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朕回頭再獵一只白狐,給寶兒做件坎肩如何?”
褚稷捧了被射中的獵物送到聶珑面前,一旁的侍衛馬上已經挂着兩只兔子,一頭狼,一頭豹子,再加上手上這只剛獵到的白狐,剛進林子沒多久就收獲頗豐了。
“做件圍脖夠了,無需再獵,宮裏也都不缺這點皮毛。”
見皇帝臉色沉沉好像不大高興的樣子,聶珑抿了嘴,又道:“陛下好生厲害,才這麽一小會兒就獵得了這麽多東西,那豹子跑得快生性又猛,也躲不過陛下的好箭法。”
本來這話還帶了點恭維成分,可越說越覺得這皇帝的确有兩下子,平時見他忙着政事,也沒見人鍛煉,可人家偏偏身材倍棒,手上功夫也不落下。
這可不是現代社會開兩把槍就了事,聶珑目測他手上那把弓少說得有一到二石頭以上,在大宣一石大約是五十公斤的重量,這人射箭既快又準,沒見他拉弓吃力,可見對他來說尚有餘力。
周圍侍衛也都理所當然,一臉崇敬的樣子,可見這家夥先前不是吹牛,是有真材實料的。
褚稷嘴角上翹,動作輕快将獵物抛給侍衛,帶了聶珑上馬。
“你們護送“皇帝皇後”繼續打獵,不必跟着了。”
聶珑聽不太明白,“皇帝皇後”還指的別人?
她轉了頭去看,一旁的侍衛中有兩個站了出來,将外面盔甲一脫,竟然穿着和他們一樣的衣服,連身形打扮也幾乎一樣,咋一看跟本人沒什麽區別。
打扮成她樣子的是個姑娘,連那張臉都有九分相像,如若不是熟悉的人,是很難認出來的。
見她杏眼瞪圓,眼眸幹淨清澈,一臉迷茫嬌憨,褚稷沒忍住笑,解釋道:“這是朕的兩個暗衛,精通易容之術,不會露餡的。”
“不是,皇上您讓人扮成我們……??”
“當然是想打發了這群跟屁蟲,寶兒不想跟朕獨處?”
聶珑:……
扮成他倆的暗衛抱拳行禮道:“屬下告退!”
褚稷:“朕獵的東西別弄丢了,回頭要烤給皇後吃的。”
“屬下遵命!”
……
一行人走了……侍衛們一點疑惑好奇都沒,顯然是一開始就早已知情,聶珑搞不懂這皇帝在幹什麽。
這下她更加擔心了,甚至懷疑書裏反派受傷都是自己作的,把護衛都調走了,自己浪,他不出事誰出事?
饅頭是一匹極品汗血寶馬,且極通人性,褚稷拍拍它屁股,立馬邁開四肢矯健的腿,踏踏跑了起來,轉眼便馱着主人和女主人進了叢林深處。
聶珑眼睛險些睜不開,因為速度過快有些不适,身後男人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塊錦帕,蓋在她臉上。
“低頭。”
聶珑被他按下腦袋,正不明所以,一只不明物體從頭上掠過,而後被打落。饅頭是一匹臨危不懼的馬兒,未曾停下,一路疾行跑得飛快。
林裏地面并不平整,一起一伏,少女嬌軟的身體被他完全包裹在懷裏,熟悉的溫度和體香此刻就在他懷裏,鮮活溫熱,褚稷沒忍住偷偷在少女發頂印上一吻。
撇開一開始的不适後,聶珑慢慢發覺坐在馬背上疾行的快感了,那種舒朗開闊之感是以前無論坐任何交通工具都不會體會到的感覺。
她試探地摸摸馬兒的脖頸耳朵,誰料,饅頭竟然慢慢地降緩了速度甚至停了下來,似是享受,親昵歪頭蹭了蹭聶珑的手背。
聶珑不解,褚稷笑道:“這是朕與饅頭多年培養的習慣了,摸摸它的耳朵它就會停下來。
聶珑驚奇,“這麽神奇?”
男人附在她耳邊說道:“饅頭血統純,父母都是極品寶馬,是皇室專門培育的戰馬,天生通人性,自然也認得你這個女主人。”
噴出來的熱氣灑在她脖頸上,大手緊緊攬着她的腰肢。
聶珑沒好氣地用手肘頂了頂他,“都停下了還不松開?”
正好停在一片空地草叢上,往後是一個小土包,正好遮風,邊上還有個小溪流,褚稷環顧四周一圈,道:“就在這休息會,正好嘗下野味兒。”
“陛下兩手空空何來野味?”
褚稷嘴角微翹,伸手捏了捏她腮邊軟肉,“朕自然有辦法。”
聶珑就眼睜睜看着他往叢林走,只隐隐約約看到個身影蹲那裏,沒多大功夫,這人就提了一只野雞一只兔子,嘴角笑意一直不曾消失,甚至加深了弧度。
她咋舌道:“這、這麽快?”
“春季出來覓食的動物多,臨春獵之際,又專門投放了一批獵物,想找幾只小東西不難。”
褚稷一手提着一只,往河邊走去。
她就跟個四體不勤的鹹魚一樣,蹲在饅頭身邊。
撐着下巴看男人堂堂一個皇帝熟練地撿好柴火,生火兒,動作娴熟地處理獵物,拔毛,洗刷,一樣不落。
等處理完了肉,将肉架在生好的火堆上,還抽空看了她好幾眼。
“寶兒将饅頭身上挂着的布袋子拿下來,裏頭放着調料。”
“寶兒蹲遠點,別熏着了。”
“寶兒……”
聶珑:……
這反派皇帝怕是也被人穿了!
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這句話說得不假,看着男人英俊專注的側臉,聶珑頭一回認真注意起他的長相來。
五官比常人略微深邃些,劍眉大眼,鼻梁高挺,從側面看過去完美得無可挑剔。
也許這是一本小說的緣故,眼前這個皇帝包括她現在的這個身體,都比以前在現實中看過的人要好看得多,以前不大能理解那些小說裏浮誇的形容詞是個啥樣的,現在聶珑明白了,這大約是抽象轉為具象化的另類體驗?
“寶兒看夠了沒?若是不夠朕回去讓你慢慢看,現在是吃肉時間。”
架在火堆上的兔肉雞肉被烤得油滋滋響,聶珑聽了他的話,湊近了一點,褚稷拿出一串還沒烤的遞過去。
“也試試?挺有趣的。”
聶珑接過來,坐近了些。
二人盤腿席地而坐,手裏有一下沒一下轉着肉串,悠閑如度假。
林子裏的另一邊卻是殺氣四溢,劍光刀影。
黑衣人一時半會兒沒注意到要刺殺的人被掉包了,趁着他們被下了藥的熊瞎子纏住了,一股腦地湧出來,另有一批弓箭手引在暗處,伺機放冷箭。
這批黑衣人少說有二三十個,還不算暗處的。
護衛在帝後身邊的侍衛也僅有這個數左右,雖說能跟在皇帝身邊的都是以一當十的好手,可架不住對方來勢洶洶又都是培養的死士,打法招招狠辣致命,全然不顧自己的性命。
一時間侍衛落入下風,奇怪的是別護在中間的皇帝竟也沒動手,黑衣人首領沒多想,以為是要護着他懷裏的小皇後,這位可是聽說極為寵愛他的皇後。
眼看着黑衣人一行要得手了,一位溫潤儒雅的青袍男子從遠處趕來,轉瞬帶了好幾百人加入進來。
聶珏站在最外圍,另一铠甲男子站在他身邊,“皇上和聶大人神機妙算,時機把握得剛剛好!”
聶珏嘴角噙着淡淡笑意,一如既往雲淡風輕。
“記得留幾個活口。”
“必須的,俺倒要看看是哪個熊心豹子膽敢來搞事?”
夏遠大呵一聲,也提了劍加入戰局。
同一時間,鄭樓率領的西大營精英士兵在另一處同樣抓到了許多埋伏的刺客。
……
聶珑尚且悠哉和樂,吃着烤好的肉。
第一串吃的是她自己烤的,只咬了一口,她皺了眉有些嫌棄,想丢掉。調味不入味一邊鹹一邊淡也就罷,問題是還烤焦了,吃得滿嘴一言難盡的味道。
這時身旁的大手伸出,将那串肉接過來咬了一口。
男人連眉頭都沒皺下,反而笑道:“寶兒第一次烤成這樣不錯了,這串給朕吃,寶兒吃朕烤的。”
聶珑張了張嘴巴,看那黑坨坨一串進了男人嘴巴,有些不忍,誰知男人兩三下就吃完了,末了還砸砸嘴巴,說好吃。
“寶兒吃這個。”
他遞了一串串着兩個雞翅的過來。
聶珑剛給人吃了黑暗料理,沒好意思拒絕接過,本來以為光有賣相味道不抱希望,誰知一口剛下去,她眼睛亮了亮。
誠心誇道:“唔……好吃。”
外焦裏內焦黃焦黃的雞翅膀,雖然調味料加得不多,可是自有一股美味,肉裏隐約透露着一股青草香。
褚稷笑道:“這是溪邊長的一種草,名為岩草可食用,單吃味道夠嗆,入不得口,可将它搗碎了,事先塗抹在肉上,再放在火上烤,雞肉裏便帶了其獨特的清香味,既香又解膩。”
聶珑恍然,先前他處理完了肉,蹲在溪邊不知道在搗鼓什麽,原來是弄這玩意兒。
只是他一個養尊處優的皇帝……“皇上常年在宮裏,對這些野外東西這麽了解?”
褚稷笑道,“朕少時常随騎射師傅出來打獵,鍛煉功夫,師傅又是個刻板嚴厲的,未曾給朕一絲一毫皇子的優待,同其他伴讀一樣,出了門要自己動手抓獵物,自己找東西吃……久而久之自然孰能生巧。”
對寶兒來說是幾年前十年前的事,可對他來說已經是隔了一輩子的事了,有些事本以為已經忘記,現在想起來依然清晰如昨日。
褚稷笑道“說起來朕的騎射師傅正是寶兒的大舅,當年父皇本想請唐老将軍教朕,恰逢唐老将軍告老,辭了這差事,後來退而求其次請了老将軍長子進宮教導朕馬上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