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吃過午飯回到房中,斷顏不提防被這人揉到被窩裏渾身撓癢地折騰了一陣,直笑得提不起勁來。

蕭沨晏做一臉可憐巴巴的表情,皺着一雙俊逸的眉,問道:“你委不委屈了?”

斷顏細細地笑着喘氣道:“委屈什麽?”

“你沒瞧見小漓那孩子說的,你這麽好看,喜歡我還真是可惜了。”

“呵…你怎麽也跟小孩似的鬧脾氣……”

蕭沨晏啃他兩口,追着問:“那到底委不委屈?”

斷顏起了玩心,道:“那要是委屈,可怎麽辦才好?”

“那我往後把臉遮起來,可不見人了。”這人也明知他故意如此說,厚着臉皮笑着答,又說,“反正再委屈也不給你後悔。”

斷顏搖搖頭,伸手撫上他的臉,道:“不後悔。”

蕭沨晏得寸進尺,繼續耍賴:“那你覺着我好不好看?”

斷顏深深笑起來,點頭:“我瞧着你最好看。”

這人立刻得意地揚了眉毛,垂下頭狠狠親上幾下。

“還是我的顏兒最好,你睡一會,睡醒了我帶你去個地方。”

“什麽地方?”

“去了便知道了,好好睡覺。”

斷顏還想再問,那人已經翻身躺到床上,又攬着他揉進懷裏。于是也不再追問,連着趕了兩天路,甚是疲憊,安安穩穩閉了眼睛打盹,不一會便舒舒服服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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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之後,蕭沨晏滿眼歡喜,親手給他收拾了一陣,把手攥進懷裏,帶他出府。

走過兩條熟悉的街道之後,眼前的景致陌生了些,倒是先前在京城那兩日不曾來過的方向。斷顏滿是興味地瞧着,順帶着跟他一路閑聊。

“沨晏,你今日對你三弟說的那些,其實我覺得有所不妥。”

“嗯?”蕭沨晏捏捏他的手心,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斷顏側頭瞧瞧他,道:“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江湖上的事情也不甚明白,只是人多是有仇當報的,更何況是安作辭那樣的性子,真把他惹急了,我怕蕭府這邊……很不安寧。”

蕭沨晏挑一挑眉,知會了他言語中的意思,不禁笑起來,道:“那你瞧瞧他能否毒死咱這一家子?”

斷顏合了合嘴,搖頭,細想片刻又說道:“倒不只是這麽個意思……只是真鬧起來,總是很不安寧的……當如何說呢,就像是……”頓了頓,還是尋不到合适的言辭。

蕭沨晏笑起來,将他攬近一分,道:“好了,你別想這麽多,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怕他什麽手段都用了,來報複是不?那不正好,到時候你瞧得他怎麽着都傷不了我,對我更是喜歡得欲罷不能了。”

“……你又不正經。”

“好,我正經地說。”這人收斂幾分,解釋道,“你細想想,他安作辭認得我是誰,才曉得我為何有這番作為,但在旁人看來,無非是商道之間的争鬥,蕭家并未用下作手段,他自己手裏的東西若是扶不住難道還能怪別人?江湖上那幫子道貌岸然的人,講求的就是一個‘義’字,出師無名這樣的事,他們還是會假惺惺地說上幾句的,這輿論紛雜,你覺得他毒門能做出什麽樣的事?”

“你說的有理,但明面上不做什麽,不代表暗地裏也安安分分。”

“那可就更簡單了。”蕭沨晏聞言滿是篤定,“我就不怕他來陰的。像是兩個人打架,你覺得有人觀戰好還是無人摻和更好?這被人在明面上瞧着,總是條條框框萬般拘束,私下纏鬥,什麽招數都可以使,你當我會輸與他了?”

言罷,瞧着斷顏還有些猶疑,又擺出一副賴臉道:“你這樣擔心,我可就以為你對我沒幾分信心了。”斷顏終于回道:“自然不是,我只是不想再瞧着你有半分危險。”

這人聽得高興,忙說:“不會,真有那麽危險了,義兄就當親自出手了。當年蕭家兄弟年幼,出來接手這些生意的時候,在外人瞧着總是有些來路不明的,能掩人耳目地安然居處于此,總是有人暗自費工夫的是不是?”

斷顏聽得一愣,這才想起這麽層幹系,好算是放下心來,含着笑點點頭。

“再說了,義兄身份有所不便時,咱們蕭家的常客裏,不還有一尊大仙人?”

“……嗯?”

斷顏迷惑不解,蕭沨晏朗聲笑起來,問他:“你每每聽着我和姓洛那家夥的對話,都不覺着好奇,那家夥到底是什麽人嗎?”

“是好奇過,”斷顏點頭,“但是他也住這京城,又是洛姓,京城洛姓只一家,還是半個皇家親戚,怎麽都能猜到的,還需要好奇什麽?”

“我反倒覺得這皇家親戚于他不算個什麽。一大家子人,嫁個女兒進宮為妃,算皇帝老兒的哪門子親戚?一個名頭罷了。而洛筠秋的身份,全是他娘給的。”

“洛夫人?”

蕭沨晏勾了唇,說起這麽個事倒是滿眼興味,搖頭道:“不算。洛家夫人是他親姨娘,他是個過繼的孩兒。這家夥的親娘,可是個了不得的人——見卿山莊除了建莊的第一任莊主,可就他娘這麽一個莊主是女子了。”

斷顏聽得沉默,愣愣地轉頭看着說話這人,腦子裏糊裏糊塗,慢悠悠地開口道:

“我怎麽覺着遇見你之後,就一直在聽什麽奇俠傳記似的……”

蕭沨晏以為他要說什麽,等了半晌等了這麽一句,立時忍俊不禁,在這人來人往的街上駐步不前,好好地笑了一陣子。

笑了許久,歡喜地對他道:“你不覺得你這身份也跟‘奇俠傳記’似的?這人跟人之間,本就多是稀奇事,各人自覺平凡,可在別人瞧來,總是會有些不一樣的。”

“哪裏是有一些不一樣而已……”

“呵,你只管想着,有那麽些稀奇八怪的人在身邊就行了,假使這麽個見卿莊主也不管用,咱們就厚顏無恥地去請平王吧,如何?這樣可能安心了?”

斷顏聽得有趣,笑一笑應道:“嗯,說到小師弟,也該去找一找他了。”

蕭沨晏聞言笑得有些意味,不再答他,牽着他的手繼續往前走去。

斷顏不知道方向,也不多問,由着他帶路跟着往前行去。

然而走着走着,腳步便頓在原地,視線再挪不動……

彼時的身側是一家寬敞的鋪子,擡頭入目的牌匾萬分熟悉,筆鋒遒勁地書着三字——“憐君閣”。

門外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不時有人進門求診,看來門裏已有人在主事了。

他說不出話來,驚喜地偏過頭去看蕭沨晏,這人眸光輕柔,低聲問他:“怎樣,喜不喜歡?”

心裏滿滿的都是溫情,一句“喜歡”悶在喉頭,不知如何出聲。

身旁那人又道:“你瞧瞧對面,往後你想來醫館,我可就跟你一起了,一整日都把你瞧着。”

斷顏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街道對面也是一間寬敞的店面,店外裝潢瞧着有幾分眼熟,再去看其上匾額,正書着幾個大字:“岚華軒”。

門裏有人走出來,來人有着一張和蕭沨晏極其相似的容顏,瞧見這二人,淺淺地盈了笑便靠近,道:“大哥交代的這事可算是辦好了,還滿意否?”

蕭沨晏笑得愉快,回道:“滿意極了,二弟辦事,總是讓人無比放心。”那人又轉身對着斷顏施一禮,玩笑道:“現下當喚一聲‘斷醫師’了。”

斷顏讷了許久,終于輕聲道一聲“多謝”。

蕭清文彎了彎眼角道:“聽話做事罷了,斷顏要謝,還是謝大哥吧。不過想來大哥也是不需你道謝的。”

“還是二弟了解我。”

“我蕭清文一向善解人意,察言觀色的。比如現在…我就還是不礙事了,留得兩位慢慢溫存……告辭。”說完轉身回了店裏。

斷顏依舊是驚喜未過,聽着蕭清文言語間的細侃雙頰幽微發熱。蕭沨晏假意不覺他羞赧之意,湊近了邀功請賞,道:“要是喜歡就親我一下。”

斷顏一愣,瞧着這人來人往的大街,斂了眸子微微側過頭去不理他。

蕭沨晏挑了挑眉,滿眼都是笑,知道這麽等下去也沒個結果,幹脆攬人入懷,一口啃在了臉上。斷顏被吓了一跳,滿臉漲紅急忙把人推開,瞧得四周似乎無人看見,稍稍緩了口氣。

“你就不能在沒人的時候……”

“沒人的時候可就不止親這麽一下了。”

“……”

斷顏接不上話,幹脆轉身進到醫館裏,身後的蕭沨晏樂呵呵地跟上。

“公子來了~”

方一踏進廳內,便有熟悉的女聲入耳,斷顏來不及發問,身旁又有人小狗一般地黏過來,喊道:“師兄師兄,你可來了。”

斷顏愣道:“惜楠你怎麽這麽快就……小師弟,你怎麽也在這裏?”

蘇如異開開心心地沖他咧嘴:“這醫館開了我就在這兒了,他們說,這是師兄你的醫館,我這兩天就一直來等你。”說完,從懷裏掏出兩個瓶子遞給他,又道:“師兄要的東西我給做好了,青色的那瓶是外敷的,白色的裝着內服的藥丸子,都是一日用一次就好,用完了皮膚就跟神仙姐姐一樣了。”

斷顏勾起唇角點點頭。

“辛苦你了,多謝。”

語罷,把兩個瓶子一起交給蕭沨晏,那人心領神會,應道:“我待會就托人送到廖城祁府去。”

斷顏“嗯”一聲,身邊的小狗又道:“師兄,你讓我留在這兒給你幫忙吧,我可以常常見着你。”

蕭沨晏一樂,問道:“平王準你天天往外跑?”

蘇如異鼻子皺成一團,怒道:“不準,我都是翻牆溜出來的。”蕭沨晏聽得大笑,想着平非卿每天假裝沒看見地瞧着這人翻進翻出該是怎麽個心情。

斷顏自是也猜到這層,笑了笑應道:“那你能‘溜出來’的時候便來這兒吧。”

蘇如異開心地點頭,一轉身又跑去幫惜楠忙活。

門裏問診之人不多不少,人氣恰恰好,斷顏望着那兩個大孩童忙活得起勁,唇邊眼角的笑意加深,半晌道:

“沨晏,我心裏很滿足,以前從未想過,自己身邊的人事,都是可以這麽圓滿的……就算是你不允,我也還當對你道一聲謝,你就當我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聲音低低緩緩柔和無比,蕭沨晏輕笑出聲,回他:“那我就許你最後一次道謝好了。”說着,又将他的手裹進掌裏,細細地揉搓,說:“走,帶你去對面的岚華軒瞧瞧,往後咱倆可就‘隔街相望’了。”

斷顏淺笑,随着他一同走出去。

岚華軒的裝潢修葺與廖城的岚穎軒确是風格相似,在外瞧着都是淡雅而大氣,入得廳內,華寶入目,立時多了幾分奢侈貴氣。

倒是這店面,比之廖城所見,又要大了許多,廳裏還有扶梯,可上得二層樓閣。

“樓上是什麽?”

“樓上無所陳列,無非是休憩之處,偶爾熟客前來,也想上去坐一坐的。”蕭沨晏一邊解釋着,一邊将人帶着往上走,上了木梯,瞧見臨窗處坐了一人,眼裏都是笑意,仿佛那會已然在窗邊将街上的熱鬧瞧得盡興。

“你們二人還真是柔情蜜意。”

“三弟再取笑,他可又要說不出話來了。”

“呵,我可沒說我方才瞧見了什麽。”

斷顏心底嘆口氣,整個兒已經無力羞惱,終是釋然,問道:“怎麽不見洛兄?”

蕭一雨回他:“離京這麽久,他也當回家去瞧一瞧,吃過午飯時便離開了。”

斷顏點點頭,蕭一雨又道:“先前那一事,還想再同斷顏你确認一次。”

“什麽?”

“那上官家,你是否真不管了?”

斷顏一愣,猶疑許久不知如何作答。

要他如何說才是?蕭沨晏陪着他的這一回,心裏的怨憤早就散去了不少……

“我當是永遠也無法原諒夫人了。只是上官謙岳…他終究是我爹。”

蕭沨晏無奈地笑一聲,嘆氣道:“我當是永遠也無法原諒安作辭了,可惜上官謙岳是顏兒他爹,顏兒現在心軟了,一雨你看該怎麽着?”

蕭一雨瞧着自家大哥故作一臉愁苦的模樣,低頭順眉輕笑起來。

過了會兒,說道:“斷顏,我不如大哥清楚,但能聽出來,你怕是當日還在桦州時,就已經原諒你爹了。要真如大哥氣話那般所為,我怕你有朝一日會後悔……不過話說回來,擱到眼前的利益,我沒有放過的理由,時間雖短,但今日中午,該了解的事情我也打聽了一些,眼下等的,無非是你一句話。”

斷顏聽了,回道:“我娘枉死,我自是見不得他與害她的女子過得舒坦,你無需顧慮我……我心裏…只要他的晚年,不至于太過窘迫就好。”

“你倒是單純,”蕭一雨搖搖頭,“光是桦州一個上官府,就足夠值錢了,你言語矛盾,難不成還真以為他得淪落到貧困地步?說到底,還是為難了自己。”

斷顏無話可說,心裏果然是如他所說的矛盾不已。

蕭一雨沖他笑笑,言辭之間有着勸慰之意,道:“哪怕還有半絲半縷的不甘心,就不要為難自己。這決定我便幫你做了吧,你信我一回,我做事也當是有分寸的。”

斷顏點頭應他,道一聲“好”。

“那就半年時間,只要幾位兄弟都出點力氣,我确保可以在年前牽制住毒門的各枝財路,便先牽制住吧,這于你也算是留得餘地,于他們而言,到手的東西等同于看人臉色索求,怎麽都不會好過……再往後,你有什麽确切的決意,我再動手去做,你看可好?”

“好,多謝你。”

“無需言謝,”蕭一雨斜逸了眼角,“我可一點都不吃虧。”

蕭沨晏笑融融地展扇子:“還是三弟最冷靜。”

搖晃的折扇送來徐徐涼風,斷顏直覺陣陣清涼,偏頭往外看,樓外街上,正是熱鬧的時候。

“憐君閣”三字再度入眼,醫館門前是來往行人。

彼時心中無限感慨。

不覺何時自己已能內心寧靜地去瞧這塵世人息——眸裏皆是一片人間喜樂。

☆、尾聲

京城是個頂好的地方,斷顏在這處好地方,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每日清晨,和蕭沨晏一齊用過早飯,兩人便會一路晃悠悠地趕去醫館與玉鋪。

斷顏忙着給人問診一天,蕭某人閑下來的時候則在對面門口倚着,喜滋滋地瞧。

蕭家老三路過那處,順着自家大哥傻愣愣的眼神瞧一瞧,含着戲笑輕輕道一句:“看來蕭家鋪子最好的寶石當屬你這塊‘望夫石’了。”尾随身後的洛筠秋聽得極樂,從此以後叫他“蕭望夫”。

蕭沨晏不堪示弱,挑着眉梢回敬道:“洛狗腿,你有何不滿?”

——于是兩人就此掐起來。

斷顏嘆口氣,假裝沒看見街對面的兩人在熱鬧地吵……

正午時分,蕭望夫終于歡歡喜喜地盼團圓,晃到對面陪自家夫婿好好地吃頓飯,勤快的惜楠越發能做出好吃的東西了。

“小姑娘不錯,吃了這麽多年,還算沒白饞,手藝有進步。”惜楠故作矜持地一笑,自從采買藥材時和藥坊陳老板的兒子瞧對了眼,日漸變得“溫溫柔柔”,努力克制了翻白眼的動作。

蕭沨晏覺着這沒有白眼的日子,連吹拂在周身的柔風都清新了一截。

吃過午飯,陪着斷顏小憩一會,這人又被趕回了對面。

蕭望夫開始哀聲連天地盼下一頓飯。

好容易到了傍晚時分,這又勤快地跑過去,喜慶地替他收拾東西,牽着小手一路晃回家。

緊接着,衆人一同用過晚飯,斷顏又被蕭漓纏着鬧着去庭院,教他習一會兒字。

如此,一天的“辛勤勞作”總算是基本結束了。

這樣的日子,道起來平平淡淡,細數下來,每一天卻都噎足無比。

斷顏愈發愛笑,看着身邊随時樂呵呵的那個人,眸底盈滿光華……

時間過得太快,一眨眼,入了濃濃盛夏。

這一日傍晚,用過晚飯過後,蕭沨晏不顧蕭漓的叫鬧,霸道地攬着斷顏回了自己庭院。

斷顏一頭霧水地由着那人給自己換了一套衣裳,又坐在桌邊任他把自己半散的頭發折騰了許久。

蕭沨晏選來選去,拿一根白綢帶子替他束好頭發,道:“還是白色的最襯你。”爾後細細地瞧了一陣,往那日漸紅潤的臉上親兩下,拉着人站起身來,樂颠颠地出了門。

黃昏時分,街上卻難得得愈來愈熱鬧。

一路緩緩地逛至河畔,天色又暗了幾分,青石橋上正巧亮起盞盞明燈。

斷顏瞧得好看,扭頭問道:“今日有燈會?”

蕭沨晏搖搖頭,笑着答他:“今日是七月初七。”

斷顏一愣,想着原來是乞巧之日,又憶起方才這人的興奮勁兒,微紅了耳根輕聲笑道:“這可是女兒家過的節。”

“誰說的,你看看橋上燈下那些個公子哥兒,哪一個不是滿臉歡喜得等着情兒?”

聞言擡頭去看,果真瞧見一些年紀輕輕的男子站在上面四處張望,明晃晃的燈盞之下,眸中喜色都可見得分明。

——這節日的名目正好,倒不令誰感到羞怯。

于是笑一笑,道:“那我們也去瞧瞧花燈。”

“好,”蕭沨晏帶着他往橋上走,回道,“我也去燈下猜迷,贏一把情人梳送予佳人,你瞧着哪個喜歡,我就去猜哪個。”

一路過了青石小橋,河對岸本是一片青青草地,此時滿是熱鬧人息,張燈結彩,入眼花燈個個精致讨喜,像極了一處鬧市。

滿是新鮮地逛了小陣子,透過人群看見了一個熟悉身影,斷顏停頓腳步,扯一扯蕭沨晏衣袖問道:“那不是你二弟嗎?”

蕭沨晏順眼望過去,點點頭,帶着他轉了個方向往另一邊走去,道:“是二弟,他每年都來這裏,帶走一件物什。”

“送人?”

“或許當有一日能送到手中。”

斷顏不解,蕭沨晏微微笑着解釋:“二弟心頭自是放着人的。”

“……人在何處?”

“我也不知,只是他要一直等,那麽即便是他大哥,也沒什麽可說。”

斷顏不再多問,腦中略有所思,回眸去看,原本那處的花燈下,已不再見蕭清文的身影。暗自舒一口氣,扣緊了身側這人的手掌。

蕭沨晏轉過眸子看他,他回了清淺一笑,道:“所幸你就在我跟前。”

這人立時笑起來,反手扣住他的十指,說得篤定:“我自然在你跟前,二弟性子沉得住,換做是我,可要被生生折磨死了。”

“你這說話的毛病就是不改,這些個字眼總是挂在嘴邊。”

“好,我改。”蕭沨晏捉起手到唇邊輕輕吻一下。

月過樹梢,又逛了許久,腳跟有些乏了,天色好算是徹底暗下來,盞盞花燈襯得愈加明亮,晃了人眼。

蕭沨晏手中早已得了一柄精致白玉梳,得意地瞧一瞧,輕輕地塞進斷顏手心。

“燈市的小玩意都沒有太好的質地,但好歹這塊白玉還算通透潔淨,我瞧着別的木梳都不如這個襯你……不知斷醫師是否入得了眼,賞臉笑納否?”

斷顏勾起唇角,把那柄小巧玉梳暖在手中,幽幽燈輝之下,笑意愈濃。

蕭沨晏看着看着,蹙起一雙俊眉湊到他跟前耳語:“我想着還是再給你弄一張面具好了。”

“嗯?”斷顏疑惑地偏頭望他。

這人滿臉委屈:“你瞧瞧這一路上多少人盯着你一直看了,我就想把你好好遮起來,總好過把他們一個一個戳瞎。”

一聲輕巧笑聲溢出來,貝齒微露,暖暖笑意叫蕭沨晏看得失神。

斷顏一雙深色墨瞳映着片片燈星,半晌,細細地瞧着他,極輕極輕地道:

“可是我這雙眼裏……就容着你一人了。”

字字含情,身側華燈正濃。

蕭沨晏再不顧身側路人,半阖眼眸俯下身去,緩緩地,往那唇上印下一吻……

作者有話要說:決定寫文後完結的第一篇 希望能看進去的朋友支持第一次寫文小說前後的水平差距還真是不忍直視。。酷愛不瞎眼的多多鼓勵233(泥垢如果有人能喜歡上的話~大概過一些時間會開始蕭老二的故事 開坑時間只能說是盡早 備研狀态已經開啓了實在是把控不了清閑時間。。。不過應該不會超過半年如果到那個時候都還沒人關注的話那麽時間什麽的也就更不是問題了(←滾也許以後會加番外 也有可能是出幾篇系列之後直接更新系列番外快到碗裏來!(你才到碗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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