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知為何, 今夜屋子裏一盞燈燭也沒點,只有外面的火光映進來照着,大致能看清東西。

方錦安覺出李憶現下抱她不似以往抱的那麽穩, 腳步也有點踉跄。也是,他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身上的酒味沖的她頭疼, 就這樣還能站的起來已然很不錯了。

不過他好歹沒把方錦安摔着, 他安安穩穩把方錦安放到了床上, 但是随即身子一歪, 自己也倒在了方錦安身上。他立刻又掙紮着坐起來——縱然是醉成這樣,他還記得方錦安身子脆弱。

其實不多他這一下, 方錦安此時渾身上下都疼的厲害。但心中歡喜支撐着她, 她竟不覺着有多難受。“小憶。”她伸手捧住他臉龐, 要他看她。他現下正歪着頭去摸她的腳, 想給她脫鞋子。她現下卻是沒有穿鞋子的, 只一雙寝襪還沾滿了泥水。李憶醉眼迷離,燈光又暗,他哪裏還看的清楚, 只管把那寝襪揪掉。

“小憶。”方錦安又喚了他一聲, 她手摩挲着他的臉, 覺着繃的死硬。她想和他說一句你不要難過了, 都是我不好。然而剛說了三個字,李憶猛地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不似以往的溫柔缱绻,李憶像攫住小獸的猛虎一般, 只管咬住了就不放。方錦安一開始吃了一驚,可是慢慢地,她從這個吻裏察覺到他的恐懼、焦躁、疼痛,他的情緒一波波如潮水般沖擊着她。方錦安溫柔地回應着他,徐徐引導着他的情緒,好不容易才讓他平靜了一點。

許久,方錦安覺着自己都要窒息了,李憶才放開了她。她深吸了兩口氣,然而這咫尺之間都是他的酒氣。方錦安無意識地推他——她只是想呼吸點新鮮空氣而已。然而這一推,李憶的情緒驟然又起來了,他又撲住她,堵住她的嘴。

這次光親吻還不夠,又動手撕扯她衣服。“小憶你先別......”方錦安按住他的手,然而李憶卻不肯停,臉上的神色變的猙獰可怖。方錦安看着這樣的他,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是因為李憶注意到了她身上披的大氅。那是剛才在路上楚巒從自己身上解下給她禦寒的。而此刻的李憶只知道這是男人的衣服,別的男人的。妒火中燒,他一把撕開,一揚手遠遠扔出去。

其下只剩下輕薄的寝衣,李憶兩三下便将之四分五裂,又扯去自己衣衫。“不是,小憶你先聽我說......”方錦安還想說話,然而李憶又吻住她。“安安,你是我的。”糾纏間他急切地訴說。

他今日比之往常放縱了一點。方錦安原還擔心他酒醉沒個輕重。然而倒是她多慮了。他依然能控制自己,不過略微重了一點點而已。就是方錦安身上難受,她實在不想要。她想告訴李憶,可是此時的李憶只以為她不肯要他,他下了心要用強,不肯聽她的拒絕,因此用嘴,用手,一直阻止住方錦安出聲。

還是等他酒醒後再好好說話吧。方錦安放棄了掙紮,咬着唇迎合他以期望他快一點結束。

手拂過他的背,摸到一道道傷疤。之前,雖然已經數度春宵,但是她羞赧不已,何曾肯看一看他,碰一碰他。

她手循着他脊背下移,尋找。他的肩上被彎刀劈過,還好骨頭沒事;脊背有燙傷,大腿上中過兩只箭...... 當年戰中他重傷後,是她親手為他清理創口、包紮。而如今,記憶中的那些傷痕一一浮現于指下,方錦安縱然心裏早已認定,可此時還是抑制不住的淚落如雨。

此刻的李憶卻沒留神她的神情。他只察覺到她的迎合與溫柔,被本能驅動着而更急切地占有她。

......

這一夜混亂。第二日飛鴻苑中人人都起的遲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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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岫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雪終于停了啊。”她打着哈欠洗漱更衣,又問伺候宮人:“殿下和娘娘起了嗎?”

“尚未。”宮人答道。

謝岫點點頭,心裏不禁有點擔心:昨晚精疲力盡,一時沒攔住,殿下喝了那麽多酒,不會對娘娘失了分寸吧?

打點好自己,她飯也不顧的吃,先去找了楚巒:“昨夜娘娘叫你派人去抓廢太子那幫人,可是抓住了嗎?”

楚巒面露慚愧之色:“遲了一步,讓他們逃脫了。”

“啊?”謝岫又驚訝又不滿。

這一聲,讓小楚将軍覺着自己的威信受到了莫大的挑釁。“不把他們抓到我還有何面目見小姐!”他轉頭走了,親自去抓人。

謝岫沒趣地溜溜達達回了正廳。已然又有一個人等在那裏了,正是憂國憂民的慶國公白以初,他昨天也歇在了這裏。謝岫上前見禮,然而不曾想,白國公昂着臉,從鼻孔裏嗯了一聲。

這一聲,也讓謝岫充分感受到白國公的不屑不滿不開心。

嘁。謝岫翻個白眼不理他了。自管喚了人來,安排別苑內外事宜。

如此過了數刻 ,突然聽到內室一陣響動,像是什麽擺設器皿被撞倒的聲音,謝岫白以初不約而同扭頭往內室門口一看,就見李憶跌跌撞撞跑了出來,身上衣衫都沒穿好,一件長衫松松披在肩上,露出精幹胸膛。臉上氣色更是不成樣子。

又怎麽了?白以初無意識地捂捂心口,忙迎上去扶住他問候。李憶扶住他的手臂,立刻就在他素淨衣衫上落下一個血印——李憶的雙手已然被血染紅。

謝岫駭的幾乎癱倒:“你,你把她怎麽了?”

李憶嘴唇翕動下,好不容易才說出話來:“皇甫極,皇甫極在哪兒!”

他推開白以初,自己跑去皇甫極住的地方。

皇甫極正憂心忡忡地和錢钏兒說烏曼司的事兒呢,門戶轟隆一聲被李憶踢開了,驚的皇甫極納頭便拜:“求殿下饒小的妻兒一條性命......”

李憶一句話不說,架了人就走。

一時被拉扯到正房,剛被李憶推了進去,轉瞬又給裏面的謝岫推了出去:“娘娘受了外傷,須得個醫女!”

“不必顧忌!”李憶又把人推回去。

皇甫極這暈頭轉向還沒回過神來,又聽謝岫喚他:“皇甫先生!”

皇甫極循聲看去,就見謝岫拉開一點被子,露出方錦安赤/裸的臂膀。

“這這這,小的什麽都沒看見啊!”皇甫極驚慌捂眼。

“哎呀,皇甫先生,殿下不都說不必顧忌了嘛!”謝岫急道:“娘娘身上傷的厲害,醫者父母心,您快來給看看吧!”

“那小人便失禮了。”皇甫極這才定了定心,低着頭垂着眼走過去。略微上眼一看,縱是見慣各色病患的皇甫極亦忍不住皺了皺眉:“這怎麽傷成這樣?”

“還不是殿下獸性大發!”謝岫怒道。

她這樣吵吵嚷嚷,終于把沉睡的方錦安吵醒了:“別吵,我還想睡會兒......咦小謝怎麽是你”

“娘娘,你醒了?”謝岫幾乎垂下淚來:“你感覺怎麽樣啊?都怪我沒保護好你......殿下他怎麽忍心下這麽重的手啊!”

“什麽?”方錦安不明所以然,她動一下想起下身,然而身上一時劇痛,忍不住哎喲一聲。

“娘娘別亂動,你身上傷的厲害,先讓皇甫先生給看下。”謝岫忙按住她。

方錦安這才完全清醒:“咦,皇甫先生怎麽在這裏?啊,我還沒穿衣服呢,這,皇甫先生你先出去下。”

“這個時候還顧及什麽!”謝岫恨恨道:“殿下都說不必顧忌了,哼,禽獸不如!”

“什麽?”方錦安這才弄明白謝岫意思。她低頭拉起被子看看自己身上:“這不關殿下的事啊,這是昨天晚上咱們逃出來時傷的。其實也沒多大要緊的,你們都知道我不經碰。我這兒有專門配的藥膏,拿來抹一抹很快就好了,不必勞煩皇甫先生。”

“哈?真的不關他事兒?”謝岫嘀咕道:“可是傷的這樣厲害,你說的這樣輕巧。”

“不過是一點出血淤在肌膚表層,看起來青青紫紫挺吓人,其實沒傷着內裏。”方錦安道。

“讓小人為娘娘把一把脈息吧。”皇甫極道。他的眼中又浮現起興奮之色。原本他就對方錦安這重生的肌膚極感興趣,如今可得了一個大好時機,可以好好研究一下。

“殿下呢,殿下在哪裏?”方錦安卻沒空理會他,只急急問謝岫:“我要見他。”

謝岫便喚宮人去請,然而宮人卻道:“殿下已回宮中了,離去的甚是匆忙,想來是有要緊事。”

“啊?”方錦安急死了:“速差人去尋殿下,就說,就說我有要事,請殿下忙完了立刻過來!”

李憶何曾是有什麽急事離開,他可以說是倉皇逃離的飛鴻別苑。

他闖過無數龍潭虎穴,卻從沒經過這樣的驚吓:一睜眼,就見心愛的人兒躺在自己懷中,卻是遍體的傷。他的手上,沾滿了她的血。

他喝了那麽多酒,很多事不記得了,只記得白以初說把她綁回來,記得她掙紮不要,記得自己的肆意而為.......他,他做了什麽啊,他怎麽能這樣對她啊!

他顫抖着伸手,想撫摸下她的臉,卻見她的臉上還殘留着淚水,枕頭上濡濕了一大塊。

她一定是恨死他了,他亦有何面目再見她。

他漫無目的地縱馬馳騁了許久,白以初好不容易找着了他。

“殿下,皇甫大夫說,娘娘沒什麽事兒。”白以初大口喘着氣說。

他本以為這下太子總該安心了吧,卻不料李憶臉色竟沒什麽變化,依舊一片肅殺。

“殿下,總之娘娘這兒沒什麽事兒了,咱們還是速速回宮吧,這大婚前,殿下可還有很多事兒得做呢。”白以初又勸道。

李憶不知在想什麽,許久,一抖缰繩,向京城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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