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回頭他瞧見師父已将黑色的裏衣穿上身,正在低頭系衣帶
以當睡袋用。在裏面說話外面的人也聽不到。龍頭在我爹那兒,只要我拉一下這裏——”
他指了指袋子內部垂下來的一根繩子,接着道:“拉一下這裏,或者外面那根繩子,龍頭上的寶石就會亮起,然後我爹手握龍頭一拽,無論我在哪裏,他都能把我弄到他身邊。這樣我就能快速脫離危險,到達安全之所。”
聽他這麽說,林青下意識地去觸碰懸在兩人之間的那根繩子。
何逸慌忙抓住了他的手,急道:“不能拽!拽了我爹把袋子一打開,看到我倆在一塊兒就完了!肯定要罵我耽于美色,不務正業!”
“什麽美色!”林青瞪了他一眼,想把自己的手抽開,但何逸攥着他的手,不讓他動。
林青有些來氣,開始嚴肅數數:“一——二——”
“你就讓我牽一下呗。”何逸握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委委屈屈道,“我……我就牽一會兒……”
林青:“三。”
何逸瞬間撒手。
一小會兒都不給牽,他心裏實在難過,又從兜裏摸出了一塊玉佩,挂在了對方脖子上,不等對方反對就按住他道:“這個你必須收下,是我特地去求的。”
他從自己領口拽出一根繩子,傻笑道:“和你當年送我的這塊兒剛好算一對兒。”
是小時候送的,這家夥竟一直戴在身上。林青想把東西搶回來,但何逸早有防備,及時将東西塞回了自己胸口,還拿手捂着。
這整得跟定情信物似的,林青挺不好意思。可……人家辛苦去求的,就這麽扔了也太無禮。他只好勉為其難地收下了。
為防止被人發現兩人的奸情,他也只能把玉佩塞進領子裏。那玉佩早被何逸捂熱,初次塞入領口也沒讓林青感到不适。只是想着玉佩上還有何逸的體溫,他忽然感到有些暧昧。
可是收都收了,再扔了也不好。
見林青收了玉佩,何逸直接當做對方已經答應做他老婆。他喝了蜜似的,心裏甜滋滋,臉上笑嘻嘻。得寸進尺地坐在林青身邊,腦袋往他這邊一歪,閉上了眼睛。
Advertisement
但他昏昏欲睡之時,林青卻突然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
何逸睜開眼,眸子裏一片茫然。
林青看着他,低聲道:“你明日還是去找你們蒼山派的人吧,別和我們一起了。”
“為什麽?”何逸揉了揉眼,頓時露出失落神色,“是不是我今日話太多,你厭煩我了?”
林青并未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道:“你可是蒼山派少宗主,這種時候自然該和自家門派的弟子在一起,引領着他們斬妖打怪,做他們的主心骨,做他們的定心丸,而不是和外人混在一起,尤其……”
他眼睫一壓,聲音更低:“尤其是我……”
“你?”何逸頓時皺起眉頭,不解道,“你怎麽了?”
“你不該同我這樣一個身份低微的人在一起。”林青說這話的時候神色并不顯得落寞,倒是極為平常,仿佛他确确實實認定并接受了自己是一個身份低微的人,所以才有了那一份從容。
他眼神裏沉着幾分認真,用懇切的語氣對何逸道:“你是蒼山派的少宗主,該去結交那些名門之子,擔負起發展門派的重任。若蒼山派在你的領導下更上一層,或許就有望跻身劍道十大家。到時候,你也會成為道上人人皆知的豪傑。”
他句句陳懇,希望何逸能聽進去。但他說完何逸卻只記住了第一句,還極為嚴肅地對他道:“我不準你那麽說自己!”
“唉……”林青揉了揉自己眉心,頓時感到頗為疲憊。他贊同殷無憂的話,何逸确實教不會。
他深吸一口氣,耐着性子道:“你搞錯重點了。”
“我沒有搞錯。”何逸紅着眼睛看着他,語氣堅定道,“你才是我的重點,我不許你那麽說自己。你是我最珍愛之人,是我心中的皎皎明月光,幽幽青山影。”
他深情款款,林青卻很是無奈。
林青打了個哈欠,有氣無力道:“你真的搞錯了。”
何逸搖搖頭:“我沒有。”
“那好吧。”林青閉上眼睛,“睡了睡了。”
何逸還想同他說什麽,但瞧見他眼底一片暗青又不忍擾了他休息,只好把滿肚子話咽回去,打算擱一夜,天亮了再說。
林青頭扭在另一邊,不由自主想到了何逸先前說的話,差點笑出聲來。
——皎皎明月光,幽幽青山影。
“說的是我麽?”他在心底問。
☆、戀愛腦
次日一早四人踏着晨露繼續前行,阿花早起後興奮不已,在魏輕塵肩頭扯着嗓子唱歌。它歌聲婉轉動聽,一時間驚醒無數沉睡的靈魂。
林青極為捧場地給它叫好,阿花聽了擡起一邊翅膀微微欠身,十分有禮地對他道:“謝謝。謝謝大家。”
雖然根本沒有“大家”。
何逸為前一晚的事困惑不已,拉着殷無憂遠遠落在他倆後面,低聲對前輩重複了他和林青的對話,想讓感情經驗豐富的殷前輩幫他分析分析自己哪裏錯了。
殷無憂狗屁的感情經驗豐富。
他自己都還是個求而不得的可憐人,卻頂着個“前輩”的身份肆無忌憚糊弄人。聽了何逸的講述,他馬上明白林青是何意。那小子無非是盼着何逸好,希望何逸去幹點大事,幹點正事,別整天把心思放在他身上。
林青一片好心,殷無憂也從他的話語中品出他對何逸有幾分情意。但在他看來,何逸的問題不大,他出身名門,又天分極高,從小備受矚目,也受盡關愛,形成了自信灑脫的個性,這樣的青年只要稍微提點便能成大事,用不着太擔心他沉浸于兒女私情,不務正業。
倒是林青過于自輕,讓人很是擔憂。
他是春秋劍堂的少主,是那樣忠厚誠懇的大好青年,不該把自己說得那麽低微。所以殷無憂覺得何逸對他強調他的重要性是正确的做法。不止如此,小何還該多湊到小林跟前誇誇他,讓他明白自己其實很優秀。
“真的麽?”何逸聽了前輩的建議卻覺得不靠譜,“我沒怎麽在他跟前叨叨他就厭煩我,我要真多說幾句他恐怕再不理我了吧?”
“裝的裝的,都是裝的。”殷無憂晃着手上的茅草,對何逸道,“他極為信任你,也很在意你,不然不會那麽認真地給你建議。你喜歡一個人,他也喜歡你,但他自覺配不上你,那一定要讓他知道他有多好,他有多特別,哪怕他不好意思,哪怕他厭煩你,你也要多誇誇他。就算最終你們沒能在一起,至少你也是希望他成為一個潇灑自信的人吧?那就一定要照我說的做。”
他最後這句話戳到何逸心坎兒裏去了。
“确實如您所言一樣,哪怕此生我們沒能喜結良緣,我也希望他活得潇灑自在。”何逸擡眼看着前面深綠色衣衫的人,目光裏有些傷感,“我最愛他意氣風發的模樣,只可惜現在很少看到了。”
殷無憂拍了拍他肩膀,鼓勵道:“你別灰心喪氣啊,你都灰心了誰來幫他?振作點,你們都會越來越好的。”
“嗯。”何逸內心已有了主意,但也不必急。從前與林青相處,他總是無法确定自己某些地方是不是做錯了,因而常常忐忑不安,今次得到前輩的肯定和鼓勵,他頓時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內心,打算将死纏爛打進行到底。
他倆在後面咬耳朵的時候,林青也在前面和他的魏兄訴苦。
“魏兄啊,”林青扭頭看一眼後面談笑風生的兩人,低聲對魏輕塵道,“我……我們昨晚是不是吵到你們了?”
他這話問得挺迂回,腦子直的人定然無法覺出他真正想說的話,但魏輕塵心思活絡得很,立馬就知道他想表達什麽。
“還好。”他道。
“還好”的意思就是你們那麽大聲我全聽到了。
林青有些羞赧,又努力克制自己的腼腆,吞吞吐吐道:“抛開其他的不談……我是真心希望他好好利用自己的優勢,去幹點正事……我希望他闖出雲州,名揚整個劍仙道……可他總是無法懂我的心思,眼裏只有兒女私情,讓我頗為苦惱。”
“嗯,”魏輕塵感同身受,“他們戀愛腦的人都是無法懂的。”
“他們?”林青極為敏感地挑出了這個詞,察覺出有什麽不對。
肯定指的是殷前輩了。
林青往後看了一眼那人,卻沒敢明說。他小心翼翼地問:“那魏兄可有什麽好的辦法分享與我麽?”
魏輕塵搖搖頭:“沒有。”
如果他有辦法,他至于淪落到和師父一道被人戳着脊梁骨罵大逆不道麽?
這事說起來他也很頭疼,挖空了心思想讓對方得道升仙,對方卻根本不懂自己的苦心,只惦記着自己的腚。這叫什麽事?
就,很煩。
林青雖然跟他有着相似的苦惱,但他一心盼着魏輕塵和殷前輩早日合籍,好讓魏兄變成師娘,自己變成殷前輩的徒弟。
在拜師面前他哪還管得了那麽多,見魏輕塵陷入沉思,他連忙勸道:“哎呀,我倒是覺得,你想的,未必是前輩想要的。既然你倆都定下了婚事,不如早點把酒席辦了,往後一同修道,也未嘗不可?”
魏輕塵一愣,婚事都定下了?什麽時候的事??
就在他一臉茫然時,忽見一個狼狽不堪的身影躍入視線。其人渾身是血,神色慌亂,沖着這邊高聲喊着“少主!少主!”
魏輕塵看向林青。
林青往後一指何逸:“叫他的。”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點短小orz。
☆、清平調
“少主!少主——”
何逸正在向殷前輩讨教感情經驗,忽聞有人大聲高呼,擡頭一看,是他們蒼山派的弟子。那人神色慌張,身上染血,看起來極為狼狽。何逸心裏一緊,立刻急掠到他身旁。
“藍羽!”他攙住對方,急道,“你們遇到了什麽?”
那藍羽喘了口氣,指着他來的方向道:“我們在前面的發現一個妖窟,裏面妖物混雜,邪門得很!兄弟們傷亡不少!恐怕他們很快就要沖出來了,您趕緊撤退吧!”
“你竟是來通知我離開的?”何逸眉目凜然,“這像什麽話?!我豈能丢下你們不管?”
他扭身指着身後,對藍羽道:“你往那邊走,不遠處有個山洞,你進去避避,我去救其他人。”
這會兒同行的幾人都趕了過來,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大家二話不說,直接跟着何逸一起去救人。藍羽怎好自己去避禍,讓少主去犯險?于是也跟了上去。只是他受了傷,腳程慢,比不得幾個修為高的人,沒多久就跟丢了。
前頭四人很快就抵達了戰場。
那是一處隐蔽的洞穴,洞口被密密麻麻的飛蟲遮掩着,裏頭隐隐有厮殺聲傳來。那些飛蟲通體透明,但體內從頭部到尾部連成一道紅線,看起來極為詭異。何逸用劍氣激蕩開飛蟲,而後快速低頭鑽入,其餘三人也立刻跟上。
入得洞內,先是一道長長的甬道,路上藤蔓交纏絞着許多屍體,還有無數毒蟲順着密葉爬入屍身體內食用熱乎乎的髒腑。
雖然根本沒有落腳的地方,但何逸急着救人,立刻不管不顧地一腳踏出,卻被人及時拽回。
“你不要命了?!”林青輕喝了他一聲,慌忙踢了踢他的腳,震落了他靴上的毒蟲。
“哎,閃開。”殷無憂撥開擋在前面的三人,走到了最前,他拔出長劍直直刺向地面,再以掌心抵着劍柄,頓時有寒氣噴薄而出,以劍尖為原點,迅速向洞內蔓延。
頃刻間甬道裏已是一派冰天雪地之景,所有的藤蔓和毒蟲全都被凍在了冰層之下,再也動彈不得。
“走了。”殷無憂一馬當先走在前面,魏輕塵立刻緊跟着他。
甬道盡頭是一片開闊洞穴,內裏分上中下兩層,他們踏足的這一層正打得不可開交,地面被炸了一個大洞,洞下則是個蛇窟,擡頭往上看,山壁上還有不少小洞口,不斷有新的妖物從別的地方補給而來。
棘手的是,這裏藤蔓更繁盛,地面,山壁,乃至頂部都不斷有兇煞的藤蔓猛地探出,時不時就有反應慢了的被洞穿身體,或者被卷入空中,還有不少妖物搭乘藤蔓湊到近前,趁人不備給出致命一擊。
何逸進來後就直奔自家弟子,林青也是立馬去救自己相熟之人。師徒二人稍稍審視了洞內的情形,觀察出最難對付的是這藤妖和那只九尾狐。
狐妖就一只,尚能對付,藤妖卻是斬之不盡,讓人無從下手。
殷無憂忙着斬斷藤蔓救出了近處的幾個人,一轉頭卻發現自家徒弟被藤蔓穿透了手掌。
“塵兒!”
他驚呼一聲,瞬間閃身至徒弟身邊,正要揮劍斬斷那藤蔓,魏輕塵卻叫了一聲“別!”
“這藤妖不好殺。”魏輕塵皺着眉頭,反手抓緊藤蔓,沉聲道,“我試着用魔氣侵染它,從而控制它。”
他揚起下巴指了指不遠處大殺四方的狐妖,對殷無憂道:“那只交你了,師父。”
那妖藤正在吸食着他的血液,殷無憂見徒弟臉白如紙,頓時心疼不已。但眼下事态緊急,顧不了太多,他立刻把林青抓了過來,讓他守着自家徒弟,自己則是轉頭去對付那狐妖。
不等他靠近,狐妖的一條尾巴就掃了過來。
殷無憂躲閃不及,被那條長尾卷着拉到了狐妖面前。狐妖長着一張雌雄莫辨的絕美容顏,聲音也是不男不女,他擡手輕撫殷無憂的臉,笑着道:“頭一次見到比本王還美的臉,留下來給我做妖後好不好?”
“醜東西,你也配?!”殷無憂怒罵一聲,右手一撒,天問長劍立刻自下而上快速旋轉,頃刻間便斬斷了妖尾。
狐妖一聲慘叫,馬上扔了其他人,專盯着殷無憂。
“你竟敢說本王醜!”狐妖氣得面孔扭曲,聲音都變了,“本王今天一定要撕爛你這張臉!”說着揮起鋒利的爪子抓向對方面門。
殷無憂挂念着徒弟,懶得跟這騷東西廢話。他及時後退躲開狐妖的利爪,随後劍招一變,長劍一柄劍化作九柄,齊齊飛向狐妖,其中八柄去斬妖尾,第九柄握在他手上,襲向狐妖胸口。
狐妖見他打得很不專心,老是回頭看那個被自己的藤妖大兄弟纏着的人,于是忍不住問:“那是你相好?”
“不是。”殷無憂随口道,“是我兒子。”
“你兒子長得也挺俊嘛。”狐妖勾起邪魅的笑,跟他商量道,“要不讓你兒子做我的妖後,你來做我的岳父?”
“敲你媽!你也配?!”
醜東西,竟敢惦記我“兒子”!
殷無憂本來想給他留個全屍,現在只想把他大卸八千八百八十八塊,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這邊兩人纏鬥不休,另一邊魏輕塵已是被藤蔓整個纏住。
林青在他周圍幫着斬殺其他怪物,他見魏輕塵身上多處被藤蔓貫穿,還被吸了很多血,心中焦急不已。但魏輕塵不讓他解救自己,他也不敢亂來。
魏輕塵面無血色,視線模糊。眼前的一切天旋地轉,令他感到暈眩不已。他索性閉上眼睛,努力去侵染那藤妖。如果是未被束縛的他,做起這件事來極其容易,但他體內還有四根定魂針,要通過魔氣去控制他人就有些困難。
“魏兄!魏兄——”
林青看他腦袋漸漸低垂,愈發焦急不安。他輕喚了兩聲沒見魏輕塵答應,便再不敢任由他被妖藤吸血。他正要拔劍斬斷藤蔓,魏輕塵卻突然睜開了雙眼。
一抹紅色的光在他雙眸中閃過,下一瞬,所有的妖藤突然停止了。
魏輕塵雙拳一握,林青瞧見藤上綠色的能量突然開始湧入他體內,不消片刻,所有的藤蔓失去了生機,紛紛枯萎凋落。
沒有了支撐,魏輕塵轟然倒地。
“魏兄!”林青連忙将其扶起。
“沒事……”魏輕塵咳出了一口血,而後手在地上一陣摸索,“劍……我的劍……”
林青立刻拾起他的劍遞給他。
魏輕塵盤腿而坐,将劍橫在腿上,雙手搭在劍身上。他閉上眼睛靜默片刻,而後指尖輕撥,開始做出彈琴的動作。林青一看便知他這是要使用家傳絕學,于是忍不住低喚了他一聲。
“救人……”魏輕塵氣息微弱,吃力道,“顧不了那麽多了。”
另一邊,殷無憂和狐妖也戰至尾聲。他正要一劍把那嘴欠的東西戳死,突然有幾個蒼山派弟子亂入他們的戰鬥,不由分說擋住了他,把那狐妖逼到了何逸身邊,低聲催促少宗主快補刀。
何逸看了殷無憂一眼,面上極為窘迫。
殷無憂知道他是身不由己,迫于無奈,也不想跟他争,馬上棄了狐妖,轉頭去找自家徒弟。
何逸不情不願地揮劍把狐妖給捅了,那幾個下屬還一陣吆喝,為他叫好,其他有意攀附蒼山派的人也跟着說何公子真是棒棒棒,弄得他心裏一陣厭惡,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袅袅琴音回蕩在厮殺震天的洞穴內,随着魏輕塵指尖的動作,琴弦散發出一圈圈綠玉般的光芒,如漣漪般擴散開來。
林青發現自己手上的傷在被那光芒觸碰過後,竟止住了血,也減輕了痛楚,他本是感到疲憊不堪,現在卻精神一振。再看看其他傷者,似乎也都和自己差不多。
魏輕塵手上動作加快,那光圈也越來越多,他發絲飛揚,周身滿是光子,看起來如琴仙臨世。
沒多久,剩下的妖物死的死,逃的逃,洞內終于是消停了。
魏輕塵停下彈奏,他已是疲憊不堪,卻還是努力睜開眼睛搜尋師父的身影。
“我在這兒。”殷無憂解決了那只狐貍就馬上回到了徒弟身邊,他見徒弟耗損太大,立刻在他身後坐下,為其運功療傷。
林青見沒有妖怪能威脅到他兩人,也轉頭去找何逸。
何逸雖然是來救人的,卻成了被護着的一位。蒼山派弟子皆是忠心耿耿,一個個誓死護在他身邊,生怕他有什麽閃失。到頭來弟子們死的死,傷的傷,何逸倒是毫發無傷,十分健全。
林青看他沒事又趕緊回到了那師徒倆身邊,這時候已經有很多人反應過來是這兩人救了他們。常理來說,總該是要說句謝的。但衆人一看殷無憂頂着個魔紋,那謝字就無法說出口了。
要一群正道人士謝一個魔,确實有些為難。
更有甚者看着殷無憂陰陽怪氣道:“你這魔頭竟還算有幾分良知,念在你今日有功,就先不殺你了。”
這話說的氣人,林青馬上要挺身而出跟他講道理,卻有一人比他更快。
“我看你是在放屁!”何逸走到那人跟前,指着他罵,“你這人剛剛一直躲在別人身後,還把同伴推到妖物嘴邊,就是個不仁不義的孬種!人家雖然是魔,但比你有良知,還比你能打,你怎好意思指摘!”
說完他又帶頭沖着師徒二人深深一揖,恭謹道:“在下代表蒼山派感謝兩位出手相救。”
“免了免了。”殷無憂想着這小何跟自己演什麽戲呢?自己人客氣啥?
他扶着徒弟起身,嫌棄地看了看周遭的人,對他們道:“救你們也沒圖你們一個寬恕,你們也沒資格寬恕我。想除魔衛道的盡管來就是了,不過也要練好功夫,免得有命來,沒命回。”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沉迷于《小綠和小藍》orz,綠藍實在太可愛了。我專欄裏開了綠藍高甜同人合集,感興趣的盆友可以去看看。(^?^*)
☆、小仙鳥
是夜,陰風陣陣,星辰暗淡。
殷無憂站在洞口看着對面連綿群山,雙手攏在嘴邊高聲喊着:“傻鳥——傻鳥——”
下午他忙着給徒弟療傷,顧不上養鹦鹉,就讓阿花自己出去找吃的,沒想到那鳥一出去就沒了蹤影,到現在還沒回來。他呼喊了半天不見鹦鹉飛來,便打算回山洞看看徒弟,一轉身差點撞到剛剛探出頭來的人。
“怎麽出來了?”殷無憂扯了扯徒弟身上的披風,又抓着他的手扶着他。
“我沒事,”魏輕塵吹了吹冷風,人清醒了一些。他撐着師父的手,呼出一口熱氣,對他道:“你叫它傻鳥,它不愛聽……你要……叫它的名字。”
“傻鳥還有脾氣……”殷無憂雖然平日裏老愛欺負那只花裏胡哨的鹦鹉,但畢竟養久了也有感情,這會兒也擔心它在外面讓人抓了,于是勉為其難地喊出它的大名,呼喚它早點回來。
但,喊得他嗓子都要啞了,也還是不見一根鳥毛。
緩了口氣,殷無憂又繼續喊,但一不小心嗆了風,咳嗽不止。魏輕塵連忙輕輕拍他背部給他順氣,又拉着他進山洞。
“要不你在這兒等着,我出去找吧?”殷無憂說着又放心不下,“不行不行,讓你一個人留在這兒也不安全……要不我們一起出去?哎,也不行,你先在要好好休息……”
“別擔心,”魏輕塵道,“它沒那麽容易被抓的。”
“傻鳥有傻福,但願吧。”殷無憂摸了摸徒弟的手,發現他的手一片冰涼,再摸摸他的額頭,燙得吓人。
那藤蔓有毒,能致人頭暈眼花,虛弱無力。白日裏殷無憂本打算帶徒弟上去找人解毒,但這小子死活不願意,說什麽自己能解。殷無憂拗不過他,只好同意留下。
魏輕塵确實靠着魔族功法解了部分,但無法完全清除,到現在仍是臉色慘白,手腳無力,一直硬撐着。
殷無憂微微往火堆旁挪了挪,接着取下徒弟的發冠,散了他的發帶,單手攬着他,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又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拍着他的手臂,哄孩子似的。
魏輕塵左手曾被妖藤貫穿,此刻雖然已包紮好,但仍是不便湊近火源,殷無憂就先把自己的手烤熱乎,然後輕輕覆在徒弟手上,給他暖着。
“這裏實在是太危險了。”殷無憂握着徒弟的手,再次跟他商量道,“我們先上去吧,塵兒。”
徒弟傷成這樣,他心疼。他慫了。
可想而知,魏輕塵自是不會答應。
“不。”
他輕輕搖了搖頭,但由于他的腦袋被殷無憂按在自己頸窩,他這麽一搖頭,就好像輕輕在師父身上蹭了蹭,殷無憂被蹭得一陣舒适。
又聽徒弟低沉的嗓音緩緩道:“我沒事,我是魔……恢複快,明天……就好了。”
“是是是,你們魔厲害。但是恢複快有什麽用,傷的時候總是很疼的。”殷無憂看着徒弟的手,再想想他身上那些傷,還是感到一陣難受,他忍不住自責道,“是為師無能,沒保護好你……”
魏輕塵“啧”了一聲,随即手指頭在師父腿上敲了一下,怨道:“師父又說些我不愛聽的話,兩只妖,一人一只,各自都解決了就行了,還說些有的沒的……”
他眼睛往上翻,看着師父道:“師父非要計較這個,那……豈不是也在罵我沒用?我身為師父唯一親傳弟子,遇到麻煩還要師父出手,我簡直……是個廢物。”
“不準你這樣說!”殷無憂低垂目光看着他,嚴肅道,“你是世上最英俊最體貼最厲害的徒弟。是師父心中最好最好的人,不準你說自己半點不是。”
“那約法三章,師父也不許再那樣說自己。 ”魏輕塵低下頭,伸手用自己的小拇指去勾住師父的小拇指,不等師父答應就強行跟他的大拇指貼了一下,這就完成了約定。
“再說,現在上去了,養好傷還是要下來,”他跟師父算這一筆賬,“現在這麽多人,能幫咱們減輕不少阻礙,若我倆單獨來,恐怕會更加艱難。”
殷無憂根本沒想過要再下來一次,他只想着把徒弟哄上去,再不讓他涉險了。
但聽他徒弟這話,完全是不找不到那什麽蟲就不罷休的意思。他心裏一陣惆悵,又忍不住嘆道:“也不一定……若只有咱倆,也不會像那群人一樣打草驚蛇到處捅妖窩。要不是為了救他們,你今日也不會受傷,說起來我就氣。”
“不氣不氣,”魏輕塵輕輕拍了拍師父的手臂,溫聲勸道,“就當……行善積德了。”
“這種德沒必要積,”殷無憂怨憤道,“一群狼心狗肺的東西,救他們還不如救條狗!下次我再也不帶你做這種蠢事了,否則我就是豬。”
“哎呀別別別,師父想做小豬就不要帶上我了。”魏輕塵無情地拆穿了自家師父,“你這個人心軟得一塌糊塗,現在把話說絕了,以後……遇到這種事你還是會救的。”
殷無憂擡手點了一下徒弟的鼻尖:“你又知道了?”
“我不僅知道,我還會……跟你一起。”
而徒弟說的這句,殷無憂也是早就料到了。
師徒二人太過了解彼此是怎樣的人,表明心意後內心都一陣熨帖,誰也沒說話,一起靜靜享受着靜谧又溫柔的時刻。
林青找來時,看到的就是師徒倆依偎在一起,互相牽着小手的畫面。
真是溫馨,和諧,美好……
就是讓人牙幫子一酸,有點難受。林青懷疑自己來的不是時候,正要轉身撤退,他肩上的阿花已然咋咋呼呼驚動了那兩人,而後撲楞着翅膀飛向了魏輕塵。
“醒了!醒了!”
阿花落在魏輕塵肩上,用腦袋不住地蹭他,看起來極為激動。
魏輕塵扭頭發現它羽毛有些亂,像是被別的鳥欺負了。他把鹦鹉從肩上捉下來,放在腿上給它順毛,順便問它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阿花朝着林青喊着:“果子!果子!”
魏輕塵輕輕戳了戳它胸口,故作嚴肅道:“問你話呢,就知道吃。”
“魏兄切莫錯怪阿花。”林青将手上拿的野果送過去,對二人道,“阿花是為了給你們摘野果才回來晚了。”
上午斬了妖之後,殷無憂就帶着徒弟離開了,林青為了照顧傷患無法跟來。等他忙完已是找不到師徒倆的蹤影,還好路上遇到了阿花。
他看到阿花的時候,這鹦鹉正拖着一大串野果在草地上費力行走。見了他,阿花跟看見親人似的,馬上朝他飛來,又指使他幫自己搬運地上那串果子。
“你是要屯糧麽?”林青把野果撿起來馬上摘了一顆送到它嘴邊。阿花卻把頭一扭,對他道:“不吃。給主人,給主人。”
這什麽仙鳥啊?竟然這麽懂事!
林青當即感動得熱淚盈眶,恨不得把這鳥拐走。後來百般權衡後,在鳥和師父之間他還是選擇了後者,因此只好打消了偷鳥的念頭。
他又轉念一想,若有朝一日自己成了殷前輩的徒弟,常伴他們身旁,自己就能經常見到阿花,那也能算是擁有了它。那樣自己師父和鹦鹉都有了,真可謂美滋滋。
林青簡直要被自己聰明壞了,馬上心情愉悅地讓阿花帶着自己去找他的主人,但找來後他又懷疑自己是不是不該削減腦袋擠入他們師徒的二人世界……
不管該不該,他都已經來了,也只能先把果子送上。
“它找的那串果子在地上拖了一路,沒幾顆能吃的,我就帶着它去摘了新的,來的路上它還找到了水源,請我幫我洗幹淨。”林青忍不住感慨道,“世間再也找不到這麽好的鳥兒了,你們趕緊誇誇它。”
魏輕塵聞言摸了摸阿花的頭,又摘了一顆果子送到它嘴邊,對它道:“阿花真棒,來,張嘴。”
“不吃不吃,”阿花拼命搖頭,又用腦袋拱他的手,催促道,“你吃你吃!”
“好吧。”看來這傻鳥今天是被自己吓到了,魏輕塵只好将那顆野果喂到了自己嘴裏。
瞧見他吃了,阿花又叼了一顆放進殷無憂手裏,對他道:“阿花不是傻鳥。”
“好,今天你是世上最可愛的鳥。”殷無憂戳了戳它胸口,叮囑道,“但是下次不準再飛那麽遠了,叫你半天都不回來,還以為你被別人烤了。”
阿花蹭了蹭他的手:“知道了,知道了。”
像它這麽懂事的鳥,自然也沒忘了助它回來的大功臣林青。伺候完兩個主人它又轉頭喂林青吃果子,林青高興壞了,絲毫不嫌棄那果子是鹦鹉叼的,一顆一顆吃得很開心。
他本擔心魏輕塵的傷勢,但現在看來,魏輕塵似乎在他師父的照料下恢複得還可以。他雖是臉色蒼白,看起來也還是很虛弱,但還好已無性命之憂,林青便稍稍放心了。
“何逸那小子沒跟着你來麽?”殷無憂往洞口那邊看了一眼。
“他跟我來做甚?”林青也不自覺地看了看洞口,瞧見沒人後又道,“我早說了,他該跟自家門派的弟子在一起,而不是撇下他們跟着我。這樣叫他的手下看到了,會寒心的。長此以往,他便會失去大家的愛戴,弟子們也只會因為逼不得已而效忠于他。”
“所以你是一聲不吭偷偷來找我們的?”殷無憂打量着他,“他一轉頭發現你丢了,指不定急成什麽樣,說不定正摸着黑找你呢。”
“我……”林青一想确實很有可能,當下又為難起來,“那我現在回去找他?”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