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真相

頭七。

傳聞人死之後第七日夜裏魂魄都會回自己生前所住的地方來看一看, 家人則要在其魂魄回來之前為其準備好一頓飯菜,讓死者吃了飯後安心上路。

月連笙這一日自是要回月府西院去的, 因為鄒氏和月連笙的親人只有她, 她是一定要回去給他們燒上一頓好菜, 好讓他們回來的時候能吃的飽飽的。

對于西院,對于月連笙,東院大房的人如今那是避之不及,原本認為她成日裏悶着一張臉是一個喪氣貨, 如今那就是地地道道的晦氣貨, 覺得只要她沾點關系的都不會有好結果, 不然月仁華不會無緣無故折了腰, 月尤嘉也不會平白無由地就染了風寒,林氏更是在鄒氏頭七這日晨崴了腳。

月連笙一點不在乎東院的人如何看她, 在她眼裏,他們避得愈遠愈好,因為她也不想瞧見他們。

西院裏靜悄悄的, 不過幾日無人居住而已, 緊挨着院牆根的小小泥地裏種植的不知名植物已然全都死去,屋中椅櫃凳子等器具上皆蒙了一層層薄薄的灰,月連笙将院子裏裏外外快速地打掃了一遍,将她與月連綿那屋裏桌上的筆墨紙硯擺放好,這才去打水來燒飯做菜。

夏溫言昨兒夜裏吃過晚飯後便開始咳嗽不止, 未多久便沉沉睡了去, 肖大夫來診脈後險些大發雷霆, 道是不聽話的病人他日後再也不想理會了,甚至将月連笙罵了個狗血淋頭,道是身為妻子不勸丈夫好好休息便罷竟還讓他出去胡亂走動。

是以夏溫言今日并未随月連笙一道到月家西院裏,并非他不想,也并非他太聽肖大夫的話,而是直到月連笙出門時他仍未醒來,月連笙除了能讓自己快去快回,什麽都做不了。

竹子仍留在謙遜園照看夏溫言,綠屏陪月連笙回月府,還有大狗晃晃。

月連笙本不想讓綠屏給她幫忙,可為了能盡快回去照顧夏溫言,她不得不讓綠屏給她搭把手。

她燒的都是月連綿和鄒氏愛吃的菜。

紅燒蹄髈是月連綿最愛吃的菜,可他長到快六歲卻只得吃過一次,因為他們買不起,是以每每出街,看着路旁攤子上擺賣的紅燒蹄髈他都忍不住流口水。

月連笙揉揉又有些發紅的眼睛,而後伸手去拿鹽罐子,可她卻發現鹽罐子裏沒有鹽了。

沒有鹽,還怎麽燒菜?

“綠屏。”綠屏在旁擇菜,月連笙喚了一聲,道,“鹽罐子裏沒有鹽了,我去買些,很快就回來。”

“少夫人,還是奴婢去吧。”綠屏當即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菜葉子,“您坐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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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連笙有些過意不去,“那就麻煩你了,出了街口往右走一會兒便有一家雜貨鋪。”

“奴婢記下了。”綠屏點點頭,然後揉揉晃晃的腦袋,叮囑道,“晃晃,我出去買鹽,你好好陪着少夫人。”

“汪汪!”晃晃響亮地叫了兩聲,顯然在說“我知道的!”一樣。

綠屏離開後,月連笙将蹄髈焖在鍋裏,然後打算坐在綠屏方才的位置将菜擇完。

就在她堪堪提起裙裳要在矮凳上坐下時,本是安安靜靜的晃晃忽然狂吠起來,可它的叫聲又在一瞬之間戛然而止,月連笙心頭猛地一跳,趕緊轉頭去看發生了什麽事。

然她還不及轉頭看清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她頓時覺到一柄鋒利的薄刃抵到了喉間來,同時一道陰陰冷冷的聲音在她耳畔低低響起,“別動,我會讓你死得迅速了當。”

月連笙頓時滿面煞白,額上瞬間冒出的冷汗凝成了珠,不止是因為抵在她喉間的鋒利薄刃,還有她感覺到正有什麽熾熱的東西朝她耳朵湊來。

死亡的感覺。

她看不見。

正因為看不見,所以才更為可怕。

月連笙看不見的死亡,是一根被火燒得通紅的細長銀針!

銀針足足四寸長!

這根被火燒得通紅的細長銀針正由這用薄刃抵着她喉間的男子夾在套着銀指套的指尖,正朝她的耳孔刺來!

他竟是要将這根細長銀針刺進月連笙的耳孔裏!

男子嘴角揚起了陰桀的冷笑。

月連笙害怕地緊緊閉起了眼。

就在月連笙覺得自己必死無疑時,那本是只差一分就會将她咽喉割破的薄刃抖了一抖,劃傷了她的脖子,但與此同時,那眼見着就要刺進她耳孔裏的細長銀針停了下來。

因為男子的手停住了。

不是因為他想停,而是因為此時此刻,也有一柄鋒刃抵在他喉間!

就像他手中的薄刃抵着月連笙咽喉一樣!

而手執鋒刃抵着他喉間的人不是誰人,竟是方才說要出去買鹽的綠屏!

她是何時去而複返的,沒人知道,她手上是何時帶的這一把鋒刃的,亦沒人知道!

誰人又能想得到一個小小婢子竟懷着不凡身手!

只見她手中的鋒刃通體沉黑,刀鋒卻泛着銀光,顯然是一柄上好的兵刃,仿佛能削鐵如泥,若不是身手了得的人,根本擁有不了這樣一柄鋒刃。

此時的綠屏面色沉沉,眸光冷冷,與尋日裏總是恭恭敬敬的她判如兩人,此時的她,像一名影衛,更像一把刀!

她的鋒刃抵在男子脖子上,讓他絲毫不敢動彈,甚至令他額上沁出了層層冷汗來。

他在恐懼。

因為他根本不知道綠屏是何時又是如何來到他身後的,他一點察覺都沒有!

他以為他是一只成功的螳螂,卻不知黃雀一直在他身後!

“拿開你手上的薄刃,休要做無謂的掙紮。”綠屏聲音冷如冰霜,“我手中的黑刃絕不會比你的速度慢。”

男子不得不承認自己跟本不是綠屏的對手,他連她何時出現的都不知道,又如何能是對手?

男子将抵在月連笙喉間的薄刃慢慢移開,那指尖夾着細長銀針的手也慢慢垂了下來,他的身子卻是繃緊着,一動不敢動,即便他為又一個出現在眼前的人而震驚。

月連笙害怕得腦子陣陣嗡嗡響,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更沒有聽清綠屏說了些什麽,她只是感覺到那抵在她喉間的薄刃移開了,她的脖子還在,她的鼻息心跳也還在,她這才敢慢慢睜開眼。

睜開眼時,她看到那本應在謙遜園裏昏睡着的夏溫言竟然在她面前。

她以為這是她的錯覺,不由擡起手來揉揉眼睛。

夏溫言仍在,眸中滿是心疼之色。

不是錯覺,是真真切切的他。

“溫……溫言……”月連笙喃喃喚他一聲,雙腿因後怕而發軟,讓她倒向了夏溫言懷裏。

夏溫言趕緊擡手攬住她,瞧着她脖子上被劃傷的血痕,眸中心疼更甚,他撫着她的背柔聲安撫她道:“沒事了沒事了,我在這兒,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對不起,讓你害怕了。”

可若非如此的話,根本引不出兇手來。

這是下下策,他本不想用,他不舍讓月連笙冒險,是月連笙堅決要這般做。

只是她內心雖然堅決,卻也害怕着,才至于她慌得忘了他一直在她身邊,一直都陪着她,不會讓她受任何傷害的。

夏溫言擁着渾身顫抖不已的月連笙,冷冷看向被綠屏牽制着的男子,冷聲問道:“誰人讓你這麽做的?”

将燒紅的細長銀針刺入人耳孔內的殺人手法不僅殘忍,更是高着,因為這樣的死法根本不會在死者身上留下任何致命傷,燒紅的銀針也根本不會讓血水從耳孔裏溢出,如此一來,就算仵作驗屍也根本查找不出死因,就像是平白無故死亡一樣。

男子冷冷嗤笑一笑,顯然根本不會回答夏溫言的問題。

綠屏将手中鋒刃朝男子脖子更湊近一分,毫不在意那泛着寒芒的刀刃将他的脖子割破,只是冷冷道:“我家公子問你話。”

“他問我便要答?可笑!”男子看着夏溫言的眼神盡是鄙夷。

綠屏正要再逼問,夏溫言卻打斷了她,喚竹子道:“竹子,将他腳邊的手爐撿起來。”

“是,公子。”竹子跑過來,撿起了男子腳邊的手爐。

為着将那根四寸長的細長銀針在取月連笙性命的前一瞬仍保持着通紅滾燙,這樣的寒冬裏沒有手爐煨烤着是絕對做不到的。

而手爐,從來都是有錢人家的婦人小姐才用得起的東西。

夏溫言讓竹子撿起手爐時,男子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慌亂。

竹子将手爐撿起,夏溫言只是看着,并未伸手接過來看,他的雙手此刻正摟着仍在後怕的月連笙。

“一個大男人不是我這般的病秧子藥罐子,從來是不會用手爐的,那你的這個手爐又是從何而來?”夏溫言将男子不在完全冷靜的眼神看在眼裏,語氣依舊冷得不能再冷,同時帶着篤定,“這般精致的手爐,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子用得起的。”

“竹子,将這手爐拿去問遍整個青州的工匠,看是誰人制的這只手爐,又是制給誰人的。”夏溫言冷聲吩咐道。

“是!公子!”竹子應聲,當他提着手爐要走開時,他吸了吸鼻子,似乎嗅到了什麽味道,只見他将手中手爐拿起來湊近鼻底,又嗅了嗅,道,“公子,這手爐裏的熏香,我好像在哪兒聞到過,好熟悉。”

手爐裏的熏香味很淡,是以竹子又嗅了一回,然後他一臉的震驚與不可置信,道:“這熏香味是……是三小姐最喜歡的白蘭花香!”

月連笙身子猛地一顫。

夏溫言面上的冰冷神情卻是不變,反是更沉更冷了一分,除此之外,一點震驚之色都沒有。

就好像……他心中早已知曉了答案一樣。

鍋裏的蹄髈已經燒焦,可此時,已無人有心去理會它。

夏茵茵今日受到了杜知信的邀請,請她到府上替她選選布匹做好看的衣裳,道是遠在京城的姑母讓人給她送了好多好看的布匹來,她都不知道怎麽選的好。

這個向來看自己不順眼和自己不對盤的知縣千金突然請自己去幫她選布匹,夏茵茵很詫異,根本不知道杜知信是真的找她幫看布匹而已還是別有他事,可不管是出于什麽原因,她都沒有辦法拒絕,哪怕她根本就不想去。

杜知信是知縣千金,不是她這商戶小姐說拒絕便能拒絕的。

而且杜知信不只請她,還請了徐氏,她本還要請月連笙的,但想到今日是她娘和弟弟的頭七,便作罷。

如此一來,她就更是拒絕不得。

夏茵茵随徐氏到知縣府的時候,知縣府的廳子裏擺了滿當當的布匹,每一匹的面料花色都是上上乘的貨色,杜知信是真的請她們來看布匹的。

夏茵茵一點不想在知縣府久留,她只想快些幫杜知信選好布匹然後尋個理由離開,誰知杜知信今日對她非常地熱情好客,請她看這又看那的,忽爾只見她朝夏茵茵身上輕輕嗅了嗅,好奇地道:“三小姐,你身上的味道可真好聞啊,好像是……白蘭花的香味?”

夏茵茵嬌嬌一笑,應道:“嗯,我尋日裏喜愛燃白蘭花味的熏香,在屋裏坐得久了,自然就沾了些味道。”

“哦——原來如此,怪不得呢。”杜知信點點頭,然後她搓了搓手,再朝手心裏哈口氣,“好冷好冷,今兒怎麽這麽冷,夏夫人三小姐,你們不覺得冷嗎?”

徐氏笑了笑,道:“覺得冷你怎麽不捧個手爐呢?我瞧着這廳子裏的炭盆燃得挺旺,我倒是不覺着冷,許是我還捧着手爐的緣故。”

“哎呀,夏夫人你沒說手爐我都忘了手爐這東西了,小檬小檬,快去将我的手爐拿給我!”杜知信趕緊朝小檬道,說着又朝掌心裏哈了一口熱氣。

不一會兒,小檬便提了盛好炭火的手爐來,精致的銅手爐,上邊的葡萄纏枝花紋鍛造得細致極了。

小檬将這只手爐遞給杜知信的時候,夏茵茵不由瞧了它一眼,只一眼,她的臉色頓時變了變。

杜知信捧着手爐,暖洋洋的感覺讓她面露舒坦之色,然後見她瞧瞧夏茵茵手中的手爐,再瞧瞧自己手裏,笑道:“三小姐,我發現我這手爐和你的好像呢!”

“是嗎?”夏茵茵淺笑着,胸中心思已千轉百回。

杜知信沒有回夏茵茵的話,而是笑了笑,又道:“夏夫人,三小姐,我這幾日聽說了個事兒,說給你們聽聽吧,怎麽樣?”

“你這丫頭,有事便說事,還整得這麽神秘兮兮的。”徐氏慈和地笑着,她很是喜愛杜知信這可人的性子,既不矯揉造作,也足夠落落大方。

若是可以的話,她還真想過要杜知信來做自己兒媳婦,可惜夏溫言與杜知信雖是青梅竹馬,他們對彼此卻沒有那種男女之情,夏溫言将杜知信當做妹妹,杜知信也只将她視作哥哥,再無其他心思。

而且,杜知縣肯定也不舍得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嫁到夏家,所以徐氏這想法只和夏哲遠提過一回而已,便再沒了後事。

“嘻!”杜知信嘻嘻一笑,“因為是夏夫人你們從來都沒聽說過的事情啊,神秘兮兮一點才有意思嘛!我開始說了啊。”

“說吧,你這孩子。”

“咳咳——”好像說什麽極為重要的大事似的,杜知信還故意清了清嗓子,然後換上一臉嚴肅的神色,“我這兩日聽說,那三個被夏家哥哥克死的姑娘,其實都不是被夏家哥哥克死的,而是——”

說到這兒,杜知信故意頓了頓,她用眼角瞥着夏茵茵的反應,“被人害死的!”

“知信你這話……這話可是真的!?”與夏溫言有關的事情,徐氏都無法冷靜,更何況是關乎夏溫言聲名的事情。

夏茵茵面上也露出了震驚激動之色,杜知信繼續道:“夏夫人你先聽我慢慢說,陳小姐是在你和夏伯伯到陳家醫館下聘的那日傍晚到河邊浣衣不幸失足溺水而亡的是吧?”

“可夏夫人你想過嗎,陳家有水井,而且那時候已經是深秋,陳小姐為何非要傍晚到河邊去浣衣不可?而且那時候的河水像現在一樣很淺很淺,就算陳小姐真的失足落水,那河水能将她淹死嗎?她不是夏家嫂嫂弟弟那般的小孩童,她不會自己爬起來嗎?”

“再來是李姑娘,她是孤女,在她感染風寒到不治而亡的這段時日內,又有誰知道她在家中是否發生過什麽,譬如她喝的藥對了沒有?”

“最後是佃戶家的閨女,青州治安一向太平,怎麽會突然來了一個亡命之徒?就算是亡命之徒,也不至于見人就殺吧?而且殺完之後他沒有逃跑,反是找個隐蔽的地方自殺了,有這樣的亡命之徒嗎?”

杜知信沒有直接陳述,反是抛出了一個又一個疑問,聽得徐氏的臉色變了又變,夏茵茵亦然,只是她的眸子裏比徐氏多了些讓人捉摸不透的情緒。

杜知信停了停後又道:“這樣的事件,本該報官,可陳大夫認為是自家女兒命不好,沒有報官,李姑娘是染病而亡,自也不是什麽命案,更為重要的是,陳小姐死後青州便開始傳出夏家哥哥克妻的流言來,到李姑娘死的時候,這流言蜚語已然滿天飛,如此一來,又還會有幾個人會去想她們的死到底有沒有蹊跷。”

“以致到了佃戶家孤女喪命之時,所有人都認為是夏家哥哥克死的她,根本不去想一個亡命之徒為何偏對一個新嫁娘下手。”

“若事情真是如你所說,那這害人之人是為了什麽才這麽做?”徐氏面色難看非常,她有些心驚肉跳,若事情真是有人故意為之,那此人之心也實在太過惡毒了,“是沖着夏家?還是沖着言兒?”

“夏夫人,我也不知道,所以我也沒辦法回答你,但是有一個人一定能回答你。”杜知信說着,看向了夏茵茵,“你說呢,三小姐?”

徐氏睜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夏茵茵。

夏茵茵此時是一副聞之後怕的嬌憐模樣,她面上寫滿了無辜,“杜小姐所說之事我也是第一次聽聞,我又如何知曉呢?”

“是麽?”杜知信半眯起眼盯着夏茵茵,“若是連你都不知道的話,這世上怕是再無第二人知道了。”

“我不知道杜小姐在說什麽。”夏茵茵委屈極了,也無辜極了。

“你真的不知道?”杜知信将夏茵茵盯得更甚,仿佛要将她虛僞的面孔給盯穿了才甘心,不過很快她又不再盯着她看,而是嘆聲道,“好吧,既然如此,那你就看看這個人你認不認識吧。”

杜知信話音才落,便有一男子被五花大綁地扔了上來,正正好扔在夏茵茵跟前。

四目相接,夏茵茵害怕地直躲,男子則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瞧,雖然不說話,但是他眼眸裏卻不是陌生的眼神,反是熟悉的。

“我怎會認識這樣的人呢?”夏茵茵着急得快要落下淚來。

“真的嗎?”杜知信眨眨眼,走到男子身旁,躬下身朝他身上嗅了嗅,然後道,“可是他身上有三小姐你身上的白蘭花味道呢!我要是沒記錯的話,白蘭花熏香可是外域才有的,整個青州可只有你爹和你哥跑外域的生意,別個人家可是沒有白蘭花熏香來用的,連我都沒有呢!”

夏茵茵的眼眸裏終是閃過了一絲慌亂之色,雖然只是一瞬間,卻已足夠杜知信和徐氏瞧得清楚。

“夏夫人,你知道這人是在哪兒抓到的嗎?”杜知信忽然轉頭看向徐氏,“是在夏家嫂嫂娘家裏!抓到他的時候,他正要娶夏家嫂嫂性命!”

“什麽!?”徐氏驚得豁然站了起來,慌道,“那連笙可有事兒!?”

“娘,我沒事。”月連笙的聲音此時由廳子南面的屏風後傳了來。

她慢慢從屏風後走了出來,除了面色蒼白些之外,安然無恙。

在看到安然無恙的月連笙的一瞬間,夏茵茵美眸大睜,顯然不能相信月連笙竟然還活着,而且毫發無傷!

與月連笙一塊從屏風後走出來的,還有夏溫言,顯然他們早就在這兒了。

而在看到夏溫言時,夏茵茵眸中震驚更甚。

溫言他……不是正昏睡不醒嗎!?怎麽會在這兒!?

當此之時,杜知縣也來到了這廳子之中,跟在他身旁的還有一人。

一名男子,面有惶惶之色,竟是晨晨爹!

晨晨爹一見着被五花大綁扔在地上的男子,頓時惶恐道:“大人!就是他!草民那日在河邊見到的就是他!就是他将連綿那孩子浸到了河水裏!還威脅草民說若是敢漏嘴一句,就殺了草民的女兒和媳婦兒!草民不敢拿妻兒的性命玩笑啊!所以才,所以才——”

“連笙,求你不要怪陳叔,陳叔也是迫不得已啊!”晨晨爹說着給月連笙跪了下來,淚流滿面,“可這些日子我一直良心不安,若是不說出來的話,對不起可憐的連綿和你娘啊……!我,我有罪啊!”

月連笙沒有理會晨晨爹,而是慢慢走到夏茵茵面前,悲憤地看着她,“連綿是你害死的對不對?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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