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杜君棠出了趟差,沒人知道他出到哪裏去了,叢陽不知道,屠越不知道,江帆也不知道。

和他們的聯系倒是沒斷過,按叢陽的話說,他們尚且能知道他們偉大的老板還健在,公司沒倒閉,老板應該不是跑路。

江帆不敢主動聯系杜君棠,可因為他是新來的,老板給他派活派得并不多,這意味着他們聯系的頻率完全不能和江帆過量的思念吻合。

是夜,屋外開始下雨,江帆在床上遲鈍地打了個滾,雨聲從門縫裏鑽進來,他知道那些不是幻覺,他也不在夢裏。

他白天看過天氣預報,早早就把杜君棠那些重要的花們妥善安置好了。這件事他做得很細致,幾乎生發出一種儀式感來。

這就是杜君棠新生活的一部分嗎?

我會有一丁點參與其中嗎?

江帆擡起只手,借着微弱的光芒端詳。

正趕在那個夏天結束之前,他的個頭兒又蹿了幾厘米。昏暗中他看不清掌心的紋路,也想不起這只手握住另一只手時的觸感。可一切确實就像在昨天。

杜君棠到達A市時是清晨,霧重得散不開,空氣很潮。他把行李扔在了酒店,走上街攔了輛出租車。

等到上了車,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壓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

“您好?”司機是個中年男人,瞅着像個急性子。

杜君棠把風衣拉開了一些,看向窗外,眼中隐約多了幾分茫然,“先往前開吧。”

“哦!您是來旅游的吧?”司機從中央後視鏡中打量一眼杜君棠,開始喋喋不休,“不過我講實話,我們A市就一小地方,我感覺沒啥好逛的。我看您也不像愛逛街的……時間夠的話可以上我們城南的雁清山看看,那兒的寺可靈啦!之前有一次,隔壁市有家丢了孩子……”

出租車在城裏沒個定向地跑了半個小時,街面上的早點鋪子陸陸續續出攤,早高峰似乎快來了,司機師傅講不完的故事終于随着杜君棠長久延續的沉默暫時告一段落。

“朔雲高中,在你們本地算怎麽樣?”杜君棠支着腦袋沒事做,忽然想起江帆資料裏有這麽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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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乘客難得和他搭上這麽一句話,司機抻着腦袋聽,聽完“噢”了一聲,“三大名校之一咯,我家小孩想考都沒考進去,借讀費又高。喏,往右邊看,那不就是。”

杜君棠轉頭看了一眼,開口道:“就停這兒吧,麻煩了。”

保镖小圓貓在車後面給叢陽打了個報信電話,說彭筱煙到公司樓下了,要上來看看。

叢陽正在茶水間泡菊花茶,聽完信兒差點把杯子打倒,挂了電話就念叨,龜孫早幹嘛去了!

杜君棠離開這幾天,倒也沒讓叢陽碰到什麽特鬧心的事兒,可那冷冰冰的一塊不在,他竟然見鬼似的嘴上起了一圈泡。

叢陽一邊走,一邊整理自己的着裝,半道上遇到剛吃完中飯的江帆,停住腳,“欸,今兒下午忙嗎?”

“還行,沒什麽事兒。”江帆今兒頭發有點亂,額前幾绺長的垂下來,一下子像小了幾歲,“怎麽了?”

叢陽當然知道江帆怎麽過的人事部,他摸不準彭筱煙和江帆在公司裏見面好還是不好,當下還是選了別見。

“車鑰匙在你那兒吧,等會我發個地址給你,你去幫老板取個玩具。”

“嗯?”任務來得突然,江帆有點沒反應過來。

杜君棠那點愛好在圈裏也不算秘密,叢陽默認江帆知道他在說什麽。他清了清嗓子,說:“用不用都得定期換,老板的習慣。”

江帆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以為杜君棠想買一把新的反曲弓。

工作室主事的是個身材凹凸有致的年輕女人,正紅色的嘴唇,燙了一頭複古大卷,站在窗邊打電話。見江帆來了,朝裏間喊了一聲,一個男人走了出來,陪着江帆一起把東西塞進了後車廂。

江帆拖着一車的刑具上路,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叩着方向盤,亢奮又煩躁。

他進了工作室,才知道叢陽說的玩具指的是什麽。無奈江帆聯想能力極佳,幾乎是看見皮革和鎖鏈就要想起那個人。

他像被某種怪力拽住了,不甘地咬了咬下唇,又忍不住去想杜君棠曾經或往後會拿這些玩具做什麽。他嫉妒得心燒。

前面的車磨磨唧唧地總擋道,江帆不耐煩地連按幾下喇叭,嘴裏蹦了幾個髒字。

他輕輕換了口氣,把手往下探,不自在地調了調腿間硬起來的那物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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