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回大婚,想來殿下就是生疏些也不礙事
的都已經提前做了打算,如果“王鍵”仍然被藍染創生成功,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她實在沒有更多的可以做了。
現世開戰沒多久她就隐隐覺得身體不适,那次夜半感受到的心悸時不時出現,也明顯感覺比平日浮躁得多。原以為是情勢所迫緊張所致,可這麽長時間下來情況有增無減,到最後已是讓名嘉這般意志堅定的人都有些坐不住,就不得不引起重視了。
正襟危坐得久了,後腰難免酸痛,名嘉趁着大家都在忙碌時,不由自主輕輕呼了口氣,悄悄改變了一下坐姿。
雖說也不是不想要繼承人,可是這胎懷得實在不是時候,不僅外面情勢不好,懷孕後的身體狀況也着實不适合自己繼續工作。不得不說,名嘉被這胎拖累得幾乎什麽都做不成,如今外面形勢嚴峻得一觸即發,她這個坐鎮後方的總指揮竟然在這種關鍵時刻掉鏈子,讓一貫争強好勝的名嘉深深地氣餒。
也難怪整個死神隊伍中,女性的比例奇低,生理所限,無論意志多麽堅定,總有些客觀因素是無法忽略和克服的,尤其是在最為要求行動力和戰鬥力的地方。
“跟我出去看看布防狀況。”在室內坐着也是難受,就這麽一會兒工夫,仿佛胸口那憋悶和煩躁的感覺更勝了一籌,名嘉不想讓人看出自己的不适,便率先站起身來。随行的護衛連忙跟上,隊長室烏泱泱一隊人馬立時便少了大半。
作者有話要說: 又想讓女兒給家族出力,又要讓閨女聽話,名嘉可不是傀儡!以前跟豐崎分開,再到聽從安排出嫁,說到底是名嘉自己也認可這種道路,但是說她心裏沒有不滿肯定不是,現在局勢扭轉,她占據優勢的時候,當然不會乖乖聽話。
因為是日常篇,這幾張也沒有大白的戲份,推進稍微緩慢了點,所以周末就都雙更啦~,明早八點還有一更
☆、Episode 84
戰事一起,街道上除了巡勤隊員,再看不到其他人,各家門戶緊閉,生恐不小心就被牽連進來。名嘉站在空無一人的路上,緩慢地深呼吸,試圖驅散愈演愈烈的煩躁和窒息感。
她隐約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平素不會有如此強烈的不适感。特殊時期,名嘉也不敢一味逞強,需要自己做的也已經做完,剩下的便交給伊勢七緒也一樣。
思及此,名嘉揮手招來地獄蝶留口信。不想近前侍衛突然發難,毫無征兆揮刀便砍過來。幸而名嘉警覺性極強,又訓練有素,對方拔刀時便已條件反射地後退了半步。但到底有孕在身行動不便,刀尖險險劃過她的衣服,削掉一束額前碎發,額角溫溫地暈開一絲鮮豔的血痕。
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侍衛下一波攻擊又至,一把鋒利的斬魄刀突刺得又密集又迅猛,絲毫沒給人喘息的空隙。名嘉倉促之下只能連連躲閃,又顧及身體不敢正面硬扛,不過幾息之間就顯得有點力不從心。
這時随侍的護衛才終于回過神,見一起出來的同伴突然發了瘋似的襲擊起女主人來,不由吓得魂飛魄散。要是夫人在自己等人的護衛下還出了什麽事,後果他們絕對承擔不起,故而一個個都拼了命地湧上來,這才讓名嘉喘了口氣。
那個發動攻擊的武士雖然悍勇,卻是單槍匹馬,剛才不過是勝在出其不意,如今被這麽多身手高超的侍衛圍攻,很快就露出了敗相,要不是名嘉出言要留活口,早就被亂刀捅死了。
另一邊脫離險境的名嘉顧不上管正在流血的額頭,兇犯一被制住,她便親自給對方上了四條縛道,直綁得嚴嚴實實插翅難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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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木家的護衛,出身來歷俱是經過嚴格盤查的,絕不可能有心懷叵測之輩,更何況還是能跟着自己出來的,家底絕對清白。那麽又怎麽會變生肘腋,突然對自己發難?
這似曾相識的一幕驀地讓名嘉憶起當初在閑院宅,武藏在家中遇襲,不也正是如此嗎?
那被綁的侍衛猶自兇悍地掙紮着,目露兇光神色猙獰,因名嘉已生了防備,便囑咐侍衛們小心管理靈壓,萬不要被牽着鼻子走,她自己也不再靠近此人,又顧慮身體越來越明顯的不适感不敢久留,遂吩咐先将此人單獨關進隊牢。
原本就胸口憋悶,經此一鬧更是覺得體內氣息不穩,連腹部也一陣一陣發緊,這種感覺如同整個人被套進一個嚴密的袋中,渾身都緊得要命。饒是名嘉見慣了風浪又一貫心志堅定,也不免重重地呼出一口濁氣。
身體原因,她已傳了車架,不預備繼續留在戶外增大風險,待到防衛森嚴的車架駛來,面上雖未顯,心中到底也是松了口氣的。
車夫在架前跪伏下去将脊背放平,名嘉又叮囑了一番押送犯人去隊牢的事宜,才踩着車夫的背脊登車。一只腳剛踏上去便覺出不對,不待完全收力,腳下的人竟是猛地一矮身子,反手就是一刺,手中赫然一把寒光閃閃的短刀。
不過名嘉既然已覺察有異,雖事出突然沒能完全收回重心,但她到底訓練有素,重心被破壞也不見驚慌,單手在車轅上一撐,竟敏捷地将整個身體翻轉過來,輕盈地從車頂翻了過去。
短刀擦着衣角險險劃過。
這次名嘉沒有再給對方反撲的機會,身體尚未落地,已經在空中連發了三條縛道,腳尖一觸地,便立刻補上後續詠唱,并速度極快地在車夫身邊下了一道牢固的結界。
一天內被偷襲兩次,還都是出自內部,這讓随行侍衛和家仆都心驚肉跳。此刻他們由衷慶幸夫人并不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否則不計哪一次都是要人性命的險情,有個什麽萬一,家主大人可不是什麽好脾氣的無能之輩。
回過神的侍衛呼啦啦将名嘉圍了個水洩不通,吓呆了的仆役也趕緊跪倒在地請罪。名嘉只覺得腹部胎動頻繁得厲害,卻不好在這個時候露出來,勉強維持住面上的淡然,将兩名犯人交給随後趕來的伊勢七緒,囑咐她千萬分開看守,設好結界,不能叫人輕易接近,之後自己才登車離開。
早上送了名嘉出門,松島就頗有些坐立不安。要她說,天大地大也沒有名嘉肚子裏的孩子重要,她是理解夫人放不下外頭事的原因和責任感,但少了夫人操心,屍魂界也不見得會怎樣,而夫人的身體可經不起折騰。說她沒有高尚情操也好,自私自利也罷,她是名嘉的陪嫁,自然以名嘉為重。
本就提着一顆心,好容易盼着夫人安全歸來,誰想人還沒到,兩次遇襲的消息就先傳了回來,吓得名嘉身邊一衆女侍都手腳冰涼——再知道夫人不同一般女子,也到底是個孕婦,可別真有個好歹。
松島畢竟經見的世面多些,最先穩下來,即刻指揮衆人召醫官、燒熱水、鋪床傳膳不一而足,只等名嘉回來便要什麽有什麽。
車架在門口一停,松島和紀枝就上去扶了名嘉下車。車夫的事情她們都知道了,自然不敢再假他人之手。好在一打眼看上去,名嘉除了臉色白了些外,似無大事,額角的血跡早已擦幹淨,傷口也不再流血了,看着倒不吓人。
“今日跟着我出門的侍衛家仆,都好好盤查一番,別随意冤枉了誰,但也不能把不緊門戶。”名嘉聲音不高,一邊搭着松島的手往裏走,一邊吩咐,“祖父和姑母處的防衛要再多上上心,府內各處當差的也不能掉以輕心。此事蹊跷,我懷疑與那時閑院家的事故乃同一人所為,你們吩咐下去,各人碰面時要小心被鑽了空子。”
“還有,此事不宜聲張,祖父和姑母那裏叫大家嘴都嚴實點,沒确定之前不許亂說。”
裏見清光得了吩咐,自然下死力去盤查府內仆役。他是大總管,手下卻出了兩個包藏禍心的兇犯險些累及夫人性命,不用誰說他也知道此事嚴重性,恨得牙癢。整個前庭正草木皆兵,忽聽得後面亂糟糟的,俄而兩名女中帶着數名醫官急匆匆奔向後宅,他心裏猛地一突,連忙去問,才得知名嘉已經開始發動了。
主母生産是大事,況且這還是白哉繼任家主以來第一個孩子,若是個若君,很可能是今後的繼承人。夫人今日剛剛遇襲,月份都不足就産子,府裏又沒梳理幹淨,家主大人還不在,裏見清光一個頭兩個大,忖度此事無論如何不是自己一個總管能做主的,便去報了銀鈴。
名嘉常年習武,身體一貫健康,孕時也并沒怎麽受罪,便是最近幾個月忙了些,到底底子好。不過許是今日在外頭交鋒兩次惹得胎動頻繁,一回房還沒收拾好額頭的傷口,陣痛便至。
幸而生産的一應事物都是備齊的,衆人雖一開始有些慌亂,但看見名嘉鎮定自若,也都靜下了心,很快便手腳利索地安頓好,等裏見清光報到銀鈴處時,名嘉這邊已經邁上正軌。
孫媳婦生産,做祖父的其實并沒有什麽可以做的,倒是晴華聽說以後,也帶着侍從趕了過來。她自搬進主宅後就深居簡出,平素鮮少在人前露面,如今不管是禮貌使然還是真心擔憂,名嘉身邊的人也都感激的。
這種時候,有個主子在場,總能心安一些。
要盤查府內侍衛仆從是一項大工程。朽木氏人員衆多,要一一仔細查點得小半個月,可如今正是要緊時候,單只身家清白而平日沒用慣的都不成,更別說還有包藏禍心的混在裏頭。産房的事男子不好插手,總得理清楚伺候的人長什麽心眼,幾次三番對名嘉下手又是何居心。
銀鈴到底是做過百多年家主的人,心思敏捷又積威甚重。上回閑院家鬧的那一出他雖不在場,卻也知道個大概,若真是同一物作怪,該是與府外有過接觸的人才容易被奪舍了心智。是以常年在後宅服侍的女官女中們暫且不去管,只把重點集中在前庭的侍衛上。
前邊查得焦頭爛額,名嘉這邊卻也不輕松。她今日在番隊時就覺得憋悶不适,只是個性要強不想叫人看出來,便強自忍着,又意外受了兩次突襲,雖都避過了,但也不知是不是動作過大,直至如今心口的憋悶感也沒有完全消散。
她一貫是個堅韌的人,幼時起就極不願在他人面前顯出狼狽和脆弱,是以就算陣痛越來越密集,也只管雙手用力絞着布條,實在忍耐不住才低低地悶哼一兩聲,直忍得滿頭冷汗。
額角的傷口也不知是用力過大還是滿身大汗之故,又漸漸滲出血跡來,将額上的汗珠都染成了淡淡的紅色,瞧着頗有些駭人。
作者有話要說: 留守後方也并不安全。
☆、Episode 85
晴華趕過來的時候,産房裏正忙得熱火朝天,近身服侍的自然不得閑,就是旁邊燒水遞巾帕的低等女中也腳步匆匆。在這種各司其職容不得一絲大意的環境中,一個捧着木盆從外面進來的女中就顯得十分惹眼了。
因床前已圍了許多人之故,外圍伺候的這些低等女侍是沒資格靠前的,既怕添亂,也怕她們進進出出身上不幹淨。照說朽木家的侍從一舉一動都是有規矩在的,能進主母房裏伺候的尤其,可這個女中端了木盆進來,一邊說着“松島夫人,熱水來了”,邊沒頭沒腦朝床邊擠過去。
晴華下意識蹙起了眉頭喝止道:“什麽規矩?還不快退下,添得什麽亂?”
誰知話音還未落,那女中頭也沒回地一揚手,滾燙的一盆熱水便潑在産床邊的松島與紀枝身上,兩人條件反射燙得往旁邊一縮,正空出一道縫隙來,那個女中趁機便欺身上去,手裏正是一把鋒利的彎刀,直沖着毫無防備的名嘉的腹部刺過去。
這變故叫周圍人大驚失色,晴華下意識伸手去攔,奈何離得太遠徒勞無功,而最近的松島和紀枝,因方才那一盆熱水之故,都下意識避開了一點,此時再想阻攔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但若真叫她得逞了,這一屋子人估計都不用活了。危機之下,紀枝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潛力,原本身體避讓的方向是朝後,卻硬是生生扳了過來,伸長了手臂去擋。
不過終究是遲了一步,鋒銳的刀尖擦着她的手腕勢如破竹地刺過去,一刀就挑斷了她的筋腱,還毫無阻礙地朝着名嘉而去。那個女中似乎有些惱怒于紀枝的礙事,順勢一腳便踹開了她。
被陣痛吸引了幾乎全部的注意力,名嘉疼得視線都有點模糊了。還是松島和紀枝那聲尖叫拉回了些神智,等看見有刀刺過來的時候已是來不及了,此時此刻便有十八班武藝也是白搭,驚怒之下只條件反射伸手去抓。
鋒利的刀刃穿破皮肉,半個刀身沒入名嘉的左手,滑嫩的皮膚登時叫破開個巨大的口子,鮮血霎時湧了出來。似乎感受到外界的危險,下腹部又是一陣鑽心的痛,疼得名嘉幾乎使不上力氣,但本能逼迫着她死死握着刀刃堅決不松勁。那女中沒料到一個正在生産中算得上任人宰割的女子還這般彪悍,短刀沒入皮肉的感覺如此清晰,而名嘉卻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愣是不放手,無論她如何使勁都不能推進半分,倒一時僵住了。
不過幾息工夫,晴華和松島已回過了勁。松島抓起手邊的剪刀便沖着臉面捅過去,而晴華好歹是武家嫡女,朽木氏的公主,身手雖不能與名嘉相比,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立刻連放了兩道“白雷”,又上了六十一號的縛道,這才解了急。
産房內衆人被這一變故吓呆了。眼瞅危機已除,主母一松手,那把彎刀便落在地上砸出一聲清脆的金石之音,而幾乎被對穿的左手汩汩冒着鮮血,更要命的是孩子還尚未生出來。她們活了一輩子也沒見過這般驚心動魄的生産,個個目瞪口呆。
到底還是晴華先穩住,見名嘉已痛得說不出話來,便只能出聲喝道:“愣着幹什麽?還不快看着你們夫人!”衆人這才回過神來,醫官哆嗦着上前查看,一驚之下聲音都變了:“夫人,小世子已冒頭了,您忍着點,用力!”這種時候當然也不好仔細瞧手傷,也不敢胡亂用藥,只得先裹了手掌,才好抓着布條借力。
“我把這個賤|人帶出去,你們都用心服侍着你們夫人。”晴華也心驚肉跳,又看了看因筋腱斷裂導致整只手軟軟垂在身側的紀枝,招呼道,“你也傷了,留在這裏也無用,先跟我出去。”說着也不敢叫自己的女官經手,親自押了那行兇的女中離了産房。
銀鈴聽了晴華的回報這一驚非同小可。就算沒有親眼目睹也能想象到當時的千鈞一發,但凡名嘉稍微軟弱一些,如今怕是要一屍兩命,老爺子一生沉穩持重,深謀遠慮,也免不了深深後怕起來。
同時也十分自責。
原以為身處內院的女官們當不至于有嫌疑,故而先将她們放過了,沒想到卻險些疏漏之下叫鑽了空子。驚怒之下立刻着裏見清光去把女侍們也拘起來,自己則先去了趟名嘉的院落。
那作怪的東西能随意奪舍旁人的身體,只是盤查怕還不能高枕無憂,可如今名嘉生産也正是要人忙亂的時候,總不好拘着不叫人進出。想了想,銀鈴到底見多識廣,便在整個院落外布下了一層堅實的結界。
只要外頭無人進去,內裏當是安全的。無論如何,先撐過生産這道關卡再說。
虛圈的戰鬥耗時不短。雖然成功打開了黑腔,也準确進入了虛夜宮,但要在廣袤的空間裏找到敵人卻也費了一番工夫。且初來乍到孤軍深入,白哉他們的任務并不只有支援一項,還要探探那些破面的底。故而一開始戰鬥,幾位隊長都沒有拿出全部實力,而是有所保留的同時用心觀察。
這樣一來,難免進展就慢了些。藍染帶着前三刃前往了現世戰場,而把黑崎一護送往現世以後白哉也不再分心,只專注自己的任務,将虛圈的殘餘勢力一網打盡之後才打道回府。
更木劍八一貫好戰,料理完十刃尤不過瘾,涅螢利則一頭紮進第八十刃行宮的實驗室如獲至寶。白哉對以上兩者都沒興趣,也不耐煩陪他們浪費時間,他關注的重點是藍染寝宮龐大的數據資料。
一年前藍染叛變時,閑院武藏曾被能夠奪舍魂體的不明物體在宅內襲擊,後來六番隊沒能審問出真相兇嫌就自盡了,緊接着藍染便逃往虛圈,線索就斷了。
當時他和名嘉都懷疑那是藍染的傑作,但如果有這樣防不勝防的秘密武器,藍染何不啓用?比起破面的正面沖擊,這種方式才無疑更加殺人于無形,藍染又不笨,怎麽這備戰的一年再未見過呢?
是以白哉才想從資料中找找看是否有什麽蛛絲馬跡。
多年來藍染致力于研究“崩玉”,龐大的數據和資料也多是與此有關,白哉費了番工夫才在幾頁薄薄的紙上找到寥寥幾句話。那東西起源于一種禁|術,要獲得随意寄生的力量則還需取得封印在雙殛之內的“靈王珠”。
四大貴族起源各有不同,其中,閑院氏的力量就承自雙殛。“靈王珠”是用以封存雙殛巨大能量與維持屍魂界和現世及虛圈平衡的神器。閑院氏炎系力量的來源,就是雙殛之火和“靈王珠”之力的結晶。藍染掌握的資料有限,并未詳細說明此種禁|術與“靈王珠”的關系,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種禁|術并非藍染研究所得,如此便有很大可能說明,這個物種仍舊存在于屍魂界。
如果他們的目标是盜取雙殛之內的靈王珠,名嘉身為閑院氏宗家所出的嫡女……
白哉不敢再往下想了。
雖然不很确定,但即便只有幾分可能,白哉也不放心。再者說,名嘉如今還身懷有孕,又月份漸深,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她一個人照顧一大家子,本就勞神,萬一有個什麽意外……
橫豎虛圈任務已了,白哉便不再拖延,任由涅螢利和更木劍八做他們感興趣的事,自己則快馬加鞭直往府裏趕。剛邁進家門,就見裏見清光把一衆侍衛仆從分開查問着什麽,才得知名嘉現下已入了産房。
無緣無故怎會早産?白哉還不及細問,就見內宅方向燃起了熊熊火光,很快就有人嚷嚷着“走水了”慌亂起來。他一看方向,心裏微微松了口氣——雖是內庭,但與名嘉的院子相隔倒還有段距離,又聽說為防意外,祖父親自在院外坐鎮,想來火勢還擾不到那邊。
只是自己不過離家幾個月,倒什麽牛鬼蛇神也冒出來了!在外頭偷襲妻子還不算,便是産房內也不放過,還生怕名嘉太順利,聲東擊西地放了把火。他原本脾氣就不算好,只是年歲漸長以後為了修身養性,慢慢收斂了火爆的一面,如今一連串事情出來,真是連佛都要被拱起火來,遂連衣裳也顧不上換,便接手了裏見清光這裏的一切。
作者有話要說: 寶寶并沒有保不住,但是也不順利。
史上最慘烈生育現場。
☆、Episode 86
名嘉很久沒有這樣疲乏過。身體每個骨節都在咯吱作響,頭也暈暈沉沉,眼皮重得怎麽都睜不開。晴華将作亂的侍女帶下去之後,她只能聽見女醫叫自己用力的喊聲,一浪高過一浪的疼痛叫她連手掌的傷都顧不上,只是機械地聽從女醫的指揮。
以往也聽說過女子生産不易,卻是頭一回親身體驗。名嘉自認也不是受不了苦的嬌小姐,此刻都疼得麻木了。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覺得身上一輕,邊上傳來一陣歡呼,她已經沒力氣去管,心頭一松便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極沉,但夢裏卻刀光劍影沒個消停,還隐約聽見外面似乎有人在喊什麽“着火了”。頭疼得幾欲炸開一般,名嘉艱難地擡了擡手臂,手卻立刻被什麽人握住了,她猛地一驚,費力地睜開了眼睛。
朽木白哉清俊的容顏近在咫尺。
名嘉一時沒反應過來。
白哉看上去風塵仆仆,身上穿着的還是黑色的死霸裝,但銀白風花紗和隊長羽織都不知去了哪裏,衣領和袖口處還有幾道明顯的破損,與一貫高矜的形象很是不符。見名嘉睜開眼睛,他溫聲問道:“醒了?要喝水嗎?”臉上的神情明顯充滿了擔憂。名嘉視線往下一掃,看見自己的右手正被白哉的雙手緊緊握着。
外面似是已經風平浪靜,侍女早将名嘉的衣裳被褥從頭到腳換了一遍,如今房間裏打掃得幹幹淨淨,還換上了一幅厚實的屏風,因夜色已至,燈火也掌了起來,住着十分舒服。名嘉又眨了眨眼才找回些神思,猛然意識到一事。
“您幾時回來的?怎麽衣裳都破了?您受傷了?前面的戰鬥都結束了?”
長時間沒開口講話,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沙啞,還透着些虛弱,白哉按住她的肩,将略微滑落的被衾蓋得嚴實了些,寬慰道:“我沒事,你先別動。外面的事都有我來處理,你好好休養就是。”
身上還軟綿綿沒什麽力氣,名嘉聞言也就不堅持,見自己的左手已經厚厚包上了紗布,不禁又望了白哉一眼。
種種兇險,白哉早已盡知了,看見名嘉的表情,他頓了一秒,輕輕嘆了口氣,忍不住拂開名嘉頰旁散落的一縷發絲,語氣包容:“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受累了。放心,我不會瞞着你,但總要等你身體康複,想知道什麽我再告訴你。”
手指拂過側臉,名嘉感受到白哉指腹的溫度和因長期握刀産生的薄繭的粗粝感,下意識縮了一下。雖然這幾個月來她一直認為自己并沒有記挂過他,但這樣面對面時名嘉才恍然意識到,其實她并非真的毫不在意,不然也不會在睜開眼睛看見白哉的一瞬間,內心便有一處悄悄地變得輕快起來。
她便從善如流起來,微微點了點頭,眼睛在房裏轉了一圈問道:“孩子呢?”生産過後就力竭地睡過去,名嘉都還一眼沒看過新生兒。
“方才你睡着,乳娘便抱出去了。”白哉說着揚聲叫了侍從,眉眼看上去十分溫和,“孩子很健康,已遣了人給岳父送信,祖父和姑母也看過了。”
低眉順目的乳娘抱着個襁褓進來,名嘉撐起身體,白哉在旁邊自然地扶了一把,順手為她披上外衫。嬰兒的眉目被襁褓擋着看不真切,名嘉便沖乳娘伸了伸手。
乳娘偷偷看了一旁的家主一眼,見白哉不說話,只得膝行上前恭敬地将襁褓交到主母手裏,硬着頭皮開口:“回夫人話,小主子睡着了,恭賀家主與夫人,是個健康的……小公主……”
名嘉的手一頓,條件反射去看白哉的表情。雖然只是很短暫的一瞬,但畢竟讓動作僵硬了一秒,乳娘的頭就埋得更低了,心裏多少有些低落。
昨日孩子生下來抱出去給銀鈴大人時,老爺子雖看上去也不是不高興,但畢竟還是略微有些遺憾。朽木宗家嫡系人丁一向不旺,家主大人繼位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下一代,若是個若君,對夫人也好、對宗族也好,都是件好事,相比之下,姬君卻是多少都有些美中不足了。
襁褓中的嬰孩已洗得幹幹淨淨,此刻閉着眼睛睡得正甜。小女嬰皮膚白皙,雖閉着眼睛也看得出眼裂極長,小嘴唇紅豔豔的,頗是個漂亮孩子。名嘉雖然沒怎麽見過小孩,此前也一直沒有什麽做母親的實感,但抱着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心裏到底一片柔軟。
她其實對生男生女并沒有什麽偏頗,從自己的經歷出發,也并不認為女子天生便低了男子一頭。但世俗使然,無論怎樣出色的女子,立世總是比男子多些束縛和艱難的,便是正一位的貴族世家也不能免俗。她可以公平對待自己的女兒,卻擔心朽木家的态度。
方才乳娘進門來的表現已經說明,銀鈴和白哉至少有一人對于這件事是有些遺憾的。
“你們也都辛苦了。”雖然身上還是累得很,名嘉也沒有把襁褓放下,一邊照着乳娘的姿勢抱着嬰兒,一邊吩咐松島,“聽說紀枝還受了傷。現在小公主健康平安,你去安排大家領賞吧。”頓了一秒,又強調,“厚賞。紀枝那邊加倍,你親自送去相模家,告訴她安心休養,有什麽需要你看着安排。昨日幸而有她,我不虧待忠心的下屬。”
松島應了一聲,正要退下,白哉叫住她,補充道:“這段日子你們照顧夫人十分周到,昨日忙着我也沒心思,一會兒你順便安排,這幾個月近身服侍夫人的領雙份賞,小公主身邊服侍的另有一份,這是朽木氏的嫡公主,叫大家以後也用心做事。”
名嘉有些詫異地看過去,與白哉的目光在空中碰撞了一瞬。須臾,名嘉垂下眼簾,望着懷裏的嬰孩,聲音輕輕的:“這裏沒事了,你們下去吧。”
到底元氣大傷,坐起來才抱了孩子一陣子,名嘉就覺得後腰酸得厲害,雙臂也有些重,不過是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故而硬撐着不把孩子放下。方才當着白哉的面吩咐松島重賞大家,也是某種意義上的試探,但白哉的反應看上去并不像對她生的是女孩有所不滿。
此刻侍從和乳娘都退了出去,房內一時就靜了下來,名嘉正想說點什麽,一雙手将襁褓從她懷裏接了出去。
擡起頭,正看見白哉抱孩子的姿勢極其僵硬,神情也透着點緊張。
名嘉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
襁褓裏的嬰兒還沒有自己前臂大,重量甚至比不上一把斬魄刀。白哉是獨生子,沒什麽機會近距離接觸小孩子,這又是他第一次做父親,說實話,他還并沒有什麽實感。
小小的女嬰安靜地睡着,從母親懷裏被換了個地方也毫無所覺,依舊睡得香甜安穩。想起剛才名嘉越過自己吩咐松島的話,看着懷裏女兒與妻子相似的眉眼,白哉心裏五味雜陳。
名嘉是怕他嫌棄這是個女孩子,怕女兒今後在家族裏受歧視。所以才要表現得格外重視,甚至一反常态,趕在自己前面亮明了态度。
自己頭一次做父親,祖父當然為此感到高興,但白哉也知道,現下的情況,宗族裏多少雙眼睛盯着,一個男性繼承人是多麽重要。故而祖父到底還是有些遺憾的,雖然并未表現。
名嘉是不想讓女兒步她的後塵——只是出身尊貴并沒有用,世俗的目光并不會因此而有所改變。
若論出身尊貴,教養良好,整個瀞靈庭再沒有能比得過名嘉的女子。可是成為宗女并沒有給她帶來任何優越感,盡管他們之間從沒有深入談過這個話題,但偶發的幾次事件、閑院武藏對名嘉的态度、以及白哉所知的與豐崎宗盛的過往,都無一不體現着一點——做繼承人的這段經歷并不讓名嘉感到愉快。
正因為有着深切的體會,狠狠栽過跟頭,才會如此敏感,如此未雨綢缪。原來名嘉遠比他想象中,承受得更多。
“你放心,我們的女兒,我決不會讓她受委屈。”白哉望着名嘉,表情認真鄭重,“若是成器,無論男女都能擔得起擔子,要是不中用,便是個男孩又如何?這世上大多數男子也都不如你的。”
“名嘉,你不要怕。”
自從成為宗女,名嘉再也沒有聽誰安慰過自己“不要害怕”,她也早就認為她不該有“怕”的情緒了。這麽多年,只有白哉明白她的隐憂,她的顧慮,她的恐懼。
床邊的男人眉眼英俊,側臉線條清晰而冷硬,用別扭的姿勢抱着初生的嬰兒,表情雖沒什麽變化,卻早已不是初遇時的疏冷和高傲。
在如今的情境裏對自己說出這樣一番話,不管是真心還是寬慰,也已足夠窩心,更何況,朽木白哉是個君子。
他從不說謊。
作者有話要說: 從政治角度出發,那個年代而言,當然還是有個男孩子當繼承人比較穩妥。
但是名嘉自己當然不會重男輕女,她吃夠了這樣的苦。白哉也十分理解她,并且從他自己的角度而言,也的确沒有重男輕女的想法。
☆、Episode 87
“您把孩子放下來吧。”她微笑着輕聲道,“看您也不會抱,回頭她不舒服該醒了。”
白哉被說得有點尴尬,從善如流地把襁褓放在了床頭,夫妻倆湊過去看了看依舊睡得香甜的女兒,彼此都覺得有些新奇。
那麽小小一個人兒,能長大嗎?
“我還沒見過剛出生的孩子。”白哉遲疑着碰了碰女兒的小臉,嬰兒的皮膚嫩得滑手,他就又縮回了手指,語氣有點匪夷所思,“她還沒我的斬魄刀重……”
名嘉也頗不确定地摸了摸嬰兒的頭:“我……我見過的小孩子也不多,原來是這麽軟的?說實話我都有點不敢抱。”
“你有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