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大結局

烏曼司很快就見到了方錦安。

除方錦安外,還有兩個他沒有想到的人。

皇甫極的夫人錢钏兒, 和他們剛出生不久的女兒。

這是硬的來完了, 上軟的, 想用她們動搖自己的心志, 讓自己乖乖為其所用嗎。烏曼司琢磨着, 臉上露出一絲不屑的笑。不必說, 方錦安這般大費周章的,不過是想讓他給她治病,助她順利分娩。只是他敢應,但她敢用嗎?

“小烏子, 怎地見了你師娘也不知道問候?”方錦安果然和顏悅色。

烏曼司昂着頭不言不語。

方錦安倒也不惱,反對他招招手:“來,過來看看你的小師妹。”

烏曼司本還想不理來着, 但聽到那嬰兒咿呀之聲, 鬼使神差的, 他走了過去。

才剛滿月,小小的嬰兒還沒長開, 并不好看。不過還是能看出眉眼間與皇甫極非常像,有一股傻傻的天真。

“習慣了死亡,很久沒見過新生了吧。”方錦安又道。

烏曼司原本柔和了兩分的目光頓時又變的冷硬:“我即為君侯手下敗将,要殺要剮,悉随尊便,無需廢話。”

“我只是有些感慨,”方錦安笑笑:“曾幾何時, 黑石族是何等的強大,北疆上下無不俯首與你們的彎刀之下。而到如今,眼見着只剩下你一個男丁,且你也要死了,這世上再無黑石族的新生與未來。世事之變幻莫測,無過如此了。”

“變幻撥測?還不是拜你方家所賜?”烏曼司冷笑道:“我和我的族人們,将會在天上等着你。君侯心裏想必也清楚吧,你的身體在一天比一天虛弱,方家的血脈,也無法再迎來新生!”

方錦安竟毫不動氣,反俏皮地擡手點點烏曼司的額頭:“狹隘,太狹隘了。在我看來,我們方家早已迎來新生,不,是永生。”

她豪邁地一揮手:“你看,這天底下,有誰不知道我方家。我方家列祖列宗秉持的道義為世人所繼承、弘揚光大。千百年後,史書丹青之上必有我方家的一席之地。所以,我方家還有什麽可遺憾的呢。”

“而你們黑石族。”她浮起一個不屑的笑:“只要我願意,不僅可以讓你立刻消失,還可以讓你北疆的先人安眠之地變成寸草不生的戈壁,讓那浩瀚的北疆,不,甚至這天地間,再無一人知道黑石族是何物——你們的神明,你們的歷史,你們的喜怒哀樂,你們所有的一切,就如同從沒在這世上出現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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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讓烏曼司再無法鎮定:“你怎敢如此!”

“我什麽不敢?”方錦安慵懶地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道:“終究你也要死了,你們再無分毫還手之力,我自然可以為所欲為。”

烏曼司看着她,目滋欲裂。

方錦安又嘆口氣:“換個角度來說,你這一生還真是個悲劇啊。因為你奮鬥的方向,根本就是錯的啊,便是殺了我一個人,我方家,依舊千秋萬代。若說正确的做法,合該是有多遠跑多遠,然後繁衍生息,壯大族群,卷土重來才是。這個世界,終究是屬于勝利者的啊......”

“夠了!”烏曼司暴喝打斷她的話。

他狠狠閉上眼睛,掙紮一番,終于道:“只要你肯放我走,我願給你治病,到你生下孩子那一天。”

方錦安笑逐顏開,還揉揉他頭:“這才是個好孩子嘛!”

似看破他心思,她又加一句:“沒事兒,姐不怕你卷土重來那一天!”

自此烏曼司便留在了方錦安身邊。但除了方錦安之外,其他人對他還是疑慮重重。故而除了提高警惕之外,也不許烏曼司與趙佳佳換回身體。

偏偏方錦安之前三個月狀态挺不錯,基本上沒出現太大問題。而烏曼司來了,按着他的意思修改了藥方與食譜之後,方錦安眼見着精神一天不如一天,各種諸如頭暈、乏力、肢體腫脹之類的毛病也出來了。

李憶是最敏感的,“一定是烏曼司那妖人加害,一定是他!來人啊給我拉出去......”他怒吼。

“她之前是亢奮過甚,便如回光返照,把所有元氣精魄凝聚起來了而已,這樣堅持不到生産那天的!我現在讓她放松下來細水長流你懂不懂懂不懂!”烏曼司毫不客氣地吼回去。

諸如此類的沖突經常上演。好在有皇甫極贊同烏曼司,有他給烏曼司背書,李憶勉強信了。

妊娠六個月,進入大月份之後,方錦安的情況愈發不好。胎兒越來越大,而她卻迅速消瘦下去。最麻煩的是她還是不能吃什麽東西。胎兒需要營養,她也餓,但就是不能敞開了吃。這其中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那麽堅強一個人,終于忍不住抱着李憶痛哭:“我真的好餓......”

李憶唯恨不能以身替之。“娘娘吃下多少東西,你們拿等重的金子。”他親自傳了禦膳房管事吩咐。又吼烏曼司與皇甫極:“你們倒是想想辦法,想想辦法!”

“辦法麽,也不是沒有......”烏曼司捏着下巴琢磨着。

很快烏曼司就把新食物呈于他們面前:“這是我結合南疆巫術琢磨出來的,有足夠的養分,又和娘娘的病不犯沖。”

“是麽是麽?”方錦安搓着手兩眼放光地看着面前的食盅,口水眼見要落下來:“快給我吃給我吃!”

“先說下,外觀不是那麽美觀。”烏曼司咳嗽聲道。

謝岫搶先一步拿起筷子,打開食盅——現在她親自給方錦安擔當試膳,方錦安的一飲一食必先經過她的嘴。

食盅蓋子在衆人期盼目光中揭開了。謝岫手一抖,差點沒把蓋子砸下去。所有看到那食盅裏面東西的人倒吸一口氣。方錦安更是頭一歪,幹嘔出聲——食盅裏,那白白胖胖一條一條的,分明,分明是蛆嘛!

“這不是蛆,只是一種長在樹裏的蟲子。拿了許多藥材喂出來的,不僅不髒,反而大補。”烏曼司趕忙解釋。

“分明就是蛆。”方錦安給李憶拍着背,才緩過氣來:“我寶寶都給你吓到了!寶寶不怕,不怕......”

“真的不是。”烏曼司歪歪頭道:“便真的是了,為了肚中孩兒,你也得吃啊!”

“就沒有別的了嗎。”李憶臉色鐵青。剛才他都想揍人了。

烏曼司皺眉:“不要這麽在意外表好嗎,便是一朵花兒,吃到嘴裏還不是嚼的稀巴爛。”

“快吃吧。”他又勸方錦安:“雖然是清蒸的,味道應該不錯。閉上眼睛吃吧!”

方錦安咬咬牙,看向李憶。李憶也一臉糾結地接過筷子,狠狠心夾起一條,送到她嘴邊。

“我突然想起,”方錦安又道:“羅叔跟我講,藍山大戰的時候,他們被圍困多日,沒了糧食,有人便捉自己傷口上長出的蛆吃......”

李憶眼一直手一抖,那蛆,哦不,蟲子,差點給掉方錦安肚子上。

“你自己想想就好了,幹嘛說出來啊!”謝岫扶額——這畫面在腦海中盤旋不去啊。

“沒事,他們吃得,我也吃得,”方錦安反打起了勇氣:“來吧。”她張大了嘴。

“怎麽樣,還好吧,吃到嘴裏都一樣。”烏曼司笑眯眯道。

“唔,軟滑滑全是汁水,好惡心......”方錦安努力吞咽着。

謝岫突然回過神來:“就不能把這東西讓禦膳房處理下,比如說剁成肉泥再入口?”

叫他已提醒李憶也恍然大悟:“對啊,你小子是故意的吧?來人啊給我拉出去.....”

“冤枉!”烏曼司急的大叫:“這蟲子最好是完整的吃,越少加工越好!剁碎了再吃養分大打折扣!”

“算了算了,有的吃總比沒有強。”方錦安勸道。她适應的倒快,已然風卷殘雲大口吃了起來。

這之後,烏曼司便不斷拿來各種奇奇怪怪的蟲子給方錦安吃。還真讓她沒那麽餓了。

食物關過去了,另一個嚴重的問題是她的皮膚。她脆弱的皮膚本就隐患極大,現下這些隐患一一爆發出來。浮腫,瘙癢,渾身疼痛,吹彈即破,幾乎沾不得被褥。腹部肌膚更是要命,随着胎兒的發育隆起,旁人是會有妊娠紋,而她,是直接崩裂。

現在睡個好覺對她來說都是奢侈。睡起之後,被褥上血跡斑斑。

李憶又愁白了不少頭發。他現在想抱她,都沒法抱。

“沒事的,不是很痛。以前比這厲害的傷受過不知多少。忍忍就過去了。”方錦安安慰李憶。

這個她還能忍受,故而皇甫極與烏曼司就不肯用藥。現下她用藥自然是越少越好。

這樣的每一天都是煎熬。一天天捱下去,好不容易捱到七個月多。

東宮的氣氛已是緊張的不行。數月的提心吊膽,讓每個人都形容憔悴。李憶倒還是每日裏正常處理政務。可臣屬們都是叫苦不疊。一個小小的失誤都會被重罰,引來太子“孤的太子妃用性命孕育皇子,以安社稷。爾等竟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豈不是罔顧太子妃性命,與禽獸何異......”之類重的不能再重的話。

而謝岫的擔心又不同旁人:前世裏,方錦安可就死于即将到來的七月一十三日.....哦,不,是他們,她,李憶,方錦安,都死于那一日......命運盡管已大大拐彎,但是,誰能保證它不會回歸那個終點,同時也是起點呢?謝岫盡管已與楚巒締結婚約,準備等方錦安生産之後就成親,可是對于前世今生,她還是有一點點小小的不敢确信。

七月初二,是方錦安的生辰。她身體這樣,自然沒法大辦。崇元帝親自出宮至寺院為她祈福,又給那一對還沒見天日的小東西賜下名來。

李晉,李昭。暗含着他們方氏晉陽侯爵。

方錦安噗嗤一笑:“陛下有心了。這晉是男孩兒的,昭是女孩兒的,若是全是男孩兒也使得。只是,若全是女孩兒,陛下一定會很失望吧。”

“不會的。”李憶摸摸她頭發:“別亂想那些有的沒的。”又道:“我想來想去,該怎麽賀你這生辰......”

“我不要賀的不要賀的!”方錦安趕忙打斷了他的話:“我才不要賀生辰,又老了一歲,嗚嗚,本來就比你大那麽多了,現在還那麽難看。”說着捂住了自己的臉。這數月下來,她瘦的皮包骨頭,肌膚呈現一種詭異的青白,其上還斑斑點點,還有皺紋......她自己都不肯看自己模樣。

李憶溫柔地拉下她的手:“不,你現在再好看也沒有了。還說剛才的,我跟楚巒學了你們家的流花劍法,舞給你看好不好?”

“是嗎?”方錦安一聽歡喜極了:“自然是要的!”

李憶便拍拍手,很快,宮人們擡進來幾樹又高大又繁盛的玫瑰。李憶取來劍,轉身一抖,揚起漫天花雨。

晉原方氏武功之外,亦擅歌舞。這流花劍法就是專門設計出來的,舞技與劍法合一,方家男兒舞與心上人看的。也不知道李憶練了多久,倒舞的地道,劍光與花瓣齊飛,矯健的身姿穿梭花影中,着實美妙。方錦安看的興起,不由得便把手放嘴裏,想吹出一聲口哨來。

然這一用勁,一不小心就牽着肚子了。 “哎喲。”她捧肚叫了一聲。

李憶立刻停了下來。“怎麽了?”他慌張問她。

“沒事兒。”方錦安搖搖頭:“寶寶踢了我一腳。”

在旁人身上這都是喜事,可是在方錦安身上,這是不輕的傷害。李憶忙緊張地去看她小腹。

果然,一道被撐開的裂口又流血了。現下她小腹已慘不忍睹。

“勁兒倒大。”方錦安因疼痛而輕喘着氣,但神情還是很歡喜:“你猜是李晉踢我的還是李昭?”

李憶沉默了下,勉強笑笑道:“我先出去下。”

他大步走出去,然走到殿門口他再也忍不住,一拳重重擊打在牆上。

“殿下!”楚巒恰在一旁看到這一幕,忙上前勸道:“請殿下保重玉體!”

“孤再保重有什麽用。”李憶把頭抵在牆上低聲道:“有什麽用啊......我什麽都不能做......”

楚巒閉閉眼:“娘娘一定會沒事的,蒼天庇佑,娘娘一定會沒事的!”

然而幾天後,方錦安開始陷入長時間的昏睡中。

原本她堅持着,每天保持規律的作息。可是現下,她縱然有心支撐,也沒力氣支撐起自己的身體了。任何人看了她的模樣,總忍不住想到油盡燈枯四字。

皇甫極委婉的表達,已盡人事,剩下的唯有聽天命了。

李憶開始不理朝政,沒日沒夜的陪着她。

“我沒事的。你去忙吧。”方錦安醒來的時候會趕他走。

李憶也幹脆利落地點頭:“好。”

然後一柱香之後,他再轉回來。

方錦安已然再次陷入沉睡。

七月一十三日這天,謝岫一早起來就覺着眼皮直跳,心神不寧。因此她這日比以往更早來到方錦安身邊。李憶還在,看那模樣,應是一夜無眠。而方錦安的模樣,也比以往更差。謝岫想安慰李憶些什麽,卻只覺着自己的心情也低沉壓抑的緊,根本說不出話來。

不多時烏曼司也來了,皇甫極還沒來——他的女兒這兩日腹瀉,他不得不多挂心些。且方錦安這裏,他自忖實在是沒有什麽更多的可以做了。

屋子裏一片沉悶。三個人一起呆呆地看着方錦安。直到方錦安自己醒來,把李憶趕走。

謝岫忙着給方錦安張羅吃食,就見烏曼司突然伏在方錦安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麽。方錦安似是思索了一會兒,緩緩點了點頭,也和他附耳說話。

“嘀咕什麽呢?”謝岫問。

烏曼司笑笑,對宮人們道:“多送幾盆熱水來。”

宮人們依言辦來。熱騰騰的水汽氤氲在屋子裏,讓人不禁有些燥熱。烏曼司皺皺眉,對衆宮人道:“太熱了,都離遠點兒。”

宮人們不疑有他,紛紛退散。

“小謝,你去我妝臺上把我那串七彩腕珠拿來。”方錦安亦吩咐謝岫。

謝岫提步去拿。

剛走了三四步,突然聽到身後唰的一聲響,轉身一看,一道不知從哪兒來的鐵絲栅欄橫貫了整個屋子,恰把方錦安烏曼司和其他人隔開。

“這,這是怎麽回事兒?”謝岫大驚。其他宮人也紛紛沖過來,然而這栅欄極結識,任他們如何拍打也無絲毫晃動。

“這是保護娘娘的機關。機括在床上,如何就......”一個宮人驚疑道。

隔着栅欄,謝岫看到烏曼司把一塊手帕捂在了方錦安口鼻上,方錦安眼看着陷入了昏迷。

“烏曼司,你究竟想幹什麽!”謝岫拍着栅欄喊道。

“噓,別吵。”烏曼司看也不看她,只麻利地打開随身的箱子,取出一副亮閃閃的手套帶上,又拿起一把極鋒利的小刀。

然後拿着那刀子就往方錦安腹上比劃。

謝岫目睹此景,只覺天旋地轉:“烏曼司,你這個瘋子,你快停下!”

然烏曼司已然比劃好了,毫不遲疑地揭了方錦安衣服,穩穩一刀劃下!

李憶和楚巒就在此時幾乎同時沖入,又同時使出渾身力道,如兩頭猛虎般,沖向那栅欄。

四壁都晃了晃,可是并沒有什麽用。那道栅欄還是牢牢把屋子分為兩個世界。一個世界,是旁觀者的目滋欲裂,而另一個世界,烏曼司已然在一片血污中掏出了一雙血乎乎的小腳,往上一提——然後謝岫就聽到微弱如小貓啼叫般的哭聲。

轉眼間又是一個,還有血糊拉紮一串東西......

楚巒原本準備出去從屋頂想辦法開路來着,見着此景,竟驚的走不動道了。

而李憶,已然癱倒在地。

烏曼司的動作極快。把兩個小東西放在一邊,轉頭他已經穿針引線,細密縫補起方錦安的肚子來。

等衆人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差不離已經補好了。又拿藥敷過,拿細布包紮起來,又喂方錦安吃了不知什麽東西,這才淡然看向衆人:“好了,結束了。”

“在我撤去機關之前,請諸位保持冷靜。”烏曼司邊從容地給兩個小東西擦拭身體邊道:“娘娘的身體,已然不适于繼續孕育胎兒。這樣大小的胎兒,離開母體差不離也能活下來了。現下看看,母子均安......”

“快打開!” 謝岫一聲尖叫,打斷了他的話。

烏曼司這才扣動機關,那栅欄緩緩消失于兩側牆壁中。

癱倒的李憶一個鯉魚打挺躍起,沖到方錦安身邊。側耳傾聽她的心跳,好在,還算穩健。

旋即李憶一轉身,一拳向烏曼司臉上揮去。

烏曼司一個側倒,險險躲過:早有防備呢。

卻沒防備到,被一旁沖過來的謝岫一把抓住頭發,啪啪啪就是幾個大耳光。她急着去看方錦安和孩子才放開了他。

然後又是楚巒,按了他膀子就要下狠手。“我擦,你有種打!方錦安再出事兒我看你們怎麽辦!”烏曼司捂着頭道。

楚巒好不容易控制了自己。轉頭拔腿飛跑,去找皇甫極。

他這前所未有的慌張,讓皇甫極以為方錦安發生不測了。到了長風殿一看,內外人來人往亂哄哄的,再不複往日肅靜有序,愈發坐實了自己猜想,鼻子就忍不住的酸了。等進了寝殿,濃重的血腥味撲入鼻中,再看到面無血色的方錦安給李憶抱在懷中,先于理智,熱淚就湧出了皇甫極雙目。

他這悲痛一哭,反讓原本就驚慌過度的李憶等人誤解。頓時李憶渾身都顫了起來。

好在一邊給五花大綁起來的烏曼司見勢不妙,趕緊大喊:“我說師父你哭個什麽勁兒,娘娘好着呢,好着呢!你倒是先診脈再哭啊!”

皇甫極一聽,愣了下,忙擦了兩把淚,伸手按上方錦安脈息:“咦,是還好。”

“當真?!她性命無憂?!”李憶猛地抓住了他手腕,抓的他呲牙咧嘴:“是,性命無憂,無憂!”

那她什麽時候能醒過來?”李憶又急着問皇甫極。

“ 睡夠了就醒了......咦!”皇甫極這才看到一邊給謝岫和宮人們照料着的兩個小東西:“這這這,這怎麽生出來了?!什麽時候的事兒?”

“不是生出來的,是給烏曼司劃了肚子掏出來的。”謝岫捂着心口,慢慢道。她幾乎沒有力氣說話了。

“什麽?!”皇甫極這才明白發生了什麽,忙又給方錦安診了診脈,又分別看了看兩個小東西:“這這這,小烏子,還真有你的啊!這等好事,你咋也不先和師父說一聲......”

“什麽好事兒!他簡直,簡直,”謝岫簡直找不出個詞兒能形容烏曼司了:“喪心病狂!”

“可也只有喪心病狂的我能救她了。”烏曼司掙紮一下道:“還不快給我解開繩子!”

楚巒冷着臉當沒聽見。

便在這亂哄哄的當口,又聽外面傳來通報之聲:“陛下駕到!”

原來東宮這慌亂,早被報至崇元帝禦前。崇元帝哪裏還做的住,即可禦駕親臨。

然李憶還是抱着方錦安一動不動。宮人們連請了幾遍也沒反應。謝岫知道他實在受沖擊太大,只得自己主持局面——這也沒皇孫剛降生皇帝便親來看望的先例啊。別的不說,這般不足月生下來的孩童,如何能抱出去經風?這可是方錦安拼了命生下來的,謝岫是半點不敢馬虎。

因此崇元帝這一來,竟見不到自己的孫兒。崇元帝無論如何放心不下,最後是把孩子抱到寝殿門口,略開了門,讓崇元帝從門縫裏看了看。

這般事體,放別人身上已然可以算得上大不敬了。崇元帝渾然未覺,只歡喜問謝岫:“這哪個是孫兒,哪個又是孫女?是孫兒大,還是孫女大?”

“呃......”謝岫這才意識到,亂哄哄半天,竟都把這事兒給忘了。

忙解了襁褓看:果真是龍鳳胎。然而哪個大哪個小?還被幫着的烏曼司翻着白眼:“那時只忙着救方錦安的命,哪裏還顧得上看公母......咳咳,男女。”

謝岫只能自己定了,轉身去禀了崇元帝:“皇子為長,皇女為次。”

“甚好,甚好!”崇元帝笑的看不見眼睛:“好好照顧太子妃!”

東宮從慌亂中恢複秩序之時,方錦安也總算從昏睡中睜了睜眼睛——她再不蘇醒李憶活剝了烏曼司的心都有了。

這一醒只覺小腹疼的厲害,動都不敢動。而眼前的李憶,看着她嘴唇翕動,竟是說不出話來。

她很快回想起發生了什麽事兒。烏曼司這小子,是故意的吧。他是跟她說了想用開腹之法,她也同意了,可她沒想到他下一秒就用浸了**藥液的手帕把她放暈,她毫無防備!

不過此時自然不是追究這個時候。方錦安迫不及待地四下張望:“寶寶......”

“在這兒呢。”謝岫忙和宮人們輕手輕腳地把兩個小東西抱過去:“不足月而生,有點弱小,不過不礙事,養養就好了。這是皇子,這是皇女。也不知道哪個現出來的,都怪烏曼司。”

方錦安仔細打量着他們:什麽叫有點弱小,分明是,分明是兩只小老鼠麽!方她只覺一陣委屈,幾乎哭出來:“人家好不容易生的,怎麽這麽醜!”

許是察覺到娘親的嫌棄,兩個小東西也一起細聲哭了起來。方錦安立刻又心疼的不行:“啊,怎麽哭了,不哭不哭,娘親不好,娘親不該說你們醜的.....”

她掙紮着想伸手抱一抱他們,李憶怕她碰到身上傷口,忙一手攬住她,一手抱過兩個小東西。這是兩個小東西生下來這許久李憶第一次親近他們。兩個小東西倒也乖覺的很,很快便止住了啼聲,微瞪着眼睛,無神地看着。

“他們和你好像!”方錦安越來越有精神,身上也覺着沒那麽難受了。忍不住父子三人挨個親了一下。

李憶這才深吸了一口氣,眼眸中有了些許神采。他也終于能說話了:“安安,謝謝你。”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就這樣愉快的結束吧。這篇文像大家說的那樣,有種種缺陷,後面又嚴重偏離大綱,導致卡文卡的實在厲害,作者君就準備就此打住了。感謝各位小夥伴容忍作者君拖拖拉拉各種缺點,一路相伴到此。這一程,有你們真好。

下面準備開的是一篇玄幻《剁手做羹湯》。還請小夥伴們戳戳作者君專欄收藏下。愛你們麽麽噠!咱們新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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