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說是要來, 然後又成了沒影兒的事兒了。

等俞東池到老三巷那天, 卻已是看到鉛筆頭回信的多半月之後了。

這一次, 他加倍帶來了飯錢來。

等他把錢交給那幾個看戲臺的孩子,看到對方拿着小賬本兒,死活都要按照他吃了多少, 用了多少,一筆一筆, 一文兩文算個清清楚楚那股子勁兒。

如今他倒也不生氣了。

這股子該是我的就是我的, 不是我的, 一文錢也不多要你的脾性, 跟他們杆子爺兒可不就是一模一樣兒。

怪有意思的。

等算清了飯錢,俞東池莫名的就長出一口氣。

他總算是從心靈到身體都輕松了。

等他再問起江鴿子去哪兒了?那個叫何明川的卻說,杆子爺去龍爪凹的屍山, 說是去尋找藝術靈感去了……

江鴿子與藝術靈感這件事,怎麽就聽上去那麽別扭呢?

就像森林裏的一只活猴兒, 它忽然拿着毛筆寫起書法那樣的感覺。

俞東池與周松淳互相看了一眼,接着笑了起來。而他們這種笑沒有看不起的意思, 就是覺着有意思。

江鴿子與藝術?

這句話聽上去, 從字面就充滿了不搭邊兒的生澀感。

怎麽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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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笑誰, 卻也不該在老三巷笑人家的杆子爺兒。

何明川有些憤怒,雖不敢對貴人發脾氣,他卻從褲兜取出一個白色寫着奮鬥的條兒, 使勁系在額頭上, 并大力的哼了一聲, 轉身就走了。

老戲臺前。

腦袋上綁着沖刺二字的鄧長農,抱着鐵琵琶對着老戲臺的山牆沒命的彈撥着。

一群女子鋪了葦席在老戲臺上,那是刺繡的刺繡,編制的編織,縫紉的縫紉。

而她們身後的戲臺牆上,還十分驚悚的寫着血淋淋的一行大字。

“距離藝術大會,還有十五天!”

俞東池忍着笑的對周松淳擺手,他們剛才進了這條熟悉的巷子,就覺着這裏的人有點兒瘋癫的意思。

雖然這次藝術大會,有照顧地方的意思。

然而,藝術也不是誰想,就都能去搞的,要不然,它也不可能在蓋爾社會地位這麽高了。

說句不好聽的,就憑這些普通的老街坊麽?

他們理解美學麽?懂得什麽是藝術內核麽?

學了這麽些年,俞東池認為自己才将将邁入會欣賞理解的門檻。

至于這些人,嗨……還是不說了吧。

一個個的,這麽熱愛藝術,這個态度還是值得鼓勵的。

如此,俞東池又帶着周松淳去了龍爪凹的屍山腳下。

然而江鴿子也并不在工地。

迎上來的關山阿黎說,下個月第一屆常輝藝術大會就要開幕,而江鴿子作為藏刀的傳承人,他要最少預備五件題材不同的作品才能應付過去。

因此,他到處去找靈感了。

俞東池頓時又無語了!

叫他怎麽說?說江鴿子把藝術大會看的太簡單?

他要敢這麽說,明兒老三巷又得綠藤盤城,那大脾氣上來,真是任性的很呢。

随他吧!

人家一路沖到金獎,才預備五件作品呢。

他預備什麽五件作品,自己私下給他照顧個藝術學徒就不錯了!

俞東池心裏無奈,卻面上什麽都沒帶的與關山阿黎平靜告辭,出來繼續尋找江鴿子。

而這一次,關山阿黎也并沒有像以前那樣步步周全,他只是把他們送到工地門口,就轉身走了。

等到他們離軟木林挖掘工地很遠,俞東池這才停下腳步,扭頭看着山上的工地,嘆息了一聲後,對周松淳說:“這一次,阿黎沒有送我呢!你說到到底想明白了,還是心生怨恨了呢?”

周松淳猶豫了一下,回頭也看山的那邊說:“大概是想明白了吧,畢竟,吃了這麽多虧,再依賴別人,他就真是個傻子了!殿下,他現在不歸您管,您已經做的夠多了!如今實在不易跟他交際過多。您既然退出了,就不如繼續斷幹淨的好,不然,他們還以為您要染手新的權利部門……”

俞東池有些厭惡瑣碎一般的擺手說:“知道了,知道了……怎麽管?越權去幹涉財政事務?而且那是三代之前的舊政策,母親都不說話。議會上各郡州的初級申請,我年年都去看!就沒有都高克人的一張申請書,你叫我怎麽管?我一個早就掙脫出來的閑散人,關山阿黎……他就是個傻子!”

說這話的俞東池有些氣急敗壞,還有些恨鐵不成鋼。

當一陣山風吹過來,他伸手拽了一下自己的領子。

周松淳立刻拿起挂在手臂上的短風衣,幫他套上。

“您問心無愧就好。”

俞東池一邊系帶子,一邊輕聲說:“他總不想得罪人,萬金油一般的跟哪個都要好,最後整的哪個都防備他。高克人走到今天這個樣子,跟他始終模糊的政治态度是有關系的,他就不值得同情!”

“是!”

周松淳點點頭,暗想,這世上到哪兒也不缺聰明人,能把聰明玩到誰也防備的地步,關山阿黎這個腦子,也真是要命了。

他還不如人家一個十八歲的孩子。

人家江鴿子還知道出了事兒,要按照程序一級一級的上述,抗議,協商。

并且,人家的手段也是衙門都能忍受的地步,尺度拿捏的相當好。

最後,人家還找了專業人員,人權律師找人權部門,財産民事就走民事官司衙門,人都能坐下來一條一條跟衙門掰扯。

腦袋可以說清楚到了極點。

而關山阿黎這家夥就只是知道誰也不得罪,我跟誰都好,然而該做的事情,他是一件都不會做,就等着別人主動發現問題,能夠同情他,并主動幫他解決問題。

可能麽?

不可能的!

誰閑的慌啊!

那麽大的個子,行事卻步步猶豫,受驚家雀一般什麽都不敢說,這可怎麽好呢!

氣候邁入初冬,運河岸邊氣溫漸冷,俞東池帶着周松淳沿着山腳,一路尋過去,大概走到中午的時候,才在一個舊工地的殘垣斷壁外,看到了蹲在哪兒一動不動的江鴿子。

看他一副不想驚動什麽的樣兒,這兩人對視一眼,都笑了,并且也蹑手蹑腳的走過去,蹲在了江鴿子身邊,也隔着斷牆的縫隙向裏看。

江鴿子左右看看,抿抿嘴笑了一下,繼續隔着牆,暗暗觀察。

那是一副相當專注的樣子。

別說,還真有些藝術家的癫狂癡迷樣兒。

只是,他到底在看什麽呢?

俞東池也認真觀察着。

隔着一堵牆的另外一邊兒,卻只有雜草肆意的長着,還幾樣生活垃圾,像是破鞋爛襪子也在随意的丢棄着。

最最令人不舒服的是,那邊還有一個死人頭骨,也被丢在斷壁之下,它開張着僅剩的幾顆牙齒的上下颚,因角度問題,仿若也是在沖笑着誰一般。

最近,總有高克人不愛管的敵方遺留在戰場的屍骸,被毫不客氣的清理出來,随意丢棄在龍爪凹的山腳下。

衙門那邊也不知道該如何收拾古戰場的遺骸,就往上面打了報告書。

現在批複意見還未下來,又因為屍骸太多也沒有怎麽保護,就有調皮的本地孩子,常常為了測試膽量,就去那邊兒偷上一個帶出來……

這個顱骨,大概就是這樣被帶出來的吧?

得虧只有高克人亡魂因為怨氣不散,不然,這些地方的骸骨若上空有靈,也夠這幫倒黴孩子受的。

時間仿若靜止,這三人伏在牆角一動不動的都在向那邊看着。

半個小時過去了,腿腳發麻的周松淳覺着,反正他是啥也沒看到的。

那邊就只有幾只秋螞蚱從草叢裏蹦跶出來,蹦到破鞋子上,又蹦跶到骷髅頭上……

後來,一陣微風,卷着水邊蘆葦花飄過,随着周松淳的一個大噴嚏打了出去,那些秋螞蚱被驚得四下蹦起,逃入草叢。

江鴿子這才扭過頭,對他們怒目而視。

雖然不知道江鴿子為什麽生氣,周松淳依舊一邊抱歉,一邊兒繼續打着噴嚏:

“抱歉,啊……嗤!您到底……啊!啊……嗤!在看什麽啊?”

江鴿子扶着牆站起來,他一臉厭惡的擺手說到:“我跟你們這兩個不懂藝術的外行人,也說不上話!你們不懂的……你們怎麽來了?”

世界頂尖藝術高校,拿一等藝術鑒賞資歷證書高材生啼笑皆非的看着江鴿子。

他好脾氣的說:“您是在剛才那一幕裏,獲得了什麽靈感了麽?”

江鴿子點點頭,并且眼睛發亮的說到:“對呀!對呀~我剛才看到一副好素材,可惜了,我滿滿的藝術靈感,就被你們這樣打攪了……話說,這個時間你們怎麽來了?”

俞東池被江鴿子那副我是大藝術家的口吻逗的直笑。

他已經好多天沒有這樣開心過了。

總算将鼻翼裏的蘆毛噴出去,周松淳在一邊兒拿着手帕收拾鼻翼,一邊語氣舒爽的說:“我的杆子爺兒!您這都藝術家了還忘性這麽大?您忘了?我們可是寫了拜訪函的,您也同意拜訪了。”

怎麽又問我們為什麽來了,還不就是為了地下城開鑿工程麽。

而且這也不是您的老三巷。

這常輝郡是我們八爺的好不好!

江鴿子想了一下回答:“那都多久了?”

是呀,多半個月都過去了。

俞東池表情一暗,他沒有解釋,就只是對江鴿子抱歉的笑笑說:“來晚了,抱歉。”

江鴿子幹巴巴的回答:“哦,晚了就,晚了吧!

俞東池專注的看着,他已經很久沒有見江鴿子了,剛才見到他之後,他就只安靜的蹲在邊上一直觀察他。

這麽久沒見了,他曾深愛過的這只小鴿子也越發的好看了。

也仿若又長高了一些了。

甚至,他現在穿衣打扮,都精致起來了。

江鴿子今天穿着一身灰藍色,有暗紋的一次成型的細棉夾長襖。甚至他手腕上還帶着一塊看上去設計簡單,然而卻價值不菲的,今年才上市的閣萊手表。

他的褲子,鞋子,都是出品中州內府的千工局旗下企業。

俞東池知道這個牌子,因為他也在穿。

并且這個品牌就只為宗室皇室供貨,也是相當夯實的老牌子了。

是呀,如今他是男爵閣下了,也是能穿了呢。

可他卻不知道,這不是江鴿子有品位,如今江鴿子有人照顧了,他再也不用自己出手縫制衣裳了。

每個月初,月中,都有中州那邊寄來的各色大包袱。連燕子為江鴿子預備的新衣裳,奢侈品,零嘴兒,都是一堆兒一堆兒的買,只要他看上去順眼,他就給鴿子買了,再眼巴巴的寄回來。

如今江鴿子從裏到外就是兩天換一身新的,他都穿不完。

現下打開江鴿子的床頭抽屜,那裏面有十七八只價值不菲的名牌表,供他随便帶着玩兒。

江鴿子沒有奢侈品觀念,也不懂本土奢侈品文化,他就很随意的按照自己的想法,随意撈來穿戴。

不過,好東西,總是好東西的。

周松淳捏着依舊有些癢癢的鼻子解釋:“這也怪不得我們,陛下身體微恙,我們回了一次中州,也是剛回來……”

他話音未落,俞東池忽打斷他說到:“昨天到的,母親已經好了,老人家年紀大了,又遇到換季,就有些身上不利落,這也正常。”

九州的女皇帝陛下病了呀,怪不得呢!

江鴿子理解的點點頭,卻也沒當一回事的就指指山下說到:“你們是因為地下城通道的事兒吧?我前幾天……買了車了,今天還要去藝術料材廠,你們要去麽?我們路上說?”

料材廠竟然已經開始營業了?

俞東池聞言與周松淳對視了一下,兩人臉上均露出高興的表情,一起點了頭。

如此,他們一起相跟着又往山下走。

周松淳一邊走一邊說:“我并未收到材料廠已經開始營業的報告書?”

江鴿子扭頭看看他,心裏卻想,你都不知道,我咋知道?

俞東池卻笑着解釋:“也正常,應該是試營業,他們還沒有正式挂牌,并且吉日也沒推算呢,這大概是因為藝術大會的緣故吧,先為藝術家們服務一下,不當緊的。”

周松淳點點頭。

俞東池說完,又語氣軟和的問江鴿子:“鴿子,那些料材的物價,您是不是能接受的了?”

恩?發生什麽事情了?

江鴿子腳步停頓,扭臉打量俞東池,俞東池卻只是沖他友好的笑着。

笑容裏卻帶着以前沒有的客氣。

江鴿子用嘴角扯出一個幹巴巴的笑容,又沒事兒人一樣的繼續往前走。

一邊走一邊想。

這人~好像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他這樣的問話語氣裏,好像沒有了以前那種急迫感。

而以前那種屬于俞東池的天真,浮躁,好像去了一次中州,像是被誰打磨去了一般,他忽然就圓潤順滑了。

恩?這是想開了?

對呀,他就說麽,情感就是荷爾蒙,等到上頭的感覺去了,也就那麽回事兒了。

既然……這樣,江鴿子到是友好了起來,他也客氣的回答:“不瞞您,以老三巷的一般收入,那肯定是貴的!畢竟有些料材都是以克價在計。不過我看入料的那些外來的,恩,就是那些……外地搞藝術的。

他們是一車一車喊着便宜買的!五貫一克的花玉料,我看有些老頭兒十斤,十斤的入……搞藝術的,可真有錢啊!”

俞東池聽到江鴿子這樣說,他也愣了一下,并深深的看了一眼江鴿子,然後就做出很高興的樣子點點頭說:“那就好。”

材料廠的物價,并不是根據常輝市居民的消費能力制定的。

它是跟國際料材市場挂鈎,由本地財政補貼,比國際市場要低廉一些的。

周松淳看看這兩人經歷了眼神交鋒,然後鴿子敏感的改變了語調,相互客氣的寒暄之後,他就有些難過心疼,卻也很快調整好了心态。

并跟他們一起笑了起來。

向前走吧……都在走呢。

這座小城每一步的布局,都是俞東池親筆描繪的。

而它的每一步成長,都來自俞東池參考了國內外藝術之都的發育路線,甚至他還要跟自己的參謀團隊,根據此地人的根性,品質,思考的方式,幾經修改,一步一步的設計而成。

而一座藝術之都的形成,有幾個十分重要的關鍵元素是不可缺乏的。

其中礦源,料材供應是十分重要的基礎元素之一。所以一個好的藝術材料廠,對于吸引海內外藝術家來此定居,是至關重要的。

他們一定是要去看看材料廠的。

終于走到了山腳下,江鴿子一臉得意的指着自己嶄新的銀色三角形油能車說:“這就是我的新車,上來吧!我帶你們去!有些事兒~我路上再與你們詳細說……”

不等他得意完,當周松淳他們看到江鴿子的這車之後,這兩人頓時就忍俊不住,一起笑出了聲兒。

沒辦法,這車太難看了。

它就像……街邊燒餅鋪手工打出來的,瘦長的三角糖餅兒。

這車真是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當他們再看看這車車尾,看到這車連個品牌都沒有申報的時候。

俞東池當下臉色就有些不好了,他只走了半個月,就又有人坐不住了?這次又是誰?

江鴿子聽到他們兩人笑,就随手打開車門說到:“你們吶!就不想想,內城老巷子道路消化不好,那路才多寬?那裏面能跑多大的車輛?這可是我們常輝之光,是老五金機械廠根據本城小巷的寬度,特特設計出來的油能,磐能兩用車!”

竟是這樣麽?

俞東池帶着周松淳,兩人圍着車子仔細研究了起來,他們甚至還不顧肮髒,認真的趴在地上看看車輛底盤高度,最後,他們竟還打開後蓋看下動力設施。

因車子制作粗糙,那裏面內核處理的不緊密,一些油漬已經将新的動力設備全部染黑,周松淳就毫不在意的拿出自己雪白的帕子,擦拭油管上的油漬,用手測量油管的長度,看管口連接的螺帽,那态度那是相當嚴謹認真的。

江鴿子不知道他們在看什麽,就默默站在一邊等候。

他敏感的發現,就在這短短的十五天,不止俞東池遇到事情了,就連周松淳也改變了。

可是,到底他們哪兒跟以前不一樣了呢?

他一時又說不上來。

等到他們将全車勘察完畢,周松淳用力合起三角車的蓋子,他問江鴿子:“價格?”

江鴿子比出手指:“不貴!才八十貫,可以申請本地財政補貼貸款。”

段四哥他們省吃儉用幾年,也許以後家家就都能用上這樣物廉價美的小車了。

等到以後收入高了,老三巷的街坊也會成為有車一族了。

俞東池聽他這樣說,卻微微搖頭道:“貴了!它用的是過了保護期的動力裝置設計,這車安全系數不強,各處連接均不搭國家規定标準,它就不該上市!而且,這車最多成本三十貫。”

江鴿子一愣,他看看俞東池,又看看周松淳。

成本三十貫,市場賣八十貫,這對小老百姓來說不是正常的事情麽?

至于安全什麽的,不達标什麽的,這個不是你們該管的事情麽?

周松淳一邊用手帕擦手,一邊冷笑着說:“您可真給他們臉兒!要我說,至多十五貫,您總是給他們留這麽大的餘地做什麽?回頭我就去問問,這到底是誰家搞的事兒,這才開始呢,就把歪腦筋動到您這裏了!”

這兩人到底在說什麽啊?

江鴿子仿若聽懂了,又仿若聽不懂。

後來他想,到底人家是搞政治的,自己就是個小老百姓,所以……他就聽着吧。

他平靜的指指車門,問他們:“還上來麽?”

那兩人對視一眼,又一起上了設計并不合理的後座,十分委屈的貼在一起,關起了車門。

而他們帶來的那輛奢華的磐能車,就只能委屈巴巴的跟在他們身後,慢慢的行駛着。

然而,它也就跟了沒多遠。

等到進了城,江鴿子十分順暢的就架着那三角車子,拐入了狹窄的小巷兒。

其實這車,到底也是有些好處的。

它身體狹窄,車身靈巧,尤其是走在常輝郡不能改造的老式街巷當中,真就是如江鴿子所說,它就是适合常輝郡的小車兒。

可是,不同的人,看待問題的角度也總是不同的。

小巷內,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如今就業簡單零錢好賺,街上商鋪買賣就十分好做。

外來經濟在不停血洗着本地市場,舊年滿大街的本地土産,才幾個月的功夫,已經從老街區的貨架上挪了一般的位置。

如今各大鋪面上,已經開始賣中州的一些過氣牌子貨了。

最重要的是,似乎本地市民也消費的起了。

從表面看上去,似乎這個城市正在緩慢的向前移動着……

江鴿子駕着三角小車靈活的穿行在常輝郡的老巷子裏。他一路沒吭氣,就只是支着耳朵聽身後那兩人在談着他駕駛的這輛車子。

周松淳語調譏諷的說:“……這破玩意兒,就殼兒動了一點兒腦筋,不過就是個噴了漆水……我才将敲了下,是二手合金材料再造,再加上他們用過了專利保護期的設計,屬下想……這是沖您帶來的那筆城市發展免息貸款來的。您信麽,等到滿大街跑的都是這小怪物的時候,他們肯定打擴産報告書,然後拿錢一走了之。”

俞東池艱難的靠着不舒服的後背,眯着眼睛一路沒有吭氣,到了材料廠門口的時候,他才睜開眼睛說:“你現在別管他們,等他們先期投資都進去了,報告書打上來了……”

說到這裏,俞東池臉上的表情忽然詭異起來,他譏諷的笑着說:“到時候,咱們再,好好的跟他們談談吧。”

哎呀!這就不對了吧!

江鴿子聽完頓時心情不好,他用力拍上車門,幾步走到剛下車的這兩人面前說:“我說,你兩個人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啊,等到他們掉進去了?那我們呢,我可是花了八十貫啊!”

俞東池又笑了起來,他伸出手拍拍江鴿子的腦門,語氣依舊十分寬容的說:“怎麽總是改不了這不吃虧的樣兒!知道了,總是虧不了你的!”

說完,他背着手,大老爺一般的往材料廠裏面去了。

江鴿子傻站了好一會,最後就只能無奈的往地下吐了一口吐沫道。

“艹,這些搞政治的!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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