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就在顧揚靈以為, 這女人必定會同往日一般糾纏不休,撕扯到底, 她卻忽的哼了一聲, 轉身去了。

鬧得顧揚靈一頭霧水, 雖是心頭有些惴惴,到底眼下是安全了。

不多時,嫣翠領着四個小厮擡得一頂肩輿走了來, 回了東院兒, 顧揚靈只覺渾身酸困,頭暈腦脹。來不及說話, 便擁着錦被沉沉睡去。

一覺睡了好久, 期間薛二郎得了空來東院兒看望顧揚靈, 曉得她身子不适, 又忌諱着今日是蘇氏的生辰,怕請了外頭的郎中叫蘇氏知道了心生不樂,于是叫人喊來了福興。

隔着一道帳子, 只露得半截白玉一般的腕子, 嫣翠拿輕薄的絲帕搭在上頭。

福興坐在繡墩上搭脈,末了,道:“倒也沒甚大礙,許是今日裏家中人多吵到了, 且先由着姨奶奶睡覺解乏,許踏踏實實睡上一覺,醒了便不礙事了。”說完, 卻是嗅了嗅,東張西望一番,眼睛落在了垂落的帳帷上。

嫣翠最厭的便是福興流裏流氣一副色眯眯的模樣,見此不由得大怒,暗地裏踢了福興一腳,福興“哎呦”了一聲,薛二郎擡眼看他:“怎的了?”

福興只覺腳踝生疼,卻因着是嫣翠踢的他,于是呲牙咧嘴地笑道:“沒事。”

眼見着入了夜,薛二郎終于送走了自家的狐朋狗友,又惦記着顧揚靈的身子,雖是喝得酩酊大醉,仍堅持着要去東院兒看上一眼。

福安本要跟着伺候,可福興卻擠了過去,笑嘻嘻道:“福安哥今日裏喝得不少,瞧着都打晃兒了,不如家裏頭歇着吧,爺這兒有我呢!”

福安瞧着他樂了,知道這家夥為的是去東院兒裏見得他那嫣翠妹妹一面兒,又清楚二爺素日裏很是看重他,加上自家也實在是強撐着這副身子,便點頭同意了。

東院兒裏,顧揚靈剛剛睡醒,靠在柔軟的大引枕上,正端着碗燕窩粥慢慢吃着。一時吃盡,嫣翠接了空碗,往外頭去了。

揭開簾子,便見得薛二郎來了,又是醉醺醺的模樣,想要勸他回去,可又懼怕他往日的嚴苛,想着往日裏也不是沒有這樣過,只得往裏屋擔憂地瞅了一眼,抱着托盤去了。

薛二郎搖搖晃晃進得裏間,只覺入鼻便是水果兒的清香,然而這清香裏,卻隐隐有一段兒若有似無的香味兒纏纏綿綿,在鼻尖幽然不絕。仔細嗅了幾下,那香味兒倒是愈發的甜香勾人了。

薛二郎歪歪斜斜地走了過去,搬了個繡墩坐在羅漢床邊兒,笑眯眯看着顧揚靈,忽的嘿嘿笑了兩聲:“靈娘,你今日裏擦得什麽香,當真好聞。”

顧揚靈也不是頭一次見得薛二郎暈酒的模樣,嗔了他一眼,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自打有了肚裏的這位,我甚個香味兒都不愛,哪裏還擦得什麽香。我瞧着你是喝糊塗了,鼻子不靈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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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二郎又嘿嘿一笑,顧揚靈瞧他憨态可掬,一雙桃花兒眼裏頭是少有的憨實,不覺心頭一軟,起身要給他倒茶。

不料從他跟前走過的時候,卻被他一把抱在了懷裏。顧揚靈輕呼一聲,忙攀住薛二郎的手臂,坐在他的腿上,勉強穩住了搖擺不定的身子。

“你這是做甚?還不快放開我。”顧揚靈掐住薛二郎臂膀上的一塊肉,擰了又擰,卻仍不見薛二郎松開手。

而薛二郎卻仿似癡迷了一般,鼻端在纖細膩白的脖頸處流連,嘴裏嘀咕道:“很香,特別的……香……我……哦,靈娘……”竟是說着便吻了上去。

平常也不是沒這般鬧騰過,顧揚靈并不以為怵,只覺他唇瓣滾燙,弄得她格外的癢,加上濃烈的酒氣從後頭波濤般湧了來,胸下的手臂又箍得十分緊,顧揚靈感到不适,便用力掙了掙,見掙不開,又是氣又是笑:“難受死了,還不快放開我,再這樣,我就惱了。”

往日裏薛二郎一聽便會松開,可今日裏卻似瘋了一般,顧揚靈分明感覺到那滾燙的接觸愈發的猛烈,一下接着一下,叫她忍不住心驚肉跳。

這是撞邪了吧!

顧揚靈有些害怕,又用力掙了掙,可那雙手臂卻是越勒越緊,叫她透不過氣來。

往外頭瞧了幾眼,想要喚人進來,卻覺這幅模樣叫了丫頭進來不甚妥帖,拿手肘往後捅了捅,壓着聲兒道:“你瘋了,我這有着身孕呢!”

可後頭那人好似聾了一般,吻得愈發用力,愈發頻繁,兩只手也開始不老實了,在胸前亂*摸,一只手已經扯住了衣襟,用力一扯,衣領都歪了,另只手順勢滑了進去……

顧揚靈大驚失色,也顧不上難堪,扯着嗓子喊:“嫣翠,嫣翠。”

可來不及了,顧揚靈只覺眼前的一切剎那間都颠倒了,她被重重摔在羅漢床上,就那麽一下子,震得她腦子一瞬間空白一片,身子也木木的沒了知覺。

然而下一瞬,薛二郎血紅着一雙眼撲了過來,沉重的,滾燙的身子,就那樣壓在了她的肚皮上。

幾乎是眨眼間,顧揚靈感到了來自腹部的痛意,刀割斧剮一般的疼。

她下意識用力地掙紮,卻被薛二郎緊緊抱着糾纏在了一處。撕扯間衣襟被拉開了大半,露出了杏粉色的肚兜,如雨點般的密吻重重的落在胸脯上……

疼痛愈發清晰尖銳,顧揚靈滿頭汗珠,卻被死死壓制住不能動彈。

她猛地嘶吼一聲,拼盡全力扯開了薛二郎的一條臂膀,從空隙裏擠了出去,卻又被薛二郎重新抱住,糾纏着一同跌到了地下。

顧揚靈被壓在下面,已經凸起的肚皮感覺到了重重的一壓,撕心裂肺的疼從□□瞬時蔓延開去。

淚水順着眼角快速跌落,顧揚靈大張着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響,仿佛被誰緊緊掐住了脖頸,憋了一口氣在喉嚨裏吐也吐不出來,可那手卻又突地松開,尖利的嗓音猛地破喉而出,凄厲而又慘然。

當嫣翠沖進來,拿銅盆敲暈了薛二郎,又把薛二郎拉扯到一邊兒的時候,看着顧揚靈的慘狀,嫣翠覺得冰冷的寒意好似一瞬間便爬滿了她的全身,心如刀割,仿佛萬箭穿心的痛意也鋪天席地地卷了來。

那杏粉色的綢褲兒上濕噠噠的是什麽?是血嗎?怎麽會有那麽多的血流了出來?

嫣翠情不自禁地打起了哆嗦,她轉動着眼珠子,視線落在顧揚靈的臉上。

白,如雪似紙的白,連唇瓣也沒了血色,幹癟着,偶爾會微微顫動,輕吟出幾聲淺淺的,低不可聞的呻.吟。

不知哪裏溜進的夜風将燈架上的紅燭齊齊吹動,燈焰飄忽不定,無數的暗影也随之晃動,好似沉沉水潭之下冒出的無數鬼魅,叫人看了便要心驚膽戰。

姑娘……嫣翠腦子轟隆作響,耳處嗡鳴不斷,她想要撲過去,可身子僵硬着不能動彈,就立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紅英不知何時立在了門處,她驚詫地看着屋子裏的一切,身子突地戰栗起來。

“姨奶奶!”她陡然尖叫一聲,拔腿奔了過去,抱起地上的顧揚靈,回頭時候已是淚流滿面,沖嫣翠凄聲喊道:“你發的什麽傻,還不來幫忙。”

眼睛發直的嫣翠被紅英這尖利的一嗓子驚得一顫,忙呆呆地走上前,和紅英一起把顧揚靈抱到了床上。

“福興呢?你快去把福興叫進來呀!”紅英把嫣翠往後頭一推,嫣翠好似忽的回過神來,定睛一看,連連點頭,“我去,我去叫他。”轉過身沖出了內室。

紅英抖着手扯下了半面帳子,又拉過被子遮住了顧揚靈的下半身,她把頭抵在懷中女子的發頂上,瞟了一眼暈在地上的薛二郎,淚珠一顆顆連着墜落。這都是造的什麽孽呦!

福興正躲在東院兒的小竈裏喝酒吃肉,先是被嫣翠的嘶聲尖叫驚了一跳,待他剛剛轉過身,又被嫣翠的一張白臉吓了一跳,嫣翠扯着他就走,手指頭抖得厲害,指着卧房的方向道:“快,快,出事了……”

福興一臉莫名的被拉扯到了堂屋,正要往裏屋進,福興不肯了,道:“你瘋了,這可是姨奶奶的內卧!”

嫣翠的淚這時候才大滴大滴地落了下來,她哆嗦着雙唇,看起來可憐極了:“二爺被我敲暈了,你快去救救姨奶奶吧!”

敲暈了二爺?天爺啊,這是怎麽了……福興深感事态嚴重,忙掀了簾子進得內卧,立時被吓了一跳,結巴道:“這,這是……”

紅英淚流滿面,沖他嘶吼:“還愣着做甚?快過來看看姨奶奶呀。”

福興猛地打了個冷戰,往地上溜了一眼,二爺閉着眼睛……得了,一步跨過地上的二爺走近床帏,這才看到紅英一手的血,那血手正把姨奶奶的手腕撥了過來,道:“你快搭脈,搭脈……”

……

西院兒裏,諄兒興沖沖地跑回了屋裏,玉流波見得她一臉喜色,不由得喜上眉梢,道:“可是鬧起來了?”

諄兒重重地點頭:“我瞧見東院兒的紅兒一路哭着往五福堂去了。”

玉流波立時大喜,諄兒也喜滋滋地道:“姑娘真是神機妙算,你怎知今夜裏二爺會去東院兒?”

玉流波立時拉長了臉,冷冷哼道:“那東院兒二爺哪一日不跑去個三四回。便是今個兒不去,還有明個兒。那香露最是幽微,不仔細根本就注意不到,然而只要沾上了,三兩日別想消去。只要二爺在外頭喝了酒,再跑去了東院兒,總有一回要出事兒。就那賤人嬌滴滴的身子,随便拉扯一番,那孩子許就保不住了。”

說着,忍不住笑了起來:“便是這一次沒得手也不要緊,總還有來日方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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