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24、(2)
是輕輕地摩擦,直覺告訴綱吉他應該馬上推開這個正在吻著他的少年,這是非常危險的情感,他不應該讓它這麽放任自流下去,但是他的身體卻替他做出反應,他伸出胳膊摟住了跡部。
這讓跡部更加大膽地舔吮他的唇瓣。
“唔……呼……”綱吉不自覺地張開嘴,讓對方的舌頭侵入口腔,摩擦著他敏感的薄膜,綱吉忍不住顫抖,他的舌頭被吸過去和跡部的不停交纏,跡部微微彎著身子才能用一種舒服的姿勢和他接吻。粗重的呼吸交織在一起,溫熱潮濕的呼氣撲在綱吉的臉上,帶來酥麻的感覺。
老房子滴水的聲音是他們的背景,生鏽的綠色在綱吉眼前層層疊疊地鋪展開,他可以極力想象他和某個美女正在熱吻,但是現實情況是,他背靠冰冷的滿是水鏽的牆壁,禁锢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被一個同性吻。綱吉嗚咽著再次接受舌頭的糾纏,但鋪在他緊閉的眼皮上的陽光越來越少,之後僅僅是無邊的陰冷。
也許是很長時間,也許只是極端的一瞬,跡部松開了綱吉,兩人唇齒間的交纏帶出暧昧的銀線。綱吉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只能靜靜地絕望地看著跡部,正如跡部努力維持優雅風度地看著他。
綱吉最先狼狽地錯開視線:“我是男的。胃裏的不舒服又來了,本就暧昧不清的情感突然打破界限,他距離事實越來越近了。
跡部本來恹恹的目光忽然帶了點戲谑,他從腳到頭把綱吉審視了一遍,然後搖搖頭:“我不認為你的胸圍能到達女性的标準。”
綱吉臉上的溫度在迅速飙升,他語氣裏的痞子味讓綱吉無所适從(天知道,他之前一直是個紳士)。綱吉自我催眠了幾天的性向壁壘此時徹底土崩瓦解,“吶,”他低聲說,“我不覺得這是正确的事,一定是哪裏出問題了,是吧?”大腦的短路剛剛有點恢複,他開始感到後怕,如果他就這樣走上了彎路,如果他們只是青春期沖動……
“本大爺從來不做錯事。”跡部說,他依舊盯著綱吉,挫敗地發現對方自從視線錯開後就一直在高樓間褪色的漆印上游弋,好像突然對建築有了前所未有的興趣。
跡部在美國曾經冷眼旁觀過同性戀合理化游行,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親手把自己推進那個陌生的不被大多數人認可的領域。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回吻我,另一個是一拳打在我臉上。我希望這不是我的一廂情願。”跡部把手臂從綱吉身後抽出來,等待最後的裁決。
綱吉徹底愣住了。但是就算是秋冬之際的涼風也沒有讓他瑟瑟發抖,他好像整個人浸浴在滾燙的水中,足以讓他的臉被蒸得冒熱氣。他其實應該早就意識到的,而不是等到跡部主動扣住他時才有所醒悟。
他踮起腳,小心翼翼地印在跡部的唇角上。他看到跡部終於揭下自己虛僞的面具,向他展露了一個真實的微笑。
“你父母不會同意的……”綱吉喃喃。
“我本來就要過我自己的生活。”跡部把目光移向那片所能見到的蔚藍的天空,“屬於我的未來如此廣闊……”
“蠢綱,你知不知道已經翻來覆去多長時間了。”Reborn煩躁地躺在吊床上,冰冷的聲音直奔綱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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綱吉用枕頭狠狠地蒙住頭:“啊啊,對不起,再也不會了。”
“你一個小時前就是這麽說的。”Reborn嚴厲地警告他,“三分锺內安靜不下來就去死吧!”
綱吉真的沒有再動,事實上,他內心的翻騰讓他的沈默變得更加艱難。他沒換一個角度睡覺都不行,他側著睡,在下面的肩膀此刻承受著身體的全部重量,而他在今天之前明明還沒有這種感受的。他平躺著,會感到呼吸不順,血液倒流。他跑到床位,又熱得發慌。然後,這種動作一遍遍重複,總是不得要領。
他的性向真的發生了恐怖的變化,他在腦子裏幻想與納塔利接吻時,對方性感的身材一點都沒有給他一種美好的期待,完全沒有白天的那個感覺好。兩個納塔利都失敗了。
綱吉死死地抓住被角,努力不讓自己因為那場可悲的回憶而叫出聲。那個吻談不上多麽美妙,他當時被憤怒和絕望填滿了,但是他知道他主動吻上去時心尖上的微微的顫抖。
他喜歡跡部景吾?但是他連對方的朋友和家庭都不知道,他只是和他度過幾次比較驚險和尴尬的時光而已,比如他想去救跡部,比如跡部在半夜把他送回家,比如他們共患難。聽起來有點像電視劇裏的情節,如果換成一男一女,會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他想找出一個跡部吸引他的原因,自信?強大?這些都不是理由。也許是氣場相符。
頭暈目眩的不适感又來了,深邃的夜色中,綱吉克制住自己,他不能再翻身了,接下來會有生命危險。
或者說,跡部真的喜歡他?要知道,跡部雖然看起來很成熟,但終歸只有14歲,一個14歲的少年喜歡一個12歲的小鬼,他不僅早戀同性戀還戀童?跡部也不是一個看起來回圖個新鮮的人,他之前還見過跡部和女生在女仆咖啡館其樂融融地交談咧!那是他女朋友嗎?綱吉冷汗淋淋,睡意全被抽走了,那個是他……女朋友嗎?
也許他不該這麽猜忌,雖然跡部沒有明确向他告白(事實上就他的性格來說基本上不可能),但是他的态度很堅決。他想著跡部的低聲說話聲,想著他們那個迷迷糊糊的吻,想著他娴熟的技巧,很明顯,和綱吉的這次絕對不是跡部的初吻。
綱吉幾乎要忍不住坐起來了,他此刻希望有一盆冷水從天而降澆滅他令人厭煩的小女孩的心思。跡部對他說過的話同樣也可以适用於其他人,也許在綱吉還沒來到這裏之前,跡部已經和若幹個女生談過了。綱吉胃部一陣痙攣,他來到這裏之前……他遲早還要走的。
霎時間,被刻意忽略掉的絕望的現實擺在他面前,既不是春風吹又生的野草,也不是年年變動的候鳥,他買的是單程票。綱吉不敢想象他們的未來,就算是同一個時空的又能怎樣?有幾個同性戀人能得到衆人的祝福呢?而且,綱吉一向重視別人對他的看法,這是他一貫的自卑心理造成的,如果他給家庭教師,給他的守護者說的話,會不會遭到他們的唾棄。
也許獄寺會支持他,山本一如既往地裝傻,藍波什麽都不懂,但是其他人呢?Reborn很可能會一槍免去他所有的煩惱,骸的行為一向很奔放,他可能會欣慰自己深得他的真傳,而雲雀,雲雀會漠不關心地一如既往地站在離他不遠不近的位置上,了平大哥會讓京子遠離他。
更恐怖的是,他知道一意孤行造成的惡果,但是他又忍不住想見跡部。
胸口一起一伏,他實在忍不住了,在他把枕頭扔到一邊,踢掉被子的剎那,扣動扳機之後的事情免去了他所有的煩惱。
“啊啊啊,拼死去見跡部!”綱吉從睡衣裏彈出來。
Reborn有些錯愕地望著自家學生被頭上的火光照得一明一暗的臉,綱吉的瞳孔已經縮小到承受的極限,Reborn沒想到令綱吉夜不能寐的事情就是這個。
眼看綱吉就要跳下窗戶在深夜的大街上丢人,Reborn又及時給他打了一個超死氣彈,綱吉的動作徹底滞住了。
“我對他有好感,”金色眼睛的綱吉動作優雅沈穩地關了窗戶,他沒有戴手套,因此只是頭上的火焰格外炫目,“我可以和他交往試試。”
“他是誰?”Reborn挑眉。
迷人的眼睛向上微微一擡,直直地望進Reborn眼裏,綱吉微微勾起唇角,在一片柔和的強大的火焰中攝人心魄:“跡部景吾。”
“……”Reborn面色陰沈,“你知不知道你遲早要回去。”
“我知道,”學生冷漠的聲音讓Reborn皺眉,“如果他也是認真的,就算離別,也是一段美好的回憶,否則,是我們兩個人終身的遺憾。”Reborn要承認,這個狀态下的綱吉理智到可怕。
“蠢綱,”Reborn也笑了,“你的守護者很快就要集合完畢了。”
“恩,”綱吉挑眉,此刻他的嘴角重新恢複到平整,“這對我的決定沒什麽影響,可能會有阻礙,但是不大。”
“你們都是同性。”Reborn煞有趣味地擺出這個理由,他很好奇綱吉究竟是怎樣看待這個問題的。
綱吉的神色果然凝重了不少,他的回答卻依舊迅速冷靜:“我們都不在乎。”
“但你要給守護者樹個好榜樣,蠢綱。”
綱吉的眼神霎時間冷下來:“他們都是有判斷力的人,你說的沒錯,但是他們應該知道,他們從我身上看到的絕非性取向。”
“你終於相信守護者和你之間堅不可摧的羁絆了。”Reborn索性從吊床上跳下來,坐在綱吉肩膀上翹著二郎腿悠閑地和他聊天。
“我一直相信,”綱吉平淡地回答,“所以,任何人都沒有機會從我手裏把他們奪去。”
Reborn暗自點頭:“不錯的回答,獄寺聽到會感動到哭死的。”
火焰從綱吉頭上熄滅,他才不好意思地摸摸頭:“呃……”
“不過我還是不贊成你和跡部,他會有生命危險。”Reborn頗具暗示地告訴綱吉。
綱吉一愣,确實,跡部和他在一起的話肯定要時時受到黑手黨的威脅,即使在這個世界也是。綱吉無力地向後一倒,松軟的床接住了他削瘦的身軀:“那,我們可以一起,不,我會保護他。”
Reborn重新跳回吊床:“你應該把眼睛再擦亮一點蠢貨。傻B~傻BBBB~~傻BBBBBBB~~~”
“喂,不要擅自說了不得了的話就去睡啊!”綱吉目瞪口呆地看著Reborn開始吹泡泡。
“……”綱吉站起來,他完全沒有了心情睡覺,石英锺已經明确地告訴他如果他沒有即使躺在床上,他很有可能會在第二天早晨頭暈到嘔吐,他還是蹑手蹑腳地拉開窗簾,任銀色的月光傾瀉一地。
“你是否與我同在。”綱吉自言自語道,他的目光一直最随著那片朦胧的遮掩住月亮的薄雲。後來,它飄到了視線之外,無論綱吉再怎麽探身,也尋覓不到了。
“你在幹啥?”忍足走進好友的專屬……辦公室(每當這時,他都得鄙棄一下這金錢橫行的世道),發現灰發少年沒有像往常一樣悠閑地享受片刻的空閑,事實上,現在的他看起來很休閑──整個身體陷進巨大的柔軟的沙發,閉著眼睛頭向後仰著,只是他不肯老實下來的眼球暴露了他焦慮的心情。
“總不是為了打傷手冢而心存愧疚吧。”忍足開玩笑,“我早就看出來你們之間有點不一樣。”
第二個反常的地方出來了。跡部竟然驀地睜開眼睛,淩厲地瞪著他。“你認為我是那種朝三暮四的人?”跡部懶洋洋地轉過沙發,把胳膊搭在桌子上。
兩個了。忍足默默計數,接著說:“你有女朋友了?竟然用朝三暮四來形容。”跡部居然沒有反駁他對搞基的假說!
“啊恩?”跡部黑到發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窗戶,好像那裏有什麽子虛烏有的人,“套本大爺話?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肯、定、沒、有、女朋友,”他沈思了一會,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可能也不會有了。”看樣子跡部并不介意和好友分享他的甜蜜的秘密。
忍足差點沒從椅子上滑下來。難道他的話真的有這麽靈?忍足對同性戀向來沒什麽排斥心理,他認識的很多上流社會的男人有時候會去找一些酒吧的男孩幹些肮髒的事情,好吧,這種行為導致同性戀的名聲一跌再跌。但是,有時候,一個人的性向确實是先天就決定好的,他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他的好友成年之後不會去什麽GAY BAR厮混。
看到忍足不斷反光的眼鏡就知道他準沒在想好事。跡部繼續冷眼看著他。
“他的腿怎麽樣,到時候讓我看看。超不過70分的不能要啊!”忍足開始為他出謀劃策。
又一記眼刀飛過:“我勸你還是少把目光放在他身上,而且你見過他。他的腿完全可以打滿分。”
忍足開始回憶他見過而且腿又非常好看的男孩,還不能和自己太熟。答案呼之欲出:“不是吧,那個褐色頭發的小鬼?你和他進展到什麽階段了,牽手?”那個男孩看起來很保守,能與和一個少年牽手已經是極限了。
跡部看起來有點得意:“更近一步地。”
“他當時是不是正站在筘寄生?”忍足惡意地猜測著。
“你知道距離聖誕節還有一個星期,本大爺不可能做這麽沒品的事。”
很好,甜蜜的語氣已經完全露出來了,看得出跡部在很努力地用自戀的語氣遮掩,很遺憾,失敗得很徹底。忍足懷疑好友一向刀槍不入的頭顱被驢踢了,他極有可能是在昨天和男孩确定關系的,證據就是明明周六賽前還表現得魂不守舍,周一就開始釋放甜蜜。嘔!
忍足感到他再不走遲早會被滅口或者被可悲的想象吐到末日。他完全看不出有什麽值得開心的,他們年紀輕輕就這麽确定好未來的發展方向是在很令人寒心,尤其是這條路并不好走。
但是跡部已經想不了那麽多了,自從綱吉主動吻了他之後,他受到的震撼遠比想象中的還要多,他神使鬼差地在還不确定的時候吻了綱吉,那是他所經歷過的最美妙的吻了,盡管對方支支吾吾,動作也很生澀,但是卻沒有拒絕他,甚至還很羞澀地接受了他。
然後,他發現他記得關於綱吉的每一個細節,他們互相了解的不夠多,但是就算是和與他相處幾年的女生比起來,綱吉遠比她們具有吸引力。綱吉身上有很多跡部極為著迷的地方,如果用一種事物來比喻的話,跡部認為沒有比天空更适合綱吉的了,溫柔包容,完全沒有其他人的尖酸刻薄,從來不會把人往壞處想,但是真正讓他割舍不下的卻說不上來是什麽了。
當跡部回過神的時候,發現忍足早就跑了。他不在乎地繼續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