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趕往桦州的路不似廖城返京那般近,馬車上路後,幾人在途中一處小鎮落腳,歇息了一夜,到了第二日的黃昏,才終于駛進了桦州城內。
“顏兒,這桦州城裏,離上官府近的、最好的客棧在哪處?”
斷顏思索片刻,道了一句“就去福順樓吧”,随即微挑簾子,給林叔指了方向。
不一會,車子到了目的地,幾人下車後,林叔問了一句:“大少爺,咱們要在此待上幾日?”
蕭沨晏搖頭,回他:“還不清楚,當不逾十日。林叔,我們三人只在此客棧投宿一宿,明日有要事處理便不住了。你這幾日,就在福順樓等我們回來吧。”
“是。”
随即,幾人進了客棧,遣小二騰了房間,又在堂裏随意吃了晚飯,這才各自回房歇息。
一番收拾下來,天色已晚。
斷顏着着單衣倚在窗前榻上,撐頭望着窗外夜色,眸裏平靜。
“怎麽不睡?”蕭沨晏沐浴出來,見他如此,走過去輕聲詢問。
斷顏收回目光,轉頭看他,伸手撫上他順水的發梢,道:“突然回來這裏,就瞧瞧了。只是沒想到這麽瞧着,心裏并不會有什麽情緒。”
蕭沨晏俯下身子,吻上他,溫柔地在唇邊流連一陣,說道:“心裏寧靜就好,我就怕你會不開心。”
斷顏伸手攬上這人的脖子,并不回答,仰頭又吻上去,牙齒輕輕銜住他的唇摩挲。
“呵……”蕭沨晏心裏“突突”地跳,舌頭竄進嘴裏把一吻加深,直品嘗得滿意,才稍稍離了些,吐着熱息輕言輕語,“你這麽主動,我忍不住了怎麽辦……明日…可還要去上官府的。”
斷顏垂下眼眸不與他對視,臉上的表情縱然再是清淡,也被雙頰紅暈出賣得徹底。
半晌,他低聲道:“你輕一點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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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一入耳,蕭沨晏再忍不得,伸手掩了窗戶,俯下身子深深地埋到他的頸間……
一陣歡愉過後,斷顏渾身酥軟地陷進榻裏,由着蕭沨晏替他擦拭身子,而後溫柔地把他抱到床上。
眼瞧着他雙眼迷糊,眼皮半掩得就要睡過去,蕭沨晏猶豫半晌,終究不忍再同他說話,想着明日之事,還是睡醒再說吧。
兩人就此相擁而眠。
翌日一早醒來,斷顏依舊沒主動提及什麽,蕭沨晏忍不住開口問他,他淺淺笑了回道:“你就當是上官齊慕請來的貴客,配合我撒撒氣便是了。”
蕭沨晏愣了愣,聽着“上官齊慕”幾字,隐隐猜到他的意圖。
吃飯時在廳裏見着了惜楠,小姑娘難得換了打扮,往常俏皮的辮子盡數散下來,長發垂肩,竟也顯得溫柔了幾分。
她眨了眨眼,在斷顏跟前轉了一圈,道:“公子你瞧,跟以前的樣兒比起來變了沒?”斷顏搖搖頭回她:“沒變。”
出門前,轉頭又交代她:“惜楠,這次回府,不要再叫我公子了。”
“那叫什麽?”
斷顏默了片刻,道:“叫少主吧。”
惜楠瞪大眼睛,瞧他眸底暗流翻湧不息,一時間有些陌生,然而心裏又欣喜不已,連忙點頭道:“是,惜楠記住了。”
“還有,”斷顏又道,“回去見人可以招呼,但不得寒暄,你就當作自己從來都不曾離開過就好。”
惜楠又點點頭。
一旁的蕭沨晏聽得訝異不已,望着斷顏的側臉,良久,唇邊彎出幾許弧度。
離開客棧,該交代的說了清楚,一路上竟也就不嚴肅。
惜楠又變得嘻嘻哈哈起來,繞過街角上買了一包蜜糖糕,邊走邊吃。
一路吃進府裏,守在門口的仆從原本正要開口攔人,瞧見惜楠,立時又滿眼疑惑地把斷顏看了好幾眼。
斷顏也不理會他,徑直往裏面走。
那仆從見他走進府裏,這才回過神來,立馬上前去攔道:“不得擅闖上官府門!”惜楠一口蜜糖糕塞進嘴裏,黏糊糊的手拍上他的頭,毫不客氣地嚷嚷:“阿祿你看門看糊塗啦,少主你都敢攔,一邊涼快去!”
斷顏暗自抿唇,側了身子繼續走,不去看那人茫然的臉色。
“先回庭院吧,估摸着要不了一會,那個人就要找過來了。”
蕭沨晏憋了一肚子笑,樂呵樂呵地跟上去。
走了一會,入得一處小院。
那院子并不偏僻,甚至是位置正好,但不知因何緣故,踏足進去,霎時便能感到一股子清淨之意。
“你以前就住這裏吧?”
斷顏點點頭,有些啞然地環顧四周。
——院中花草修剪得整齊,再往裏看,廊壁門窗也都并未染塵。
“公子…少主,這裏看起來一直有人在打掃诶。”
“嗯。”斷顏應了一聲,朝着院裏屋宅走去。
半年罷了,誰知那人是不是一時興起……興許多一些時間來忘卻,這庭院就該雜草叢生了吧……
想着,不知為何心底還是有所在意,伸手扶上門框的一瞬間,眼神不自知地暗淡了些。
蕭沨晏瞧得分明,從背後攬住他,偏頭在耳邊輕聲道:“別想多。”
斷顏點了點頭,随即推門入室。
“也好,沒想到會回來住,倒也省得再收拾一番了。”
惜楠開開心心地跑進屋裏嚷嚷:“少主,我房裏的小木人都還在~”
斷顏沖她淺笑,道:“記得了,一切如常。”
“是~”
幾人坐下歇了不一會,廊外便傳來了急急的腳步聲,蕭沨晏暗自挑眉,腹诽一句“确實挺快”,擡起眼興致滿滿地盯着門外。
來人略有些蒼老,出乎意料有一張蒼勁的容顏,想必年輕之時,應當算得上英俊不凡。
彼時的那人有些激動難言,雙唇顫抖着踏進房裏,瞧見斷顏站起身來,滿臉盡是難以置信。
“月心……”
斷顏愣了愣,垂在衣袖下的手暗自收緊。
“不…慕兒……你可回來了。”上官謙岳一語道得小心翼翼,一只腳尚且還在房外,整個人卻滞在原地,似乎因為方才說錯了一句話便再不敢輕易地向前。
斷顏沉默良久,一口氣在胸前悶了半晌,最終只低低地道出一聲“嗯”。
“回來就好……”上官謙岳臉上的表情還在顫抖,此時瞧見斷顏未如往日一般排斥這稱呼,整個人愈是激動難言,不自禁地眉眼齊笑,語不成章,“你…你累了嗎?……餓不餓……我讓廚房…不,這時辰……你想吃什麽,我讓廚房中午的時候……”
“随意就好。”斷顏垂了眸子打斷他,靜默了少頃,擡起頭來道,“我只是小住幾日,還會再離開,但這家…我既然已經回來了,就不會如先前一般什麽都置之不理,這一點,還望爹您…代為轉告夫人。”
上官謙岳呆在原地,半晌,問得猶豫:“你方才……喚我什麽?”
“我既名作上官齊慕,自然是喚您一聲爹……只是夫人那邊,我怕是改不了口了。”
上官謙岳又是怔忡不已,蒼老的眼眸立時盈滿色澤,滿滿歡喜之下,竟仿佛蒙蒙然起了一層水氣。
“好……我…不,爹去準備準備,正午的時候,一家人好好吃飯……”
“我想休息了。”
“好…我不吵你,你好好休息。”語罷,滿是不舍地又盯着他,斷顏斂下眼眸,不知如此立了多久,門口那人終于轉身離去。
盛夏時節,背脊綿綿的都是汗水。
斷顏閉上眼睛,感知一雙手伸進他的袖裏,動作輕柔地将他捏緊的手指一點點松開。
“少主……”
“惜楠,去你的房裏,櫃子右邊的第二塊牆磚裏,我曾經藏了東西……你去取來。”
“……是。”
惜楠離開房間,斷顏的雙手終于軟軟地散開,手掌的汗水已經發涼,蕭沨晏心疼地握住。
“……我怕我有一天不恨他了。”
蕭沨晏輕嘆一口氣,道:“随心便好……我一開始很好奇,這上官門主當是個什麽模樣,如今瞧見了,其實也只是個極為普通的父親罷了,這一點很讓我感慨。”
斷顏不語,坐下身去,略覺疲憊地靠在他肩頭。
片刻後,惜楠拿着一個盒子回到房裏。
“少主,這個是……”
“木師弟離開這裏前留給我的東西,當時覺得用不上所以藏在了牆裏。”提及故人,話語之間掩不住有些失落。
語罷打開盒子,盒上灰層細細地抖落些許。
盒裏是幾只瓷瓶,與一張微微泛黃的書信。
斷顏把那封信取出來,遞給蕭沨晏,道:“你瞧一瞧。”這人伸手接過,展開之後,發現字數并不多,唯有寥寥幾行,大抵是在解釋盒中之物。
仔細瞧過之後,他細細挑起了眉梢。
“兩瓶毒粉,一瓶解藥?”
斷顏點點頭,道:“沨晏,你曾經說,你對武學只是略通一二,想必并非只是如此吧?”
這人笑着眨眨眼:“自然只是謙虛,雖然不及□,但少說也有七分。”
“七分就夠了,”斷顏取出一方瓷瓶遞給他,“這是沒有解藥的那一瓶,毒不致傷,只是叫人腹痛難耐,又無計可消,疼上一個時辰自然就沒事了……之所以稀奇,是因為木師弟做的東西,即便是我爹……即便是上官謙岳,要在一個時辰內配出解藥,也難吧……”
蕭沨晏接到手上,問:“所以你是想要我……嗯?”
斷顏頓了頓,眉目間浮上猶豫之色,終究定下心來點點頭道:“若是午飯時候,夫人出言為難,你就把這個東西給上官晴嘗一嘗……用你那七分力氣,不讓任何人察覺就好,我猜大師兄也會在桌上,你可要防範他。”
蕭沨晏一樂,瓶子塞進懷裏。
“瞧不出啊,我的顏兒也有這麽狠心的時候。”
一旁的惜楠也啧啧舌,眨巴眨巴眼睛忍不住一臉興奮:“蕭沨晏,不管夫人有沒有說什麽,你都給上官晴喂點好了,我老早就看那丫頭不順眼了!”
“那丫頭招你了?”
“可不是!”惜楠憤憤地點頭,“老爺給我什麽東西她都要搶,穿的戴的就算了,吃的也搶,仗着自己是上官家的小姐…了不起啊!”
蕭沨晏又是一樂,繼續逗她:“那她倒是挺膽大的,連你的吃的都敢搶,不知道你可能吃了嗎?簡直是自讨苦吃。”
“就是簡直是自讨苦……你、你說什麽呢!”
蕭沨晏大笑出聲。
笑聲入耳,斷顏的心情總算平複了下來,瞧着這兩人打鬧不休,不再暗自徘徊。
——既然決定如這人所說的随性而為,那就無需多慮了吧……
正午時候,有仆從來到院前傳話,請他們去後堂。
斷顏從懷裏掏出刻着“慕”字的玉佩,別到腰間,又磨蹭了一陣,這才同蕭沨晏二人一同前去用飯。
入得廳裏,其他人盡數已到,放眼看去不過四人——除了上官謙岳夫妻二人以外,便是上官晴,與坐在他身邊的大弟子安作辭。
那夫人當是聽說了他的歸訊,原本是滿眼不悅,待到斷顏趕來,瞧得他的容顏,立時整張臉變了表情,驚訝的眸底慢慢浮上一絲厭惡與憎恨。
斷顏不理會她的目光,帶着二人坐下。
上官謙岳不察覺桌上怪異的氣氛,歡歡喜喜地執起筷子,一句“吃飯吧”方且道下,立馬關切地為斷顏夾菜。
斷顏淺淺勾唇,手指摩挲着杯沿:“上官府裏什麽時候改了規矩,門下弟子也能同桌共食?”
安作辭臉色不改,身邊的上官晴卻是一臉不快,嘟了嘟嘴瞪他一眼,道:“大師兄又不是外人,你自己不也把人随随便便往桌上帶!”
“這兩人一個是我請來的貴客,一個自幼跟着我長大,比我親妹子你——都還要親,你覺得哪裏不對?還是說,大師兄什麽時候也成了我上官府的客人?”
蕭沨晏輕笑兩聲,配合地擱下筷子拱手施禮:“晚輩糊塗,竟然忘了向上官門主與夫人問安了。在下京城蕭家長子蕭沨晏,失禮之處,切莫怪罪。”
“哼,什麽京城蕭家,我上官府裏除了這個人有人邀過你嗎?你……”
“晴兒!”上官謙岳厲聲喝止了她,瞧得斷顏眉目間的不悅,頗有幾分尴尬,于是對蕭沨晏回道,“小女無禮,客人切莫介懷。這京城蕭家的大名,老夫也有所耳聞,蕭老板年輕有為,實乃青年才俊。”
“上官門主謬贊了。”
斷顏一雙眸子留在安作辭身上,見那人只管吃飯,倒是沉得住氣,又道:“爹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上官府裏的規矩是不是改了?”
上官謙岳立時為難起來,尚不知如何回他,身旁夫人輕哼一聲,筷子擱到了桌上。
“吃飯也不得個清淨,”她斜着眼睛睨着,冷言冷語地說道,“怎麽做了十多年的外人,這個時候想管起家務事來了?”
斷顏擡起眼來迎上她的目光。
“夫人這話說的不對,十多年來,我皆與你們同吃同住,哪裏是外人了,您如此說,豈不是自己一直在拿我當外人?”
“你!……伶牙俐齒,倒是和那個女人一樣。”
斷顏暗自咬緊了牙關。
不過片刻,唇畔又勾起了些許笑容,語調聽來并無情緒:“難得您還記挂着我娘,她當年死的時候,夫人也算得是她念念不忘之人……”
“滿口胡言!”上官夫人手一抖,立時打斷他的話,聲音尖利了幾分,“你回來做什麽?這上官家讓你回來,不是聽你胡言亂語,擾人清靜的!”
上官謙岳聽他提起舊人,本就無比窘迫,見上官夫人變得聲嘶,這才道了一句:“你少說兩句。”
蕭沨晏暗自挑眉——一把軟骨頭。
“我自然不是回來胡言亂語的,至于回來做什麽……是想弄清一些事,順便讓這毒門有所傳承。”
彼時,安作辭終于擡眼将他盯着。
斷顏不置喙那目光,滿是篤定地盯着一時驚愕的上官夫人。
“呵呵呵……怎麽,原來是起了貪婪之心?”她以手掩口,突然失笑,勾了細眉眼裏盡是不屑,“上官齊慕,我告訴你,這毒門自有晴兒傳承,你大師兄安作辭不日便會入贅我上官一氏。”
“原來如此,”斷顏不動聲色對上蕭沨晏的眼睛,那人立時心領神會,他便又道,“原來是這般,沒想到大師兄已是自家人了,方才失禮于你,是我的不是。”
上官晴輕哼一聲。
斷顏接着說道:“說來也是,諸位弟子中,能與大師兄并駕齊驅的,唯有木師弟與蘇師弟,現如今兩人都身死異鄉,入贅一事,自然唯有師兄你是最好的人選。”
上官謙岳聽得一怔:“你說承文和如異……”
“爹竟然還不知道?看來有幸瞧得兩人屍身的,府裏也唯有我一人了。說到這個,正是我想要弄清楚的事情,木師弟和蘇師弟皆是門中奇才,為何會接連離府,又不得善果,個中緣由我也只知道些許傳言,不知道夫人知曉得是否完整?”
上官夫人愣住,急急厲色道:“我為什麽要知曉?你這話說的有意思,一張口便含血噴人!這兩人當時自己要離開,出了事難不成還怨上官府?”
“夫人這麽緊張做什麽?”斷顏莞爾,“其實我什麽都沒說,夫人倒是激動個不行…我不過是聽府裏的下人說,爹是聽了夫人您的意見,才将蘇師弟趕出去的,現如今出了事,總歸冤有頭債有主才對……不過夫人您行的端,人不是你害的,哪裏還怕夜半敲門聲,當年我娘是自己要去死的,您不就睡得很安穩?”
“你!”
“不過說來也是,兩位師弟死了,想必對夫人也沒什麽好處,畢竟要招一位上門女婿,也不是非大師兄不可的,現如今只剩下大師兄這麽個好人選,事情就簡單許多,師兄你說是不是?”
安作辭笑了笑,終于開口道:“師弟是在懷疑,他們二人的生死與我有關?”
“大師兄多慮了,我只是把這個消息告訴爹知道罷了,并未如此說過。”
“那麽有話不妨直言。”
斷顏學着蕭沨晏的樣子挑起眉毛,道:“大師兄且不要動怒,是我不好,說的話惹你誤會了……其實師兄你能與妹妹成就一段佳話,自然為我所願,但既然提到這一點,我倒是不得不提醒,你若是有心入贅,當還有二點需要知曉。”
“師弟請講。”
“其一,既是入贅便随了上官家,從此更名上官作辭;其二,你在府外的那些兒女柔情,從此便斷了,若是舍不得…不如趁早全然放棄,反正這毒門的傳承,只要我想,便會落到我這正主身上。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安作辭眯了眯眸子,道:“師弟說的真是在理。”身邊的上官晴聽得那一句“兒女柔情”,早已咬緊了嘴唇,不時便紅了眼眶。
惜楠瞧得歡喜,大口大口地吃肉。
上官謙岳不去在意話中深意,只是聽得陣陣傷懷,悲痛之餘又突然聽聞斷顏道得傳承之意,心裏立馬悲喜交加,追問道:“慕兒,你當真願意接了傳承?”斷顏不及回話,上官夫人咬着牙又是一聲冷哼,道:“大話說得倒是響亮,你何德何能,憑什麽接這傳承?”
斷顏回她:“就憑上官晴被生作女兒身,憑我身子裏的血液。”
“是男子又如何,難不成毒門到你手上,全府上下都跟着你去行醫救人?哈,傳到江湖上不讓人笑掉大牙。”
聞聽此言,斷顏又暗自看了看蕭沨晏,那人滿眼輕松,一邊給他夾菜一邊道“你也吃點,別老說話”。于是松了一口氣,淡定自若地執起筷子吃起飯來。
上官夫人以為他無話可說,愈是得意,誰知半晌過後,身側的上官晴臉色驟變,彎下身子捂住腹部,不斷地□出聲,姣好的面容之上滲出汗珠。
“哎呀哎呀,吃壞肚子了吧~”惜楠眨眨大眼睛,開開心心又獎勵了自己一塊紅燒肉。
爾後,小姑娘瞧見斷顏站起身來,立馬又往嘴裏塞了些東西,一臉忠誠地跟着站起來。
“夫人認為我只會淺薄醫道,是否正是我沒有和二位師弟一同死去的緣由?…您不妨和我賭一賭,看妹妹是為藥所苦還是為毒所苦,也賭一賭這十多年來,除了醫術,我使毒的本事到底有多少……”說完轉身要走,臨到門口,回頭又道,“疼上一個時辰就好了,您也可以叫爹和大師兄都試試,能不能在這個時辰裏找着解毒的方法,讓她少受點折騰。”
身後的蕭沨晏噙着笑站起身來,謙和地施了一禮,轉身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