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晃就五月初了。
景歧最近很忙，非常忙，既然答應了要去漫展，那至少得找回點當初的感覺和水平。
于是他去問了李醫生，結果差點沒被罵個半死。左手還沒恢複過來，況且即使養好了同從前相比也還是會有一點兒差距的，經不起他這麽折騰。
景歧倒也沒在這事兒上倔。
他對着畫紙，右手一點點練習着些簡單的線圖。
另一邊，馮時的義賣也要提上日程了。經過幾次嚴肅的家庭會議，最終曾知知決定做一些夏日适宜的飲品去賣。
“行，沒問題，當然。”馮時被磨得沒了脾氣，打着哈哈，他一開始本來沒這麽抗拒的，這會兒被說出了些逆反心理，當然這點兒逆反心理逼用沒有，“賣，當然賣，不參加是不可能的……”
“你得積極點兒。”曾知知白他。
“熱情點兒。”馮仁國也說。
馮時站在自家廚房裏，跟着擺弄那些水果原料，嘆了口氣，不知找誰熱情去。
恰好這時方政的微信發過來：義賣做啥？
—喝的。
—巧啊兄弟，我也是，我們這組剛好有個家裏開奶茶店。
那邊又發過來了：你們幾個人？
馮時回：老子單幹。
班裏都分好組了，等其他人都抱好團準備取暖的時候，他神奇的反射弧才想起自己得一個人做。
Advertisement
劉啓本來還想把他塞進一個小組裏的，馮時拒絕了。
微信界面沉默了一下下。
—萌
—來我們這兒算了，反正其他那幾個你都認識，之前一起打過球的。
這話發出來後還附帶了一個“愛抱抱”的表情，手機都要吐了。
方政知道他這小名，不過也不常叫，這會兒發過來馮時都不太想理他，回了一串點點點就放下手機，回廚房幫着一起弄喝的去了。
曾知知建議他弄兩種飲品，馮時自然沒什麽意見，明天就是義賣，下午開始，為了方便他們打算把材料拿到明繼去做，今天只不過是做個樣品試試。
等做好了，馮時看着那份檸檬可樂一言難盡的顏色，咬咬牙，一股腦灌進了嘴裏。
味道居然還不錯。
“你說要不大家抽空見個面怎麽樣？”
“別了，”景歧嘴裏叼着個鉛筆，“你怎麽還有時間出學校啊，倒時漫展再見也行。”
“行吧，”吳非仿佛一個操心的老媽子，愁，真愁，自從小當和景歧間終于有了和好跡象後，他就開始這裏打個電話，那裏打個電話，在兩人之間活得好像個快樂的潤滑油，就怕加上他們大半年沒見過會生疏了。
“我就是不想到時那麽尴尬。”吳非說，這大半年來他跟小當也很少見了。
“肯定會的。”景歧給他一記重拳，倒是讓這人無處安放的操心死得幹脆了點兒。
“……你現在在明繼？”
這會兒是中午了。
“嗯。”景歧說，“閑着，在畫畫，今天不接客。”
“為啥？”
景歧正坐在前臺這兒，看了一眼廚房，因為老板家寶貝兒子要當飲料小哥去了。
“溜了，”吳非說，“不打擾你畫畫了。”
反正現在沒人過來，也不擔心會被看到什麽的，景歧垂着頭，在速寫本上安靜地畫着，其實畫的都是很雜的東西，人景靜物。
這幾天用的紙都能堆成小山了。
現在差不多一點半了，馮時看着廚房裏手忙腳亂的大家和手忙腳亂的自己，心裏有些着急。出了點臨時狀況，因為他們想盡量保持飲品的新鮮，大夏天一曬怕口感什麽的沒那麽好，就遲了點兒才開始做，結果時間預估錯了，現在非常方。
“多簡單的事，你直接放進去不就得了！”幾個對搞夏日飲品毫無經驗的粗漢子廚師開始搗亂。
“這是檸檬可樂不是檸檬！”曾知知刀工咔咔，大聲說道。
馮仁國焦急地等待着火龍果汁榨出來，在心裏暗暗給明繼拟了個飲品的菜單，店裏現在賣的蒸湯豆漿什麽的也太沒市場了。
馮時弄着冰塊，手涼涼的，敷在脖子上還蠻舒服。
檸檬可樂比較好做一點兒，曾知知做的量大，你一杯我一杯也有剩的，大家靠在廚房的牆上，拿小杯子各嘗了嘗，惬意。馮仁國也緩了口氣，一邊喝着一邊休息。
曾知知遞了一杯給馮時，“你拿去給景歧。”
“哦。”他出廚房了。
明繼今天不接客的消息傳達得有些晚，有的員工知道後就沒待在店裏了，等晚上再回來開工幹活，有的就還待在這兒。這會兒他一看，空蕩蕩的一樓就只有個景歧坐在前臺那兒，廚房外邊氣氛還挺靜的。
不知道他在幹什麽，聽見了腳步聲也沒擡起頭。
“嘿，”馮時把杯子放在桌上，“給你嘗嘗。”
景歧擡起頭，似乎是才發現他過來了，“多謝。”
的确很解暑。
景歧不太愛這種碳酸飲料，抿了一點點，覺得味道還不錯就喝了一大口。
“挺好喝的。”他說。
“是嗎，”馮時笑了笑，“不虧本就行。”
“義賣一般沒有虧的吧。”景歧接話，想了想，他當時賺了一百多來着。
馮時喉嚨一梗，這讓他情何以堪，“你參加過？”
這話問出來才發現有些蠢。
“嗯。”景歧一笑，“當時好像賣的是書。”
這一比顯得馮時也太low了。
他嘆了口氣，“那我回廚房了，你想喝的話來廚房倒就行。”
“好。”
馮時轉過身，景歧已經重新低下了頭，他目光一掃，發現這人似乎在塗畫着什麽，原本還以為他又是在做題……還來不及發出感慨，結果腳步一頓，發現景歧居然是在畫畫。
動作慢，但是穩，不像是那種瞎塗。
馮時輕輕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現在已經兩點了，馮時兩點半就得趕到學校，然後義賣就差不多開始了，可現在另一份飲品還沒個着落，只把底汁給榨了出來。
廚房裏頓時又亂了起來，剛才喝檸檬可樂時歲月靜好的惬意局面被打破，幾個幫忙的人着急地先把可樂分好裝起來，馮時加入戰鬥，還不忘準備好冰塊，盡量延長涼的口感。
“不行，萌萌你現在就得出門了，”馮仁國說，今天他的車拿去修了，因為考慮到這個才來明繼的，原本打算跟馮時一起提着這些東西去七中，現在計劃得改改了，“你先把檸檬可樂裝好了擡過去，我和你曾姨留在這兒準備那個什麽火龍果的，倒時做好了再送到學校保安室，你再出來拿。”
“好麻煩啊。”馮時冷靜地說，好似還在局外，跟現在熱火朝天的氣氛有些融不來。
“不要總是嫌這個麻煩那個麻煩！”曾知知插話，“積極點兒！”
“熱情點兒！”馮仁國又說，拍了拍掌，“動起來！”
馮時試着擡了擡，一個人擡不動，做的還挺多杯的，裝了能有兩個泡沫箱，加上還有冰塊……拿出來一些又不太甘心。
他有點兒煩躁，如果不是老爸和曾姨的話，換個人跟他一起擡過去心裏會有點兒怪怪的，不太願意。
馮仁國注意到他這邊的動靜，剛要開口說話，恰好這時來倒可樂的景歧進了廚房，結果可樂沒喝到，就要被抓去當苦力了。
“小景！你能幫馮時一起擡過去麽？”他說道，“麻煩你一下，現在打車也來不及了，可能得走一段路。”
“嗯？”景歧一愣，随後點了點頭，“可以啊。”
“謝謝。”馮時說。
“沒事。”
外邊太陽烈的不行，地面都能煮雞蛋了，馮時幾乎是一出門就想回明繼好好吹他的空調。
加冰塊也沒用，估計沒多久就化成水了。
真特麽熱。
他看向跟自己出來活受罪的景歧，心裏怪不好意思的。
兩人往樹蔭底下走，現在這個時候除了上學的學生，文化街也沒什麽人。景歧跟在馮時後面，看着他背着個黑色書包，突然有種帶兒子的感覺，還是個很不耐煩得去學校的兒子。
他莫名有些想笑，聲音不大但很自然，雖然沒說什麽，而原本因為燥熱的天氣所以也有些悶悶的氣氛就緩和一點點了。
不知怎麽的走着走着就走成了并排，遠遠的已經能看見到七中，馮時想起剛剛跟他聊到了義賣，猶豫了一下，“……你以前是七中的吧。”
景歧微微驚訝，沒有否認，“對。”
“哦，”本來就是沒話找話，這會兒不知道還回答什麽，“……那好巧。”
除了巧還能說什麽。
景歧笑了笑。
“沒休學前準高三，說起來算是你學長。”
“……學長啊，”馮時也笑，避重就輕，“你們那屆是七中頭個進入高三的一批吧。”
“大概是。”景歧有些記不太清，“那會兒新建起來，考七中分數線也低，還不算是個重點，沒什麽人來，所以這屆高三人挺少的。”他又道，“……你怎麽知道我是七中的？”
“我一個朋友在論壇上看見的。”馮時說，“就是當時你還在小賣部的時候。”
景歧頓了頓，大概是不明白為什麽江湖上還總對他念念不能忘，“論壇？”
“嗯，”馮時看他沒明白，“有人傳了你的照片發上去，然後下邊有人認識你。”
這話說出來有點兒害臊，為什麽景歧會被偷拍這一點兩人都心知肚明。
“……拍照片的人真閑啊，”他說，“我在七中的時候論壇冷得不行。”
“看你長得帥吧。”馮時無意地接口，反應過來後有點兒想把自己舌頭剁了。
這個年紀的男生承認別人比自己帥簡直就是場失敗。
“……”他咳了一聲兒。
這天兒也太熱了。
“是挺帥的。”過了會兒，景歧語氣平靜，仿佛說的不是自己，就是耳朵有些紅了，好像是被曬的。
馮時看了他一眼，笑了起來，“靠啊。”
作者有話要說： 回見！
改名啦，還是喜歡原來這個
喜歡的話收藏一下叭…好卑微的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