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馮時打完球回家，在心裏回憶了一下自己以前是怎麽過生日的。
八歲以前似乎都沒怎麽好好過生日，他媽就是在這一天難産去世了，馮仁國有時想起來還是會難受。
所以這一天到來時氣氛挺複雜的。
在他九歲那年曾姨來到這個家庭，馮仁國想了很久才決定再次成家，馮時半大不小，一時沒有和她那麽親近，可卻第一次感受到家裏多了個女人是很不同的。
以前父子倆活得挺粗糙，曾知知來了之後就不一樣了。女人總有些自帶的特性，會細心，注意到生活細節，管得很泛，但也尊重，會輕言細語跟他商量，喜歡把家裏整得香噴噴的……
還會願意花心思給他好好過生日。
曾知知了解到馮仁國以前對于給馮時過生日的态度時挺不高興的，或者說是心疼，當然她也不會多說些什麽，只不過在馮時九歲生日時第一次擁有了一個還蠻盛大的生日會。
幼稚但當時很看重的禮物，甜甜的蛋糕……小男孩戴着生日帽站在朋友中間，終于懷抱了很多很多祝福。
其實很多東西記不太清了，但回想起那一天，心底裏就是有一種很自然，又沒法忽略的喜悅和快樂。
曾知知很鼓勵他邀請朋友到家裏來，那次之後每回馮時過生日都挺多人來的，有時是在自己家，有時在外邊的餐廳……再長大一點他就不想弄那麽熱鬧了，只和老爸曾姨或許比較熟的朋友約着一起吃頓飯。
也許是潛移默化吧，馮仁國也改變挺多的……有一次喝醉酒了硬是抓着他的手說，小時對不起，爸爸以前老是忽略你。
馮時想到這件事，輕輕笑了笑。
他張開雙臂，讓風灌進自己的衣袖裏……想那麽多幹嘛，這事兒輪不到他來思考，反正曾知知特別喜歡忙這些。
況且22號也還遠着呢。
22號還真就不遠了。
馮時坐在客廳，看着日歷，有些恍惚，暑假沒剩多少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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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間是喂了狗吧。
“萌萌，”馮仁國端了盤水果過來，“過幾天你不生日嘛，想怎麽過？”
“不知道，”馮時拿了根牙簽插葡萄，“……要不在明繼吃頓飯得了。”
“啊？？”馮仁國一愣，“怎麽想着來咱家店過生日啊？”
“明繼吃飯啊，”曾知知從陽臺進來，“萌萌你前幾天不跟我說幹脆去那個什麽主題餐廳玩嘛，我都……準備預訂了。”
“啊，”馮時嘆了口氣， “不知道不知道……反正我想那天晚上去明繼吃飯。
他抱着抱枕，說完這句就回了房間。
“奇奇怪怪，”馮仁國嘀咕了一聲兒，看向曾知知，露出一些促狹，“我賭五毛錢你肯定已經預訂了。”
曾知知作勢拍了他一下，“一邊去！”
她拿出手機，也不在意，“……孩子開心就行，想去明繼過就去呗。”
馮時生日這天是周四，他起得格外晚，走出房間時發現曾知知和馮仁國都不在家。最後在餐桌上發現馮仁國給包的個大紅包，掂起來有些份量。
相比于他之前送的那些土味機甲拼裝，馮時倒覺得這個來得更實在些。
中午時和方政以及三四個關系好的球友吃了頓飯，方政送了副星特朗的夜視望遠鏡，挺牛逼的。馮時自己之前有過一副，不過沒這個好。
偶爾新聞上播報說有什麽異常天象……他就挺喜歡拿這個看的，也不知道是看個什麽勁兒。
明繼今天照常迎客，他們一家人在二樓一個小包間裏吃飯。曾知知和馮仁國早早讓廚房準備好菜，到六點時曾知知從外面回來了，提着個大大的蛋糕盒。
陳主管站在前臺那兒，見她進來一笑：“老板娘，今天小時生日啊？”
“是呢，” 曾知知也笑，心情特別好，“要不要一起來吃蛋糕哇。”
“不用不用，”陳主管趕緊擺手，“記得幫我跟小時說生日快樂……”
晚上。
馮時和老爸曾姨依次喝了幾小杯……水果汁，然後就開吃了。
“萌萌生日快樂，今年十七啦，”曾知知笑着說，“禮物你懂的，在家裏櫃子那兒呢。”
在挑禮物這件事上碰過幾次壁後她就不做什麽反抗了，每年都送鞋，偶爾一時興起可能想搞些自己的創意禮品，後來又開始送鞋緩沖一下。
這一家人都挺喜歡挑禮物的，不過也就馮時的眼光稍稍沒那麽一言難盡些。
“兒子生日快樂。”馮仁國說，“男人要有擔當知道吧，遇事要學會承擔，還有就是別老憋着……”老爸拍拍他的肩，“……找到自己喜歡做的。”
馮時笑了笑，“行，謝謝啊。”
空調溫度恰好，菜的味道恰好。
老爸和曾姨在桌子對面又說又笑。
馮時摸了摸肚子，“……我想吃蛋糕了。”
“吃呗吃呗，”曾知知站起來，“我去拿。”
馮仁國把她摁下，“行了你坐下，我去拿吧。”
蛋糕很漂亮，雖然沒有弄什麽造型，就是很簡約的一種款，但顏色好看，裝飾配得剛好。奶油細密柔綿，似乎還有一種淡淡的酸奶味，馮時很私心地切了有用芒果裝飾着的一塊蛋糕給自己。
好吃啊。
這蛋糕兩磅左右，不大不小，三個人努努力也吃得完，主要還有馮仁國這麽個來食不拒的中堅力量。
馮時拿另一個盤子裝了一塊蛋糕，“我下去一趟。”
這塊拿給景歧嘗嘗。
之前也沒跟他說生日的事，不知道這會兒他忙不忙，什麽也不說感覺又也太不夠意思了。
馮時搖搖頭，發現自己心理活動還挺複雜又豐富的。
“晚上好……”一句話還沒說完，擡眼看見正在前臺那兒忙的不可開交的陳主管。馮時一愣：“……陳阿姨？”
“嘿小時，”陳主管也挺驚訝的，抽空回答了一句，“你怎麽下來啦？”
“啊……不是，”他道，“景歧呢？”
“中午突然請假呢，”陳主管說，“晚上不來，好像是有什麽急事。”
“這樣。”馮時垂下眼睛，把盤子遞過去，“……陳阿姨你也嘗嘗蛋糕吧。”
馮時重新上二樓去，在樓梯口時沒忍住拿出手機發了條消息：“你現在在哪兒？”
景歧站在走廊上，有些疲憊地拿手掌覆住眼睛。
“怎麽樣了？”
“沒什麽大礙，”李醫生拍拍他的肩，“……讓你白跑一趟。”
“叔，我爸他到底是怎麽回事……能醒過來嗎？”景歧看着他，“我今天接到你電話的時候，真的……”
就是恐懼。
這個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他爸，會不會永遠也沒辦法睜開眼睛了？
李醫生似乎有些歉疚，今天這一出的确有些挺吓人的。
他思量很久，才開口道：“小景，我說那些專業的你可能也聽不太懂，但是我可以給你保證，關于你爸爸他到底能不能醒來這件事——你可以留有期待。”
“行了，別在醫院待着胡思亂想，找個館吃晚飯去吧！這有我看着呢……”
景歧低下頭，“嗯。”
剛走出醫院，就接到宋婧的電話：“怎麽回事？！你爸那邊情況怎麽樣？”
“沒事了，也沒醒，還和之前一樣，”景歧說，“虛驚一場而已，我剛剛忘記告訴你了。”
手機的那邊很安靜，沒有回答，景歧等了一會兒：“……媽？”
“嗯，”宋婧的聲音有些啞，“……景歧，我希望你能多去看看他，我這邊會盡快争取回浦城。”
景歧臉色平靜，還沒開口說話，又聽見她說：“你再過幾天是不是就得開學了？手續早就已經辦好，你到時直接去學校就行。我先挂了。”
景歧啞了啞，“……好。”
原本已經暗下去的屏幕突然亮起，微信裏接連發來幾條消息。
—“你現在在哪兒？”
—“在嗎”
—“。。。”
是馮時。
景歧回了一句：在外面，怎麽了？
那邊秒回了一條語音，他點開。
馮時也沒多問，背景聲挺安靜的，“要不要來吃蛋糕？”
景歧愣住，幹脆也發了條語音，“……你生日啊？”
“嗯，”馮時回，“十七歲生日。”
景歧有些迷惑了，“你之前不是說……”
“唉我不知道，反正今年十七，之前是說虛歲的。”
“哦，”景歧似乎終于有些久違的輕松，好像有什麽東西散開了似的，他眼角微微折起，開玩笑道：“永遠十七是吧？”
馮時在發來的語音裏笑了好一會兒，清清嗓子開口道，“……所以你要不要來吃蛋糕啊？”
“行啊，在哪兒，”景歧回道，被風吹的有些模糊的聲音一頓，補了一句，“……生日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 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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