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男人走到她身邊, 骨節硬朗的手扣住她的腕, 輕輕往自己身旁一帶。
夜裏, 他身上淡淡的木質香混合着海洋的芬芳,随風襲來,惑人心脾。
喬伊怔住, 目光落在自己腕上的那只手。力度不大,屈起的指節卻輕易圈住了她, 不容拒絕。
掌心溫度熨帖着她的, 手背上隐約可見淡青的血管紋路, 靠近虎口與大拇指的地方,有一圈深深的齒印。
傷口很深, 青紫難分,血痂經過一晚勉強凝固,動一動仿佛随時又會裂開。
她竟沒意識到自己那一咬用了那麽狠的力。
石鐘瀚倚在車門旁,閑懶道:“不過是順路送喬小姐過來, 就能讓封總緊張成這樣?”他看了眼喬伊,笑得意味深長,“看來封總這回是動了真格了。”
石鐘瀚話語暧昧,喬伊心一驚, 難免想起昨晚的事, 心裏羞恥忐忑聚加,握拳扭着胳膊想把手腕從他掌心抽出。
封彥收緊了力道, 暗意明顯,沒有容許。
喬伊掙紮無果, 他手背力度繃得緊,那傷口又深,本來還沒有完全愈合,再用力只會傷上加傷。
她咬了咬唇,不動了。
封彥道:“我的事,就不勞煩石總替我費心了。”
石鐘瀚擺擺手:“哪兒的話,總得說清楚不是?免得封總對我有誤會,搞得我要吃了這小姑娘似的。”
封彥極淡一笑,目光卻是冷的,“怕你沒這個膽。”
石鐘瀚慢悠悠地舔了下唇,微微眯起眼。
雙方面上維持着和顏客氣,有半晌誰也沒說話,像兩頭即将交戰的野獸在彼此領地之上相互回旋,踱步,謹慎小心地試探對方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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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着一擊致命的空隙。
石鐘瀚勾唇笑了下,手插褲兜,興致已不再這邊。
他直起身,朝碼頭去,“肖楠,走了。”
石鐘瀚走遠,喬伊腕上用力,把手從他掌心抽出。
封彥垂眸看她。
女孩子嘴唇緊抿着,烏黑的眼睛一轉不轉,直直盯着他,警惕防備,神情倔強。
她說:“謝謝封先生,不過我的事也不需要封先生替我費心。”
說完,不等他回應,喬伊便埋頭飛快朝碼頭方向走。
她感覺身後的人跟了上來,他腿太長,她腳下踩着小高跟,細細碎碎的跑上兩三步,還抵不上他随便朝前邁的一大步。
到了碼頭,大部分賓客已經安排上島,岸旁只剩兩艘快艇等候。
貴賓安排了獨立快艇,剛到碼頭船員便過來帶領。
封彥坐上船,目光投向她。
船員禮貌詢問:“您要現在上船嗎?”
“……”
喬伊沒吭聲。她看了眼船上的人,咬咬唇,鐵了心要跟這人劃清界限,扭頭就往另一艘走。
看見貝思南,她立刻像看到了希望之光,一路小跑過去:“思南姐——”
貝思南回頭。
陸沉快她一步,接過船員手裏的救生衣,屁股一沉,占據了船上最後一個空位,沖她笑笑,“不好意思啊,我們這兒滿載了。”
喬伊:“……”
陸沉若無其事地穿着救生衣,綁好系帶,四平八穩地坐在船上,用非常珍愛生命的語氣對她說:“你也知道,最近幾天海上風浪大,為了安全起見,不能超載。”他下巴朝旁邊的擡了擡,“那邊還有一艘,你去吧。”
喬伊:“……”
喬伊慘被拒絕,求助地望向貝思南:“思南姐……”
貝思南心領神會,幹咳一聲,“我覺得呢,陸沉說得其實挺有道理……”
喬伊:“……”
你們兩個不是相互看不順眼嗎,什麽時候變得那麽立場一致了。
陸沉大手一揮,對船員說:“我們人到齊了,開船吧。”
船員上了駕駛艙,點火,快艇馬達轟天震響,在海面掀起一大排浪花,很快便駛遠。
碼頭只剩下最後一艘快艇。
喬伊糾結三秒,非常不情願地挪回另一邊。
他還沒走,氣定神閑地坐在船上,仿佛早就預料到這一幕。接過船員倒給他的茶水,淡淡抿了口,然後平靜看向她。
喬伊:“……”
都是一夥的,混蛋!
喬伊兩頰氣鼓鼓的,左右不肯上船,直挺挺地站在岸上,像根倔強紮坑的小蘿蔔。
封彥垂眸看了眼時間,問她:“上來?”
喬伊摳着包,和他怄氣:“誰要上你的賊船。”
封彥挑眉,“就這一艘了,你不上打算怎麽過去?”
喬伊絕不認輸:“我跳海游泳過去不行麽?”
封彥點頭,沒強求:“行。只是這座海島剛開發,海域盛産鯊魚,你游泳的時候可當心點兒,別上岸的時候缺了胳膊少了腿。”
喬伊:“……”
封彥側頭對船員說:“開船吧,人齊了。她游泳過去。”
喬伊:“……”
眼看船員上了駕駛艙,點了火,真要把快艇開走了,她環顧一眼遙遙看不見邊際的海島,度假村工程總共分三期,這才完成了一期,碼頭附近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
黑不透光的海面下仿佛還有隐隐游動的兇殘暗影……
喬伊心一慌,匆匆攔住:“等、等等——”
船員動作停了。
封彥看她,“怎麽?”
喬伊站在岸上猶豫踯躅,手裏緊緊摳着包,嘴唇抿成一道平線,怎麽也拉不下臉上他的賊船。
偏偏小眼神又可憐兮兮的,寫滿了怕被一個人丢在這裏的慌張。
封彥覺得她有時候是真倔得像頭牛。他終究沒和她犟下去,起身走到船邊,把手遞過去,“過來吧。”
喬伊悶着頭皮,沿着碼頭樓梯往下走,細碎道:“不要你扶。”
她腳下是高跟鞋,踏上快艇船沿,海面浮力不穩,她人上去,快艇便朝水下一沉。身體猝不及防地朝旁側歪倒,驚愕,本能伸手想要抓住什麽尋求依靠。
腰間忽地多了一彎沉穩的力道,輕輕環抱住了她,男人的胸膛寬闊柔韌,足以承載她的重量。她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跌進他懷裏。
船艇在海面震蕩搖擺着,漾開一圈圈細小無聲的波痕。像那時晚宴海風沉醉的夜晚,她的身體和思緒交托給了他,船身輕輕搖晃,她便也随之輕輕搖晃。
恍惚間,嗅到他衣領深處經由他體溫發酵獨特清淡的木質香,醉人,暈眩。
船員啓動了快艇,馬達嗡鳴撼動浪花飛濺,被揚成霧狀海水撲在面上,清清涼涼。
等喬伊反應過來,快艇已經駛離岸邊一段距離,她怔怔地坐在他懷裏,神情也怔怔的,手還環着他的頸脖。
封彥也看着她,眸光很深。
喬伊想起昨晚自己說的那些話,覺得無顏以對,羞恥得巴不得當場跳海。她像只小兔子一樣飛快從他懷裏起身,縮到旁側座椅。
兩條細細的腿往後一蜷,藏在椅子下邊,腦袋也埋低,打定主意把隐身術進行到底。
快艇上只有他們兩人,耳旁是浪花拍打船身的聲音。
封彥翕了翕唇,“Joey……”
喬伊忽然手腳更慌張了,摸不準他是想說什麽,害怕他再提起那晚的事,讓她無地自容……
她匆忙打斷:“等回國,我會遞交辭職信的。”
封彥到嘴邊的話停了。
他眉心微蹙,“辭職信?”
喬伊不敢看他,依然埋着腦袋,輕聲說:“當初你找我做私人助理,只是因為拔隆達看上了我的畫,不是麽……現在風向已經拿到了貝沙島的合作案,我們的約定也算是終了了……我和你,也就沒有關系了。”
她聲音細小如蚊,越講越低,心裏某塊地方毫無底氣。主要是她能明确感覺到,自打她這些話說出口,面前男人周遭那股低氣壓便開始無聲凝聚。
喬伊再清楚不過,這是他準備生氣的前兆。
可她管不上那麽多了。
晚風平靜,快艇飛馳而過,将海面破開兩道波瀾壯闊的水幕。碼頭漸近,島嶼在一片夜色中緩緩浮現出隐約如墨的輪廓。
海浪被風湧動推鼓着,翻滾席卷,舔舐鋪滿沙岸,遠處燈塔光芒鋪灑,将水花泡沫照耀晶瑩一片。
四周好像突然變得安靜下來。
連馬達行駛的聲音也消失了。
男人的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
許久,喬伊緩緩咽下一口唾沫,鼓起勇氣擡頭與他對視。
那人眼眸清黑,像月色下無邊深邃的海,幾星幾點的光剪碎了灑在裏面,半分幽暗半分明亮,叫人讀不懂他的心。
“不是。”他忽而開口說。
喬伊一怔。
封彥靜靜看着她,“當初我找你做我的私人助理,不只是因為拔隆達看上了你的畫。”
心弦像被繃到最緊,有人用指尖在上面胡亂撥動,律響雜亂無章。
她指尖蜷起,膝頭的裙擺被攥出一波一波的折痕。
封彥說:“那天周末,我在洛杉矶和團隊開研發會議,一直到淩晨三點。等我離開基地的時候,你已經把我拉黑了。”
喬伊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情緒,錯愕,驚異,悸動……她腦子裏亂成一團。又忽然意識到那天的事似乎和她所想的不一樣。
自己好像錯怪了他。
她不肯相信,鼻尖很酸,低聲:“你為什麽要和我說這些……”
“Joey,我很忙。”封彥始終看着她,目光毫不避讓,嗓音平緩沉定,“但對于我跟你說過的話,做過的承諾,我不會忘記。”
“今晚我們好好的談一談,好麽?”他說。
喬伊怔然。
緩緩地,她鬼使神差地點了下頭。
“嗯。”她輕聲應。
快艇泊岸,封彥伸手扶她。
男人骨節硬朗的力度托在她手臂上,有種莫名的安心。
這次她沒再拒絕。
表演會場在島上新落成的國際演藝中心,服務生引領他們在貴賓區坐下,這裏距離舞臺很近,只有咫尺之隔。
上空吊着巨大的金屬鋼球,索道,緞帶,供空中表演使用。
旁側是長寬八米的表演水池,邊緣處嵌了高壓水槍,焰火,煙霧,舞臺設計極為精巧。
貴賓區大多是獨立包廂,半開的弧形,可容納十幾人。
今晚大家心思都放在玩樂演出上,見面大多只是寒暄,都很有共識地不提公事,氣氛還算融洽。
開場是段泰國經典的人妖歌舞秀,長腿大胸的人妖皇後在舞臺上盡情扭動身姿,容貌亮麗,高光一打,膚色白得像是會發光。
喬伊頭一回看,也覺得新奇得很。
會場冷氣開得很足,她來時只穿了件吊帶抹胸的小禮裙,細細的胳膊和腿全露在外邊,風口吹過來時,封彥見她微微縮了縮肩。
他問:“會冷麽?”
舞臺歌舞聲響太大,她只見他薄唇翕了翕,沒聽清他說的話。
她下意識把耳朵靠過去,“什麽?”
她一門心思都在人妖秀上,目光片刻不離地盯着舞臺,哪還有心思顧着別的。封彥沒說話,将搭在臂彎的外套揚開,給她裹在肩頭。
他身體溫暖的餘溫襲來時,她愣了愣。
眸光觸上,也許是舞臺燈光過于明亮的關系,他的眼裏也波光潋滟的。
喬伊臉頰不覺地發熱,她匆匆低頭,随手拿起放在桌面的一張單子,假裝在研究。
“這個是……”
她眉頭擰着,神情認真,專注的模樣像是數學家耗盡畢生精力在糾結一道始終無解的算術題。
封彥好笑問:“這是泰文,能看懂?”
喬伊:“……”
看不懂。
喬伊悻悻扔掉手裏的單子,咕哝道:“什麽呀,連個翻譯都沒有,我想點東西也點不了。”
封彥說:“這單子上的項目不适合你。”
喬伊沒聽懂。還在琢磨着他這話到底幾個意思,會場經理朝她這邊走來,見她剛才專注在看那張單子,以為她要喊“項目”,非常貼心地問:“您需要叫鴨嗎?”
喬伊:“……”
什、什麽?鴨子?
喬伊剛捧着杯子喝了口水,差點一股腦全噴出來。
封彥揮了下手。經理很識相地退開了。
喬伊猛咳着,整張臉都憋紅了,好半會兒才緩過勁來。
她放下杯子,表情非常幽怨。覺得這人鐵定早就知道那單子上面寫了什麽,故意訛她呢。
喬伊哼了聲,“你怎麽就把人趕走了,我還沒說我需不需要呢。”
“真想喊?”封彥問。
喬伊揚揚下巴,很認真地說:“那可不一定。”
封彥瞧了她會兒,沒把話繼續往下聊。
見他突然沒聲了,喬伊還不依不饒,她看不懂那張單子,揪着他好奇問:“诶,喊一個得多少錢啊?”
封彥知道她是越逗越來勁的性子,原本想把話題就此止住,沒想她還真對這事兒起了探索的興致。
他看向舞臺,随口應着:“看你是想喊陪酒,還是過夜。”
喬伊瞪圓了眼,驚奇道,“還能過夜?”她頭一回聽說,面紅耳赤的,“就……就幹那種事嗎?”
封彥瞧她一眼,“不然,純蓋棉被聊天?”
喬伊撓撓耳朵,忽然覺得自己和他聊這個好像哪裏有點奇怪。但話題都開了,她又不甘對話上和他落了下風,幹脆順着道:“過夜,多少錢啊?”
封彥覺得她真是膽大了。
他面上沒表露情緒,她問什麽他便答什麽:“看長相,5000铢到6000铢不等。”
喬伊順着剛才經理走回去的方向望了眼。會場旁邊準備了好幾間小屋,裏面可供按摩沐浴,光線昏暗暧昧,看不太清內裏,叫人遐想無限。
一溜的猛男在外面排排站,肌肉強勁,腹部兩板鮮明突出的巧克力磚樣腹肌,容貌身材高俊,等待客人的挑選。
最重要的……他們都只穿着一條緊身的三角內褲。
除此之外,身上半點布料也沒有。
在泰國色。情行業是合法的,芭提雅一帶的紅燈區更是有名的欲望天堂,今晚拔隆達宴請賓客,自然也準備了這方面的“特色”。
喬伊哪裏見過這種場面,頓時整張臉都紅了,倉促将視線收回。
她手指羞恥地搓着裙擺,細聲嘀咕:“我還是不喊了……”她飛快在腦海裏給自己尋找臺階下,糾結道,“長得……我都不太喜歡……”
封彥覺得她反應好笑,故意問:“不再仔細瞧瞧,那麽多個,都沒看上喜歡的?”
喬伊把頭搖得像撥浪鼓,臉上發燒,“不看了,不看了!”
“真不看?”
“不看!”
她回得斬釘截鐵,真不能再逗了。封彥忽而心情很好地彎了下唇,略一點頭,“行,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将來別怪我不夠開明。”
喬伊還在為剛才自己腦補的那點有色廢料感到羞恥,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話中意思。
怪他不夠開明?
她琢磨着,慢吞吞地試探問:“我剛才要是真喊,你會同意麽?”
封彥想也沒想,“不會。”
喬伊好奇,“為什麽?”
封彥看向她,“你說呢?”
他神情認真,深深的眸光仿佛能直達人心底。喬伊心頭驀地像被什麽一撞,忽然不出聲了。
舞臺上的表演還在繼續,喬伊卻沒心思再看了。
她唇角忍不住地向上揚了一彎弧度,可又不想讓他看出心中端倪。
喬伊雙手撐在沙發椅邊,望向舞臺,假裝專心欣賞表演,輕快地說:“我可猜不出來,除非你跟我說清楚咯。”
她那點小心思是瞞不過他的。
她緊張時會抿唇,局促時會攥緊東西,想逃避時會低頭不願意與他對視。她心情很好的時候,卻又會假裝自己分心毫不在意。
封彥看着女孩子漸漸浮上一層薄紅的臉頰和略略翹起的唇角,燈光折射在她烏黑的眼瞳裏,明亮明亮。
他忽然也覺得有些心猿意馬了。
“想回了嗎?”他問。
喬伊看看四周,“可表演還沒結束呢,能走麽?”
封彥說:“想走也沒人會攔着。”
喬伊微微啓唇,還沒說話,舞臺燈光被推至最暗。
再亮起時,音樂驟然改變,聚光燈像火一樣爆發四射,橫掃觀衆席。
強烈的燈光照得人眼前一陣眩白。
焰火,幹冰,高壓水柱同時打向半空,特效眼花缭亂。
巨大的金屬鋼球從天而降,五六輛時速将近80公裏的摩托車在裏面快速旋轉,超360度的翻滾和交叉穿越,引擎聲轟天震響。
緊接着,鋼球爆裂炸開,火光四濺中,摩托從裏飛馳而出,筆直沖向觀衆席。
以他們所在的包廂為中心,快速旋轉圍繞,掀起的幹冰煙霧模糊了視野。
摩托車交互穿梭在濃霧裏,速度快得像刀光,劃過時将濃霧破開一道裂口,很快又被彌漫遮掩。
騎手的身影轉瞬即逝。
過速的引擎聲響幾乎能把耳膜震裂,他們被摩托車群圍在中央,無法出去。
喬伊莫名感到不安,“這是和觀衆的互動演出嗎?”
她話音剛落,一輛摩托車偏出原本行駛的軌道,突破濃霧,按下剎車後急速轉彎。
輪胎在地面劃出一道尖銳的鳴叫,筆直朝他們沖來!
封彥反應迅速,攥住她的手臂,用力朝自己方向一帶。
喬伊踉跄着撞進他懷裏,鼻尖撞在他胸腔上,只感覺身後一陣強風襲來,摩托車的影子頃刻便從她剛才站立的地方飛過。
再遲一秒,她肯定被撞飛出去了!
封彥目光冷下,叱問:“你們是什麽人?”
現場亂成一團。
賓客逃竄尖叫,摩托引擎轟鳴不止,在後臺等待下一出節目上場雜技演員也被驚得三魂不見六魄。
原本互動環節準備的水柱,焰火,幹冰的肆意噴瀉,場面混亂不堪。
摩托扭轉車頭拐了個彎,重新隐沒進白色煙霧裏。
封彥牽着她的手,低聲道:“跟着我。”
喬伊心跳的飛快,抿唇點了點頭。
雜技會場結構複雜,到處是表演臨時擺放的道具,腳下邊緣便是三米深的水池,從貴賓席出去,必須要繞過最前端的舞臺。
幹冰讓周圍的可見度将至最低,根本看不清眼前環境。只感覺時不時有聚光燈一盞一盞閃過眼前,炫目刺眼。
摩托引擎轟鳴的聲音片刻靜止又急速啓動,速度在幾秒內拔高至頂點,橡膠輪胎與地面劇烈摩擦,刺耳尖銳,像是要把人的耳膜撕裂。
心被懸到了嗓子眼。
下一秒,摩托車急速馳過舞臺跳板,沖出重重煙霧,目标正是身旁的男人!
聚光燈一閃而過。
她看見了黑色頭盔後的,一雙猙獰發紅的眼睛。
喬伊驚駭道:“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