他道:“你等我一下,給你一樣東西。”

于是,我便走到了那木瓜樹前,在這個時代我并沒有辦法使用任何的術法,所以我便上演了空手爬樹。

我“哧溜哧溜”爬到了樹的最尖端,伸手摘下上面最大最紅的木瓜,然後正準備下樹。

正要下樹的時候,我突然發現了一件讓我感到無比憂傷的事情。

我的頭發被樹上的碎葉給勾住了。

那葉子許是被蟲子咬了,十分不規則,頭發就這麽被它給纏住了。

而這個時候,我一手拿着木瓜,一手抱着樹,兩只腳也緊緊地夾着那一棵樹。如果我松開了手,只怕我要從那樹上掉了下去。

我目測了一下那樹的高度。

啧啧,好可怕。我覺得如果我掉下去的話,少說也要摔傷。我心中不禁無比惆悵起來。

扶蓁正往我這個方向看,似乎發現了我的窘迫,問我道,“未芗,你怎麽還不下來?”

“我的頭發勾住了樹上的葉子。”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哦。”扶蓁淡淡地點點頭。

“你難道沒有什麽表示的嗎?”我睜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他微微一笑,“要我幫忙嗎?”

我立刻點頭如搗蒜,“自然是要的。”

扶蓁莞爾一笑,“那你說兩句好聽的給我聽聽。”

不要臉的家夥,到這個時候還要我說好聽的。

我真的很想下樹呀。

早就知道不給他那木瓜了。

扶蓁在木瓜樹下,仰頭看着我,唇畔的笑意淺淺淡淡,似當初紛紛揚揚落下的櫻花雨。

那,說些什麽好呢?

☆、相思(二)

那,說些什麽好呢?

要對扶蓁說些好聽的話,我在樹上,看着樹下那人淺淡的笑意,臉上堆滿了笑,道:“扶蓁你長得可好看了,無愧幽都第一美人的稱號。我看你的第一眼就覺得你是這天上地下我見過最好看的人。

扶蓁在樹下,微微擡了擡眼看着我,眼眸中揚起絲笑意,“這話我聽多了,習慣了。”

“呵呵。”我在心裏暗道。長得好看的人,對別人贊美還不高興。說這話聽多了,簡直是欠揍。

然而我心裏暗嘆是一回事,明兒上我還是非常誠懇地看着他道,“你是一個特別關心別人的人。每次我餓的時候你就會給我帶好吃的。你可好了,是一個特別好的雇主。”

扶蓁勾唇,莞爾一笑,“還有呢?”

我想了想繼續道,“你還特別有錢。你在幽都開着那家鋪子每個月都可以賺特別特別多的錢,所以你不僅長得好看性格好你還有錢。”

扶蓁的嘴角無奈地扯了扯,露出一副不想和我再繼續下去的模樣。許久,他才道:“繼續。”

還能再說什麽呢?

我覺得我已經想不出任何贊美的詞彙了。

我嘆了一口氣道,“我很喜歡你這麽好的小哥哥,如果你把我帶下去的話,我就會更加喜歡你。”

這回這人終于是擡眼看向我,唇邊泛出的笑意在不斷的擴大,“這可是你說的。”

而後他輕輕松松地上了樹,伸出一只手輕輕巧巧地将那片樹葉摘了下來,然後帶着我從樹上下來。

那個樹葉還在我的頭發上,他的手指靈活地把我的發絲剝開,取出那片樹葉,對我道:“其實你還有個方法。”

“嗯?我看着他疑惑道。

“如果你把那木瓜扔下來,你就空出手可以自己把那樹葉給摘下來了。”

我看着手裏緊緊握着的那個木瓜,在心中不由得暗嘆道是我傻,居然沒有想到這一點。

“那你怎麽不提醒我?”我惱怒地看着他。他笑得毫不在意,清清淡淡,溫溫柔柔,“因為呀,我想從你的嘴裏聽一些好聽的話。”

我立刻換了一副嘴臉,沒有方才那谄媚的模樣,把木瓜遞給了他,“給你”。

“為何送我木瓜?”扶蓁白皙修長的手接過了的木瓜,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我不懷好意地一笑,附在他耳邊道,“自然是為了你能夠擁有更好的身材。”

扶蓁:“……”

最後呢,扶蓁還是跟着蘇晚走了。

蘇晚和莊媗分開的時候,莊媗忽然在他身後喊道,“蘇晚,我愛你。”

這次說的是蘇晚而不是哥哥了。

我在心中輕輕一笑,看着回頭望我的扶蓁,揮了揮手,“回頭見。”

就此作別。

蘇晚和扶蓁走了之後,府裏的日子平靜得宛如一潭死水。

莊媗聽着蘇晚的話,每天都乖乖地在府裏。蘇夫人和蘇若昀也沒也沒有來找她。

我呢,每天興致缺缺地看着莊媗的日常。扶蓁不在的這些日子,我遇到了好玩的事情也沒有人可以分享的,突然間便有些懷念他在的時候。

雖然有的時候他很欠揍,但有的時候,他還是很體貼的。

在這個時代,除了扶蓁,沒有人能夠看到我。于是和扶蓁分開之後,我每天看着這個不屬于我的世界,忽然有一種被全世界給抛棄的感覺。

這種感覺就類似于在你午睡醒來時,發現天已經黑了,而這個時候家裏沒有一個人。

那種孤獨感油然而生,怎麽也控制不住。

所以我很少午睡。

莊媗算着蘇晚離開了她多久。蘇晚離開了她多久,扶蓁便離開了我多久。

在蘇晚離開的第八十九天的時候,從前線傳來的戰報說,蘇晚率軍奪回了兩座城池。

當這個消息傳到蘇府的時候,小姑娘正在床上睡覺,婢女急急忙忙地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她,她歡喜地從床上直接爬了起來,連鞋子都沒有穿,便抓住了婢女的衣裳,“真的嗎?”

婢女趕緊點頭。

這婢女還是蘇晚走之前留給莊媗的,要他好好照顧着莊媗。

我聽到這個消息,心裏也不免歡喜了幾分。

這些長夜裏,小姑娘穿着紅色的衣衫,在燈下畫着水墨畫。

不是我說,莊媗畫的畫不是一般的難看,她畫的人從來都不像人,而她偏偏就是喜歡畫人。

每畫一個人,莊媗都要在上面寫上“蘇晚”兩個字。

我深深地覺得如果蘇晚長得是她畫出的模樣,她一定不會喜歡蘇晚的。

我靜靜地在她身邊看着她畫畫,不由得在想千裏之外的扶蓁又是在做什麽呢?他在邊疆有沒有找到些什麽好吃的?可會帶回來給我?

扶蓁和我說,如果想他的話,就等他回來。所以,我也只能和莊媗等蘇晚一樣在這裏靜靜地等着他。

捷報一共傳來了三次,莊媗非常歡喜。

關于蘇晚的消息,便像是投進這平靜生活中的一個石頭,每次都能激起一圈漣漪。

只是,在上次的歡喜之後,這樣的生活卻硬生生地被攪亂了。

☆、婚嫁(一)

消息是這樣的:

“蠻族率軍十八萬,在白安山與我軍八萬交鋒。我軍寡不敵衆,死傷一萬二,周副帥被當場殺死,蘇主帥被俘。”

莊媗吓得臉色蒼白,小丫頭似乎想到了什麽,驚道:“一定是哥哥的病又犯了。”

蘇晚的戰敗,我并沒有太大的驚吓。他是一個文臣,一個文臣即便有謀略,但真正上戰場打仗,本身便是與武将不能相比。

蘇晚之所以會被寄予極大的希望,就是因為平時他的政治表現太過出彩了,讓所有人都感覺他無所不能。

比如,就像在我的眼裏,扶蓁也接近是一個無所不能的存在。

我不知道扶蓁那邊的情況到底是怎麽樣的。

第一天的消息是蘇晚被俘,之後又傳來了八百裏加急,說匈奴要求這邊立刻派出和親的公主進行和親,同時這次已經指明了要原先莊妃之女莊媗。

我不知道他們是如何知曉在莊媗的存在。

沒有了蘇晚保護的莊媗就像是一只任何人都可以捏死的小螞蟻。

在匈奴的消息傳來之後,皇帝甚至連猶豫都沒有,便下旨到了蘇府,封莊為和親公主,半個月後準備前赴嫁匈奴單于呼也行之路。

小姑娘收到了聖旨之後,認認真真地看了一遍,雙手緊緊地攥着明皇聖旨。

她揮退了所有的人,只留下了那一個蘇晚留給她的婢女。

她低低地道,“哥哥答應我,等哥哥回來了便娶我。”

是啊,蘇晚曾告訴她,如果他回來了便娶她了。

“可是哥哥被抓住了。”莊媗垂着頭,“我不想嫁給別人,我只想嫁給我的哥哥。”

婢女看着她那模樣,心中似有不忍,走到她的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小姐……不……公主,其實,皇上聖旨一下,無論如何不能悔改。天子一言九鼎,更況且,目前蘇大人在匈奴那邊。”

莊媗擡起頭露出了一個微笑,“我知道啊。如果哥哥沒有被捕,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嫁過去的。可是,”她雙手緊緊抱住了自己的膝蓋,“可是情況不是這樣子的呀,哥哥他現在生死未蔔,如果我沒有和親的話,我怕他們殺了哥哥。哥哥現在已經是人質了……”她說着說着,眼淚突然間無聲無息地流了下來,順着臉頰滑落,“我不想嫁給別人,我只想嫁給哥哥,我只喜歡他……”

那婢女嘗試着開了開口,只是嘴巴張了一次又一次,愣是什麽話都不能說出來。

現在的情況除了莊媗嫁過去,沒有其他的辦法。

“你說,”莊媗伸出小手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努力擠出一個微笑看着那婢女,“我跟哥哥是不是生來就沒有緣分,我的身世和他的身世,本注定了我們今生無法走在一起。”

她也不等婢女回答便站了起來。走到了梳妝臺前,拿出一支眉筆細細地描畫着自己的眉。

在我的印象裏,莊媗是一個不拘小節的姑娘。她不喜裝扮,不曾化妝。這一次她卻拿着眉筆細細地描眉。

我突然感覺,小姑娘有一天也是會長成大姑娘的。

“我一直覺得一個女子在出嫁的時候是最美的,然後最美的我可以嫁給最好看的哥哥。”莊媗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裏竟然帶了一些從來沒有過的滄桑。“不過如果哥哥能活着我不後悔,我不後悔曾經他為我征戰。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願意試一試。我不想白白地嫁給我不愛的人。”

我覺得莊媗心裏是絕望的。在你喜歡上一個人,明明可以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天降橫禍,你要和你不喜歡的人在一起過一輩子,接受不同民族的風俗,然後在荒涼的草原過上一輩子。

這樣的事情擱在我身上,我不知道我會怎麽辦。

在這個時候突然好想找扶蓁。

平時看着別人的故事,我常常容易入戲。有扶蓁在身邊,起碼有人會與我一起分享,一起擔憂,一起為故事裏的人而歡喜無奈。

現在他卻離我千裏之外。

莊媗描了眉,塗腮紅之後,便開始用丹珠描摹着自己的唇。

唇色紅豔。

只是,妝哭花了。

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輕輕地笑了起來,轉頭問婢女,“我好看嗎?”

莊媗不是傾國傾城的顏色,許是模樣随了她的父親,但她還是可愛明豔的。

那婢女看着她,認真地點了點頭,“公主很好看。”

“我當然要漂漂亮亮的呀。”莊媗低低地笑,“說不定在那邊可以遇見哥哥呢。”

她對着虛空中的某一點道,“我要穿上最美的嫁衣,化着最美的妝容,出嫁。”

可是,她要嫁的人,不是她愛的蘇晚。

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事情不會那麽簡單。

作者有話要說: 快要入v了,謝謝小天使們的一路陪伴。

我會努力寫文,寫出讓你們喜歡的文。

希望等入v之後大家也能支持。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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