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回大婚,想來殿下就是生疏些也不礙事

至于還有不懂的地方吧?

但對于他的反問,名嘉卻沒有進一步提示,只是用一種平淡的眼光看着白哉,見對方許久似乎都沒能掌握到要點的樣子,神色中終于染上了些自嘲的譏諷。

她得看他的臉色過日子,是以不用說,也要時時揣摩對方的心思。而他又不用顧及她的想法,所以就算她問,他也想不起來。

名嘉突然覺得意興闌珊。

她盡量用一種平靜的聲音和表情來面對白哉:“來番隊以前,沙都過來探望,說現在外面都在傳,露琪亞是過世緋真夫人的親妹妹這件事。我沒敢随意搭腔,先敷衍了過去。不過現在大家都知道您受傷,想來很快就會有人上門來探望的,免不了要問我,要怎麽說,還請殿下賜教。”

白哉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尴尬,連目光也閃爍了起來。

當時在雙殛上,他傷勢嚴重,露琪亞又剛剛死裏逃生。思及這段日子以來自己猶豫矛盾的心情,再見了戀次和黑崎一護對露琪亞的維護,白哉既為露琪亞高興,又可憐義妹事到如今仍然面對自己時束手束腳。

既然最終還是選擇了默認那些人對露琪亞的營救,白哉也不想再讓露琪亞有所壓抑,本打算瞞着她一輩子的秘密,就那樣自然而然說了出來。

他是順應當時的氣氛了,卻沒事先跟名嘉打聲招呼,也實在沒料到流言竟然傳得這麽快。如今妻子問到面前,自己卻竟然要對方提醒才想起這件事,實在很不應該。

在名嘉淡然平靜的目光中,白哉難得覺得十分局促:“這件事,其實我也不是故意瞞你,本來連露琪亞我都沒打算告訴……”

坐在床邊的名嘉唇邊就短暫地浮起了一絲說不上來是冰涼還是譏诮的弧度。

“我不知道自己是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夠好,讓您依舊對我心存戒備。”像是沒看見白哉的尴尬一樣,名嘉語氣冷淡,聽上去甚至還覺得有點灰心,“自我嫁入朽木氏以來,自問不曾行差踏錯,對待露琪亞也盡心盡意,外面那些流言,我是從不聽信的。”

“無論旁人如何評判,緋真夫人是您的原配正妻,這一點我始終承認并且尊重,也不曾有過任何冒犯之舉。我原以為,我是什麽人,殿下是清楚的,沒想到,在您眼裏,我就是那種心胸狹隘之人。”

“我從沒這麽想過!”名嘉在朽木白哉心中一直是寬容大度又驕傲矜持的,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名嘉。

神色雖從容鎮定,言語卻有些咄咄逼人。聽着對方帶了些心灰意冷的聲音,他竟然一時無言以對。

美麗的眼簾輕輕垂下來,名嘉的聲音哀婉而帶着淡淡的涼意:“您這樣,讓我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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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名嘉并不是吃醋,她只是站在維護自己當家主母尊嚴的角度上來說這件事。

她可以接受露琪亞是因為任何原因被收養,也能夠接受白哉對露琪亞做任何态度的保護和寵愛,但是不能容忍白哉不與自己商量就擅作主張。

當然這件事上,她并不認為自己有什麽可以提出意見的餘地,但是她不能表現得毫不在意,不然萬一下次再有其他事,白哉習慣了自己拿主意,都不跟她商量,這個問題就嚴重了。所以名嘉才只能在此時毫不退讓。

☆、Episode 50

朽木白哉大為尴尬,忙道:“我不是對你有什麽看法所以才瞞着你……”

“殿下!”名嘉這次卻沒順着白哉,而是罕見地打斷了他的解釋,“您是家主,露琪亞是您收養的,原因為何,本來與我無關,我也不該問。”她沒有笑容的面孔如覆了一層薄薄的霜,明豔端麗的容貌冷得叫人不敢逼視。“想來您是怕我知道了露琪亞與緋真夫人的關系後心有芥蒂,才不曾提及。請殿下放心,我再不堪,也不至于分不清是非,不是露琪亞的錯,我當然也不會故意冷待她。”

成婚以來,名嘉向來替自己着想,就連娘家的利益也排在自己後面,白哉又不是真的沒心沒肺,接受了對方的好意,他當然也不是毫無感覺。如今名嘉鮮見的生氣了,還擺出一副拒絕交流的架勢,讓他心裏很不是滋味。

“名嘉,我真的不是有意隐瞞。”朽木白哉難得解釋自己的做法,“當年緋真臨終前拜托我照顧被丢棄的露琪亞,又說自己既然已經抛棄了親生妹妹,沒資格被叫做姐姐,但是卻希望我能代行兄長之責,所以第二年,在真央找到露琪亞以後,我就立刻接了她回家。”

“你應該也聽說過,因為這件事,長老會很不滿意,我自己也曾在父母墳前發誓,這是我所做的最後一件違背規則的事,此後無論如何都不會再違反規矩。為此,即便收養了露琪亞,我對她也頗有疏遠,又因長老會時常挑剔,我不得不勉強她做些自己不喜歡之事。”說到這裏,白哉的神色透了些苦澀出來,“原本,我是打算按照緋真的遺願,不告訴露琪亞被收養的真實原因的,所以才專門囑咐家裏的仆從,編造了那樣一個理由。”這點名嘉倒是聽露琪亞提到過的,聽白哉這麽說,知道他說的是真話,就露出了幾絲聆聽的神色。

白哉看在眼裏,心裏不知怎麽,微微松了口氣:“你對露琪亞循循善誘,又處處關照,我也不是瞎子,怎麽不知道?可平白無故的,我怎麽跟你說露琪亞與緋真的關系呢?你一向為朽木氏着想,又尊重我的想法,要是我沒頭沒腦突然說起露琪亞的身份,又怕你多心,以為我是暗示你對露琪亞多些寬厚。”

“你為人如何我自然清楚,寬容大度又最明事理,對露琪亞的關照維護就是我也不能做得更好了,是以我才不想讓你誤會。今天在雙殛上對露琪亞講那些,我事先也沒有準備,當時只是覺得不想讓她繼續懵懵懂懂,并不是有意避諱你。”見名嘉表情一變,又趕忙加了一句,“此事是我不對,沒有考慮你的立場,也實在是沒想到這件事會引起這麽大的風波。”

白哉的坦誠讓名嘉怒氣漸消。

其實抱怨過後她就有點警醒。按說,露琪亞究竟身份如何,對她而言并無甚差別,就算真的是緋真的親妹妹,緋真都已經死了,白哉也不過是遵循亡妻的遺願照顧露琪亞,名嘉還不至于跟一個死人計較。

她以往一直都是這麽做的。

但是不知為何,只要一想到白哉是因緋真的請托才如此看重露琪亞,還一手炮制了那種謊言也要守住對緋真的承諾,真的不讓露琪亞知道緋真這個親姐姐的存在,她心裏就怎麽也不得勁。

還隐隐有點不服氣。

自己何時做過跟緋真較勁的事情了?以前沒涉及到,不專門說就算了,她因女侍在背後說露琪亞閑話、将泷山夫人貶去別院那次,白哉也只字不提,難道自己就那麽小心眼兒,知道了真相以後就會因此苛待或者巴結露琪亞了?

成婚一年,她兢兢業業,力求完美,還在兄妹之間穿針引線,付出那麽多努力,結果朽木白哉想瞞就瞞,他認為氣氛合适,又想說就說?

“您剛才說,之前沒說過這件事,是時機不到。”名嘉緩和了語氣,但臉色依然繃着,“那,您就沒想過,今天在雙殛上您告訴了露琪亞實情,我也總有知道的時候嗎?您過去不說,如今又挑明了,就不擔心我有別的看法了?”

“你一貫寬容又明理……”

“那究竟是因為我寬容還是明理?”

名嘉神色認真,白哉也不由收起了驚訝之心,鄭重起來。他細細想了想,才道:“你一貫善解人意,對露琪亞關照有加不說,也從來以大局為重,不是那種任性小氣之人,就是我偶有疏漏,你也能錦上添花。當時是率性而為,以後跟你解釋了,你自然也會理解的。”這麽說着,他自己也漸漸有點明白過來名嘉為什麽不悅,神色頗有些讪讪然。

名嘉嘆了口氣:“我知道,您有您的難處,也不是故意讓我難堪。但是,即便一開始不方便告知,當時泷山夫人放任侍女對露琪亞說三道四我處罰她的時候,可是問過您為何要那樣告訴露琪亞的,若是有心,您那時為什麽不說?我恪守本分,從無對緋真夫人的攀比和嫉妒,盡量理解支持您的決定和做法,是因為我是您的妻子,夫妻之間本來就應該相互包容理解。您是家主,千頭萬緒的事情總有忙不過來的時候,外政我幫不上忙,就想着,一定不能再讓您操心內務。我恭敬溫馴,恪盡為妻之道,一心想為您分憂,可您卻只記得我寬厚好說話……說都跟露琪亞說了,也不記得讓人知會我一聲……別人議論紛紛,我反倒還蒙在鼓裏……”

名嘉很少示弱,也幾乎從不向他抱怨,這也是為什麽白哉沒有第一時間意識到應該向她說明這件事的原因。妻子沒說錯,他的确沒從心底裏重視名嘉的立場和感受,不然就算在雙殛上說了那些話,事後也來不及知會名嘉一聲,在她進了病房之後也該告訴她,可他卻直到對方問了出來才想起,顯見是不認為這是什麽大事。

如今看見一貫大氣的名嘉露出落寞的表情,白哉心裏不由得泛起了一道道漣漪,更讓他如坐針氈般不安起來。

“名嘉……”他就有些無措地猶豫着,卻始終沒能說出第二句話來。

妻子想得都對,就連質問都一句句直指核心。

他沒有重視這件事,究其根本,也還是擔心名嘉對緋真有所芥蒂。只是這話說出來多傷人,白哉比誰都清楚。

從他自己的立場出發,無論是遵守對緋真的承諾也好,維護緋真的存在也罷,都是理所應當。可是對名嘉來說,這種防備顯然就是一種猜忌和不信任,甚至是對她品性的質疑,她那麽努力那麽謹慎,不該遭此對待。

名嘉看着白哉,慢慢垂下了眼簾,遮住眼底淺淡的失望。

從朽木白哉的神情中她能看出來,對方完全明白,可是就是不願意承認。

再尊重她,在有關緋真的問題上,白哉也還是不肯讓步,不肯對她交心,無意識地保持着最低限度的防備。

緋真對朽木白哉的特殊意義,名嘉是早有心理準備的。此前,她也一直認為,無論如何,緋真已經不在了,她不會、也沒必要跟一個死人計較那些有的沒的,只要白哉能尊重自己,給予她認可和信任,凡事能跟她有所商量,她就滿足了。

成婚一年,經歷過相互試探和緩慢的理解,她本以為,白哉已經足夠信任她了,緋真這個名字也漸漸成為了名嘉理解中一個單純的、不用觸碰的名字而已。

但是,自從清早看見白哉獨自一人對着緋真的遺像露出那樣前所未有的溫柔表情時,名嘉才恍然意識到,自己以前還是太天真了,把緋真的存在感想得太微弱,也把自己的立場想得太理所當然。

婚姻的存續時間再短,也曾經真實存在過,更別說白哉至今對緋真念念不忘。她一貫表現寬容,白哉尚且擔心她對緋真有心結而有所隐瞞,可要讓她明明白白保證不會與緋真比較、不在意緋真,名嘉的驕傲又讓她說不出口。

此刻她有些明白為何成婚之前大家都擔心她出身尊貴、心高氣傲而不能甘心屈居緋真之後了。單就這份忍耐,就夠磨人的。

用力壓下內心複雜的感覺,名嘉緩慢且悠長地呼吸了兩回,再擡起眼睛時已經收起了情緒,又挂上了一貫從容端莊的面具。

“您傷病未愈,還是要注意休息。”她的聲音輕柔,與平常別無二致,一邊說着,一邊收拾了床頭的碟盤,“我服侍您躺下吧。”

白哉默默地從善如流,任由名嘉給他蓋好被子,關上半開的窗。

看着名嘉優雅的身影,他動了動唇,想說點什麽。

名嘉看見了,卻假裝毫不知情,安頓好病房,将床邊的椅子放回牆邊,若無其事的樣子:“那麽,我就先回去了,卯之花隊長說您還要再觀察幾天。您且安心養傷,明天我再來看您。”說完,自顧自離開了房間。

房門在身後關上,白哉望着名嘉的背影消失在門縫中,懊惱地嘆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夫妻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吵架,也是名嘉第一次在白哉面前正式表現自己的不滿,同時也是名嘉第一次正面與緋真的存在發生了沖突。

原因在正文裏我覺得已經表達十分清楚了。

名嘉不是吃醋白哉不愛自己,她本來就有準備,知道他們之間肯定是不會有愛情的,她不能容忍的是自己沒有知情權。她也不能慣着白哉遇事不跟自己商量就自顧自作決定,這一點是挑戰她正室權威和身為夫人的權利的,她結婚不是為了談戀愛,當然更加不存在為了愛情而退讓的可能性。這些權益在名嘉看來是政治婚姻理所應當擁有的,她必須争取。

☆、Episode 51

這一天發生了太多事情,名嘉回府時身心俱疲,侍從們看她臉色不好,知道白哉重傷在四番隊休養,都屏聲靜氣不敢高聲喧嘩,生怕惹了夫人不悅。

完成了來到屍魂界的目的,黑崎一護一行也要返回現世了,露琪亞去穿界門前送行,又去了一趟志波家,回來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這一段時間她也是大起大落,今天在雙殛上還得知了那樣一個頗具沖擊性的消息,如今只剩下自己一人,想起來難免還覺得極為不真實。

在回廊上躊躇了半晌,露琪亞猶猶豫豫,就是邁不開腳步。

按理,她該去跟名嘉打聲招呼。入獄這些天,事态發展跌宕起伏,名嘉那麽關心她,如今一切塵埃落定,她于情于理都想去和對方說說話。可是,自從知道了已故的緋真是自己親姐姐以後,露琪亞一想起名嘉就莫名氣弱。

從前以為自己只是個流魂街孤女的時候,知道兄長對亡妻情深義重尚且都不太适合與名嘉談論,更別說那個被深情對待的還是自己親姐姐了。嫂子會不會因此對自己區別對待?

“露琪亞殿下,夫人請您進去。”房門突然拉開了,相模紀枝從裏面出來,對徘徊半晌的露琪亞行禮,露琪亞避無可避,只得硬着頭皮上前。

“嫂子,我回來了。”名嘉穿着一件鵝黃色的小袖,正在桌前看着一摞拜帖,相模紀枝在旁邊研磨服侍,聽見露琪亞的聲音,名嘉擡起頭來,臉上的神色如釋重負。

“早就感覺到你的靈壓了,怎麽在外面待那麽久不進來?”她放了筆,對露琪亞招招手,拉了她坐到身邊,“黑崎先生他們走了?”

“是,已經回現世了。”露琪亞依舊有點小心翼翼,但細細看了半晌,也沒覺得名嘉對自己的态度有什麽不一樣,待要問,又始終拿不定主意該不該問,看見桌案上一摞帖子,忙轉移話題,“嫂子在做什麽呢?”

“大家知道白哉殿下受了傷,都想來拜訪探望,我正在回訪帖。”名嘉也不隐瞞,兩人又說了會兒話,考慮到露琪亞短期內經歷了如此之大的跌宕起伏,名嘉讓她早點去休息。

處理了相對重要的拜帖,剩下的交給相模紀枝代筆處置,名嘉沐浴更衣,回到了卧房。

白哉在四番隊休養,房裏只鋪了一床被褥,名嘉順手拿了本書就着床頭的燈光翻開書頁,有點心不在焉。

臨走前,白哉欲言又止的表情名嘉不是沒有看見,但她心裏不痛快,難得不想假裝賢惠順着對方的意思。她的個性原本争強好勝又愛憎分明,從來都不是那種溫順婉轉的柔軟女子,不過是為着無可奈何才強迫自己收斂鋒芒,本來一切都是極為順利的,也不知道這次怎麽就那麽忍不住。

心煩意亂地和衣而卧,名嘉翻了幾次身,總覺得胸口像壓了塊重若千鈞的石頭似的喘不上氣,輾轉數次都毫無睡意後,名嘉更加煩躁起來。

平心而論,白哉的解釋她不是沒聽進去的,也承認對方說得很有道理,就是有做的不妥的地方,也不算什麽大錯。

人對于戀人的維護是無底線的,但對于沒什麽感情基礎的妻子的尊重照顧卻是有條件的,這都是人之常情,婚前名嘉也早已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

這也是她從不在白哉面前提緋真的原因——她既不打算跟緋真比,也知道比不了,何必自己找罪受?

本來一切都是按照預期進行的,他們不幹涉彼此的感情和內心世界,各司其職互相尊重承擔一個家族的責任就好了,如果只從這個層面出發的話,朽木白哉無疑是個好丈夫,甚至還超越了名嘉的預期。

能抛開性別的偏見接受她對外政發表意見,尊重她的生活習慣、盡量為她提供便利讓她去做想做的事,那麽公私分明的一個人,也曾顧慮她的姐妹親戚、在外人面前維護她的尊嚴,遮遮掩掩送她一份滿意的生辰禮物,因為她偶然提到就想方設法為她弄來難得的點心和美食……樁樁件件,不能說對她不好了。

那時,名嘉說出“能嫁給您真好”的時候,是發自內心、真心實意的,盡管不是出于愛意和傾慕,也是肺腑之言。被這樣照顧和關心,她也不是鐵石心腸,她也有七情六欲,她也會被打動、被感染。

不知不覺放松了內心預設的伏線,對這段婚姻多了些不該有的期待和想妄。

在這樣安靜又凄冷的夜裏,審視自己的內心和婚姻的天平,名嘉才驚覺,這種情感上的變化是多麽危險,繼續放任下去又将帶來多麽毀滅性的打擊。

自從在雙殛上為露琪亞擋了一刀,又托出了真相以後,露琪亞對白哉的親近程度一日千裏,再見了兄長也毫無懼色,甚至頗有依賴,舉止行動都自然了不少。名嘉來的時候,露琪亞已經在病房裏忙前忙後了,她神色輕松,甚至還主動向白哉說起了隊裏的事情,白哉的副官阿散井戀次陪坐一旁,時不時插幾句話,場面很溫馨。

仿佛前一日的争執沖突根本不存在一般,名嘉依舊言笑晏晏,體貼入微,神态毫無異色,反是白哉頗有些心虛,當着別人的面雖不好說什麽,但神色難免露出一兩分小心來。

盡管戀次和露琪亞在這方面都很是遲鈍,但也明白,夫人來看望,他們這些外人還是不要打擾為好,就紛紛找了借口離開了房間,還十分體貼地關上了門。

以往兩人相處,通常都是名嘉找話題,白哉多是聽着。偶爾也交談兩句,但這次他心虛,見名嘉神色如常,又拿不準對方究竟有沒有消氣,有心主動說點什麽,又不擅長制造話題,絞盡腦汁也沒想到個合适的切入點,不由就尴尬起來。

其實,在名嘉沒有質問他之前,白哉是覺得自己很有道理的,一開始還覺得妻子在意的重點很有些莫名其妙,甚至有點小題大做,但是昨天名嘉走後他忍不住想了大半夜,又覺得對方說得也沒錯,就是生氣,也是應該的。

他強硬慣了,無論是番隊還是宗族裏,沒人能讓他低頭認錯,故而很有些不自在。

“昨天的事,是我太急躁了。”名嘉清朗的聲音突然響起,白哉條件反射看過去,見她臉上一派平靜,目光真誠,“不該對您發脾氣。露琪亞是緋真夫人的親妹妹,您的義妹,她既叫我一聲‘嫂子’,我自然也是想她過得好的。要說我一點其他的想法也沒有,那是騙人,我出身如此,緋真夫人又是在身份上最遭人诟病,外面人時不時拿我與她比較,我也不是不知道。但是,不管別人怎麽說,我既然嫁給您,就是尊重這個事實的,一直以來也不想在這件事上有什麽纰漏讓您誤解。”

“雖說不管有沒有緋真夫人的關系在裏面,露琪亞都是您收養的,都姓朽木,之前她不知道就算了,既然已經知道了,以後對待緋真夫人的态度和對我的态度肯定是要發生改變的。”名嘉毫不避諱,語氣淡淡,态度十分坦然,“外面傳得沸沸揚揚,我卻還懵懂不知,露琪亞又是個心思敏感的孩子。在我,是蒙在鼓裏無意而為,可在露琪亞看來,也許會以為我是因這件事疏遠了她,本來沒什麽大不了的,要是引發了什麽誤會,豈不是尴尬?”

“您不知道,昨天我還在家裏,沙都就一臉看熱鬧的模樣跑來說了些似是而非的話,問得我一頭霧水,後來又聽說外面都傳開了,我真是又急又氣。一面是擔心閑話不好聽,傷了朽木氏的顏面,一面是羞愧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麽讓您這麽大的事也不事先知會我一聲,讓我那樣措手不及……”

名嘉娓娓道來,已經沒有了昨日有些咄咄逼人的态度,語氣十分和緩,臉上的表情也是白哉熟悉的模樣,還隐隐有低頭認錯的意思,讓白哉十分不好意思。

這事說到底是他錯,他非但拉不下臉主動低頭,還要妻子委曲求全。聽見名嘉先承認“不該發脾氣”,他就讪讪的,後面又聽對方坦陳“要說一點其他的想法也沒有,那是騙人”,妥協裏無可避免地透了一點點小小的委屈,更是讓白哉生出了幾絲深深的愧疚和疼惜,最後名嘉問他“做錯了什麽”,忙尴尬地回答:“怎麽會……”

☆、Episode 52

名嘉看得又好氣又好笑,白了丈夫一眼:“我又不是要跟緋真夫人攀比,置那口氣,您這下能放心了吧?”

“我沒這麽想過……”白哉在名嘉含嗔帶怨的目光裏終于繃不住冷峻的表情,露出狼狽不堪的讪讪然來,說着連自己也笑起來。

雨過天晴,白哉在心裏大大舒了口氣,從昨晚開始那渾身不舒服的難受勁兒也神奇地全然消失了,直到此時他才反應過來,其實他是很怕名嘉真的生氣不搭理他的。

這種周身突然放松的喜悅甚至讓白哉忽略了一件事——多年來,在內心維護緋真和露琪亞已經成了白哉的習慣,被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他從不覺得那是需要思索的。但看見名嘉賭氣似的不跟他多說話時,那種堅定維護的心情似乎都有些動搖,甚至想為之讓步了似的。

雖然平素白哉一貫是個頗為嚴肅高冷的上官,但隊長受傷,隊員們還是自覺地想來探望一番,最後還是阿散井戀次說不适宜太多人過去,大家才推了幾名席官做代表前來問候。

門外傳來人聲,未幾,敲門聲響起,戀次帶着七八名穿着死霸裝的席官等在門口,名嘉一回頭,直直對上了豐崎宗盛一雙明亮的眼。

“報告隊長,隊員們對您挂念有加,推我等前來探望,您身體如何?”幾名席官站姿挺拔,儀容端正,就連開口講話也整整齊齊,頗為訓練有素的模樣,名嘉不動聲色地轉開視線,對恭敬向她鞠躬行禮的幾人點了點頭。

在隊員面前,白哉又恢複了那張冷峻的面容,他微微颌首,矜持回答:“尚可,勞大家挂念。”

看得出來,就算是席官,在面對白哉的時候也都非常緊張,虧了有副隊長阿散井戀次在場的緣故,大家才不至于如坐針氈。名嘉無意和番隊隊員拉近關系,也不想在外人面前太凸顯存在感,尤其不想在白哉面前讓他注意到自己與豐崎宗盛,是以安靜地坐在房間一角,表情淡淡的,并不參與大家的談話。

來的幾位席官在番隊的席次都較為靠前,平時與身為隊長的白哉多少有些公務上的交往,不至于全然生疏。但大家都是第一次見到名嘉,方才進門被副隊長帶着向夫人問候,來不及細看,如今坐在那裏,就有人視線悄悄飄到名嘉的方向去。

朽木隊長如果不是表情太過冷酷,任誰也不得不承認他相貌英俊。出身名門的隊長娶了門當戶對的貴族小姐為妻,去年在番隊裏很是翻起了一陣浪花,大家紛紛好奇這位新夫人是個怎樣的人。可惜他們地位使然,不夠格參加隊長的大婚,夫人也不會随便抛頭露面,就一直沒見過,不想今天居然意外碰到。

雖然很冒犯,但大家真的不能不承認,他們沒想過隊長夫人竟然是個這樣的美人。十番隊的副隊長松本亂菊長相美豔又性格開朗,在護廷隊裏很受歡迎,不少死神都偷偷将她奉為女神,他們也曾經在私下互相開過有關松本副隊長的玩笑。單身的男人們在一起,總是以漂亮女人作為話題的。但是隊長夫人這種美,叫人感覺稍微想想就有點亵渎似的,明明很安靜地端坐着,也不說話,就是讓人忍不住連呼吸都放輕了,漂亮得十分具有侵略性和存在感。

這些席官中也有出身貴族的公子,也見過不少矜持的貴族千金,不過都比不上隊長夫人的高華。該說果然不愧是夫妻嗎?單從這一點上,就感覺別人都不配與朽木隊長夫婦站在一起了。

單純以一個男人的出發點來評判,朽木隊長還真是個叫人嫉妒都快沒有力氣的人生贏家。

三名隊長毫無征兆叛逃,接連的戰鬥弄得瀞靈庭損失慘重。按照浦原喜助這個崩玉開發者的說法,崩玉要完全覺醒,要等到冬季,到了那時,應該就會是藍染對屍魂界發起全面攻擊的時候,因而山本總隊長也召集了會議,要各隊從現在開始就為冬季大戰做準備。

中央四十六室被藍染一網打盡,閑院武藏因禍得福,成了唯一幸存的長老。作為靈王設在屍魂界的代管機構,四十六室不能長期空置,好在瀞靈庭各大有勢力的貴族都還元氣尚在,很快就又重新挑選了新的賢者們接替了職務。

歷經兩朝的武藏自然而然成為了這四十六人中的頭等。

平安挺過了長子造成的傷病,又有驚無險得了次子,武藏最近感覺非常圓滿。人逢喜事精神爽,看誰都是一副笑臉,不過這種好心情沒持續多久,就被四十六室的提案給毀了大半。

護廷十三番之所以強大,是因為每隊的隊長都能夠随時成為最強悍最中堅的戰鬥力,然而藍染叛變帶走了三名隊長,使屍魂界戰力嚴重吃緊,這種不利的情況當然是越早扭轉越好,因而剛緩過神來,護廷隊就開始為新隊長提名的事情忙碌起來。

要做隊長,首先必須掌握卍解,這門技能可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達到,所以推舉隊長這項工作進度也并不快。別的番隊都好說,就算沒有隊長,隊務也可由副隊長暫代,但五番隊的情況就比較棘手了。

藍染是叛變的首犯,他不僅動手襲擊了衆多執行任務的死神,還将自己昔日的副官雛森桃穿胸而過地捅了個透,雛森始料未及下傷勢至今未愈,尚且卧病,卻屢屢傳出對藍染叛變質疑的聲音。

以她如今的精神和身體狀态,不要說承擔管理一個番隊的職責,就是做一名普通的隊員,都有些不合格。

不過,護庭十三隊并沒有所謂的“退隊”制度,已經下了任命書的副隊長,在沒有明顯過錯的情況下也不能毫無理由就将其免職。雛森雖然為藍染之事多有質疑,但畢竟沒有做出切實危害屍魂界的舉動,四十六室也不能将她如何,但放任她如此,已成驚弓之鳥的四十六室又十分不放心,所以就提議,必須盡快為五番隊找一位隊長。

對外可以承擔管理番隊、維持隊伍正常運轉的職責,對內也可以監視這位思想動蕩、精神極度不穩定的副隊長的情況。這是四十六室的慣用手法了。

綜合實力、出身、忠誠度而言,四十六室的提案中提到的這個人選,就是曾作為閑院氏宗女培養,現已嫁入朽木氏的名嘉。

名嘉出身閑院氏,自來頗具才名,又做了多年宗女,還嫁了朽木白哉做了朽木氏的主母,無論實力、人品還是立場,都是可以信任的,如今武藏俨然是四十六室賢者中的第一人,四十六室提出這樣的提議,也不難看出是對武藏的巴結。

但對于武藏來說,這可并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別人不知道,他卻是清楚的,名嘉沒有繼承雙殛的炎之力,而是背道而馳擁有一把冰雪系斬魄刀!這件事這些年來他都死死捂着,不敢叫外面聽到一絲風聲,生恐毀了閑院宗家嫡系的臉面,如今怎麽可能願意答應讓名嘉進入十三番暫代隊長呢?這不是自曝其短嗎?是以極力推辭不肯受。然而因為不能說出真正的原因,翻來覆去只能找些不痛不癢的理由,說什麽“女子出嫁不該涉政”,到底說服力不足。屍魂界目前可是嚴重缺乏戰力的,這并不能成功打消四十六室的念頭。

事情就不可避免地需要征求朽木白哉的意見了。

崩玉事件中,露琪亞雖然是毫不知情被卷入其中,如今也已經被證實了她逾期未歸并非本意,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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