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餘一洋那瘋魔的想法, 何遇自然是不會知道的。

她心裏甚至還在挺美好的設想, 或許餘一洋經歷這遭,腦子開了竅, 就此放彼此自由也說不定,盡管這可能性小了點。

段孟的水果店昨天給人砸了,那附近近期時常有小混混晃悠, 昨天莫名其妙幹架, 水果店外面放的東西不巧被波及,盡管損失不算大,但是影響惡劣。

這一出是無心之過, 還是有人有意為之,也不确定。

段孟讓何遇別多想,反正他已經做了最壞打算,大不了就把這家也給關了。

晚飯後, 何遇過去了一趟,新店她來了沒幾次,跟這邊的員工不太熟, 不過小柯調過來了,見了挺高興, 很是聊了幾句。

可能是受鬥毆事件影響,今天的生意不太好, 就三個顧客在裏面晃悠。

這邊是兩個紅綠燈正中間,車來車往。

段孟給她削了一個芒果,何遇沒讓他切塊, 直接捧着一大個在外面的綠化樹下啃。

吃起來沒什麽形象,但是感覺比較爽。

吃到一半時,馬路對面停下一輛私家車,車窗全降着,裏面坐了一個女人。

何遇稍稍眯起眼,正要往樹後躲,戚曉亞突然目光轉了下,關了車窗,一個油門跑了。

“啧!晚了一步。”何遇懊惱的自語了一句。

應該是發現她了,否則不會突然走人,只是這樣一跑,就更有點欲蓋彌彰的意思。

何遇将芒果啃完,用随手拿着備用的紙巾抹嘴完,掏出手機給陳薇去電話,說是要幫她接孩子。

“行啊,我反正小孩接煩了,有人代勞,我樂意之至。”她的聲音聽起來像含了一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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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遇說:“你在幹嘛?”

“敷面膜,沒辦法,年紀大了,保養更要做好。”陳薇在那笑了聲,含含糊糊的說,“你這是要有動作了?”

“談不上,只是想看看他們的反應。”

陳薇說:“那你覺得什麽樣的反應是正常?故作不識,互不搭理,還是自然招呼?”

“不好說,”何遇想了想,“按照正常情況來看,既然沒什麽事情,招呼一聲是正常。”

“天真,”陳薇說,“要招呼老早就招呼了,還用等到現在?他們之前又不是沒碰過面,戚曉亞不是還特意跑去水果店光顧了好幾次嗎?你怎麽到現在還這麽蠢。”

“行了,我挂了。”何遇說。

第二天,何遇跟段孟按時出現在了培訓班,兩人不是第一次一起來,然而這邊的光景變化卻不是一般的大。

何遇照例在前臺做完登記,往裏走。

人更少了,走廊上的長凳都空了出來,只幾個小班還有人。

“我們在這邊走走。”何遇說。

段孟朝盡頭看了眼:“那邊沒開燈。”

“沒事,剛才水喝多了,我找下衛生間。”

走廊盡頭有個拐角,那邊似乎是辦公室,門開了一條縫,裏面亮着燈。

何遇要走過去,段孟一把拽住了她。

“怎麽了?”何遇回頭,目光往下一掃,“抓着我做什麽?”

“陌生地方還是別亂走了。”

何遇笑了下:“這算什麽陌生地方,以前這邊的老板還經常來我們水果店的,去看看無妨。”

兩人對視了幾秒,段孟緩慢的松了手。

何遇說:“你在緊張什麽?”

“沒有。”段孟搖頭,“那你去吧,我去外面等。”

“哎!”何遇連忙拽住了他的衣服,笑說,“別走,我怕黑。”

跟猜測的一樣,果然是辦公室,放置了不少辦公桌椅,不過大多閑置了。

最角落的那張桌上放了不少東西,辦公用品也有別于其他,電腦開着,只是屏保狀态,人離開有一會了。

段孟一直站在門口的位置,這時說:“既然沒人,我們走吧。”

何遇點頭,她想着,來日方長,總能碰到的。

“段孟。”有人在外面突然喚了聲,語氣驚喜大過于驚訝。

段孟迅速轉身,戚曉亞就站在身後,雙手濕漉漉的,臉上表情極為明亮。

“你今天怎麽會過來?”她朝前一步。

段孟連忙往旁退了一步。

站在不遠處何遇的身影就這麽闖入戚曉亞的視線。

她愣了下,随即很快收斂了情緒,看着何遇笑了笑:“何小姐。”

何遇點頭:“戚老師。”

戚曉亞越過段孟,走到最裏側的位置上,抽紙擦手,一邊說:“你們找我?”

“也不是,随意逛逛,就到這了。”

戚曉亞又笑了笑,随後招呼他們坐,并準備拿杯子給他們倒茶。

“不用了,”何遇攔下她,“我們就是經過,馬上就走。”

“孩子們下課還有幾分鐘呢,不急的。”

何遇搖頭:“戚老師後面準備去哪辦培訓班?陳薇家孩子在這邊學的挺好,如果你們搬的路不遠的話,她還準備把孩子送過去。”

說到這個話題,戚曉亞的表情明顯沉重了下來,她勉強笑道:“現在不好說,也可能以後不辦了。”

何遇挑眉:“為什麽?”

“這次臨時毀約,損失比較大,一時可能很難緩過來。”

何遇:“房東難道不賠款嗎?”

“也賠,但抵不上虧得。”

何遇下意識看了段孟一眼,對方低頭在弄手機,跟沒聽到她們的說話內容似的。

下班鈴響了,他們很快從辦公室退了出來,

接上陳藍天後,離開培訓班。

陳藍天這次見到段孟,跟以往表現的有點不同,不再那麽興奮,也沒有親近他,而是跟在了何遇身側。

何遇的那輛馬自達,自搬出來後就沒再碰過,今天回去要叫車。

路上在走的時候,何遇明知故問的說:“剛才那位戚老師怎麽弄得跟你很熟的樣子?我差點以為你們是舊友了。”

段孟早就想好了借口:“店裏來的多,自然就知道了吧。”

原本眼巴巴看着段孟,也在等答案的陳藍天頓時皺眉,插嘴說了句:“撒謊。”

兩人低頭看她。

小胖子又瞬間慫了,低頭盯着自己的腳尖。

何遇摸了摸她的腦袋,說:“不怕,你想說什麽?”

陳藍天目光在兩人間來回,猶豫着,直到何遇又催了句。

她才開口:“我們明明上次看見叔叔跟戚老師一起在吃東西。”

說完,她磨磨蹭蹭的躲到了何遇身後。

小孩的話最是直接,又不留餘地。

并且她的話中還透露了另一個信息,她說的“我們”,表示何遇也看到了,然而近段時間以來,何遇一直沒表明,眼睜睜看着他在那自露馬腳的做掩蓋,狼狽又可笑。

段孟僵了片刻,轉眼看何遇。

何遇說:“先把孩子送回去,其他的等會說。”

在孩子面前理論,并可能産生不必要的争吵,這實在不太合适。

之後的路走的很沉默,照例給陳藍天買了零食,小孩仍舊吃,但似乎也沒吃開心。

當晚回到何遇租住的公寓,客廳只開了一盞燈,人手一杯熱茶。

相對而坐的畫面,是平時常有的,只是今天氣氛稍微僵冷一點。

何遇也不開口催什麽,她給了段孟足夠多的時間做準備。

“你很早就知道。”段孟握着杯子,眼睛盯着某一點說。

“你指什麽?你跟戚曉亞認識?還是你們的關系?”何遇停頓了下,“不過你們現在是什麽關系,我倒确實不知道。”

“為什麽之前不說?”

“嗯?”何遇挑眉,“為什麽要說?”

段孟擡頭看她,何遇挺平靜的,跟以往一樣從容,他很少能在這個人身上看到起伏明顯的情緒,哪怕現在發生了在外人眼中可能遭遇了背叛的事情。

這樣的感覺非常的不好,時常讓段孟有種自己在何遇那邊是無關緊要的錯覺,又或者根本就不是錯覺。

他轉了轉杯子,說:“你沒有疑惑嗎?沒懷疑嗎?當時為什麽不問我?”

“你不想讓我知道,那我就當不知道了。”

“所以就眼睜睜看着我在那邊演?”段孟稍稍提了點音量,“看猴戲一樣的看着我?”

何遇皺眉,被段孟的态度弄的有點懵。

“你現在是反過來在責怪我?”何遇挺不可思議的說,“你在跟我開玩笑?”

明明現在從內到外看起來犯錯的都是段孟,怎麽到他口中,反倒自己成了一個罪人?

何遇簡直都搞不懂了,她招誰惹誰了?

“我并不是在責怪你,”段孟搖頭說,“我只是不理解你的做法,為什麽在最開始不挑明?”

“那你為什麽在最開始又要選擇隐瞞?”何遇聲音也冷了下來,“我給過你機會的,你自己為什麽不誠實一點?”

“擔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或者猜測,我跟她現在一點關系都沒有。”

“這只是你以為,”何遇說,“兩個人選擇在一起,坦白不應該是最重要的嗎?”

段孟下意識開口:“你最開始不也選擇了欺騙嗎?”

何遇愣了下,随即笑了一聲,她感到意外,又有點受傷。

“真是可笑,”何遇搖了搖頭,“原來你對此還這麽耿耿于懷?你的意思是我最開始選擇了欺騙,所以你現在要報複回來嗎?”

段孟:“不是報複,是同理心。”

“真沒你說的那麽高貴。”何遇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既然我們之間的信任度這麽薄弱,那也就沒什麽可談的了,你走吧。”

她說完,就轉身要回卧室。

“何遇!”段孟連忙起身拉住她,“我不是那個意思。”

“放手。”

段孟緊緊的盯着何遇臉上冷漠到幾近殘忍的表情,解釋說:“戚曉亞的培訓班關閉,多少因我有關,那天她找我說明情況,所以我才跟她私下見了一面,以前從來不曾有。我原沒想過會再遇見她,後來遇上,也認為再不會有關系,所以沒跟你說明。”

他緊張的看着何遇:“你別生氣,我真不是那個意思。”

好半晌,何遇才轉頭看他,說:“你一開始就這個态度多好,我原本從頭到尾也沒有怪你的意思。”

“對不起。”他說,“我口無遮攔了。”

是不是真的口無遮攔,只有他自己心裏清楚,何遇沒再多說,這件事也就當這麽過去了。

協議時間将至,兩份紙質版,都被餘一洋收着,何遇必須想辦法去拿回來。

在某個工作日下午,何遇打車去了餘一洋的住所。

這個點他不會在家,也不是鐘點工過來打掃的日子,別墅內不會有人。

何遇輸入自己的指紋,結果顯示失敗。

她猛一皺眉,居然換掉了。

從口袋掏出鑰匙,好在做了兩手準備。

何遇沒有換鞋,在地墊上蹭了蹭,便直接走進去。

餘一洋的卧室和書房,只要在他人離開的情況下都是落了鎖的,十年協議只會在這兩個地方。

何遇有這邊所有房間的鑰匙,在這一點上餘一洋給了她最大的信任。

卧室很簡約,放了沒多少東西,唯一的擺設就是床頭櫃上的一只相框,裏面是何遇跟他唯一的一張合影。

何遇晃了圈,連個影子都沒找到,轉移陣地去書房。

書房比卧室大多了,整牆的書,厚實的地毯,幾個懶人沙發,上面還随意丢着一條毯子,兩盞落地燈,對比睡覺的地方,這裏反而顯得更溫馨很多。

何遇将能翻的地方都翻了一遍,一無所獲,剩下的就是上了鎖的抽屜,以及角落凹槽裏的保險箱。

難道要白來一趟嗎?

何遇臉色變得很不好看,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汽車引擎的聲音,她目光一沉,跑到落地窗邊,透過飄紗往下看,好巧不巧,就是餘一洋的座駕。

“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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