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警方效率很高, 海警介入後, 很快把石鐘瀚的屍體打撈, 蓋上白布帶走。期間封彥一直抱着她,用手捂着她的眼睛,不讓她看見。
喬伊渾身濕透, 剛才又受了驚吓,好久沒回過神來, 身體顫顫地抖, 封彥把她往懷抱深處抱得更緊了些。
警方例行來做筆錄, 封彥一貫冷靜有條理,把事情原委闡述了一遍。石鐘瀚原本就在接受警方調查, 在越南又有案底,他潛逃之後,警方也一直在追尋,今夜事情算是徹底有了了斷。
喬伊在他懷中, 男人的體溫熾熱而滾燙,隔着濡濕的襯衫衣料緊緊包裹她。他和警方溝通,手撫在她的後背,輕輕地拍撫, 讓她安心。
上了救護車, 封彥接過護士遞來的毛巾,給她披上, 問:“覺得哪裏有不舒服沒?”
喬伊臉色不太好看,雖然石鐘瀚沒對她做出傷害性的行為, 人總歸被吓得不輕。剛才又在車上抛來撞去,這下說不清哪裏不舒服,就是覺得疲累到了極點。
她不太想說話,搖了搖頭。
封彥說:“要是覺得哪裏特別不舒服,等下跟醫生說。”
喬伊點點頭算作回應,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像是快要虛脫了。她摟着他的頸脖,往他懷裏鑽,本能想從他身上攫取更多依賴的溫度。
她閉上眼睛,随着車子一路颠簸搖晃,要在他懷中短暫昏睡過去。思緒漸漸模糊之時,腦海卻忽然閃過石鐘瀚在水下抄起重鐵砸在他後腦的那一幕。
喬伊微愕,下意識啓唇想問些什麽,摟着他頸脖的手卻有濕濕熱熱的感覺。
她擡手,發現自己掌心有血跡。
兩車在沿海公路相撞嚴重,車子被撈起來基本已經報廢,慶幸海水減緩了對人體的沖力,喬伊除了額角被玻璃劃了道小口,人有些輕度脫水外,沒什麽大礙。
護士為喬伊處理好額頭的傷口,又給她換了一套幹淨的病號服。喬伊精神恢複了不少,吊完生理鹽水,她便頂着腦袋上的紗布找封彥去了。
她敲敲病房門,裏面只有醫生和封彥兩人,原本在交談些什麽,封彥見她進來,主動對醫生道:“麻煩您了。”
張醫生原本還要說什麽,餘光看見喬伊,似乎有所顧忌,沒再接着往下說。只建議封彥留院觀察一周,叮囑他好好休息,便離開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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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合上,病房內安安靜靜的,只剩下他們兩人。柔光描在男人清俊的五官,弱化了他原本的清冷堅硬,眉目之中深邃,溫和。
喬伊站在距離他床邊一米的地方,忽然覺得獨處時四周實在太過安靜,她的呼吸聲和心跳聲好像都顯得突兀了。她一下子抿抿唇,一下子又揪揪袖管,踯躅着,沒有主動走過去。
直到封彥拍了拍床沿,對她說:“過來。”
他背倚床頭而坐,身上也換了寬松的病號服,黑發柔軟地搭在額前,沒了平日西裝革履的嚴謹疏遠,倒像只讓人忍不住想揉揉腦袋的大型寵物。
喬伊低低地“噢”了聲,走到他身旁乖順地坐下。
她還維持着最後一絲矜持,不知道是不是暖光的關系,她的臉頰到耳尖緩慢地浮上一層淺紅,只坐了床沿一點點的位置,側身對他,像個嬌羞的小媳婦。
封彥牽着她胳膊,将她帶入懷中。
他垂眸看她,眸光安靜深遠,又柔和似水,對兩人此刻的獨處也珍惜依戀。
指尖撫過她額頭的紗布,問:“疼不疼?”
喬伊委屈巴巴地說:“破相了,不好看了。”
那傷口不深,藏在發際線的位置,她不是容易留疤的體質,倒說不上破相那麽嚴重。就是被他抱在懷裏,想和他撒撒嬌,說說話。
封彥低頭親吻她的額角,“沒有,還是很好看。”
他的吻讓她的心也随之軟化了,喬伊摟着他的腰,認真地看他。有好幾分鐘,兩人只是安靜相視,眸光之中光影爍動,情深無言,深深膠着彼此的模樣,仿佛怎麽也看不夠。
好像,他們已經錯過了好多好多時光,往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想再失去。
喬伊的手環上他的頸脖,輕聲喚:“封彥。”
“嗯?”他也輕聲地應。
“你親我一下。”她說。
封彥低頭吻上她的唇,不帶絲毫欲望和侵占,只是輕啄,疼惜如點水。
一下即離。
喬伊故作不滿地撅唇,“再親一下。”
封彥眼中漾開清笑,他複而吻上去,一下一下輾轉含銜她的唇瓣,手指也穿進她的發絲,輕輕地揉。
直到喬伊被吻得臉頰發紅,人也快要喘不過氣,雙手才抵着他的胸膛與他分離。
她倚在他懷中,眼睛亮亮的,揪着他的衣袖玩,忽然想起什麽,擡頭望他:“對了,你檢查報告在哪?我要看。”
封彥下巴點了點床角方向,看她手腳笨拙地從床頭爬到床尾,捧起那疊厚厚的診斷單,不免好笑道:“能看懂?”
喬伊擰眉研究,檢查報告上寫他身體部分地方軟組織挫傷,加上撞車時難免的劃傷,問題不大,都算是輕傷。
除了中間夾着幾張顱內CT影像,她看不懂。
喬伊合上病例,重新爬回他身邊,鑽進他懷裏,自言自語:“看起來好像沒什麽大事……”剛才她進來的時候,總覺得醫生的神情不太對,尤其封彥主動打斷對方的話,讓她覺得他有事隐瞞。
封彥垂眸瞧她,“你想我有什麽大事?”
喬伊還在思索,沒反應過來,“啊?”
封彥伸手在她鼻尖擰了一道,戲道:“我要有事,你年紀輕輕不得守寡?”
喬伊臉霎時紅了,“誰守寡了,又還沒和你……”
封彥眯起眼,氣息危險。
喬伊趕緊道:“我守寡,我守寡!我給你守一輩子!”
封彥:“……”
封彥啧了聲,意味深長地看她,不知道該說她深情還是烏鴉嘴。
喬伊也立刻反應自己這話說得不對,哎呀一聲,在他懷中扭動身板,谄媚道:“封總怎麽會有事,封總福大命大,得兒孫滿堂,長命百歲。”
封彥點了下頭,“兒孫滿堂,這話我愛聽。”
喬伊原本是順口一說,被他複述一遍,又覺得自己這話說得沒羞沒臊,臉頰高燒起來。
封彥看她支吾着滿臉羞紅,又埋頭去揪自己的袖管,唇角彎了下,眸光溫柔。
“我不會有事的。”他說。
喬伊怔怔地擡頭看他,烏黑的眼瞳像一塵不染的清泉,清可見底。
封彥撫摸着她的發,“為了你。”
喬伊心倏地跳空了一拍,記起在高速路上石鐘瀚拔槍瞄準他,命懸一線;他被逼車至山崖,最後一刻卻想抓住她的手;落入海中,她快要放棄求生的時候,是他拉開車門,将她救出,遞給她賴以生存的氧氣。
那時他明明看見石鐘瀚朝他游來,為了推她浮上海面,來不及避開石鐘瀚當頭砸來的那一擊。
喬伊眼淚忽然就忍不住了,大顆大顆地撲簌下落。
她毫無預警地哭起來,封彥也是一怔,他雙臂環着她,抱她入懷,掌心拍撫她的後背,“怎麽了,嗯?”
喬伊眼裏含淚,抽噎着,“那一下……你肯定很疼,我都看見了,石鐘瀚是故意抓我引誘你來的,他怎麽會對你手下留情……你怎麽也不知道躲一下……”
她哭得脊背一顫一顫,緊緊抱着他,仿佛害怕他下一秒就會消失。最後狙擊手趕來的那一聲槍響,海上蔓延開的血色,她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封彥沒說話,低頭親吻她臉上的眼淚。即使心裏素質再強大的人,碰上那種生死關頭的場面,也不可能保持完全的冷靜。他當時來不及思考更多,幾乎是本能的反應——無論如何,不能讓她出事。
十五年前,他尚還年少,無力去改變已成定局的現實;十五年後,他絕不會再眼睜睜看着她被人帶走,讓悲劇重演。
喬伊哭得眼睛和鼻尖都紅紅的,用手背抹了把濕漉漉的臉頰,帶着微弱的哭腔說:“我那時候……說的都是氣話。”
“我不是真的想你連命也不要來救我……我想你好好的……”
封彥很深地看着她,良久,他在她濕漉漉的眼睫印上一吻,“我知道。”
那晚,喬伊沒有回自己的病房,而是留下來與他擠在小小的單床上。他們好久沒有相擁而眠了,她蜷在他懷中,他以胸膛和臂彎給她作枕;她嗅到他身上幹淨好聞的消毒水味和淡淡木香,是令人安心的味道;封彥一手摟着她的腰,與她十指相扣,下颌也輕放在她的發頂。
沒有更多的言語,兩人都已十分疲累,很快便相擁着沉沉睡去。一夜無夢。
第二天早上醒來,封彥仍覺得腦袋暈痛,情況并沒有随着昨夜的休息而減緩。天光透過窗棂瀉入,照得他眼前一陣發白暈眩。
他眉心緊擰,拇指和食指撐開,閉眼揉了揉兩邊發脹的太陽穴。
懷裏的人動了一下,慢慢睜開一絲眼。
喬伊昨晚睡得很香,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擡頭看他,“你醒啦?”
封彥從床上坐起,身軀一動,那陣暈眩感更加強烈。他閉眼緩了幾秒,看喬伊下床洗漱,問:“陪你去吃早餐?”
喬伊在洗手間,嘴巴裏塞着一支牙刷,從門後探出腦袋,沖他一笑,“好啊。”
喬伊洗漱完,陸沉已到了病房,和封彥彙報7G發布會的事。
昨天事發突然,最後是由陸沉以代理總裁身份出席媒體發布會的。7G項目極受外界關注,如此重要的場合,風向總裁卻臨時缺席,得不到一個好的解釋,外面難免流言紛紛。
媒體那邊雖然暫時被壓制住,但石鐘瀚綁架喬伊的消息已在圈內不胫而走。
封彥因傷入院的事,也有好幾家媒體收到了風聲,開始在私下打聽。風向因7G項目股價經歷了大落大起,不管對內還是對外,都非常需要穩定股東信心。如果此時傳出行政總裁受傷入院的消息,被有心人造謠,恐怕對股價又是一波巨大影響。
封彥沒有思考很久,對陸沉說:“聯系各家媒體,下午我會出席記者招待會,澄清入院之事。”
陸沉道:“是。”
喬伊聽聞,立刻道:“不行!”
封彥和陸沉同時望向她。
喬伊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喉嚨滞了一秒。陸沉餘光在病房那張小床上轉了一圈——一只枕頭,一床被子,卻有兩個人的壓痕。頓時明了。
喬伊總覺得陸沉這玩意深得封彥真傳,面上風雲不驚,其實一眼就看穿了她心思,心裏一定在想怎麽打趣戲侃她。
換了平時,喬伊肯定會瞪回去,這下她卻沒心思去管陸沉。她坐到床邊,揪了揪封彥衣袖,低聲:“醫生說你要好好休息。”
她聲音又軟又輕,夾着一絲小可憐,聽着便讓人不由心軟。
封彥反扣住她的手,安慰地說:“只是一個招待會。”
喬伊知道這人是三百六十五天全年無休的工作狂,眼下又碰上公司最忙的時候,讓他留院一周完全不理公事大概是癡人說夢。
她還是不樂意,撅起唇,內心糾結,一根根摳着他颀長的手指,悶悶道:“那我要陪你一起去。”
封彥靜靜地看她,眸光柔軟下來,“好。”
陸沉看這兩人一大早上你侬我侬纏纏綿綿,感受到了自己多餘的存在,趕緊幹咳一聲,打斷:“你們聊,我先去準備招待會的事。”
喬伊原本隔天就可以出院,由于封彥需要留院觀察,她擔心自己前腳剛走,這人後腳就不顧醫囑忙于公事,于是她也不肯離開。
下午喬伊抽空回了趟公寓,把自己的畫板和工具箱搬來,就在他病房駐紮下來,無聊的時候打發時間。
回到病房,碰上張醫生巡房檢查,護士給封彥遞水吃藥,封彥接過,掌心裏有兩顆她昨晚沒見過的藥。
仰頭,就水咽下。
張醫生眉心擰着,臉色不太好看,詢問他身體感覺,封彥逐一應着,看見她在門口,話語稍稍一滞。
他看向她,語調溫和,“回來了?”
喬伊看看張醫生略微凝肅的神色,又看看封彥與往常并無不同的平靜,有說不出口的猶疑。
她慢吞吞地走進病房,點頭應:“嗯。”
張醫生離開後,喬伊把畫板和工具箱放好,看見封彥在鏡前脫掉上身病服,拿了件襯衫換上——等下他還要出席記招。可她想起剛才張醫生欲言又止的模樣,突然不放心了。
喬伊主動過去幫他系領帶,不安問:“你一定要去麽?”
她身高不夠,封彥微微躬身,“記招花不了多長時間,最多十分鐘。”
喬伊還是不放心,“可以五分鐘麽?”她頓了頓,又說,“或者……三分鐘?”
封彥垂眸看她,眼中染着薄笑,“這也能讨價還價?”
喬伊幫他系好領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想從他臉上觀察出一絲隐瞞的端倪——但他眸光平靜,就像波瀾不起的湖,沒有絲毫破綻。喬伊忽然意識到,一直以來,封彥其實很少對她主動提起自己的情況,他工作上的,私人的,他開心的,不開心的,他難受的,不難受的,她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
她知道的,只是他想告訴她的那部分。
喬伊心頭那股不安愈加強烈,沒了揣測他的心思,直白問:“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封彥看她半會兒,說:“沒有。”
喬伊說:“我不信。”她瞪着他,“你老是騙我,你在我心裏都沒有信用度了。”
封彥覺得好笑:“我哪兒老是騙你了?”
“你就有!”喬伊心頭有股無名的郁悶,和不安交結在一起,快要爆炸。她鼓着兩頰瞪他,像只被氣脹的河豚,好一陣子沒說話。
轉念,她想起他還是個病人,又不願意在這種時候跟他發脾氣,于是垂下腦袋,指尖牽住他的手,搖了搖,像是讨好的意味。
她輕輕說: “那就開五分鐘……然後這段時間你就留在醫院,聽張醫生的話,好好休息,好不好?”
封彥目光落在她牽着自己的指尖,有幾秒出怔。
半晌,他答應下來:“好。”
換好衣服,喬伊陪封彥一起去記招現場。司機已在醫院外等待。
這段時間外界都在傳封彥受傷入院的事,不少同行對手想抓住把柄造謠滋事,城內各大醫院門口都埋伏了記者,為了避免引起騷動,他們特地從後門出去。
上車前一步,喬伊感覺眼前被閃光燈晃了一下,有記者藏在花壇後面,拿鏡頭對準他們。
強光襲來,她留意封彥很深地擰了下眉,閉眼緩了好幾秒。
陸沉立刻上去和記者溝通,要求對方删除照片。
坐進車內,陸沉和他彙報等下記招細節。封彥聽着,偶爾應上幾句。
喬伊不安地看他——自從上車以來,心裏那股不安越來越強烈。她總覺得他臉色不對,似乎在努力隐忍什麽,他的手一直牽着她的,另外一邊卻偶爾會無意識地揉一下自己的太陽穴。
可他不願說,她也無從知曉。
記招上,封彥維持着一貫的平靜禮貌,面對記者尖銳的問題,他一一平和地回應,打消大衆質疑的念頭。
他的神态,語調,肢體細節都并未展現出任何不妥。喬伊在後臺看着,隔三差五便低頭看一下腕表——總覺得這短短幾分鐘的發布會太過漫長。
她沒來由的焦心,看見有記者沖他拍照,閃光燈刺目,封彥隐忍地皺了下眉,卻沒說什麽,唇角依然維持着禮貌官方的淡笑。
好不容易等到記招結束,他從臺上下來,喬伊着急過去牽他的手。
喬伊感覺他指尖發涼,不放心問:“你……是不是覺得不舒服啊?”
封彥唇角線條微微緊繃,很快便恢複。他沒回答,只是揉了揉她的腦袋,有點疲憊地說:“回去吧。”
沒走幾步,停車場內埋伏的記者舉着相機對他們一陣連拍,接連閃爍的燈光像一道刺目的閃電。
那記者拍完就跑,顯然是有備而來。喬伊條件反射想追上去,身側的手卻被牢牢牽住。
他掌心裏全是冰涼的冷汗。
下一秒,封彥身軀晃了晃,向前傾倒——
喬伊心一驚,手環在他腰上,趕緊抱住了他。可她身材嬌弱,他比她高出太多,她費盡全力也只是半托住,兩人跪倒在地。
封彥臉色泛白,額頭滲了一片細密冷汗。
喬伊從來沒見過他這副模樣,焦急扶住他的肩,“你怎麽了?封彥?”
封彥沒有回應她,眉心深擰強忍。喬伊手慌腳亂起來,猛地想起出門前自己不放心,把醫生給他開的藥都帶上了。他現在這樣,也許是創傷後遺症。
喬伊趕緊去翻手提包,裏面四五種藥,她分不清要給他吃哪一種。
眼看他越來越難受,人也快要暈過去,喬伊急得眼淚直往下掉,“是哪一個?你跟我說,是哪一個?”
封彥腦內痛暈感強烈,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周圍的環境,她的模樣,視物像一團幻光的影,越來越模糊。
他伸手,隔空虛虛地點了其中一盒。
喬伊趕緊把藥從銀箔裏摳出,又去掏包裏的礦泉水。擰開,遞過去。
她看着他伸出手,仿佛要接住她手裏的水瓶,即将交觸那瞬,他的手卻與她一擦過。握空了。
水瓶和藥掉灑了一地。
喬伊身體猛地一顫,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恐懼,害怕,又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才能減緩他的痛苦。
她慌亂地哭,“你到底怎麽了?你跟我說啊,你不要吓我……我去打電話,我給醫院打電話……”
她指尖抖着,連手機也抓不穩了。封彥抱住她,緊緊扣住她的背,沉抑的嗓音隐忍着身體的痛:“我跟你說一件事,你不要害怕,不是什麽大事。”
喬伊眼睜睜看着他冷汗如雨下,在這樣的時刻,他第一反應卻是想要安慰她。
“小涵,我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