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回大婚,想來殿下就是生疏些也不礙事

似乎有些明白了什麽一般,遙遙望着濃霧中白哉挺拔的身影,握緊了手掌。

雖然不知道封印中的究竟是什麽人,但直覺告訴他們,一旦打開了封印,将會如同打開了傳說中潘多拉的魔盒。

然而稱職的武士攔在衆人身前,不遠不近的距離,卻無聲表明了朽木白哉的态度——不容有失,他一定要直面封印中的人物。

氣氛緊張得一觸即發,村□□動了解放的咒語。

紅衣的玉輪突然身形一個踉跄,不由自主捂住了悶痛的胸口。

與此同時,巨大的能量從東西南北四個方向爆發,帶來的沖擊甚至讓這座孤島周圍的水域都漾起了一陣不小的浪花。

村正一聲悶哼,無力承受般跪倒在地,痛苦地捂住了喉嚨和胸口。

體內吞噬的虛被外界的能量波動誘發,開始瘋狂作祟。

白哉面上悚然變色,條件反射向西方看去。

然而霧霭沉沉,又距離遙遠,他不過是徒然無功罷了。

席卷的能量晃動了整個小島的地面,井上織姬勉強穩住站姿,臉上茫然又無措。那浮在半空中被封印的棺椁卻仿佛被這股巨大的能量所影響,如同斷了線的風筝,重重地一頭栽向了地面。

厚重的棺椁摔得粉碎,裹挾着龐大的邪惡的靈壓撲面而來。除了靈力深厚的白哉和黑崎一護,其他人,包括剛剛受到沖擊的玉輪,都被這股沉重的靈壓所迫,跪伏在地哀哀喘息。

靈力爆發的飛沙走石中,櫻花面具的英俊武士善意地擋在紅衣女子面前,抱着她飛快地瞬步離開了原地。

玉輪從心悸中回過神來,臉上止不住地露出了訝然。

“去吧。主人這裏有我。”像是看穿了玉輪的心思,年輕的武士身姿矯健地将女子放下,禮節周正地後退一步,背轉了身,“事到如今,已經要向你致以崇高的謝意了。”

“名嘉殿下的安危,亦是主人心之所系。玉輪,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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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說實話,我覺得千本櫻X玉輪的CP也挺萌的……

☆、Episode 103

結界崩潰的時候,名嘉是始料未及的。

她承認,獨自維持那個結界,不是不吃力,但內外的平衡她還算掌握得住。而且天色已經開始漸漸轉亮,像這樣的活動,是絕不可能放在陽光下的。

所以,當一股沉悶的震動感從腳下傳來時,名嘉有些措手不及,甚至來不及調整施術的力度,整個結界就在這短暫的力量失衡中崩潰殆盡。內裏決鬥迸發出的巨大能量毫無防備撲面而來,令名嘉這種級別的死神都禁不住打了個踉跄。

“朽木隊長,結界被破壞了。”

“報告朽木隊長,我是桧佐木,萬分抱歉結界剛剛崩潰。”

與此同時,聯絡器裏傳來吉良和桧佐木的聲音。

名嘉穩住身形,剛要回應,又一陣激烈的能量波動襲來。這次的感覺十分尖銳,不屬于任意一個比賽地點。

她的心猛地一沉——封印解開了。

定了定神,重新将聯絡器靠近耳邊,名嘉的聲音聽上去毫無異狀:“是否有人員傷亡?”

“決鬥中有不同程度的受傷,目前沒有死亡。”

“先遣隊全員安全。”

“剛才的震動是什麽?似乎不是比賽場地。探測器上顯示出現了一個陌生的靈壓,還是隊長級!朽木隊長,該怎麽辦?”這是來自吉良的請示。

如果可以尋求同伴的幫助,朽木白哉當初也不會隐藏蹤跡。如今封印揭開,他正要面對真正的敵人了,以那個男人的驕傲,怎肯叫別人來援手?

雖然同在現世,想來真相也是瞞不了多久的,但好歹能拖一時是一時。名嘉的腦子飛速轉動,正要說點什麽敷衍過去,到嘴邊的語言卻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懾,饒是她見多識廣,也不免瞠目結舌。

伴随着黎明的濃霧,一座宏大的神社撕開夜幕和霧霭,逐漸顯現在半空中。兩名窈窕的女子并排拾級而下,穿過雲層出現在鳥居前,高高在上地俯視大地。

其中一人烏黑的中長發,身材嬌小,有着一雙紫瑩瑩的眼瞳,面容文靜表情無辜,五官分明與露琪亞如出一轍——那是梨央曾提到的,攝取她魂魄的寄生者,Hisana。

另一人穿着華美的大振袖,島田髻上插戴着流蘇發簪,神情冷傲、驕矜清貴,面目赫然同自己別無二致——應是那日被豐崎宗盛看到的寄生者了。

兩名女性彼此沒有交談,短暫地查看過戰場之後,突然齊齊出手。斬魄刀的刀鋒劃出銀色的寒芒,一人一邊用力一揮,便仿佛砍草人一般收割了決鬥場上的生命。

被銀芒碰到的人連叫都沒能叫出一聲,身體就化為靈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循着劍氣被吸收進兩人身後大開的匣中。

即便是以名嘉的反應速度,也只來得及張開結界護住自己及身邊少數的幾人。

不同賽場上成百上千的生命就這樣被頃刻碾壓。

那兩人似乎也并不執着于一定要拿下所有人的性命,見名嘉還能護得住一批,也就不戀戰,合上身後的匣子便要離開。

數日的辛苦查探,一次次的無功而返,這是來到現世以來,名嘉第一次與寄生者有了正面的接觸。

以寄生者的習性和能力,再想有下一次這樣的機會,難上加難。故而名嘉毫不猶豫,立刻瞬步追了上去。

可是整座神社都籠罩在濃霧中,名嘉動作再快,也快不過原本就待在鳥居前的兩人。在她的身影隐沒在霧霭中之前,那兩名女性早就失去了蹤影。

“朽木隊長!”目睹了全程的吉良下意識喊了一句。出發前,名嘉一再強調,此次任務以搜集情報為主,不可貪功冒進,怎麽臨了,倒是她自己最沖動啊?那神社什麽來歷,剛才那兩個人怎麽回事,被簡單取走性命的這些人類該怎麽辦,這些她一個字沒交代就沖上去了,萬一那個神社就是敵人的大本營——這個可能性是很高的,朽木隊長一個人跟上去,不是踏進了龍潭虎穴?

幾個副隊長一時都有點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跟上去。也就是在這一眨眼猶豫的工夫,隐在霧中的神社已經開始漸漸消失,幾個呼吸間就幾乎完全不見。

就在神社即将徹底隐匿前,一個人影趕在最後一刻跟着跳進了鳥居。

“……剛才,那個人好像豐崎隊長……”半晌,松本亂菊猶疑着說道,底氣不足。

“我也覺得像……”吉良讷讷的。

來現世之前,豐崎隊長就已經失蹤了很久,中央四十六室的懷疑讓身為副官的吉良如鲠在喉。先遣隊到現世這些日子,雖然從十二番隊之前的情報看,豐崎隊長是在現世的,但他們也一次沒有遇見。

沒想到今天,在這種情況下看到了隊長,結果連個照面都沒打,豐崎隊長就跟着朽木隊長進了神社。

想也知道,那神社表面一定是被施了結界,如今早已什麽都看不出來。氣息也好、靈壓也罷,一概查無所蹤,這兩人究竟去了什麽地方,那個空間裏又有什麽,可真是誰也不知道,就是想幫忙也幫不上了。

“總之,我們還是先把現場處理好,天就要亮了。”射場指了指決鬥場上的一片狼藉,面色凝重。

以他多年副官的經驗,今天這事兒多半不能善了。

沖進鳥居的一瞬間,名嘉的視線就是一暗。

方才在地面上看,不過是覺得這個神社過分闊朗,在霧氣中半遮半掩顯得十分神秘,真正踏足進來才感覺到那濃重霧霭下陰冷的氣息。

濃霧嚴重影響了視覺,這種情況下,即便面對面站着都未必能看清對方的臉,在這樣的環境中行動,自然要更加戒備才是。橫豎那兩名寄生者也已經跟丢了,名嘉也就不再勉強使用瞬步,而是謹慎地查探起神社周圍的環境來。

死霸裝擋不住濕冷的霧,空氣中的濕氣接觸到裸|露在外的皮膚,化成黏膩的水珠,刺得骨頭縫都開始發痛。名嘉運足目力豎起耳朵試圖調動身體全部的敏感神經,慢慢推進腳步,但四周始終一片安靜,靜得她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饒是溫度十分低,但因為精神集中,名嘉并未注意到這份冷意。她試探着在霧氣中找尋方向,卻走了很久都似乎未能将神社繞完一個圈。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名嘉停了下來。

她不是初出茅廬沒有作戰經驗的學生。真央的系統授課中,理論課程的比重不高,還大部分都分給了歷史和鬼道——這也已經能夠滿足大部分死神的知識儲備需求;但她出身四大貴族,又做了多年的繼承人,看的書涉獵頗廣,即使之前沒有真正遇上過,在經歷了這麽久的試探之後也應該知道,這是遇上了古籍中的陣法。

名嘉一貫是鎮定從容的,就算追上來的時候是下意識而為之,但并沒有因此就亂了陣腳。走過的方位、觀察到的細節、甚至花費的時間,她心裏都有計較。以她在地面上看到的規模來計算,繞着神社走一圈也不過就是三刻鐘的時間,如今她的用時至少已經多了半數,卻依然不見留在地面上的标識,這代表什麽,名嘉十分清楚。

視覺欺騙了她。她以為自己走的是一個圓,實則感官已然失靈,她偏離了原定的路線。

陣法已然啓動了。

籠罩在身邊的迷霧漸漸散發出越來越重的甜味,這味道如此濃烈,不過呼吸了兩三口,喉嚨就仿佛吞了一大口最濃稠的甜湯,膩在嗓子裏。名嘉當機立斷扯破了死霸裝寬大的袖口,将布料對折蒙在臉上。

尚不清楚這股味道是否有害,還是小心為上。

剛堵上鼻子,名嘉的手猛然一頓——她聽見了另一道布帛撕裂的聲響,那絕不是來自她自己。

對方顯然也聽到了她這邊的聲音,很警惕的沒有再出聲,雙方都小心翼翼屏息片刻後,一個男聲溫潤而堅定地沖破了霧層。

“名嘉?”

寄生者的事情,豐崎宗盛一直沒有放棄調查。為了避嫌,這段時間他們一次也沒有聯系過,名嘉也就不知道豐崎究竟查到了哪一步。昨晚比賽的地點有四個,先遣隊竟然和豐崎陰差陽錯的完美避過了彼此,直到那兩名女寄生者出現。

事到如今再來糾纏豐崎是否該跟着來也沒有意義,況且在這種情勢下明顯是兩個人共同行動才更加安全穩妥。但,盡管雙方都憑借聲音定位嘗試向彼此靠近,卻始終無法會面。

豐崎宗盛還試圖尋找其他方法,名嘉卻一口否決:“我們這樣也不過是浪費時間,徒勞無功。這裏明顯用了我們不知道的陣法和幻術,不過就是為了叫我們孤立無援。既然不得其法,索性我們就分頭行動好了,再耽擱下去,恐怕更加一無所獲。”

☆、Episode 104

既然眼睛看到的已經不能信任,名嘉也就不再小心謹慎地挪着前行了。方才被斬魄刀收割的生命都盡數收進了那兩名女子身後的匣子裏,雖然還不很清楚用來做什麽,但制造這麽大的場面吸收的能量,必然不會輕易搬動。這個神社隐在專門辟出的空間中,恐怕就是寄生者的大本營,在現世收集的能量應該也都存放于此以備使用。

眼下,對方明顯想利用幻術和陣法困住自己,至少說明,寄生者們并不想在目前引發戰鬥。

他們要做的事情還未能準備充分,起碼此刻,他們沒有足夠的信心正面迎接任何阻撓。

外面的天光該是已經亮了的,但這個空間中的光線卻昏暗得要命。進到殿裏,更加伸手不見五指,名嘉不得不放出一個赤火炮來托在手裏權作照明。

幻術讓眼前的場景千變萬化,時而仿若置身高堂廟宇,時而又像是面對着浩瀚江海,連聽在耳中的聲音、鼻端嗅到的氣息以及身體感受的溫度都那般真實。

名嘉站在原地思量了一陣子,望着腳下迅捷變換的畫面,微微勾了勾唇角。

無論是波濤洶湧的海面,還是深不可測的懸崖,無非是幻術所致。但要确保安全,最大限度地隔絕隐藏在暗處的傷害,那就只有——

一條平坦的光帶出現在名嘉腳下,她穩穩地踏上去,步伐再也沒有猶疑。

以靈力鋪就的通道,能量來源于她自身的靈力。不管這個空間被誰操控,屬于她自己的能力始終不會改變。她不需要借助任何空間本身的物體,靠自己就可以了。

透過腳下的光帶,她時不時會看到各種千變萬化的景象,甚至還有許多面目猙獰的野獸和怪物在沖她的方向嘶吼和奔跑,有些是幻象,有些确是真真正正的虛怪,名嘉必須一一仔細判別,小心不要被這些低等生物傷到。

她慢慢地就琢磨出一些其他的意味。

這個空間已經被幻術扭曲,她不破解術式,是絕無可能走出幻境的。既然如此,放着她不管就是了,又為何用這些虛虛實實又隔靴搔癢的襲擊來試探她?

明知這種程度的試探連她的衣角都碰不到。

在這個空間裏,她的五感不能信任,屬于她自己的只有腳下這條光帶。是不是意味着,幻術不能操控她自身的靈力,如果靈子鋪就的光帶一直向前延伸,她就能破解這個扭曲的空間?

但是這個想法并沒能得到證實。似乎是窺探到了名嘉的內心一樣,空間裏亂七八糟的怪物突然多了起來,也不止是在名嘉面前冒頭,專門針對她建立起來的光帶搞破壞。饒是名嘉反應迅速,也不能把遠近所有作亂的對象全都一網打盡,為了不讓自己太過狼狽,她必須更加加快速度。

借着瞬步的沖勢鋪開靈子帶的同時,名嘉分神地瞟了一眼腳下的群魔亂舞。她看到了許多似曾相識的形态,夜晚在競技場上殺紅了眼的人類曾經使用過的能力,被呈現在千奇百怪的猛獸身上,縱使大部分人已經被那兩名女性寄生者掠奪了生命,但一度賦予他們的異能卻不過是換了個宿主罷了。

寄生者的特性是能夠更換宿主,一旦取得了一個身體的支配權,就能接手這個身體的全部能力。可是那些異變的人類所使用的異能原本也不屬于原主,如今還能毫發無損轉移給獸類,可見寄生者手中應該還有一項本領,能夠複刻能力。

瞬步的速度将擾亂靈子帶的怪物們遠遠抛在身後,名嘉放空感官,将全部的注意力凝聚在瞬步上,腳下平整的靈子帶仿佛一把利劍,直直剖開被施以幻術的扭曲空間。

随着她高速沖向光帶盡頭的動作,施加在空間上的術,破裂了。

就在沖破結界的瞬間,一柄巨大的斬魄刀橫空砍下。超越刀劍常識形态的刀長足可與一名成年男性的身高媲美,過長的刀鋒也擁有着不可思議的寬度。這樣的重量和體态,以一般死神的力量而言,恐怕都要雙手才能揮動。

這一刀砍得又重又急,名嘉又正用瞬步全速奔跑,兩相加速之下,人無可避免沖着鋒利的刀刃用力撞過去。千鈞一發的關頭,名嘉竟靈活地一扭腰,左腳在寬大的刀身上借力一踏,硬生生改變了前進的方向,旋即手掌一撐,整個人停在巨大的刀身之上。

恰好與揮刀的劍士雙目相接。

對方正是容貌酷似緋真那位寄生者。

一擊不成,對方立刻改變策略。那把比她自己還高的斬魄刀只用單手就輕松抽回,腳下發力,人已經又近身纏了上來,一把巨大的刀絲毫不顯笨重,突刺得密集又緊湊。

突破了結界後的房屋內空間有限,名嘉雖速度占優勢,但對方也并沒有慢太多,加上重型武器的逼迫,她一時也不能甩開對手太多。

柔軟的腰肢隐藏着驚人的爆發力,名嘉閃避的動作靈活而迅捷,握着斬魄刀的手腕不時翻出刀鞘格擋開沉重的襲擊,卻始終沒有讓自己的刀完全出鞘。

她還從未在公開場合使用過玉輪的能力,如今又懷疑敵方有“複刻”功能,豈敢随意出招?更何況面前這個對手,不過是容貌上仿照了緋真的模樣,身手能力當然毫無相像之處,名嘉也想探探虛實,看她究竟擁有的是怎樣的能力。

她并不相信敵人只是單純地因為自己嫁了朽木白哉,就讓一個酷似緋真的戰士來惡心她——這不符合她對于寄生者們的認知。

重劍的威力比一般斬魄刀大得多,近身戰中單純角力,名嘉明顯是不占優勢的。為了保持體力,她不得不依靠鬼道拉遠作戰距離,保證身邊環境的相對安全。

舍棄詠唱的中高級破道依舊充滿威力,況且如今空間有限,一旦被擊中,破壞力自然也是成倍的。然而被攻擊的一方卻不慌不忙,那把沉重的劍只用一只手就輕松拎起,十分敏捷地将整把劍橫過來,用寬大的劍身接連擋下襲來的火球。

破道碰上冰冷的劍身,如同一把火上澆了水,迅速萎靡了下去,瞬間就被吸收殆盡。而受到攻擊的一方仿佛什麽事也沒有發生,握劍的手依舊穩如泰山。

“雕蟲小技在我面前是沒用的。”手握重劍的女戰士傲慢的目光掃視着名嘉,最後視線落在她的斬魄刀上,“閑院家的嫡公主,堂堂護廷十三番的隊長,用斬魄刀正大光明斬了我,便護住了你的顏面。”

“為何不肯拔刀?你在顧慮什麽?”

名嘉盯着那張酷似緋真的臉看了幾秒,緩緩勾了勾唇角。

盡管咄咄逼人,盡管面對的是緋真的容顏,但這一刻,名嘉甚至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她的猜想沒有錯,這個女人的能力就是“複刻”。其他人的斬魄刀都在冬季大戰中使用過,唯獨她因懷孕沒能出戰。至今為止,她斬魄刀的能力成謎,閑院家的口風也緊,他們施術困住她,不過是想逼她解放斬魄刀。

确定了對方的目的,名嘉反而不着急了。她施施然收起了斬魄刀,甚至還輕蔑地笑了笑:“想死在我的刀下,也要看看自己有沒有資格。不知哪裏來的冒牌貨,倒有膽子對我指手劃腳?”

“婚姻上被我壓一頭已經十足不幸,我不過是好心體諒你剛生完孩子,萬一交代在我劍下不免可惜,如今看來你是不領情了。”重劍再一次狠狠刺出,假緋真目光陰暗,話語刁鑽。盡管雙方都心知肚明她不是正主,但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氣氣名嘉,專挑叫人不舒服的話來說。

刀鞘撥開重劍的鋒芒,名嘉的聲音甚至還帶了一絲笑意:“畫虎不成反類犬。憑本事逼我拔了刀也算你能耐,角色扮演的游戲就請恕我不奉陪了。只會拿死人說事,沒得淨做些下作勾當!”

名嘉的劍術融合了柳生新陰流的靈巧和善條一刀流的大氣,兼之她常年以來為了避免使用戰魄刀,曾下了苦功在白打和鬼道上,此刻就算一時不能拔刀,那個假的緋真也并沒有占到便宜。

她用的是重劍,殺傷力雖大,但揮動起來需用大力,且要有充足的空間。而名嘉速度極快,又不與她正面硬杠,揮出去的劍,十有八九都落了空。

眼看自己的優勢消失殆盡,假緋真面上有些不甘心,但也并沒有執着于單人對決,揮出一劍給自己贏得了些許空間後,便即刻向不同的方向送出幾刺。看着毫無章法,卻讓名嘉心頭一凜。

此時此刻,任何行事都絕對不是無的放矢。

果然,劍風像是觸動了房間的什麽密碼一般,名嘉的腳剛一觸地,就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吸力狠狠扯着她的腳踝往下墜,速度極快,頃刻就吞沒了半個身體。她條件反射要掙紮,卻碰到一手黏滑濕膩的液體,冰涼入骨。

說不上緣由,名嘉當即住了動作,毫無反抗任由那股大力帶着自己飛速下落,視線只能勉強分辨出這是一條類似中空的章魚腿一般的通道,肉壁上布滿了黏液。

重力和下墜速度的雙重作用下,沒用幾秒名嘉就落到了地上。她的發簪在碰撞中掉落,原本盤得整齊的長發瞬間散開,發梢在那管道的腔璧上蹭了一下,頓時被憑空生出的吸盤絞住。

名嘉當機立斷反手就是一刀,身體借由下落的沖力滑出老遠,驚魂未定地看着斬斷的頭發被死死絞住吞噬。

若她沒有放棄掙紮,此刻被吸盤和肉壁吸收分解的,想必也不止那截頭發了。

☆、Episode 105

身形還未穩,腳下的地面就猛地陷了下去。名嘉方才從腔璧中掉下來時為了保持身體平衡,單膝着地,如今地面驟然塌陷,饒是她反應快,也不免一個踉跄。

就是這一眨眼的工夫,塌陷的地面就融成了沼澤一般的泥濘,着地的膝蓋和寬大的死霸裝被泥水一浸,竟像被焊死了一般一動也動不了。

與此同時,牆壁、房頂上卻生出一條條帶着堅硬的尖刺,不約而同朝着名嘉的方向刺來。

名嘉的左膝和左手都陷在地面裏,連衣衫的左半面都被焊死動彈不得,情急之下,只得匆忙側過半邊身子,用力将來自四面八方的尖刺用六十三號縛道強行綁在一起。

可那些堅硬的利刺卻像是在油裏浸泡過一般滑溜溜,鎖鏈圍過來,“哧溜”一下就被鑽了出去,滑得似泥鳅,靈活地脫離了鎖鏈的綁縛,悍然發動了再一次的攻擊。

距離太近,已經沒有多餘的空間和時間做更多的反應,名嘉條件反射在身邊架起一個“倒山晶”。來勢洶洶的利刺争先恐後地撲到結界壁上,毫無意外被擋住,它們便稍微退開一些,重新沖上來,如同感受不到屏障一樣。那沖擊密集而勢大力沉,其力量之大、數量之巨,已經開始讓“倒山晶”的屏障出現了些微細小的裂痕。

名嘉當然知道,以這些硬刺的規模,被結界阻擋不過是暫時的,如果她不能盡快脫身,結界破裂之時,就是她的末日。

裂痕開始擴散成蛛網樣的紋路,名嘉心一橫,默念詠唱連放幾個“雷吼炮”。堅硬的地面被震裂的同時,擋在周圍的結界也随着地面的皲裂愈加不穩定起來,內外交困搖搖欲墜。名嘉也不管身旁異狀,三五個破道放完,手腳猛地一松,焊死的地面已然被強力轟碎。

幾乎是與此同時,結界也不堪重負,轟然崩潰。成功脫困的名嘉就地一滾,抽刀砍向如影随形的密集尖刺。

外表看着,這些刺不過是土壤凝成,便是堅固,又怎抵得上鋒利的斬魄刀?誰知刀鋒剛觸到表面,那刺便像是融化了一般瞬間軟成一灘泥,柔柔避過刀刃,轉眼便重新凝聚成新的觸手,改刺為纏,四面八方而來,密集得不留一絲空間。

這些東西可比上一個房間那個假緋真手中那柄重劍棘手多了。名嘉再有本事,畢竟只是一個人,觸手無處不在,又劈不得防不住,一時間只能躲,體力消耗極快。解放斬魄刀倒能夠制敵,可名嘉顧慮着被複刻能力,投鼠忌器。

房間裏空間有限,這些觸手取之土壤,可謂源源不斷,不想個一勞永逸的法子,恐怕自己就要疲于奔命生生累死。

思及方才“雷吼炮”轟開地面時,迸發的火星附近的觸手仿佛比別處行動略慢些。橫豎目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索性死馬當作活馬醫,權且一試。

“廢炎”的火焰席卷了一大片黑色的尖刺。碰到火焰的刺向前伸展纏繞的動作猛地一停,像被燒化了一般化為焦黑的灰燼,消失殆盡。

它怕火!

知道了弱點,就等于找到了突破口。名嘉精神大振,退到屋子一角,“千手皎天汰炮”舍棄詠唱連續發出。

絢爛如煙花般的火焰分散開來直沖出去,碰到火花的刺無聲無息地被燃成灰燼,總算是暫時頂住了這波沒完沒了的糾纏。但是,情勢依然不容樂觀。

火焰只能暫時遏制攻勢,但長此以往,體力和靈力的消耗必然巨大,找不到出口,她仍然是被困死的命運。一旦被逼入絕境,再堅持不使用戰魄刀一定會惹人懷疑。

更何況,事到如今,她也沒那個自信能夠全身而退。

也許唯一的利好消息是,那個假緋真并未跟着進入同一空間。這讓名嘉應付的攻擊相對輕松了不少。

得想辦法打破這個空間的限制。名嘉一邊對付源源不斷襲來的利刺,一邊仔細觀察着房間的部局。方才那個假緋真操縱空間的時候,盡管時間倉促,她動作又快,但名嘉還是捕捉到一點軌跡,此刻反複在腦海中回想,竟覺得那軌跡有那麽點似曾相識。

似乎也發現了用這個法子短期內無法對名嘉造成什麽傷害,很快,房間裏開始起霧,視線越來越模糊。這大大降低了名嘉的反應速度,好幾次,直到利刺刺破了她的外衫,她才将将抽身閃開。

失去視野,破道的準頭也大大下降,身上因閃避不及多了不少擦傷,這情形讓名嘉難免焦慮起來。

雖說要保留實力,可事到如今再不認真起來,說不定就要交代在這裏。命都沒了,還談什麽以後呢?

要不要……就解放了斬魄刀吧?

遲疑的手尚未觸到刀柄,“天挺空羅”中突然傳來豐崎宗盛急促的提醒:“名嘉,敵襲,小心!”

她條件反射地放出一道“鏡門”。

幾乎是與此同時,一條黑荊棘樣的長鞭破空甩來,與那些利刺一樣,正正好将将被“鏡門”擋在外面。可還沒等名嘉松下一口氣,就震驚地發現,被長鞭甩過的結界,竟然開始從鞭痕處消退,像被什麽腐蝕掉了一般。

沒了遮擋的利刺與長鞭如影随形地黏上來。距離太近了,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名嘉勉強避開幾道尖刺,舉刀擋住那條蛇樣靈活的鞭子。周圍霧氣太重,敵人隐在濃霧中,她幾乎什麽都看不到。

長鞭死死卷住刀鞘,沖力推着名嘉向後滑出幾十米遠才撞到牆壁。一擊不中的利刺卷土重來,可名嘉雙手握刀,顧忌鞭子的腐蝕特性又不敢直接抽刀去砍,整個刀身和刀鞘還被長鞭制住一時抽不回來,只得咬牙一扭刀柄,整個人騰空翻起來,生生拖着長鞭的主人在房內調了個位置。

這一翻讓她覺出了異樣。

方才那個只有利刺的空間,決計沒有如今這個大,能容得下她這般滑動幾十米。又或是如現在一樣,兩人輕松交換位置還沒有碰到壁障。

思及方才豐崎宗盛通過“天挺空羅”給自己的警示,名嘉心下了然。

有人打開了兩個空間之間的結界,想必就是那個與自己相像的寄生者了。

厚重的濃霧礙事得要命,利刺和長鞭借着濃霧的掩飾仿佛無處不在。名嘉一時火起,接連放了三個“阗岚”。強勁的龍卷風瞬間将面前的濃霧席卷一空,名嘉終于與長鞭的主人面對面。

之前在地面上隔得距離太遠看不太真切,如今近距離地觀察,名嘉也不得不承認,不管是假的緋真還是面前這個“自己”,容貌上複刻得都毫無瑕疵。若刨去使用的武器,就連她自己都難以分清誰是誰。

兩人一時間都沒動,那些肆虐的利刺也似乎蟄伏了起來,等待着合适的時機再發動攻擊。

名嘉盯着對方那條黑荊棘樣的長鞭,握緊了斬魄刀的刀柄。

身體裏的靈脈突然被輕輕觸動了一下。共鳴中,名嘉知道,是豐崎宗盛在通過“掴趾追雀”找自己的方位。

她不動聲色地給予了回應,眼睛還一錯不錯盯着面前的對手。

雖然不知道對方具體的能力是什麽,但就憑那條鞭子能蝕開“鏡門”,她就不能掉以輕心。

對面的人望着名嘉,視線慢慢逡巡在她被利刺擦出的傷口上,而後緩緩地笑了。下一秒,變生肘腋,靈活的長鞭在空中繞出一個刁鑽的角度,與摧枯拉朽般爆發的利刺一同,直取名嘉的面門。

她動作快,名嘉卻也不慢,瞬步閃開正面進攻,反手一刀直插對手的後心。

然而左腳腕一緊,卻是去勢猛止,拽得名嘉一個踉跄,整個人被什麽東西倒吊着拎到了半空。曾經吞掉她一枚發簪和半截頭發的腔璧又從地面憑空出現了,吸盤死死咬着她的左腳,其力量之大重若千鈞,讓名嘉覺得自己整只腳都被壓斷了一般疼痛難忍。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戰場上,雙方交戰就貴在一個“快”字上。被這吸盤一絞住,名嘉先機已失,只能眼睜睜看着無數利刺和那長鞭呼嘯着向自己身上招來。

這種距離,這樣的速度和規模,想要完全防禦已是不可能。左腳上的壓力錐心刺骨,更恐怖的是,那吸盤似乎有生命一樣,還在順着她的腳腕一點點吞噬更多的身體。

被抽一鞭子或者戳上幾刀未必會死,可要是被這不知道是什麽玩意兒的吸盤吞進去,想必是沒什麽活路的。名嘉可沒有忘記這東西分解吸收異物的模樣,也不想親身試探它是否有“消化”一個大活人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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